文珺尧纠结了许久,算了一次又一次,卦上结果始终没变,逆徒没有跟来玄灵大陆。
他放松下来,准备起身去找墨兄,自上次分别,他与墨兄已经近千年没见面,虽然卦上显示墨兄还活着,但没亲眼见到,总是不能安心。
仙妖大战后,他带领剩下的族人建立了郦国,但墨隐却失踪了,墨隐实力是最强的,他不相信好友会死在仙妖大战中,便离开郦国四处寻找墨隐踪迹。
不知怎么的,那段时间他始终无法算到墨隐的行踪,连墨隐是否活着都占卜不出,像是受到了什么东西的干扰。
后来他去极东海域查看漩涡情况,没想到被吸了进去,来到仙灵大陆。之后他便找不到回去的入口了,他在原处徘徊许久,决定去仙灵大陆探探情况。
令他意外的是,仙灵大陆的人几乎人人都能修炼,实力强大的人不知凡几,他的修为只能处于中间水平,因实力不强,为自保,他拜入天焱宗,后来因突出的占卜能力,被单独另设一峰,成为一峰之主,负责教授占卜之术。
他时不时出去历练,一为观察仙灵大陆与玄灵大陆的不同,二为找到回去的入口。
一次外出游历,他遇到一个孤儿,那小孩八九岁,衣衫破烂,模样却长的极好,遇到他时,小孩正从一大户人家的狗洞里爬出来,全身上下脏兮兮,看见他,小孩也不害怕,反而呲牙咧嘴向他恐吓,让他不要多管闲事。
他也没准备多管闲事,转身离开时,眼角余光却注意到少年身上遍体的伤痕,小孩赤着脚,纤瘦的脚腕上还戴着镣铐。
他顿住,看着少年脚步踉跄地逃跑,但他很快被那户人家发现并强行拖拽带了回去,那小孩用脚趾抓地,奋力挣扎,在地上划出几道鲜艳的血痕,一直延伸到大门处。
大门在他眼前关上,最后一眼是小孩一片死寂的眼睛。
那双眼一直出现在他的眼前,让他迟迟无法静下心来,更无法若无其事的离开。
最后,他顺从心意潜入了那户人家,那小孩被关在柴房,门上落了锁,窗户被木板钉着,门口还守着两个下人。
那时已是傍晚,天边最后一抹余晖褪去,那家的主人回来了。
小孩被带到一个宽敞的房间,文珺尧跟上去,见小孩身上的衣服被扯掉,然后被人丢到浴池里泡着,小孩痛的痉挛,浑身颤抖,却紧咬着牙不发出声来。
文珺尧手中灵力聚集,却察觉到这座府邸有强者坐镇,那股气息并不比他弱。
他收手,敛了气息,看着小孩被洗干净,身上抹上不知名的泛着幽香的液体,被一卷薄纱随意裹着身子,然后送到了一个奢华的卧房。
等他避开暗中那人的注意进到房间的时候,那小孩正被人压在身下施虐,小孩赤裸着身子,纤细的脖子被一双大手捏着,脸上青紫,快要窒息而亡。
文珺尧见到这一幕,想也没想拿过旁边的枕头大的玉白菜一下砸在男人后脑上。
他从来没有跑那么快过,脱了外袍将小孩裹在怀里,带着他用最快的速度逃了出去。
那个时候,他不禁后悔自己没有勤加修炼,以至于救个人还要畏首畏尾。
一路跑到隔壁镇,等他找了家客栈休息时,小孩早已经昏了过去。
小孩身体发热,肌肤红彤彤的,全身上下无一处好肉,背上有鞭伤,腹部有烫伤,双脚血肉模糊。
他一夜没有休息,悉心照顾,直到第二天早上,小孩才好了些,小孩醒来后很虚弱,一动不动躺在床上,一双眼警惕地盯着他,也不说话。
见小孩实在可怜,文珺尧决定将他带回宗门,若有修炼资质最好,若不能,做个杂役弟子也能好生活下来。
经过几天相处后,小孩对他放下一些戒心,他问小孩叫什么名字,小孩沉默半响,张嘴发出一个音节:“王……”
“王什么?”
小孩嗓子很哑,几乎发不出声来:“王……”
文珺尧:“你姓王?”
小孩意味不明看着他,张了张嘴,一个字说不出来。
他想说他没有名字,从有记忆起,便一直听别人叫他“王八羔子”,小孩子会拿石头砸他,骂他是没爹的野种,大人会用奇怪的眼神盯着他,还会给他一块糖,将他带到一个全是女人的楼里,然后拿着银子离开……
文珺尧见他不说话,以为他默认,便道:“给你起个名字吧,叫什么好呢?
恰好那时隔壁有个书生在读书,声音清清楚楚传到他们的房间里。
“……花有清香月有阴……”
文珺尧眼神一亮,道:“有阴,以后你就叫王有阴吧。”
王有阴扭头,嘴角冷笑,王八羔子也有名字了吗?再好的名字姓不变,他依旧是王八羔子!
等王有阴身体好的差不多后,文珺尧提前打道回府,将他带回了天焱宗,经过测试,小家伙天赋绝佳,比起宗门第一天才少女孟梓月还要好些,而且是全系天才,不论学什么都轻而易举。
他们让王有阴选择师尊,从此跟着师尊学习,看着面前一排德高望重的人物,他却坚定地指向文珺尧,那个带他回来的人。
见他态度坚定,那些人没说什么,将他交给文珺尧教导,但也将他记为他们的挂名弟子,每天在各峰之间转悠学习。
但文珺尧依旧时不时出去,一走就很久,有时候是一年半载,有时候一走十几年,他每次都只能站在宗门前看着他离开的背影。
他们真正相处的时间很少,偶尔文珺尧回来,王有阴也不能一直待在他的身边,他还要去各峰学习,直到后来,他彻底掌握占卜之术,每次闲暇时便会卜算师尊去了哪里。
或许文珺尧也意识到自己在教导徒弟上的不合格,心中对他有愧,即便后来被徒弟关起来,甚至被压在身下做尽各种折了男子尊严的事情也不曾真正恨过他,而是选择逃跑,一躲就是一百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