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6 取正名同祝笄礼成, 再联诗共现旧日景
“笄礼前大长公主拿来的。”舒郡王妃目光爱怜,她待黛玉很有几分爱女之情。兴许是爱屋及乌罢,她总想着, 若归盈还在人世, 能够顺利长大,也该是黛玉这娉婷袅娜的模样。
舒郡王妃一面替她换吉服,一面告诉她:“这是大庆朝历代皇后大婚时用的步摇, 听说是打大铭朝就传下来的规矩。大铭朝第一位皇后戴着这支步摇出降,从此就成了皇后身份的象征。后来咱们太|祖爷夺了盛家的江山, 也将这物件和习惯都承袭下来了。和凤印一样, 都是举足轻重的东西,有了它才像个皇后。”
这支步摇一般都是大婚前一天由诰命夫人带出宫门, 等特使宣读了册文, 便送到新后手中。皇帝却出人意料, 抢先将这份荣光赋在黛玉的笄礼上, 可见他多希望黛玉能有个圆满的、甚至是举世无双的及笄礼。
黛玉心头涌上一股很奇异的滋味, 浓烈丰郁。一整个年节压抑在心底的思念忽然翻江倒海, 此时此刻,她竟无比期盼见一见皇帝。但细想想, 见了又能说什么?就只是单纯地谢一谢他麽?这也太平淡了些。但认真要想,却又想不出能说什么。千言万语, 无以言表。
“皇上总是这样。”她心里是欢喜的,可是渐渐地又从这份欢喜里滋生出担忧。像是很不赞同, 可口吻却带着欲盖弥彰的娇嗔:“越发肆意妄为了,若叫史官知道,又该说他狂放纵意,非为君之举。”
“皇上向来持重平和, 难得见他这模样。”舒郡王妃掩唇轻笑,打趣道:“可见没有个皇后在旁规劝还是不成。如今可好了,等你进了宫,皇上再做什么出格的事,就由你拦着,史官也可放心了。贤后之名,指日可待。”
黛玉面色酡红,不由嗔道:“连郡王妃也取笑我。”
“好了,不过一句笑话。今日是你的好日子,可不能当真。”舒郡王妃上下望了一回,见衣裳都齐整了,方道:“去罢,叫宾朋看看是什么模样。”
黛玉点了头,于是身着吉服出门,先对着供桌下跪,行三跪九叩的大礼,这是拜谢社稷天地的意思。执事已备下醴酒席,敬端大长公主与黛玉颔首道:“笄者入席。”
等黛玉面朝南边站定了,舒郡王妃便送醴酒上来,大长公主端了酒送到黛玉身前,因道:“佳醴丰醇,携华永祝。祭以醇酿,庆汝芳辰。惟龄恒懿,祷通慎肃。”
黛玉应声道:“谨记大长公主教诲,不敢忘怀。”待大长公主点头应下,方接过酒杯。先抛洒于地,末了将最后一口饮尽。等吃了就,庆平公主又奉上碧梗米饭一碗,黛玉吃了。然后撂下筷子,起身与众宾朋行礼。
众人皆回了礼,大长公主又洗了手,走到黛玉身前,朗声道:“笄礼既成,佳辰瑞期,告汝正名。祥字寄礼,贤哲罕数。令赋端范,宜述温恭。吾承重托,择寓贤耳。”
这就意味着她为黛玉取了真正意义上的大名,唤的是寓贤。
黛玉自然恭谨应下,道:“寓贤不慧,自承训昼夜,不负长赐。”
大长公主做完这是,也就代表着今日的差事齐全了,总算能够功成身退。她退回位上坐着,但见黛玉起身跪到林海、贾敏身前。
林海道:“笄礼已成,你如今已不单单是承欢膝下的姑娘了。以后要知礼明事,谨孝有度,不可肆意妄为。”
“女儿谨记父亲交代,夙夜铭于心。”
黛玉再度对林海和贾敏叩拜行礼,贾敏扶起黛玉,含泪握着她的手,与众人道:“今我儿笄礼已成,敬些各位宾朋应邀。请诸位移步别院用饭,同庆佳事。”
笄礼忙忙碌碌办了一早上,也该是用午饭的时候了。女客用饭处设在垂花门内,至于男客,自然设在外院。
史湘云拉了黛玉上下看她,由衷赞道:“林姐姐,你这身衣裳可真好看。我瞧着气势凛凛的,现如今就有那股劲了。”
“怎么不是。”庆平公主笑道:“瞧瞧这满身的体统,可不就是母仪天下那么回事。”她是公主之尊,有什么话史湘云不敢说的,她直不笼统一气儿都说了。庆平公主一手拉着谨庄王妃孙宛纯,一手拉着恭仪伯夫人薛宝钗,与黛玉讨利市:“咱们今天为了你忙得团团转,你有什么好东西赏我们?”
“赏你?”黛玉弯曲指头,指节在她脑门上不轻不重敲一下:“赏你个毛栗子[1],你吃不吃?”
“好啊,我跑前跑后牛似的替你办事,现如今你这么对我。”庆平公主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瞧着黛玉,倒真有三两分牛的神韵。她朝宛纯和宝钗诉苦:“两位婶子就这么瞧着她欺负我?咱们可是一家子,合起伙来拧成麻绳回敬她才是。”
“你恼什么,若恼了,可就落于下风了。”宝钗笑着让她别急,又拉湘云:“你林姐姐今日得意得很,咱们都别放过她,好好地灌她,让她知道咱们的厉害。”
黛玉道:“宝姐姐,你也跟着他们胡闹。”又笑:“难道我竟是个傻子,你们灌酒,我就要吃不成?”
“我们一齐联诗,到了你,难道你敢不吃?”湘云最好闹腾,拍手称快:“这可是咱们一处玩历来的规矩,你若毁约,我们就罚你。”
“联诗?”黛玉自负才情,岂会将此事放在眼中,当下便哼笑道:“我可不怕你。你们若有本事,我才吃酒。若没本事,就自己吃了罢。”
当下众人齐欢呼,黛玉坐了首座,另有庆平公主慕容凝菀、庆隆郡主慕容青菀、薛宝钗、孙宛纯、史湘云、薛宝琴、甄英莲、贾宝玉的夫人上官绥蕴、贾探春,再加上贾惜春,正是十一人。
十二人一桌子,正缺了一个。赶巧贾敏和凤姐一行人进来,众人便请凤姐坐。凤姐忙笑着摆手讨饶:“可饶了我罢,我是不会作诗的,你们热闹着,却叫我坐着独自吃酒不成? ”
贾探春却不依:“嫂子不坐,我们还缺一个,怎么好?”
贾敏在旁笑道:“锦乡伯府的世子夫人年轻,听说也懂作诗行赋,叫她和你们坐了岂不好?”
柳氏跟在锦乡伯夫人身旁一直没作声,陡然听贾敏提起自己,不由抬起头来,不知怎么,目光正与黛玉相撞。她目光一动,又快速地低下头去。锦乡伯夫人只当她是想玩却又不敢,想到这个儿媳素日妥帖孝顺,再没不是之处,便柔声道:“你年纪轻,和姑娘们坐坐也无妨。况谨庄王妃和恭仪伯夫人都在这桌上,不必十分介意。平日里都在府里,今日也算难得,你就多玩玩罢。”
“夫人快请坐。”贾探春没见过婉贵妃,不知其中内情,当下起身拉着柳氏请她坐:“我们正缺个作诗的人。”
“这……”柳氏踟蹰着道:“还是另请个姑娘来罢……”
黛玉一直静悄悄瞧着,此刻却忽然开口:“夫人坐罢。”见众人望过来,因笑道:“我见了夫人倒很面善,像是在哪见过似的。”
既黛玉发话,自然就成了定论。况锦乡伯夫人又再三要她坐,柳氏便没法子再推拒,只得依言坐了。
凤姐要去另一桌上坐,却又叫贾探春拉住了,不由挑眉:“做什么?”
探春笑道:“你要走,得留下一句话。咱们要联诗,嫂子给我们起一句罢。”
“你们总是为难我。”凤姐叫他们拉着不许走,笑得前仰后合得:“知道我不会这个,偏要促狭人。”
“二嫂子,快别说谦辞了。”黛玉道:“先时咱们联诗,二嫂子的起句多好。原是藏拙,不叫我们知道罢了。”
凤姐没法子,只得清了清嗓子,认真想了一回:“我也没绝佳的好句子,想着如今是二月,杨絮该舞起来了。这么想着,就得了一句‘和风卷柔絮’。”
探春道:“由此句可知是自谦。”
黛玉细想了想,不由颔首道:“用词虽简,那副景象却已经在眼前了。二嫂子若学诗,可没咱们的立足之地了。”
“你们快别哄我了,赶明儿我昏头了,真找个师父来学习,你们二哥哥可要打人了。”凤姐说着去了,众人方才落座。
探春倒了酒,先敬坐在身旁的英莲:“甄姐姐,吃了我敬的酒,可得接诗。”
甄英莲一愣,不及说话,探春就先吃尽了。英莲没法子,只得也仰头吃了,末了擎着酒杯缓缓呢喃:“和风卷柔絮……”
“快想呀!”湘云在旁催促。
英莲目光一亮,放了酒杯,笑道:“飞帘传佳讯。”得了此句,又指向宝琴,手指转动着念:“分酒祝今朝。”
“瑞曲绕馐盏。”宝琴反应极快,瞬间就想到了,几乎是脱口而出。知道自己接上了,她笑着吃了杯酒,又敬黛玉:“林姐姐,我有一句‘寒山现初翠’,你可能接下句?”
“寒山现初翠……”黛玉默念一遍,低头细想。湘云等不得了,便要催她。黛玉见面前是盘清蒸鱼,当下便笑道:“碧洼漾鱼娧如何?”
众人都说对得好,黛玉便扬眉望向湘云:“你可听好了,我下一句是‘枝系环珮带’。”
“这有何难?”湘云笑:“檐招乘鹤来可解。”不等众人说话,她便立刻指向庆平公主:“锦袖笼庭寒。”
庆平公主叫她唬了一跳,一时没接下来。叫湘云硬压着吃了杯酒,黛玉便代她说了句:“翠翘击舞鸾。”
庆平公主这才渐渐地缓过来,抛于探春:“时有吉音传。”
“或闻游人还。”探春接了,便举杯起身:“来,这杯咱们共饮!正是‘良宵不需多’!”
众人自然相伴起身,彼此碰杯相庆。柳氏举杯感慨道:“我来接这最后一句,白首诗昏朔,何如?”
此话刚落,众人正是暗暗回想凝思的时候,忽听林海打发人来回话:“说是太皇太后跟前的周总管来了,说话间就到轿厅,请太太和大小姐预备着叩首接旨!”
作者有话要说: 毛栗子[1]:在苏州话里,毛栗子就是用指骨敲打一下脑袋的意思,栗子才是正经吃的。
这里面所有的笄礼贺词,还有联诗诗句全部都是我自己随便写哒。主要是为了符合场景需求,我的水平真的非常低,请不要对我抱太多期望。不谐音律、毫无章法都是正常哒,我在这上面没有天赋~看不下去的话跳过就好啦,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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