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宁歌很满意自己的发挥,把自己的恰钱行为说到一定高度,她就不信他们不热血沸腾。
事情也果然朝楚宁歌设想的方向而走。
当这些人听到楚宁歌要造纸的时候,他们的眼神就变了。
更何况他们多数都是穷苦出身,就是因为读不起书,才入伍从军的 。
何况又听到赫兰夜之所以让他们过来,是因为觉得他们可靠,值得信任,这会儿还哪有一个不愿意的?
那些不忿的眼神,也变得炽热无比,少将军果然没忘了他们。
柯正率前向前一步,拱手:“但凭夫人吩咐。”
后面人也随声附和:“但凭夫人吩咐。”
孤影挑眉,他以前怎么没看出来楚氏这么会说话。
三两句话,就把那些不甘愿的人说的心悦诚服,还对主子的安排没有半点不满了。
“很好,既然都选择留下来,我一会儿会起草一份保密契书送来,你们只要签字画押就行了。”
楚宁歌又对孤影说:“你先安排他们住下。”
“好的,夫人。”
楚宁歌走后,孤影一挥手:“都跟我来吧!”
后面人小声的讨论着:“夫人好像跟传闻中的不一样。”
“可不是嘛!虽然蒙着面纱,但一看就是个美人。”
“你说咱们真能参与造纸了?”
“可不是嘛,等咱们学会了,那自己岂不是也会造了?”
“你想得美,听说那造纸的东西可金贵着呢!”
“可夫人说要造出让老百姓也用得起的纸。”
“。”
柯正旁边的人捅捅他,向孤影的方向努努嘴,示意他问话。
柯正瞄他一眼,咳嗽一声:“那个,孤影兄弟,这趟过来也没看见少将军,他现在如何了?”
孤影笑笑:“主子现在很好。”
“额夫人倒是跟传闻中的不一样。”
孤影讪笑:“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夫人会的本事多着呢!以后你们就知道了,亏待不了你们。”
楚宁歌一进自己院子,就发现有人往她的屋子里搬东西。
“这是?”她问站在门口的梅姑。
梅姑说:“是老爷让搬过来的,他说夫妻就应该住在一个房间里。”
楚宁歌一听这话,就感觉某处的酸胀感又回来了。
这混蛋,他是真不想要命了。
“他人呢?”
“老爷刚刚被人叫走,说是有急事要处理,叫您不必急着找他,他晚上会来跟您一起用饭。”
楚宁歌:“!”
谁急着找他了?
他现在倒打一耙的功夫是炉火纯青了。
她先去书房,连续写了二十份契书,抄的手腕酸痛,
心里哀呼连连,这可不行,活字印刷必须得安排上。
她可怜兮兮的看向给她研墨的梅姑:“梅姑,你会写字吗?”
“会的,夫人。”
“太好了,你快再帮我抄二十份。”
她一定是疯了,居然才想起来找外援。
梅姑点头,一首簪花小楷写的倒也极快。
楚宁歌每张盖上自己的印信,让梅姑抱着这一摞子纸,带上笔墨印泥,跟她一起去找柯正他们。
此时的柯正院子里,有两个人正你一拳我一脚的打得热闹。
旁边还有一堆起哄下注的。
楚宁歌见了笑笑,也没贸然上前打扰,直到一人被另一人擒住锁喉。
锁喉的人说:“姓王的你服不服?”
“不服!要不是我一只手用不上力,我能让你擒住。”
旁边看热闹跟着下注的人在旁边起哄:“王恒输了,愿赌服输,五文,五文”
被擒住的王恒急了:“我就值五文钱?”
“五文不少了,上次阿莽就值一文。”
“哈哈哈”
柯正看着他们打闹成一团,无奈的摇摇头。
一抬眼就看见楚宁歌站在门外,他立刻起身,对他们呵斥:“别闹了,夫人来了。”
一群人连忙起身。
王恒和锁喉的那人也赶紧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不好意思的对她笑笑:“让夫人见笑了。”
楚宁歌摆摆手:“你们不用拘礼,我没那么多讲究。
我把契书拿过来了,这是一份保密契书,里面的条款你们不得违背,若有违背,需要承担责任。
你们有识字的可以读读看,每份都是一样的,若有不懂的地方可以问我,或者找孤影给你们读一遍也行。”
“不用的,夫人,属下识字。”柯正道。
“那正好。”
楚宁歌示意梅姑把这一摞契书递给他。
柯正看过后,觉得没什么问题,提笔签字,按手印,一气呵成。
有人拿着契书问:“这上面写的什么?”
柯正板正着脸说:“大概就是不能透露作坊里的秘密,若是收受贿赂或者出卖作坊,军法处置!”
楚宁歌:“”
她契书上没后面这四个字。
“哦”他们很信任柯正,会签字的签字,不会签字的只按个手印。
王恒颤着手提起笔,呲牙咧嘴的把字写了。
楚宁歌这才看到他手腕上处一个大包。
“你这手腕是怎么了?”楚宁歌问。
王恒抬头,憨笑一声:“属下也不知道,就是有一天它突然长出来,还越来越大,看了好几个大夫都治不好。”
有人生怕楚宁歌不用他,连忙替他说话:“夫人,王恒很厉害的,他以前是右手使刀,自从右手不能用了以后他就改成左手了,现在左手也很厉害。”
楚宁歌对着说话那人点点头:“我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你手腕上那包好像是腱鞘囊肿,如果是的话,我应该有办法治。”
王恒没想到是因为这个,他捂着手腕,惊讶道:“真的?”
楚宁歌伸手:“你把手腕给我看看。”
王恒左右看看,有点不敢伸手,这可是夫人呐!
“你不想治好了?”
王恒憋了半天,憨声道:“我怕少将军把属下的手给剁了。”
楚宁歌笑道:“你放心,你们少将军没有那么丧心病狂。”
又说:“你不看我可走了。”
旁边人立刻说:“你就给夫人看看呗,说不定有的治呢!”
“就是,大老爷们,害什么羞?”
王恒无语,这是害羞的事情吗?
但还是伸出了手。
楚宁歌捏着他的手腕,用手手指上下推动手腕上的鼓包,说道:“边界光滑,推之可动,确实是腱鞘囊肿。”
随后她笑道:“你这个病啊,特别好治,只要你忍一下,现在就能治好。”
王恒心里打鼓:“夫夫人,您的意思该不会是说,跺跺了吧!”
“噗哈哈哈”
旁边人哄笑成一片。
楚宁歌也乐的不行:“放心,肯定不剁手。”
“来两个人按住他,再来个有手劲的。”
后面争先恐后的按住王恒,都想看热闹。
有人出列:“夫人,我手劲大。”
楚宁歌一看这人,膀大腰圆,一脸的连毛胡子,两只手像两个大蒲扇。
这
楚宁歌嘱咐道:“手有劲可以,但可别把他的手腕骨给捏碎了。”
“成。”连毛胡扭扭手腕,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
楚宁歌同情的看着王恒,这一群塑料兄弟,全是幸灾乐祸的。
她双手拿着王恒的手腕示范:“就像这样,用大拇指向前推着按压,用力按,直到把上面的这个包按碎为止,你试试看。”
连毛胡子上手比划的:“是这样吗?”
“对,我觉得你得收着点力。”楚宁歌看他那两个满是老茧的大手,一看就特别有劲,又嘱咐了一遍:“是捏碎那个包,不是捏碎手腕。”
王恒快哭了:“大熊,你可不能公报私仇啊!”
大熊一瞪眼:“我老熊是那种人吗?”
“我告诉你,我他娘还真是!”
他嘴里说着话,手上猛一个用力,只听啪的一声。
周围一片安静,王恒痛的浑身冷汗,一脚踹到老熊的心口窝。
“我操!”老熊一个打滚起来,嘴里骂骂咧咧:“你们一群饭桶是干啥吃的?按他一个王大憨你们还按不住。”
王大憨,不是,王恒刚刚那一下痛的脸都白了,回过神动动手腕,欣喜道:“欸?好像没那么疼了。”
“我看看。”楚宁歌刚刚特意离远了一点,就怕王恒突然痛的暴起伤人,事实证明她是对的。
王恒咧着一口大白牙:“夫人你给我看看,好像真好了。”
楚宁歌上手捏了捏,皮肤底下有一层粘稠的涩感,她说:“一会儿缝一个小沙袋,系在你的手腕上按压住,十天半个月,这处囊肿就会散开。”
王恒傻笑:“嘿嘿这玩意儿有时候疼的我连筷子都使不了,现在可好了,我以后又能使刀了,夫人,您真是神了,就这么一下子,把我七八年的老毛病都给治好了。”
楚宁歌等他笑完了,开始给他泼冷水:“高兴早了,这东西容易复发,你以后还是提不了重物,可能一个劲儿没使对,它就又长出来了,不过没关系,如果再长出来,你就找个人,像刚刚那个样子,把它按破就可以了。”
“啊根治不了吗?”
王恒有点沮丧。
“嗯,只要你别用的太狠,一般情况下,它也不会复发。”
柯正拍拍他的肩膀:“能治好就不错了,别要求太高,你忘了前几天连缰绳都牵不住的感觉了,还不快谢谢夫人。”
“哦。”王恒起身郑重的给她躬身一礼:“属下多谢夫人。”
“举手之劳罢了!你们先休息一天,明天我叫人给你们安排任务。”
“是,属下等恭送夫人。”
楚宁歌点点头,带着梅姑出去。
有人立刻抓上王恒的手腕,捏了捏:“原来就这么简单,早知道早给你按了。”
有人不屑的反驳:“切,马后炮,世上哪有那么多的早知道。”
王恒也扭着手腕感叹:“是啊,真没想到,贴了那么多膏药,折磨了我七八年的东西,居然就这么儿戏的解决了,夫人不愧是大家闺秀出身,就是比咱们这些大老粗懂得多。”
楚宁歌走到回廊处,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这才想起自己忘了个事儿。
她问梅姑:“今早没人来找我吗?”
梅姑愣了一下:“有的夫人,那位脸受伤的小公子过来找您,只是您当时老爷说您要多休息。”
楚宁歌老脸一红,她昨天答应今早要给千暮崖治脸的,结果又被赫兰夜黏黏糊糊的折腾了一个早上,导致她直接睡到日晒三竿,早把这事给抛在脑后了。
楚宁歌捂脸,果然美色误人。
她有点能理解那些昏君了。
楚宁歌转步往药坊走去。
远远的就听见有人嘀嘀咕咕:“这小子脸也太吓人了,就在刚刚,我差点以为是见到鬼了。”
“嘿,小子,赶紧把这批药粉抬进去,你磨蹭什么呢?”
“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睛挖了。”
楚宁歌听着这话,皱皱眉,她这药坊里才多少人?
这就搞起霸凌来了。
她往里面一看,就见是千暮崖一言不发的抱着一盆药粉进去。
而刚刚说话刻薄的那人正瞪着眼睛看着他。
楚宁歌进去问:“发生了何事?”
那人转身一见是楚宁歌,立刻赔着笑脸:“夫人,刚刚是那小子一直在偷懒,小的就说了他几句。”
这人是她提拔上来的小组长,叫冉刚。
楚宁歌“嗯”了一声,便不再多言。
此事她未知全貌不予置评。
她进入作坊检查了一圈,照例说了一堆勉励的话,以及需要注意的卫生条件。
便去找了千暮崖。
千暮崖看见她很高兴:“小姐!”
“嗯,在这里还适应吗?”
“适应的。”
楚宁歌沉默了一下问:“有人欺负你吗?”
“没有的小姐。”
千暮崖听见这话,一双眼弯起,如果忽略他脸上那道疤的话,他看起来笑得人畜无害。
但楚宁歌总觉得他身上有一种违和的诡异感。
但又一想,只要与她无关,管他诡不诡异,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既然他不说,她也不喜欢多管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