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善伯府的后街巷子,汪家人和白家人都寻着樊家人,那是一起商量一个事儿。这事儿便是宋福生中举。对于汪家来说,这便是孙外甥中举,对于白家人来说,这便是亲外甥中举。对于樊家人来讲,这便是姑爷中举。
这三家人跟宋家都有关系,还真是亲戚关系。顶顶亲近的,也没隔了多远的血脉。可偏偏因为汪氏、白氏的死,这汪家人眼中就是孙外甥那是疏离了。白家人眼中就是亲外甥怕是懒得理会他们。至于樊家人这边也是心头有数,当初樊杏花出嫁的嫁妆一事可是在后街巷子里议论过好久一翻的。
当初汪家人、白家人瞧不上宋家的赎身,就觉得傻蛋一个。等着宋福生中举,汪家、白家又想拉拢亲戚关系。这才有汪氏、白氏上京都来奔丧。奔丧是一个名头,真想做的事情还是接拢了宋家的亲戚关系。
可这亲戚关系拉拢没拉拢上?这汪氏、白氏的死,给彼此关系划上的一道沟壑,那才够深的。
现在汪家、白家、樊家,这三家都是面临一个局面。就是他们想巴巴儿的跟宋家扯上关系。可貌似宋家那边不太乐意?
热脸贴上冷屁股去,汪家、白家、樊家这三家人又有些搁不下脸面去。好歹他们觉得,他们三家也没落魄到那份上。他们好歹也是在广善伯府当差,广善伯府世袭罔替的爵位享着,宫里还有尊贵的娘娘撑腰。
这宰相门前都七品官。何况广善伯府的家生子,在这等门楣跟前当差的,个顶个的全是眼睛朝天上看人。
汪家、白家、樊家,那是试探着给那宋家递了一个话。
宋福生这边自然懒得理会。对于祖母的娘家、母亲的娘家,他真隔应的慌。打心里说,他是真把祖母、母亲的死,那是全搁这两家身上。恨乌及屋,这才是宋福生的心理状态。
至于说樊家?
樊杏花托人给祖母送了一回礼。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对于叔叔婶婶,樊杏花就是一个态度,她是一个出嫁女。这一辈子要埋的也是宋家的坟。她的娘家人,在她爹娘过逝后就剩下祖母。叔叔婶婶那儿自然有堂弟多操心了。她一个出嫁女就不多插手娘家事。
汪家、白家倒底心虚。
这两家又是搁下脸面。于是,这跟宋家那就真冷了下来。总之,汪家、白家的想法就是宋家一个七品小官,搁京都这算什么?
今天宋家看他们不起。他们倒想想过些年来,宋家又发达成什么样子。一点子芝麻大的小官就是鼻孔看人,特看不起谁啊?汪家、白家的心态就跟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的人,那是一个心思。
樊家这边,樊杏花的叔叔婶婶那是气一个利害。
倒是樊家祖母看的开,她老人家只道:“你们是杏花的叔叔婶婶,你们又没生她,没养好。好爹过逝后,也是我拉扯过些年月。她便是进伯府当差了,那当差银子还是你们给手把手的拽着。杏花出嫁时,宋家给的聘礼你们也是瞒下去。杏花心中能不怪你们,能不怨你们?”
“如今杏花是官家太太,你们还是多为家中的哥儿姐儿考虑考虑的要紧。杏花那儿,我这老婆子还在。总还能慢慢走动着。”樊家祖母这话说的,樊家的叔叔婶婶一点不脸慌。似他们这等拿人好处,还是要别人念他们好的。那真真的不需要脸。
不过,倒底有樊家祖母压着,这一对夫妻不敢去宋家那边闹了樊杏花。
宋家这边消停着。一家人的日子过的不错。
宋福生每日忙碌的就是翰林院的公务。其实,他一个新进去,那是冷板凳坐着。跟前辈们一样的按班就步的过日子。
借着这等机会。宋福生在京都也是忙碌一点子私事。那便是寻了土蕃来的蕃僧。对那地儿,宋福生从后世的记忆里有些了解。
当初写平北地边患者之策时,在关于减丁的政策上宋福生写的含糊。那就是因为这里面跟蕃生那边的教派有关。
想土蕃在历史上,也是出现过利害的王朝。
那地方苦寒,一般而言越是苦寒之地出现的勇士越是能吃苦能耐劳,也越能打仗。可在土蕃的蕃僧一统一派大教后。土蕃的野人在信教后,那战斗力跟着减弱。而且是越来越弱,再没雄起过。
在土蕃,土王统治的是世俗。蕃僧统治是野人们的精神与心灵。
土蕃的土地贫瘠,那里的百姓过的很苦。土王们的统治却很稳定。不外乎就是土王能统治世俗,能镇住百姓。那是因为那些百姓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他们更像是信仰上的奴隶,他们的一生已经被一种精神上的粮食给塞满了灵魂。
减丁,用酷烈之法行之,自然容易引来乱子。
可若是行教派的法子。那么,蕃僧之法是最好的。想一想,人口减少怎么最安全的法子。自然是人自己的意愿,自己愿意把一生奉献给信仰,而不必生儿育女。出家当蕃僧,这顶顶的好。
至少,对于中原的皇朝而言,边患的胡人、野人那是越来越少的好。
信仰是一个好东西,至少,对于能掌握它的统治者而言,就是一个好东西。
宋福生要做的,就是寻得这么一位土蕃的蕃僧大师。然后,结交好对方。在某一天,若是永治皇帝问起来,宋福生能言之有物。若是永治帝忘记宋福生这么一个小翰林,那宋福生也不多事,他就老老实实的在翰林院一直当他的小官。
宋福生全程躺平,一切交给命运。
宋宅。
宋福生下差后,他与家人在夕食后,就是聊起子女们的教育问题。宋家人口简单。做为主子的就是宋福生夫妻,宋福生的曾祖母钱氏,以及宋福生二子一女。老大宋晟安,老二宋晟乐,以及小女儿宋晟宁。
至于侍候的下人,就是李小山、宋小花夫妻。
“曾祖母,安哥儿的年纪应该进蒙学了。”宋福生说的认真。朝廷收税的标准,男子十四岁成丁。
在这个时代里,男子都是早早要当家顶门户的。一个男子治若是顶不起门户来,那会成为一个家庭的灾难。对于长子宋晟安的学业,宋福生一点不敢放松。毕竟,他可清楚他的儿子没他的幸运,那是考科举能作弊的。
想宋福生作弊的成绩,都没算得上上等。
宋福生又如何敢松懈下来。万一他的子嗣在科举上没做为?那么,那结果就美妙不起来。一代人的努力,在这一个时候算不得什么。想爬上来很难,可想掉落一个阶级却是非常容易的。
宋福生的忧虑,那是深深的藏在心底。
于是,他表现出来的就是对子嗣的学业非常的看重。宋福生看重宋晟安的学业,钱氏一样在意的。钱家村还有族学呢。
可在大金朝那时候,钱家村的日子那难过的真真熬死了多少族人。也就是大唐朝立国以后,这百姓的日子才慢慢的好转起来。
钱氏说道:“安哥儿是应该起蒙。那你可挑好先生,去何处书院进学?”对于嫡长玄孙的学业,钱氏万分看重。这会子问话时,也是问的仔细些。
宋福生心中有一本帐。
对于长子的学业他自然有打算。“离着咱家不远处就有一位举人开的学堂,如今正在招学生。我去与那一位老先生攀谈过,是一位学识非常不错的老先生。老先生的学问不错,可能便是考运差些才是一直没能金榜提名。”
宋福生说的学堂离着他家真不远,就隔了两条巷子的路途。
那一位举人老爷的年岁大了,现下一直没中举。这会子年岁上后,这希望也是搁到儿子、孙子的身上。自然是不打算参加会试。
举人开办的学堂。这要教导的学生自然是想教导走上科举之途。
束修要说便宜?搁京都的物价,这真便宜不上哪去的。举人这般开办学堂,实则也是想给家中结交一些人脉关系。
一个老举人能教导的学生有限。那能来上学的,一般二般的也得有点关系。若不然,真是无关系,又是天资不出众的。这老举人哪会收下当学生?
宋福生是一个七品官。
老举人对于这样的人脉结交,那自然乐得相熟一二。对于宋晟安去进学自然是非常顺利。
宋福生觉得这些日子特顺利。
那一切就是一个顺风顺水。然后,宋福生的亲戚上门了。在这京都能上门的,自然是汪家、白家、樊家人。
这三家还是一起来的,那拜访来家,还是带了贺礼。
这亲戚又没绝交,断了亲缘关系。亲戚上门,宋家只有招待的份儿。
樊杏花对于祖母来是高兴的。可见着婶婶,她又是脸色平平淡淡两分。
倒是钱氏是在场里那辈份最高的人,她一镇着,在场的人哪一个是晚辈,只有陪笑脸的份儿。就是樊家祖母也是培上一个笑脸。
“您可是宋家的老祖宗,又得了皇上的敕封。咱们上门来拜访能见着您这一位老祖宗,这就是福份。”樊家祖母跟钱氏说话时,那真是唤一声宋家的老祖宗。
这可不是老祖宗嘛,这都见着玄孙辈出生了。
钱氏捂嘴就笑。
这会子在场的人都会讲好话听。这讲着讲着就说到广善伯府。广善伯府情况,钱氏原来不太清楚。那倒底离着京都十年了啊。
人生几个十年?
现回京都来,钱氏这一位七品官家的老祖宗,那更关心的还是家中的晚辈们。又或者与领里之间谈些家常事儿打发时间。
对于广善伯府这位曾经的主家,钱氏是关注的挺少。
这会子樊家祖母一提,钱氏才知道,她当年陪嫁过来的那一位太夫人已经过逝一年了。甄伯爷最近身体状况也不太好。甄伯爷也上过奏章,皇上都下圣旨让世子甄士爷袭爵。
甄士爷从大爷升为伯府的伯爷。这正正紧紧成为当家人。如今的伯爵太太就是甄覃氏。倒是伯府这一回没请封世子。在下人们心中板上钉钉的嫡长子甄尚演没当上世子。
这不,二爷甄尚濮在广善伯府里也成一个热灶。多少人想去烧一烧。凭着伯爵太太甄覃氏的谋划?好些下人们都在猜测,这一位二爷甄尚濮能不能被册立为伯府的世子爷。
可广善伯府的事情,跟宋家有什么关系?钱氏都是赎身的人,她在广善伯府里最亲近的太夫人过逝。对于那伯府里,她是没甚什么熟人。
钱氏对广善伯府一点不留恋。她如今是七品官家的老祖宗,这日子过的多舒坦。何苦多回忆以前的苦日子。又不是爱受虐来着。
钱氏只转了话题。她不爱多听广善伯府的事儿。这情况汪家人、白家人、樊家人都看在眼中。樊家祖母得了其它人的眼色。樊家祖母才道:“也是伯府里的大太太让咱们走一遭。这不,还带了一份贴子。伯爷正紧袭爵了,伯府要办喜宴。宋家跟伯府也是一场亲近的关系,这贴子也是托到咱们手中给送来。”
喜宴的贴子,这正紧给送了。
樊家祖母说话,说的也是客套。钱氏看过后,笑道:“这些事情我是懒的理会,倒时候看福生的意思。只不过他公务忙碌,也不知道那一日喜宴能不能请着假?”
这是推脱之意。可倒底也没有全推辞掉。
这话里留几分余地的。樊杏花也知道,夫君和曾祖婆婆都是一样的心思,都不爱跟广善伯府走近。说到底还是一个小文官,一个勋贵,两厢走近会引来麻烦。
这麻烦还是搁自家,樊杏花当然就是也不乐意跟广善伯府走近了。
汪家、白家、樊家这三家人来了一趟。这留下贴子,然后,就是告辞。
三家人走时,钱氏吩咐着给回些赠礼。也不是多贵重的,就是一家给点子随礼。只要不丢了体面,大概过得去就成。
汪家、白家、樊家心头是什么想法?可能就得他们自己最清楚。
樊家的婶婶一回去,就搁下话来,说道:“瞧瞧今个儿,杏花一句都不帮衬着娘。她一个出嫁的,就真当自己是泼出去的水。那是半点不念着娘家人。哼,一个白眼儿狼。”
樊家祖母皱眉。
若说今个儿樊杏花的态度,樊家祖母多看得开,那是假的。到底樊家祖母也是要体面的。在宋家时,瞧着宋家住的小院子,也凭着跟樊家如今在后街巷子住的小院那是差不多的大小。有什么可稀罕的?
要说正紧让樊家祖母稀罕的,可能就是钱氏那额头上带的抹额。
抹额啊,也不是谁想带,那就能随便带的。那上便坠的珍珠,那是象征身份的。钱氏是七品的孺人,有些佩饰钱氏是官家女眷能正紧戴上,那给人羡慕的紧。
而樊家祖母这等奴才身份的,就是家中有银钱也得憋着。身份,这从来就没什么公平可言。等级,无处不在。
要说着,广善伯府的下人,那过日子也是有好有坏。樊家就是平平无奇的那一类。都是在主子跟前最得用的大管家。那等奴才过的日子,可比着宋家瞧着更是富贵。
宋家有什么?
就是侍候的下人也才两人。
想是那广善伯府的大管家,二管家,那正紧的三进宅院住着。家中的哥儿、姐儿,那身边也是四个丫鬟的侍候着。宋家如何比得?
这般平衡的想一想,樊家祖母也不觉得宋家人现在的日子就是多好。
那富贵还比不得伯府里的上等奴才日子富贵。可能就是走出去时,那身份瞧着是体面些。说话儿,那是说起来能自得些。
于是,樊家祖母是训了儿媳几句。当然,话里的意思也是表达一二。那樊家婶婶一听,心头气小些。
“是啊,娘说的对,那宋家就是小家子气。瞧着也是寒酸样子。到时候,伯府举办喜宴,那等热闹富贵的场面,宋家只有陪末座的份儿。”
当然,宋家那是官身,好歹陪一个末座。那也一个座位。似樊家这等奴才人家,那只有侍候人的份儿。
这些话樊家婶婶是不会说的,那不是自降自这身份嘛。
广善伯府的贴子。
在宋福生归家后,就是仔细瞧了一回。他想了想,才道:“算一算日子,那一日我有公务怕是去不得。不过,我不去,礼还是要送的。到时候,不若由曾祖母与杏花去一趟,也是替咱家去道一声喜。”
宋福生不能去,他去了,那是站队。
可他家,那也不能真一个人都不去。好歹,广善伯府曾经真是宋家的主家。宋福生这一辈子没进广善伯府当过差。这若不去,好歹有些堂塞。
可宋福生的曾祖母、发妻去了,这便是表明了宋家的和善态度。也不至于一下子就拉开跟广善伯府的距离。广善伯府还有许多年的富贵日子。宋家小胳膊小腿的,还是开罪不起。
“既然你这般说,那到时候我与杏花去一趟。”
钱氏应下这事情来。
宋福生又是想了想,道:“曾祖母,不若由得杏花去一趟。您年岁大了,那等喜宴过于宣闹,您去了也是让您受累一场。”到底顾及曾祖母的身子。宋福生还是想一想后,打算不必让曾祖母去掺合。
“我不去,杏花一个人应付的过来吗?”钱氏是担忧曾孙媳妇的麻烦上身。
樊杏花在边听着曾祖母、夫君的说话,她忙道:“我没问题的。曾祖母,您何必去趟受一回罪。我去便是得了。”
“就是这个理。曾祖母,杏花去一趟算是代表一下咱家的态度。家中还有您的小玄孙,曾祖母您能放心搁孩子在家中?”宋福生把孩子们拿出来,这一个挡箭牌很有用。一想到小玄孙们,钱氏就是迟疑不决。
最后一家人商量着,还是樊杏花前去赴喜宴。到时候,由得宋小花陪着。去时,就是租一辆骡车,由李小山驾驶去。再由李小山接樊杏花和宋小花一行归来。
广善伯府是袭爵有喜宴。
宋福生这边就是遇上永治帝的召见。帝王相召,这自然不是无缘无故的。
宋福生哪怕提前有心里准备,真是在君王跟前奏对时,还是有点小紧张。好歹他是重生者,有心里优势。
在永治帝寻问平边患之策时,宋福生回答的心中有底。这是胸有成竹,回答自然谨谨有条。特别是提着蕃僧一事,宋福生更是把一一谋划也是讲出来。
“你倒是有心,朕瞧着你这答案在心中怕是藏许久。”永治帝听着宋福生的奏答,如何听不出里面潜藏的意思。
可对于宋福生给的策略却是合乎永治帝的心思。特别是里面的可操作性,这是让永治帝提起精神来。
人才嘛,即发发现了,那自然就要提到合适的位置上去。这等边患之策也是慢慢操作的。倒是宋福生提到土蕃之事。永治帝很感兴趣。
“臣恐慌,臣殿试之时写下策略只是一时对答。彼时考举结束后,臣再细思量多有不严谨之处。臣再多翻弥补,以期皇上再寻问于臣时,臣能详尽回答。”宋福生表示他这等臣子,就怕自己答的不严谨。
永治帝听后,倒是表达出一点满意的样子。
“朕听你讲土蕃之事,你似乎胸有成竹之态,你可是有平定之策?”永治帝这时候问起这话。宋福生能怎么回答?
宋福生能说,重生前他在广善伯府时都听过土蕃献祥瑞。
那是土蕃有内附之意。
土蕃那地方穷啊。土王那都是分成好些部落。总之,一个统一的土蕃其实不存在的。它们在名言上,只是信仰一个教派的土蕃。治土蕃,信仰很重要。
当然,土王是世俗的代表,也是需要朝廷拉拢的。可那土蕃在高原之上,中原人去了很难适应。对于土蕃自然是派个衙门去,表示在朝廷治下。真正说是治理?
其时还是治衡上面的土王与蕃僧的僧王。
世俗统治世俗,僧王统治信仰,这里面争夺的重合的羔羊。这能没矛盾?信鬼,都不相信真是和平的一家人。总之,朝廷想治衡有的是法子。端看朝廷是不是真想收下土蕃这么一个大地盘。
“只是臣的一二见解。可做一个参考,万不敢夸言。”宋福生哪怕重生前有些印象呢。可里面的风云变幻,那岂是他敢随便讲的。
宋福生很谨慎。
可对于永治帝而言,他想当明君,他想建功立业。一个君王的功业自然便是开疆拓土。若能收归土蕃,若能平定北患。
这些功业在青史之上那也必定是浓浓的笔墨。永治帝很敢兴趣。于是,继续让宋福生当一个小的翰林,那貌似不那么得用。
永治帝琢磨着宋福生可以挪一个位置。
于是,宋福生升官了,还是连及跳。一下子从翰林院跳进了礼部的礼藩院。这是理定的是内藩。这想谋夺的自然是土蕃。
正五品的郎中,就是宋福生如今的官职。
比起连跳三级,宋福生跳了四级。很在很多人眼中,他这是从大好前途的翰林院,进了冷水衙门的理藩院。
这可惜了。可对于宋福生而言,永治帝给他机会让他立功。当然,这立功是可能的。同样的,也可能是丧命之途。因为,宋福生将出使土蕃,与他一起的是永治帝刚刚册立的在京都的僧王佛。
宋福生给这一位僧王佛递上的青云梯。
宋福生与这一位僧王佛那是二人如今成一个绳子上的蚂蚱。二人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状况。前途渺渺,这是别人的看法。
可有重生前记忆的宋福生知道的,还是有青去一搏的机会。就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宋福生与僧王佛一行往土蕃去。
随行的还有永治帝安排的六卫兵力,还是永治帝专门抽高的精锐。总之,对于这一回的出使土蕃,永治帝是给了宋福生与僧王佛支持。
宋福生只是在这一件事情上起了一个开头。
僧王佛的出现,僧王佛的献策,才是真正打动永治帝的关键。
僧王佛,这一位在土蕃教派中,那也是一等一的大禅师,是土蕃文明的大圣人。这一位肯回归土蕃,除了信仰,自然更是利益。
永治帝许下厚赏,北边大草原在大唐的统治之下,那信仰就是归属于僧王佛的教派。当然,世俗的统治是朝廷的。
这算是跟土蕃一样,世俗的归世俗,信仰的归信仰。
宋福生出使。
宋家人是担忧的。在京都人的印象中,那些边地只有胡人、蛮人、野人。土蕃在京都人的印象里是最最印象差的那一类。
那是一个穷的啥也没有的地方。除了冷,还是冷。
钱氏担忧,樊杏花担忧。
就连安哥儿也是担忧父亲。
倒是年纪尚小的小婴儿乐哥儿、宁姐儿是不知道他们的父亲要出使遥远的土蕃。对于京都到土蕃的距离真的非常的遥远。
宋福生都有正紧的差事去忙碌,这一走几千里,上万里的路途。
广善伯府的袭爵喜宴,那自然与他没有关系。
倒是樊杏花在这喜宴上,还是得了伯爵太太甄覃氏专门的照顾,还是轻声缓和的聊了小会子。这会子的樊杏花已经不是七品的孺人。
宋福生的官位升到正五品。钱氏、樊杏花的敕封自然也是变成正五品的宜人。在这等袭爵的喜宴上。女眷们的品级自然都不低。
樊杏花的品级算不得最低,可也不是什么拔尖儿。只能是平平无奇的那一类。甄覃氏这一位伯爵太太乐意与她谈一谈话。那也是看在宋福生这一位出使的天使份上。当然,也是不排除想显摆一下。
这不,甄覃氏这一翻做为后。在场的女眷们都是知道了樊杏花还有一个身份。在成为五品宜人前,还曾经是广善伯府的奴才。
宋福生的出生,宋福生一家子的底细,其时真瞒不住人。可朝廷的规距摆那儿,这合乎律法的,那自然是合规。
宋福生一家子是广善伯府的家生子出生。
这是贱籍出身。可宋福生一家子赎身时,那也是按着规距赎身了。特别是宋福生这一辈,他没进过广善伯府当差。就是如今宋福生的曾祖母还是好好的活着呢。
贱籍赎身三代后可科举。
这是高祖洪福帝定下的法。宋福生没钻空子,他就是堂堂正正的过了三代。虽然,有一点子擦边。
樊杏花当然瞧出来,那些贵妇女眷们的目光中有些不同之处。那些目光里的好奇,又或者是轻视等等,这些都让樊杏花有些不自在的。
对于伯爵太太甄覃氏之前的用意为何?
樊杏花又不傻。她好歹当了这些日子的官太太,那些潜规距她也懂。可越是如此,她越是表现了平静。因为,喜怒不行色,这才是上位者的做法。
或者说,夫君曾与樊杏花讲过,只要自个儿不尴尬,那么,尴尬的只会是别人。
于是,樊杏花装的特淡定。对于出身一事,她不避讳。她知道的,她的夫君也不避讳。比起别人有祖宗可以依仗。她家的夫君可是讲过,他,宋福生就是儿子们的依仗。
可在樊杏花的心中,夫君不光是儿女的依仗,更是她的依仗。
就是因为对夫君有信心,樊杏花心底是踏实的。自家的顶梁住稳稳的立那儿,这些旁人的闲言碎语算什么?不过嫉妒罢了。
“宋家太太,您真不在意那些话儿?”樊杏花的身边,与她坐着近处的一位小官太太寻问了话。
樊杏花之前与其聊过。这一位夫君姓甄。就是甄姓的旁枝。如今嘛,也是补了一个九品小官。瞧瞧,这甄伯爵府上是多么的怠慢樊杏花。
樊杏花好歹是五品宜人。这会子安排她与九品女眷甄家旁枝坐一处。这是什么意思?樊杏花也不懂,这是人家故意的?还是无意的?
对于这一位甄家的旁枝,排行十九,人称一声嘉二太太的官太太。樊杏花只笑着回道:“真是些真话,我好在意什么?”
是啊,全是真话。别人又没有造假。
“您可真心宽。”这一位嘉二太太就是赞一声。樊杏花只是淡然一笑。她是不在意吗?她是不想在意罢了。
这一场喜宴,在樊杏花眼中没滋没味。
宋福生那边一行出了京都一直在赶路。
这一行,永治元年出发。
等着再归来时,那是永治三年的春。彼时,宋福生归来时整个人瘦了,脸也黑了,还给晒出了两垛高原红。
回京都,自然没先回家。而是去见了圣驾,交了天使办的差事。
宋福生这一趟归来,带回来的成果是喜人的。
宋福生自然心里最清楚,他就是恰逢其会。与其说,他是一个立有赫赫功劳的人。不若说,他遇上了风云集汇。那是时来天地皆同力。
土蕃那边已经是土王动乱在即。
僧王们也是各有心思。僧王佛是永治帝册封的,带上去的军队哪怕是很多人不适应高原的气候。好歹,还是一路慢慢的走,有掉队的,更有适应下来的。
宋福生就是那一个差一点儿,就是丧命的人之一。
最终是福大命大的活下来。然后,在僧王佛的运作之下,土蕃献土归附。作为天使,宋福生这一回真正在朝堂上露脸。
这一回的功劳当然不是宋福生一个人的。这是大家在永治帝的英明领导之下,才是有那么一点微不足道的功劳。总之,应该拍皇帝的马屁,在奏单之中,宋福生那是一点不大意的全拍上。
宋福生盼的就是永治帝念在他的功劳上,好歹给一点子回报。
当然,回报什么的,那是以观后效。
宋福生一归来,见着曾祖母的关心,见着发妻的关心。也是见着聪慧的两儿一女。家的温暖啊。一下子,宋福生是心神失守。可能家太温暖了。
在外面时一直崩紧的心弦,这一下子是放松下来。然后,他病了。
宋福生这一病闹的利害。
永治帝正在琢磨赏了功臣。然后,宋福生这边就是重病。太医都来宋家给宋福生瞧了病情。
没什么假病。
这真真正正的病了。虽说,去土蕃出使,宋福生把能借的力,全给借上了。可这等风云集汇是他一个前世碌碌无为之人,那般可以操之于手的吗?
这里面花足多少心思,这里面下过多少功夫,只有宋福生自己最清楚。中人之资的他,想成就大事业那是拿命在搏。这真是拼命了。
读书人的身体。
想去高原之上拼命,那是拿命去赌。毕竟,很多身体健壮的士兵都是倒在途中。何况宋福生一个文人乎。
太医的脉案到了永治帝这儿。太医也是一一诊的明白。
宋福生在出使途中那是出过命危之症。哪怕如此呢,也是继续出使。一直到成果出来,一直到归来交差。
不负天使之名,不负皇帝所托。
在永治看来,这自然就是忠臣。
原本还想压一压的永治帝一声感慨。他非是一个小气的帝王。臣子给卖命,帝王的赏赐自然就要公道。
更别说太医的意思委明白。宋天使这一趟出使,功在社稷的同时,那是伤了本源。这是于寿数上有碍。
于是,永治三年,土蕃归附。
出使的天使宋福生得天子赐封,授予西定伯的爵位。当然,与宋福生一样得到爵位的,还有出使一行的将军。那一位的爵位累得侯爵之位。
除此之外,一行出使的人,不管文官武将,永治帝皆给厚赏。功高尚爵,功劳不足也是累记赏田地、赏银子。
宋福生得到爵位时,他还在病中。
好待经过太医们的精心调养,宋福生的精神头不错。接过圣旨,宋福生知道他得了一个能降等给儿子继承的爵位时。
那是高兴的利害。
公、侯、伯、子、男。哪怕是降等的爵位。那好歹也能袭几代人啊。
至少,儿子、孙子们的好日子不用愁。可以说,打这儿时,宋福生对永治帝只有一个念想就是感激涕零。
搁重生前,宋福生岂敢多想?这等在富贵降临在宋家。这是想都不敢的。
这如今是大帽子搁头上,宋福生都担忧,他是不是担得起?
爵位赏下来。
官位的帽子,永治帝也是给简拔上去。宋福生从正五品一跃升上了正四品的侍郎。还是礼部侍郎。
瞧着在礼部继续当差。宋福生本人觉得挺好的。熟悉啊。
倒是这得了爵位。
除了爵位外,自然还有皇帝赐下的府第、爵田。这些都是爵位配套的赏赐。可一时半会儿,宋家人还在喜悦中。暂时还是没搬进西定伯府。
宋福生继续养病中。
一直到病痊愈,方是进宫,叩谢圣恩。
也是这会子能上差了。
宋家才是从小宅子搬走,搬去西定伯府。
这一个西定伯爵是天降系。宋福生心头有点坠坠不安的。因为,功劳给的太多。永治帝的想法,宋福生不敢去猜测。
可宋福生在朝堂上就一个想法,低调做人。宋福生最清楚自家事,他这一回只能适逢其会。若是跳高了,他怕摔下来。
宋福生不是一个人,他是一家子人。全家指望的就是他,他若是跳高了,一旦摔下来全家人都得跟着吃挂落。
朝堂上的风波,从来不会停下。
宋福生一行因为土蕃内附得的功劳,要说没人眼红?那是假的。那可是一下子出了五个爵位。一个侯爵,一个伯爵,一个子爵,两个男爵。
这些永治帝一眨眼的赏下去。虽说,这五个爵位都是降等袭爵的勋贵位置。
可朝堂就那么大,饼就那么大。有人吃多了,就有人要少吃些。
宋福生发现他在礼部,他这一位新贵有点被边沿。宋福生一琢磨也是明白过来。他被孤立起来。
宋福生是科举出身,他也是一路过县试、府试、院试、乡试、会试、殿试。按说,他是文官这一派的。可打他出使土蕃,又让土蕃内附后,永治帝一个爵位砸下来。宋福生就是从文官掉队了,他被转移阵营,转到勋贵那边去。至少文官们这般认为的。
可勋贵那边认宋福生吗?
宋福生在勋贵那边一点子根基都没有,勋贵是不信的。宋福生现在真正的身份只有一个就是孤臣。
可永治帝给的饼太香了,一个能传承几代人的伯爵位置。宋福生表示哪怕再被孤立。这等香料能让子孙也吃上口爵禄的赏识,他认了。:,,.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