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福生的西定伯府搬家了。这晋封伯爵一事按说应该办一个喜宴,除了能收一波贺礼以肥自家的府库,更能结交一些人脉。
按说这等美事谁都不会拒绝。可偏偏宋福生却没有举动这样一个喜宴。宋福生依然开始按班就步的上班、下差。在礼部做侍郎的日子那叫一个循规蹈矩。
宋福生这低调的态度,那是差不能恨得别人遗忘他这么一个人。毕竟,宋福生自己认为他就是一个撞大运的。他真没大本事,也怕别人把他当一个有大本事的人。当然,宋福生的自知之明在许多人看来就是独。
在许多人的眼中,宋福生已经给自己划一条路。那便是做永治帝的孤臣。
在一些多疑人的眼中更觉得宋福生这是不是在以此跟永治帝表忠心?事实上,这些人多想了。宋福生就是怕麻烦上身。
宋福生就想安生过日子。当孤臣就孤臣。他家还有什么好谋划的?
一个西定伯,又不是世袭罔替的。哪怕是内附土蕃的功劳,其时,也是与人分润的。宋福生还是最惹眼的那一位。真正惹眼的还是上头晋封为安西候的那一位薛将军。
永治帝可一共晋封五个爵位哟。宋福生只是其中一个。还是唯一个的文官得爵。
朝廷册封勋贵的爵位,公、侯、伯、子、男,每一个等级享受的就是除了爵位外,另有府第、爵田。除此之外呢,这也是按着正一品至正五品的官员待遇,这还再领着爵禄的。
由男爵再降等后,还有再传袭两代的正六品龙禁尉、正七品云骑尉。可这龙禁尉、云骑尉与上面的公、侯、伯、子、男五等勋贵不同。龙禁尉、云骑尉是没有爵田,只有爵禄的。
若是降等的爵位,降至龙禁尉、云骑尉,搁这等勋卫的位置时,那是有爵田的得上交。等着云骑尉都没能继承。那么,连皇家赐下的爵府、爵禄,一应待遇也算得终止。
看着到末等勋卫时,还是有点小可怜。
可仔细算算这爵位,都分上七个品级。这君子之泽还讲一个五世而斩。
至少,在宋福生一算着,他家的子孙后代打从他儿子宋晟安能袭了一个子爵。孙子还有一个男爵。曾孙也有一个龙禁尉,玄孙还有一个云骑尉继承后。
宋福生的一辈子觉得满足,他就一个躺平享法。
宋福生已经没有再立什么功劳,再在官场上走多远的想法。他就想着保住自家的爵位,然后,把礼部侍郎的官位坐得稳稳的。等着百年以后,再是稳妥的把爵位传给儿子。他这一生就算圆满。
宋福生在礼部很咸鱼。
对于别人的排挤,暗中的冷暴力,他是一律视若无睹。毕竟,他自个儿都不在意,那么,这事情自然也就是平平无奇的处理过去。
只要不是实际的伤害,当事人都不在意,都没当回事。这自然就是一切泯然消失。
西定伯府很安静。
宋福生在适应着伯爷的日子。樊杏花也在努力的当一个伯爵太太。倒是钱氏这一把年纪的人,那更淡定。
对于如今的富贵荣华,钱氏最是看得开。可能在曾祖孙考中金榜,得了官做时,她眼中曾祖母就是顶天立地的伟男儿。她这一辈子活到现在全值了。
“京都郊外就有咱家的田庄。这是皇上赏赐下来的爵田。儿媳一应全在料理,只是儿媳这边接了许多高官家后宅们女眷的贴子。曾祖母,您瞧瞧,这些我拒绝的人家可是妥当?”樊杏花自然是得过夫君宋福生的一些指导。
也是知道他家往后要站的圈子可能就是尽量的不那么显眼。总之,若要交往人家,也要远了那等乐于当中立派的。
真是要选边站的人,西定伯府可以疏远一些。
“你做主就好。你若拿不定主意的,就与福生多讲讲。”钱氏对于这些贴子哪在意?她老人家的乐趣就是逗了玄孙。
可惜,这玄孙的年纪也大了。宋晟安七岁,就是两个弟弟妹妹也是三岁了。
搁这等小家伙年纪,宋晟安是正式进学。弟弟妹妹也是可以起蒙的年纪。于是,钱氏能见到玄孙、玄孙女的时间,这便是减少。
要说钱氏真注意的,除了玄孙外,就是曾孙媳妇的肚子。似他们这等富贵起来的人家,真让女眷要在意的还是子嗣问题。
“我老人家啊,活这一辈子到如今全值了。我就瞧着,晟乐、晟宁的年岁也渐长。你和福生可得多为咱宋家再添了玄孙辈的孩子。”钱氏的目光在樊杏花的肚子上,那是溜达一圈儿。除了子嗣,钱氏懒得理会旁的。
她一辈子是如今才开始学了当富贵人家的老封君。钱氏可也是有诰命在身上的。
可那又如何呢?
钱氏浑不在意。活她这岁数,也是能活一个自在。旁人的话加她身上,都怕着闪了福份。毕竟,她这七十八的寿数,还能活多久?钱氏自己都不敢。她觉得多活一天,那全是老天爷给赏下来的。
钱氏浑不在意。
这福寿自己看得开。于是,樊杏花有这一位的撑腰,那在伯府的心气儿是大定。她可是正紧的伯爵太太。又是膝下有两儿一女,更是与夫君从患者难与共一起走过来的。
这等底气在京都的高门女眷里,那是顶顶的硬气。
钱氏这边不乐意参加什么女眷的聚会。
樊杏花确是要参加的。当然,也是选了一些必要的。
与宋福生同一届金榜提名的状元郎,那娶的可是福王府家的惠安郡主。惠安郡主的贴子一出来,樊杏花哪能不参加?
也是在这一场宴会上,樊杏花落一个大大的没脸。当然,不是惠安郡主的意思。对此,惠安郡主还是私下与樊杏花道歉一回。这是她思虑不周。
说起来事儿也简单。
那谈话的对象是周贵妃的娘家人。周贵妃的娘家针对的也不是西定伯爵府。人家的目的,那是醉翁之意不在意。
这周贵妃的娘家人那针对是广善伯府。要知道广善伯府在宫里可有一位甄娘娘,便是广善伯甄士奇的长女甄秀英。
同行是冤家。这宫里的娘娘们争的是皇帝的宠爱。这哪有什么姐妹情深?只有恨不能对方云死。
要说广善伯府是西定伯宋福生曾经的主家。这事儿在高门大户的圈子传得开,便是京都的普通百姓家,只要消息灵通的也知道这事儿。
这事儿哪能避开的?
永治帝赐下爵位。多少人关注着这些爵爷们。宋福生的十成十的度细都让人摸了不知道多少遍。
周贵妃娘家能吐糟什么?自然是西定伯爵府那是荣华富贵得享了。可怜那些亲族还在为人奴婢。这说的就是宋福生的祖母汪氏娘家,母亲白氏娘家,以及西定伯夫人樊杏花的娘家樊家。
瞧瞧,这一门三家联姻的亲戚,全在广善伯府里当奴才呢。
其时,这事儿搁京都,那也是一路传奇。
多少人都当笑话来看的。
这事情要说宋家人知道不知道?那一定是知道的。
宋福生中举后,汪氏、白氏会回京都奔丧。彼时,宋福生同意后,也是跟祖母、母亲商量过,那是让二位长辈劝一劝娘家,那是否乐意赎身?
后来的结果是汪家、白家在广善伯府那是乐意端着铁饭碗。汪氏、白氏是无妄之灾的命没了。
宋福生对汪家、白家那是打从此后,就是心结难消。等着他金榜提名后,更是懒得走动。樊杏花的娘家更不肖多提。宋福生只是认定的是他的发妻。旁人于他的一些诽谤,宋福生自认为脸皮厚后,他不在意的。
至于当小官那会子。
宋福生跟汪家、白家、樊家是提过一回。可别人没同意啊。
在汪家、白家、樊家眼中,七品小官的宋家这提赎身,更像是打他们的脸面。双方本来感情基础就浅薄。打这儿,都是懒得走动。
除有广善伯府的传递话头外,这年礼彼此都是省下来。瞧瞧,这等来往都基本上叫一个没有。
特别是樊家那边儿,宋福生去土蕃出使时,樊家祖母过逝后。樊杏花对娘家的叔叔婶婶哪有什么情义?这双方更是不走动的。
在惠安郡主的小宴上。
周贵妃的娘家人这一闹腾,好家伙这是把西定伯府的脸面给撕下来。虽然谁都知道西定伯府是奴才出身,还是广善伯府的家生子。
这英雄不问出处。
可到底都知道人活一张脸,不揭别人的伤疤。偏偏周贵妃的娘家人却是做得出来。
不提樊杏花的尴尬,那广善伯府做客的一杆子女眷更是尴尬的紧。那甄覃氏听着这话时,当时脸色就是一个沉下去。
这等喜怒形于色,对于甄覃氏这一位伯爵府的管家太太而言,那可是难见到的。
最后,一场小宴自然是不欢而散。
这一桩事情更是在京都的高门大户里那传得一个沸沸扬扬。
西定伯府。
樊杏花一回来,就跟曾祖母钱氏谈起这事情。她道:“是曾孙媳妇思虑不周。当初皇上赏赐咱家爵位时,就应该跟广善伯府那边求一个情,把汪家、白家、樊家这三家人都是赎身出来。”
钱氏摇摇头。
钱氏淡定的说道:“这爵位一出来时,我与福生提过给三家人赎身的事儿。”
钱氏表示这事情发生,她其时早有心里准备的。
钱氏又不傻,她可是吃了多少盐米的老人。也是跟着广善伯府上一辈过逝的太夫人那是从这一个高门大院嫁进另一个高门大院。这些大宅门里的龌龊,她真真见识过的。
当初,哪会不提着把自家的亲戚给赎身的事情。又不傻,留着把柄让人抓。留着话头让人非议。
“是福生拒绝这事情。”钱氏说的肯定。
“咦,夫君拒绝了。”樊杏花真是唬一跳。樊杏花对娘家人的感情,那是淡薄的紧。除了幼年时,爹娘去逝的早,叔叔婶婶薄待外。也是因为爹娘留下来的银钱,叔叔婶婶全得了。那算得给祖母养老用。
可她进伯府当差那些年,那些月例银子,她可一分可瞒着全数上交。结果等她出嫁时,宋家的聘礼叔叔婶婶还吞下。这真真让她当初恨的真哭了好些场。
叔叔婶婶不与她讲了仁义。她又不是夫君说的什么“圣母”,她也是一个以德报德,以直报怨的。
于是,樊家赎身什么事儿?
樊杏花不想理会樊家的事情,这是故意,又或是有意的忽略了。
如今事情爆发出来。樊杏花不怕她自己有什么坏名声,她怕的是给夫君身上抹黑。这不,才是急急回府中,那是与曾祖母商量。
宋福生下差后,一回府中,也是听着发妻讲这一出事情。
宋福生只是冷冷一笑,说道:“皇家还有几门穷亲戚。咱家是什么出身满京都谁人不知道?广善伯府都继续使着汪家、白家、樊家做奴做婢。咱家又怕什么?”广善伯府乐于装聋做哑。宋福生就不介意把自己的脸面搁地上让人踩。毕竟,他自己都不要脸了,还怕别人说几句。
“福生,你这话就过了。你若真跟广善伯府提一句。广善伯府还能不给你这西定伯几分薄面?”钱氏摇摇头。
钱氏可知道,她这曾孙心中还有气。这才是说话时,都是语气不平啊。
正因为如此,钱氏才没有做主把汪家人、白家人、樊家人赎身。她更在意曾孙的想法,曾孙才是她最念念搁心上记挂的。
“为了汪家、白家、樊家欠广善伯府一个大情面?”宋福生摇摇头。他道:“打从皇上赐我爵位,我就一个念想。那便是做一个皇上的好臣子。旁人的脸面,我何虚给的?”
“更何况,我若与广善伯府走近了。那才是给家中招来麻烦。广善伯府的野心可不小。如今京都传得利害,宫里的甄娘娘可是怀上龙嗣。”宋福生在意这事情。打从甄娘娘怀上龙嗣的事儿,那是一传十,十传百。
谁还能不清楚?
广善伯府有野望啊。
永治帝不缺儿子。
可永治帝的后妃里,不是没人想继续往上晋封。毕竟,永治帝自己都不是什么嫡子出身。他能以庶出皇子身份登基,这不是给下面的儿子做了完美榜样嘛。
广善伯府想做天子的舅家。
这等事情只要一个明眼人就看的出来。而且,宋福生还知道的,甄娘娘这一胎会是一个皇子。这也是广善伯府后来掉坑底的原由。从龙之功岂是那么好占的?
若是西定伯宋福生现在跟广善伯府拉上关系?
广善伯府那是沾上了,就能扯下来的吗?关键是他自己相信,也要看别人信不信?
在被人说一句奴才秧子出身,还是跟将来府上来一个从龙之祸相比。这是两者为害,取其轻罢了。
钱氏、樊杏花不懂朝廷里的大事。她们有一个道理懂得,那就是听当家人的话。
永治三年,五月末。
宫里传来喜讯,甄嫔升为甄妃,这一位甄娘娘生下一位小皇子。
广善伯府一直奢望的,那是做为一位皇子的外家,那真真做到了。甄娘娘一时间自然成为广善伯府里最顶顶尊贵的主儿。
广善伯府。
甄伯爷在知道他做了皇子的外祖父,那是高兴的利害。然后,就是满府给赏,那要一府同喜。甄覃氏那也是高兴的,哪怕甄娘娘不是她生的。可到底还是叫她一声母亲。
要知道,甄覃氏可有儿子的,有孙子的。
这一位一直想给儿子甄尚濮谋爵位。如今的广善伯府可没有册立世子。于是,对于甄秀英的生母赵姨娘这儿,甄覃氏打算给些颜面。
赵姨娘在甄覃氏瞧来,那是年纪大了。不得甄伯爷的宠爱,那更是生下了。这于甄覃氏没多大妨碍。
对于宫里甄娘娘的助力,甄覃氏是想拉拢着。于是,她提议道:“伯爷,娘娘升位,又是诞下小皇子。咱们府上同喜。赵姨娘是娘娘的生母,她这身份是不是也应该提一提?”
甄伯爷这会子也是反映过来。
这赵姨娘确实应该给些体面。甄伯爷说道:“当如此,当如此。这事情还是你提醒的对。依你看,这赵氏提什么身份?”
甄覃氏本着给赏,就一步到位的想法。若不然,拖拖拉拉的未必让宫里的甄娘娘满意。甄覃氏笑道:“赵氏的娘家人全是给赎身,再是赏一个小庄子由得娘家人也是做一个富家翁去。至于赵氏本人自然提为贵妾,成为正紧的二房太太。衙门那边再补一个纳妾文书就是。”
正紧的二房太太,那纳妾文书要给。这妾的嫁妆也是府里要给的。
再加上赵氏娘家的一个小庄子,这一回,甄伯府可是大方的出一回血。这是公中出钱,甄覃氏是一个大大方方。
“嗯,就如此。”甄士奇这一位伯爷没多想,也是应承下来。倒底赵氏在甄士奇的眼,那是宫里娘娘的生母,确实也不能身份太低的。一个贵妾身份,好歹比一个婢妾,一个名为姨娘,实则通房丫鬟的身份那是好听许多。
“还有一桩事儿。就是西定伯的亲戚,汪家、白家、樊家,这三家人可都与西定伯顶顶的血缘亲人。咱们府上再使唤这三家人也不太合适。”甄覃氏把这事情拿出来。
“唉,也是我前面一直生病。由着老大媳妇在料理府务。这一桩子事情一直拖现在。我这在听着一些闲言碎语的,也是觉得是不是干脆就把这三家人放出府,也不用什么赎身银子。他们也有西定伯府一门子富贵亲戚。想是出府后,也是安逸日子过得。”甄覃氏一推三五二。那责任全搁了甄尚演的媳妇头上。
甄士奇一听后,沉默片刻。
他然后才说道:“老大媳妇管府看来还是欠些火候。往后你揽总,若实在想清闲些,不妨就让老二媳妇也是搭把手。”
府上两位奶奶,大奶奶是甄尚演的媳妇,二奶奶自然就是甄尚濮的媳妇。
这一位濮二奶奶才是甄覃氏正紧的儿媳妇。前面的演大奶奶又不傻,一嫁进府后,就是察觉出来一些东西。那一位演大奶奶还是认得清身份,知道继婆婆甄覃氏不是好相与的,这一直防着呢。
可甄覃氏管府里多少年?
这想使绊子,自然是轻轻松松。
于是,广善伯府一翻话,就给事情轻松定下一个调子。
然后,西定伯府这边就是来了三门穷亲戚。这汪家、白家、樊家一上门。樊杏花是一个晚辈,这些亲戚拿着身份想拿捏着。
可钱氏是好相与的?
她老人家的辈份更大。那是老封君往那儿一站,哪一个都得给她磕头的份儿。
汪家、白家、樊家,这三家人那是在西定伯府住下。这打定主意,貌似想吃大户,一直吃西定伯家的白食。
宋福生一回府,那就知道这事儿。对此,宋福生很淡定的。
“这事情我来处理。”他是这般跟曾祖母、发妻说的。这事情在宋福生眼中真不是事儿。想他在土蕃时,那时候才是真真为难。那是拿自个儿的命去为难自己做事。
前面的大风大浪都是撞过来。
现在一点麻烦,这算得什么?在宋福生眼中,就是些许的苍蝇在耳朵嗡嗡。要料理起来一个简单。
宋福生的西定伯府,那是有亲卫名额的。
宋福生也是在土蕃走一遭。那战场上的事情亲生经历过。真以为靠嘴皮子就能成事?这世间事情,还是靠着武力的。
武力,即真理。
没有力量的道理,那是空口白牙。
于是,汪家、白家、樊家,这三家人算是认识到什么叫秀才碰到兵,有理说不清。宋福生就是见了三家的当家人一面。
当时的话说的好听,后面的事儿办的一个狠。
三家人让宋福生的亲卫,那是亲自送到西定伯府包下的大船上。然后,三家人被打包。让宋福生安排了一个大管事,领着一队亲卫们亲自送往金陵。送去钱家村。
宋福生还给钱族长书信一封。
搁宋福生如今的身份,在钱家村的钱氏一族那儿,那是真真的一句顶十句都不止。他就是钱家村的定海神针。
宋福生给钱族长的信也简单。不外乎,那就是把三家人全塞进钱家村住。除此之外,也是让钱家村的村民那是看紧三家人。
往后三家人就是落户钱家村,成为钱家村的正式村民。宋福生也不寒碜,那是给三家盖房的钱,买地的钱,都是他出了。
当然,建房嘛,一家一个一进的青砖四合院。田地嘛,一家给二十亩的地。这样一份家业在乡下那是惹人眼红的。可搁汪家、白家、樊家人眼底,这怕是让他们去吃苦的。
可在宋福生看来,这是响鼓要重锤。
这三家人在广善伯府里过了刁奴的好日子。偷奸耍玩那是一定的。在乡下可不讲这些。想要食,就得干活。一日不劳作,还想得白食吗?没可能的。
再则钱家村是一个封闭的地方。他们落户在那儿,那一辈子就注定搁那地。想走出去,除非像宋福生当年考科举一样的能耐。那才能真正的走出去。
若不然,落了农户的民籍,真是离开本县试试?真当户籍是摆设?这没功名在身,想离开当地那是需要官府开文书的。
钱族长扣着这三家的户籍在手。他们三家人就是板上的肉,那是翻不起浪花来。
事实上跟宋福生想的一样。
汪家、白家、樊家,这三家人离开京都时,还能闹一闹。等着一路闹腾没效果。再是到了钱家村后。
那是心瓦凉瓦凉的。
钱族长接待的三家人。那一个热情,那一个热忱。好话儿钱族长会说,也是说的一个体贴。到底这三人都是宋福生这一位西定伯的亲戚。
嗯,这算起来钱氏一族也是西定伯宋福生正紧的亲戚外家。这不,这三家人跟钱族人那是一个哭述。
钱族长又是安慰,又是劝解。总之,让三家人好生住下。暂时住的还是宋家的二进老宅。至于三家人的新宅?这盖房子暂时还需要一点时间。
宋福生的信,那是亲卫队长给钱族长的。
钱族长看后,也是感慨一回。这一位走出钱家村,那是成为人上人的西定伯与记忆里的少年郎,青年才俊万万不同了啊。
“真是命啊。”把汪家、白家、樊家三家人安顿一翻后。钱族长回家中,还是跟家人感慨这一话。
“爹,往后这伯爷的亲戚外家,全都是安顿在咱们村里?”钱河礼还是问道。
钱族长说道:“可不是嘛。伯爷发的话,哪家敢不同意的?这是伯爷信任咱们村里的人啊。说起来,咱们钱氏一族可也是伯爷的亲外家。”钱族长这话说的,那是于有荣嫣的样子。
“是啊,爹,咱们钱氏一族也是伯爷的正紧外家。瞧瞧,伯爷一当贵人,那可给咱们族里添了祭田。”这事儿钱河礼说的,就是今年发生的事情。
宋福生做了西定伯。
可这是降等袭爵的勋贵。宋福生还是未雨绸缪啊。他便是在老家给自己家添祭田,又给钱家添祭田。
当然,一下子要买多少好田地?那一时半会儿也不容易凑手。宋福生也是银子有限。这不,宋福生借着钱氏一族在永治三年的秋闱出了一位举人老爷。这把钱氏一族的祭田还回去。顺带再出银子,给钱氏一族的三十亩祭田添一个整数,那是凑成整整两百亩的祭田。
宋福生当了贵人。钱氏一族没功劳,也有一点子苦劳。
好歹当初给了宋福生最初的安家机会。更甚者说,钱氏一族许是几百年传下来的大族。这根子不错,门风更好。至少,没给宋福生拖后腿。
这一回,宋福生也算得报恩。
当然,给钱家添了祭田。
宋福生自然也是给自己家添田地。这在钱家村的附近,又是买田地,又是置换一翻。宋福生才给宋家的祭田那是妥妥的办下来。
有爵位在身,这等祭田朝廷是认的。这祭田不纳税,这是一桩。更要紧的一桩便是祭田是一祖业能一直传下去。哪怕将来儿孙不考,那是遇上抄家之祸,这祭田还能保留下来的。
当然,也因着伯爵的爵位。
宋福生给宋家添的祭田有整整的五百亩。
这在京都的高门大户眼中,那是小小的一点子不起眼儿田亩数。可搁宋家的身上,这顶顶一份大家业。
宋福生就是琢磨了,若是后代们努力们。这祭田还是可以继续慢慢添置的。若是后代们不成气候。好歹将来还有一口吃饭的地儿。
汪家、白家、樊家,这三家人在宋家的二进老宅住下。
等着三家人的一进小宅子建好后。这三家人就在钱族长的美意下,三家举办了一个暖房喜宴。然后,三家人就是各搬各家。
喜宴上,钱族长当着众人的面,就说了一事儿。他笑道:“为恭贺三家添居新喜。西定伯一翻美事,给三家还置办下一份田地产业。”
“这是托我办的红契,这会子,当着大家伙的面我给三家的当家人。这事儿,我可是一份没贪。诸位在场的叔伯长辈们,可与我做一个见证。”钱族长当然收了好处。可不是三家人给的。而是宋福生给的。
给三家人的地契,那是衙门里过了档,交了契税的。
一家二十亩的田地。这就搁了各家的当家人头上。可没搁在宋福生的名下。这是宋福生的意思。房,他给了。地,他给了。三家人就得自食其利。
这应该做的,他一个亲戚的本份尽足。往后谁再拿旧事说事,他就要唾对方一口盐气水,骂对方站着说话不腰疼。
钱族长这一手。那是惊住汪家、白家、樊家三家人。
这样点子好处,三家人哪看在眼中?至少,搁在广善伯府出来的三家人眼中,二十亩地值当什么?
这点子家当,就把他们这些亲戚打发了。这西定伯就是顶顶心狠的。要知道,他们从未种过地。这来了乡下这些日子,那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试过几遭,真真不是人干事。
偏偏钱家村的村民们还是乐呵呵的给三家人介绍旧事。说是西定伯一家当初来钱家村定居时,那就是这般跟村民一样的吃苦干活。
好日子,那是干活干出来的。
想不吃苦?也得有好命。偏偏三家人还不能述苦。这钱家村,那可是钱氏这一位西定伯的曾祖母的娘家。满村上下只有说西定伯好的。他们说不好,这不讨嫌嘛。
西定伯府现在倒好,也不收谁家的献投。
西定伯家的田契,那是只有自家的。连外家也是各自拿自家的田契。这有田地,又是民籍,还没功名在身。这汪家、白家、樊家这三家人往后,可是要纳税纳赋,服徭役,服兵役。当然,当地的县城摊派,这钱家村是遇不上的。
好歹这可是西定伯的老家亲戚们。还有钱氏一族本身就出了举人老爷、秀才相公。这也是当地大户大族。
可以说,宋福生给汪家、白家、樊家,这三家人是圈一个牢笼里。可在这一个时代,在这一个平民如草芥的时代,这何尝不是一种保护。
若是三家人有争气的儿孙,真能供出一个读书人。未尝不是走上改命之路。
只是这是宋福生的妄想。就三家人目前的状况,离着宋福生的美好期望有点远。
当然,钱家村离着京都几千里的远。
钱家村发生的事儿,钱族长送来书信时,那会提一提村里的情况。旁的,宋福生也懒得多关注。钱氏一族有明白人,宋福生乐得后方安稳。
宋福生的目光,还是在京都。
宋福生更关注的还是他的差事,以及他家儿女们的学业。
宋福生如今的官阶是正四品。搁在地方上,那是一方大员。可搁在京都,真算不得什么。毕竟,从正四品到从三品这是关键位置。
三品以上,那才是顶顶要紧的朝廷要员。四品跳到三品,多少官员一辈子都是跳不过这一个坎儿的。
可宋福生对于自己的正四品那很满意。他就是这么一个容易满足的人。
宋福生当官,就是求一个稳。
他更多的希望还是放在子嗣的身上。他就怕自家出一个败家仔。崽卖爷田的事儿,宋福生是一定要杜绝发生在自家的身上。
宋福生以为他立身正,一心教育孩子,以兴家业。
可这人心啊,最是难测的。
朝廷之中,官员的坑位有数。一个萝卜一个坑。
你站那儿,都可能是挡住别人的道儿。
宋福生想稳。
可有人是不想稳的。于是,京都的风波从来不平的。当然,宋福生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人物。真真的大佬们,那关键点在朝廷要务上。宋福生这儿的礼部侍郎,不关乎到藩镇之事时,他真是可有可无。
皇后千秋。
今年永治帝要求大办。
借着这等机会,永治帝干了一件事情,那便是正式的册封皇后诞下的嫡长子为太子。或许就是因为自己是夺帝位登基的。
对于嗣位一事,永治帝看的极重。哪怕太子在永治帝的心中不是最完美的继承人。可为了祖宗成法,为了国本安危,永治帝还是册立嫡长子为东宫的储君。
有人满意,自然就有人不满意。
皇后、太子,看似无限风光。这背后就是受了无尽的恶意。欲戴王冠,必承其重乎。
宋福生就是一个小配角,没什么出场机会的那一种。
宋福生瞧见的是东宫已定。可永治帝在未来的寿数绵长。然后,太子就是呜呼哀哉了。心里有些小想法,宋福生却很清楚自己的立场。当忠臣,当孤臣,那就不能站队的。便是要站队,也只能站皇帝这边。
宋福生在礼部衙门里办差,那是办一个四平八稳。
关于东宫的一些风波与他无关。倒是西定伯府里,最近不平静。因为,参加完皇后的千秋宴,钱氏这一位老封君一回来就是病倒了。
钱氏年岁大了。
宋福生是想给曾祖母告一个假。这千秋宴能避则避。倒底上寿数的老人家,这容易累着。钱氏却是拒绝。
他老人家可是多少年啊,可没在那等富贵场合出现过。
一辈子活到老,总得见识一回。钱氏就想百年之后,便是去地下也有些谈资。至少活多长,她是看得开。宋福生劝了无果,最后,只得同意。
如今钱氏病了,宋福生就是后悔他没劝住曾祖母。
“福生,我这一辈子值了。”钱氏说话时是挺费劲儿的。可她的脸上却是带着笑容,她道:“活这一辈子啊,富贵享过了,我没什么遗憾的。你啊,就是想太多,这才容易苦你自个儿。”
钱氏的眼中,曾孙才是过的最苦的。她这等老人家就是享受曾孙给的福气。
“你往后多心疼自个儿。你莫要再苦自己。”钱氏叮嘱曾孙。这些话,才是她的心底话。
钱氏倒底是去了。
搁她这寿数也是喜丧。西定伯府自然一时间是沉寂下来。宋福生自己也是跟衙门告了假。
钱氏是宋福生的曾祖母。搁这辈份儿,也不必如父孝、母孝一般的得守三年,得辞官。可要说宋福生心中的痛楚。宋福生是真想辞官好好守孝的。
守孝,在宋福生看来,那更是洗平心中的痛楚。
若说贫民百姓不讲一个守孝的规距。那是因为贫民百姓本来就吃不饱。再守?守什么时候是什么?
那是不干活,光吃饭。哪有什么家底能干这什么闲事儿,这不是让全家人都受饿。
可搁富贵人家,守孝,守的是名声。
宋福生这儿只能告假给曾祖母举办丧事。真是辞官,衙门不答应,朝廷也没这规距。
宋福生能做的,就是给曾祖母死后的哀荣。
樊杏花这会子就是一个合格的伯府主母。一应的府务她处理的非常不错。至少,没出差子。这在宋福生看来已经足矣。
人嘛,都是学习、进步。再学习,再进步。
樊杏花在努力的进步,一直争当一个合格的西定伯府的伯爵太太。
宫里的永治帝也给了安慰奖下来。
对于钱氏的身后事,那有皇帝的旨意自然是极尽的哀荣。皇帝的意思就是风向标,皇后也是下了懿旨对钱氏以褒奖。
总之,在钱氏的身后哀荣上,西定伯府在京都又算是露上一回脸。让许多人是知道西定伯府还是圣眷关注着的。:,,.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