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宁歌拿出几种药材,叫赫兰夜帮忙炮制。
又拔下头上的竹簪倒出一点点里面的粉末。
赫兰夜好奇的问:“你这粉末是什么?”
“砒霜。”
“额!这个人吃了不行吧?”
楚宁歌笑了:“谁说不行的?砒霜虽是剧毒,但只要不过量人吃了也不会死,而且这种虫子肯定是喜欢吃血肉的,我打算把这种药制作成虫子喜欢的口味,人吃进去的毒药,第一时间被虫子给吃了,那人就更不会有问题了。”
赫兰夜点点头,他虽然不懂,但这并不妨碍他觉得楚宁歌厉害。
楚宁歌经过多次调整,直到这些药粉散发出一股特殊的肉香味。
连赫兰夜闻了都说香。
楚宁歌将两个虫子分开,倒了一点点混合药粉进虫碗里,虫子闻到了气味,刚刚还吸饱了的肚皮,又开始蠕动起来。
二人等了一会儿,那虫子就一动不动了。
赫兰夜折了一根树枝,捅了捅虫身,见虫子还是一动不动,他说:“死了。”
但他心里还有一个疑问:“阿宁,如果有人中了这种虫子,就算把它毒死了,可它的尸体不是还在身体里吗?就像我身体里的蛊虫一样。”
“不一样的,每种蛊虫的特性都不一样,你身体里的那一个,它已经在你的心脏里做了窝,长在了你的血脉里,要想彻底解决它,只能把它取出来,若是把它毒死了,你身体里的血脉会不通,你也会跟着没命。
但这种虫子,像是寄生虫,可以用药物毒死,死了之后会被人体分解。”
赫兰夜惊讶:“你是说我身体里的蛊虫要取出来,怎么取?像张太傅那样开刀吗?”
楚宁歌愣了一下,她说漏嘴了,她犹豫着怎么跟他说。
赫兰夜看出来了,他无所谓的笑笑:“阿宁,你该实话告诉我的,在你没来之前,我已经做好了随时会死的准备,你来了,让我对这人世间又多了一丝贪恋。”
楚宁歌看着他好看的眉眼,像是天上的月华,落入人间。
想他经历的这么多苦楚,不免又对他多了一丝心疼。
赫兰夜见她眼里有怜惜之色,立刻期期艾艾的贴上来,打蛇随棍上:“娘子,我心口疼。”
楚宁歌立即紧张了:“怎么又疼了?给我看看。”
赫兰夜抱着她,用脸颊蹭蹭她的头发:“不用看,要娘子晚上亲亲抱抱才能好。”
楚宁歌:“”
一把推开他,她收回刚才的心疼,这货不值得。
她瞪他一眼:“你给我乖乖的听着,你的蛊虫要取出来,就只有这一种办法,不过
经过上次的事情,我已经改变了我的想法,蛊虫在你的体内,其实还是有好处的,我曾经跟你说过,只要蛊虫不死,你就不会死,所以说只要利用的好,它也相当给了你一道护身符。”
赫兰夜倒是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因为这个蛊虫带给他的只有痛苦。
他摇摇头:“我还是想把它取出来,你说过这是子母寄生蛊,万一我有一天受人控制怎么办?”
“嗯这么说也对,毕竟我现在还没有两全其美之策?你放心,我尊重你的想法。”
楚宁歌又调小了一点用量,喂给另一个虫子吃,这只虫子等了有一盏茶的功夫,才渐渐不动了。
楚宁歌得出了结论,便开始制作药丸了。
这时,擎无匆匆跑来说:“夫人,跟我出去的其中两个弟兄,他们腿上有不大的小孔,问他们,他们也不知道是怎么来的,属下怀疑,那是不是被黑虫子给钻进去了。”
“带我去看看吧!”
赫兰夜陪在身边,几个侍卫见了受宠若惊,连忙行礼。
楚宁歌看向擎无,擎无立刻对一人说:“张权,把你的裤脚卷起来给夫人看看。”
张权听见这话,小心翼翼的看一眼赫兰夜,没敢动弹。
“这这”
擎无给了他肩膀一拳:“别这个那个了,那东西可是要人命的,没见它把人的骨头都磕出洞来了吗?”
张权像是回忆起了什么,顿时脸色煞白。
另一个叫李胜的卷起了裤脚:“夫人,你要不先帮属下看看?属下的脚踝上也有红点。”
“行,你坐下,我看看。”
李胜看着赫兰夜,吞了吞口水,最终还是怕死占了上风,把腿搭在了凳子上。
李胜指给楚宁歌看:“这里,还有这里,一共有两个红点。”
楚宁歌仔细看了看,这红肿的地方确实像被什么东西咬过了?
“你有什么感觉吗?”
李胜摇头:“没有。”
楚宁歌想了想,把药瓶拿出来,递给擎无:“这里面的小药丸,你们一人吃一粒,记住,多了不能吃,是打虫子的,有微毒,药不死人,但可能会有点肚子痛,你们先吃吃看,如果有人的反应过于大,再来找我。”
“好的,谢谢夫人。”擎无恭敬的双手接过。
楚宁歌走后,擎无给他们一人分了一粒。
李胜接过闻了闻:“这是什么药?怎么这么香?这味闻的我都流口水了。”
“可不是嘛!好像是牛肉味。”
“你吃过牛肉?”
“吃过,俺们村的一头老黄牛累死了,俺爹给俺们买了一斤黄牛肉,那牛肉包子就是这个味。”
张权听笑了,直接将药丸扔进嘴里,还仔细品了品:“确实一股肉味还挺好吃。”
李胜也吃了,还说:“是挺好吃的,要是毒药都是这个味,那我宁愿多吃点被毒死,哈哈”
擎无也吃了,笑骂道:“你个记吃不记打的,为了口吃的连命都不要了。”
一群人说说笑笑,只是到了第二天,他们就都笑不出来了。
张权捂着肚子跑进茅房,还不等出来,又有人在外面排队。
“张权,你快点,我这受不了了。”
“不行,我肚子疼,你再忍一会儿。”
外面人捂着肚子,直跺脚,脖子上的青筋都快冒出来了,咬着牙说:“大哥,我求你了,你可快点吧!”
又有人捂着肚子跑过来:“咋滴,里面有人啊!”
“有,张权那小子在里面。”
好不容易等到人出来,张权腿脚虚浮,脸色煞白。
排队的第一个人,见他出来,赶紧冲进去,还不等解下腰带,往茅坑里一看,突然发出一声尖叫:“我的娘哎!你都拉出来个啥?”
外面有人捏着鼻子探头往里看:“咋了,他还能拉出个金子来?”
肚子疼那人赶紧跑出来:“不行,太吓人了,咱们不会也这样吧?”
“你们倒底怎么了,实在不行让我先来,我肚子快疼死了。”
有人推开他进去,片刻后也跟着惊叫出声。
张权听到后面此起彼伏的惊呼声,已经石化了。
只呆呆的说着:“虫子,我们的身体里都被钻进了虫子。”
擎无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群人捂着肚子在茅房外转圈圈的场景。
听完他们的讲述,擎无揉了揉并不疼的小腹,似乎也有点不适了。
张权一副要死了的模样,纠结走过来说:“擎首领,夫人给你的药是不是还有?我感觉可能没有干净,要不您再给我一颗?”
“不行,夫人说了,那药有毒,不能多吃。”
张权哭丧着一张脸,又凑近了一点:“那您能不能帮我去问问夫人,我这是好了还是没好?还用不用再吃药?”
擎无本能的后退几步:“咳,你说话就说话,别离我太近。”
张权:“”
黑红的一张脸一脸受伤之色,他被嫌弃了。
擎无当做没看到,转开脸问旁边人:“你们都这样?”
有人摇头:“我没有。”
“我也没有,就是刚刚肚子疼,还以为和张权一样肚子里有虫子呢,可把我吓坏了。”
“哈哈哈你刚才脸都白了。”
“笑什么笑?你刚才也没好到哪里去?”
西跨院。
楚宁歌昨晚将死皮赖脸的赫兰夜推出门外,特意插紧门窗,终于睡了一个安安稳稳的美容觉。
今早起来果然神清气爽,洗漱过后,梅姑帮她梳着发髻。
楚宁歌想起昨天擎无他们的情况,随口问:“今早擎无侍卫那边有什么动静吗?”
“这”梅姑没听说那边有什么事。
“奴婢不知,可要奴婢一会儿去问问吗?”
“算了,他们要是有事会找过来的。”
梅姑给她插上发簪,犹豫了一下建议道:“夫人,您把夏禾跟朱阿花都派出去收药材了,身边要不要再添置一个小丫鬟?平日里也能替您跑跑腿。”
楚宁歌还真想了一下,但想到她现在的身份,老皇帝还有奸细留在这,她说不定还得回到流放村去装装样子,带太多的人回去也不好,便摇摇头。
“还是不用了,这两天阿花就回来,我也是不放心夏禾,阿花力气大,若是遇到危险,几个男人都不是她的对手。”
她这边刚吃完饭,擎无就过来了。
“怎么,你们现在都有什么反应?”楚宁歌问。
擎无支支吾吾不知道该怎么说,他觉得有点恶心。
“就是,有一个被虫子咬的兄弟,他今天早上吧排了很多虫子然后,那兄弟让属下帮忙问问,他是不是还得再吃一颗药?”
楚宁歌:“那其他人呢?也排了很多虫子?”
“属下问过了,其他人都没有,就是有点肚子疼,跑了一趟茅房就都没事了。”擎无道。
“既然别人都没事,那就说明是你这个兄弟自己的问题。”
楚宁歌笑笑:“他倒是因祸得福了,能排出虫子,这说明他肚子里本身就有蛔虫,而不是中了蛊虫。
你可以问问他,他以前是不是经常有肚子疼和睡觉磨牙的毛病。
那药不用再吃了,要是以后他还有肚子疼的毛病,再叫他来找我看看。”
“好,多谢夫人,只是那蛔虫是怎么回事?”
楚宁歌说道:“不是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嘛,‘我在想什么你都知道,难道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这个蛔虫,说得就是张权的这个蛔虫,有些人吃了不干净的东西,肚子里就是会有蛔虫。”
擎无明白了,就是以后再也无法直视这句话了,实在是太恶心了。
他回去找到背对着身子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张权:“行了,别哭丧着一张脸,你死不了了。”
张权一咕噜爬起来,抹了一把泪:“擎首领,你说真的啊?”
擎无瞅他这副模样,嫌弃的咧了一下嘴:“咦,瞅你那出息!”
张权咧嘴笑了:“擎首领,你可别笑话我,我咋死都行,可我不能被虫子给咬死,我只要一想到,我死了以后就跟那坟里的人一样,我就浑身都难受。”
“得了,我刚才问夫人了,他说你那叫蛔虫,根本不是这次得的,是你以前吃了脏东西才有的,还说你以前是不是经常肚子痛,这回算是因祸得福了。”
张权揉了揉肚子,恍然大悟:“可不是嘛!夫人可真神了。”
跟他一个房间的李平凑过来说:“是啊,以前怎么不知道咱们夫人这么厉害?还能做出肉味的药丸。”
说完他吧嗒吧嗒嘴:“就是可惜不能多吃。”
擎无:“行了,事情已经解决了,主子有新任务交给我们去做,现在就出发。”
大门口。
守门的侍卫连续三天见到同一个小乞丐在门口徘徊。
心里提高了警惕。
跟他在一起守门的周武也发现了:“这个小乞丐怎么连续好几天跑到咱们门口来乞讨?”
“乞讨?你看他年纪不大,一双眼睛却阴沉沉的,我怎么觉得他像是一直在监视着咱们大门口?”
“既然你也觉得他不对劲,那就先抓进来问问。”
“行。”
二人使了一个眼色,周武率先朝小乞丐走去。
小乞丐十一二岁的模样,蓬头垢面,脏兮兮的脸上一条狰狞长疤,琥珀色的眼睛看人的时候透着一股阴狠,一点不像个十几岁的孩子。
周武右手搭在刀柄上,打量完小乞丐,心里立刻警惕起来:“小乞丐,这里行人并不多,你为何要在这里乞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