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早上吃得极饱, 随身的荷包里还有薄荷糖和牛肉粒，虽然这两样东西四爷绝不会在早朝上用，可他到底比旁人心里更受用。
瞧我儿子多孝顺~
昨儿和晏季说完, 四爷越想这事就越觉得不对，连夜请了邬思道和戴铎来议事。
四爷没提儿子和儿子相中的那个小媳妇，只提了晏季在皇孙那里听到的消息。
事不关已, 又不是当事人, 所以邬思道和戴铎都看出来这事怕是要糟了。
这事就跟用狼牙棒捅老虎屁股没两样。
你用普通棒子捅老虎，老虎都得啃你一口。你特么还用狼牙棒捅, 拆了你都是轻了。
四爷虽然一直跟着太子做事, 外人也一直将四爷当成太子一党, 可四爷到底是不是太子一伙的, 康熙和太子都清楚。
在康熙看来，四爷就是听了自己的命令认真帮储君做事的能干儿子。
在太子看来, 老四虽然亲近自己, 但在皇阿玛和他之间做选择, 老四一定会选择皇阿玛, 所以心里不免隔了一层，日常行事也并非事事都带上四爷。
“......太子既然之前未对四爷说什么，四爷只当不知道便是。”太子将这件事情当成一件功绩来做, 自然不愿意有旁人来分一杯羹。
尤其那个人还是皇子阿哥的时候。
“爷正有此意。”四爷沉声说了这么一句, 视线看到一旁打了烛花的烛台上，微微叹了口气。
“君不密则失臣......上次问过清缴借债之事后，爷虽未叮嘱过弘辉什么, 弘辉却能一字未向旁人透露。这一点倒比旁人强了许多。”
邬思道和戴铎对视一眼，也顺着四爷的话夸了晏季几句。
其实让四爷心里高兴的晏季真心实意说出来的那一番话。
他是一个父亲，最担心的就是兄弟阋墙，最不想看到的就是儿子们之间斗个你死我活，生死不容。
他器重嫡长子，可他也疼爱着他的庶出孩子们。他如今还只是个贝勒，将来少说一个亲王，他是希望继承爵位的嫡长子能够宽和的对待他的那些兄弟的。
有这样的儿子，他百年后也能放心了。
若是将来他能更进一步......
关于清欠债的事，已经在底下紧锣密鼓的布置起来了。
出头钓鱼的人，晏季提出找他九叔。其他人也觉得九阿哥是最好的人选。九阿精明狡诈，身后又站着老五，老八和老十。如何让他咬钩费了四爷他们不少功夫。
“万岁爷明日必定恼怒不已，四爷何不抓住时机先将户部情况如实上奏？”
皇帝暴怒，虽然骂了儿子罚了出头的大臣，估计心里这股火一时半会消不下去。若这个时候提出清缴欠债，想必会有意料之外的收获。
说白了，就是将那些有钱去拍卖会，却不主动还钱的勋贵大臣们都拎出来给皇帝当出气筒。
“四爷此时站出来，皇上必然乐见其成。众人视线被转移，清理亏空积欠一事也会大张其鼓的去办。太子和大阿哥想必也会感念四爷，就是九阿哥那里怕是会记恨四爷。”
“他是皇子，既享了皇子的权势，就应该尽些皇子的义务，他不主动，爷推着他向前。”老九那么多挣钱的生意是怎么来的，他不说不代表他不知道。
既然借了皇子的势，就应该在关键时候还上来。
四爷怕得罪人吗？
自然是...怕哒。
想到这里，四爷轻笑出声，“等国库欠款追缴回来，爷给老九请功。”
邬思道摸摸鼻子，戴铎朝四爷抱了抱拳头，特无耻的吹捧道，“四爷高义。”
至于被请功的九阿哥如何想，那他们除了恭喜他以外，还能做什么呢？
哦，对了，还有羡慕。
挣了钱，还得了功劳。
这有哥哥疼爱的弟弟就是幸福哇。
(→_→)
近月余，京城来了一波扬州商人，他们在京城租了个园子举行了一场拍卖会，挣了一大笔钱在京城乐呵了几天就又回南了。后来没几天又来了一批蒙古那边的商人也组织了一场拍卖会，不但挣了大笔银子还又买了不少京货离开了。
然后这两波人来来去去的，京城的商人就看到了拍卖的商机，开始纷纷效仿起来了。
九阿哥自幼便喜商事，他的第一个客户就是十阿哥，商品是四爷小时候养的那只小狗的毛。就此长歪的九阿哥长大后更是一头扎进商圈出不来。京城有了这样的热闹九阿哥自然不会错过。
九阿哥一出手，拍卖的自然都是精品。外国的舶来品，本土的稀罕物，还有前朝的古董，江南的瘦马，当今的御笔......商品不多，却精贵难得。九阿哥早早就将噱头打出去，又花了重金和心思布置拍卖会场......
请帖发出去不少，非达官贵人不可得。四爷洽巧也得了两张，看着这两张请帖，四爷连夜让人仿制，转天就直接帮九阿哥将他漏掉的人都请了一回。
没错，四爷按着户部借款名单上，有一个算一个，凡是超过三万两借银的官员都替九阿哥请来了。
不但请了京城的，就连身在江南的某些封疆大吏，四爷都派人送了请帖。
那些人没办法过来，倒也派了子侄给九阿哥捧场。
九阿哥是真的没想到他四哥会这么阴险的‘伏地魔’，因此哪怕拍卖会当天来了不少人，九阿哥也只是疑惑了半晌，便将此事放下了。
八阿哥用着九阿哥的钱，却还不想让人觉得他身上也沾了九阿哥的满身铜臭，所以八阿哥是没去的。十阿哥那天倒是想去来着，可不巧得紧，那天竟有人叫了十阿哥出城打猎，这一走就是傍晚方归。
于是赚钱赚红眼的九阿哥压根就没注意到他四哥也来了。
他四哥办事认真呀，带着人记了厚厚一本帐册一直呆到最后一件拍品被拍掉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现在那本帐册都整理出好几个版本，给康熙上奏用的，给御史留着参人用的，给那些当事人催债用的，顺道还有给大理寺查贪污用的......
这一单买卖不说一网打尽，那也差不多了。
现在时机到了，趁着皇上一肚子邪火发不出去的时候，正好料理干净。
感谢九阿哥吧，他为大清的国库和吏治清明做出了卓越的贡献。
八月十五的夜晚，九阿哥难得在正房就寝。
睡得特别沉香的时候，九阿哥先是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又不停的打了几个哆嗦，九福晋董鄂氏也被九阿哥这动静折腾醒了。
迷迷糊糊的翻了个身，不是很清晰的嘀咕了一句，‘虚胖’，‘掏空了’，‘没用’的话就继续睡下不提。
九阿哥斜着眼睛满是阴鸷看着身边的败家老娘们。
这糟心的媳妇，皇阿玛可真疼他。
╮(╯▽╰)╭
这两□□堂热闹极了，先是太子和大阿哥‘联名’上奏骨血回流，转天四阿哥就上奏了一份户部存银清单。
康熙昨天的气还没消呢，然后看到他家做事最较真的四儿子站出来了。等接了折子，再听四儿子说的话。康熙大帝眼前一黑，突然一阵眩晕涌了上来。
气得双手发颤，仍是咬牙打开他家老四递上来的折子。半晌脸色微微苍白的跌座在椅子上。
官员们向国库借债他是知道的，可他不知道这些官员们竟然会将国库借空了。
朕的大清让他们借瘸腿了。
“啪~”
康熙直接将手中的折子从龙椅上撇了下去，脸色从苍白转为铁青，看着恭敬站在下面的四儿子，“胤禛，你折子所奏可是实情？”
“回皇阿玛的话，儿子不敢欺瞒父君，所言句句有证可询。”说完这句话，四爷一撩衣摆跪在了地上，“据儿子所知，现在借债的大臣们多数生计已经不似当初那般艰难，月前九弟曾举办拍卖会，儿子有睱亲去会场。曾在拍卖会见到不少借债的官员。其中礼部侍郎张大人还曾以三万一千四百两白银拍下前代一只九耳八角白玉壶......拍卖会上何人拍得拍品，何人曾举牌竞拍，儿子皆列有清单，还请圣阅。”
四爷说完，从衣袖里又拿出一份折子高举过高顶。
嘶~
！！！
要完~
李德全走下来的时候都能感觉被人剥了一层皮的惊怵感，活了这么多年，什么场面没见过，今天算是开了眼界了。
看着跪在大殿中央的四贝勒，李德全都得承认这位真牛逼。
从他高举的双手中接过折子，李德全一刻不停的转身朝着康熙走去，生怕这折子半路上会被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家伙抢了去。
折子被李德全拿手，四爷想了想还半回身的看了看九阿哥，在九阿哥双眼越瞪越大的情况下，淡定的对他点了点头。
那副样子在不知情的人眼里就是‘放心吧，你的功劳不会被埋没。’
九阿哥捂着胸口，微胖的身躯气得开始发抖。
老四，你坑我！
四爷仿佛没看见一般，又安抚的对九阿哥点头，这才转回来恭敬的跪在那里等着听他老子的圣裁。
父子连手，一波骚操作全部带走。不但如此，还转移了大半的仇恨值。
十阿哥站在九阿哥身后，先是左中看了看，然后又抬头看看他老子，上前半步用自以为的小声问他九哥，“你啥时候和老四好了，我咋不知道？”你兄弟我也借了户部的银子嘞。
九阿哥：“......”
随着十阿哥的话，就连八阿哥都想回头看看平时对他马首是瞻的九弟了。更何况是其他心里有鬼的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作者不想改期和改行程，然后沟通的结果就是上个月就说好的出去玩不能成行了，买机票的钱都退回卡里了。作者想了想，还是想要出去玩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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