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今天应该是林琳第一次见康师傅和四大爷。相较于康师傅在历史上留下浓厚一笔的小麻子, 四大爷的颜值真不是赞出来的。
帅的掉渣。
真不亏是她为数不多的女婿里最讨丈母娘欢心的。
还有这身高腿长的清冷贵气范，啧啧~
林琳笑眯眯的自我陶醉，四大爷有些莫明的看了一眼自家福晋牵着的小姑娘, 总感觉这小姑娘看自己的眼神很诡异。
陪着德妃进了永和宫，因时间不早了，众人也没多呆, 带着林琳一齐告退出去。
一路虽有宫灯照明, 视线仍旧不如白日清晰。四阿哥与四福晋并排朝宫门口走着。不过若是仔细看，便能发现这俩口子前后差了一步的距离。
这就是所谓的俩口子也要有个主次尊卑。后世媳妇在前面走, 男人在后面拎包的情况, 怕是不会出现在这片时空里了。
晏季走在四爷另一侧, 林琳则在四福晋另一边。
小俩口中间隔着一对老俩口......
年遐龄早早就等在宫门口了, 上了年纪视线并不怎么好，还是身边跟着的下人小声提醒年遐龄林琳和四大爷一家走过来了。
又是一番上前行礼, 最后林琳松开四福晋的手, 一脸亲近不舍的坐车离开了。
晏季看着远去的马车, 心忖了一句, 媳妇每次做戏的时候，都真的让他怀疑人生。
回到四贝勒府，四爷看了一眼时辰, 将晏季叫到书房去说话。
少时太监送茶上来, 晏季见是茶，先出言道，“夜深了, 换些热奶.子来。”吩咐完小太监，晏季又对四爷说道，“太晚喝茶夜里容易走困，儿子最近看医书，酒后喝些奶.子比较好。”
四爷没言语，由着晏季做主。一会儿小太监送了奶.子上来，四爷屏退左右后，不看晏季，也不说话，只拿了本书坐在书案后，有一页没一页的翻看着，再时不时的再喝上口中热奶。
晏季见此心下一讪，特别想告诉便宜爹，这招对他没用。
当年他主管审讯的时候，啥招没用过呢。
清了清喉咙，晏季决定先沉不住气的‘老实’招了。
“儿子知道阿玛想问什么。”声音带着忐忑和少年人独有的迟疑和冲动，“儿子现在还说不好，只看明儿太子二伯和大伯在朝堂上做什么了。”
“嗯？”四大爷闻言挑眉看晏季。
见四大爷这个‘嗯’是扬声，晏季也没跟他卖关子。“儿子在书房分别听弘晳和弘昱说了些事......”
晏季为了娶媳妇蛮拼的，弘晳和弘昱除了父辈的斗争外，他们本身也存在着竞争，晏季就利用这两人这份特殊感情将骨血回流的事透给他们知晓。然后又让他们以为对方也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正准备早朝上折子奏明此事。
之后晏季又利用市场营销的秒杀抢购的手段推着两边的小衙内积极的掺和到这件事中。
现在晏季已经可以确定明儿早朝太子和大阿哥的人都会在第一时间奏明此事。
“......那日母亲设宴，儿子就见过年家的两个小姑娘。儿子心想皇玛法若认可了两位皇伯的说法，那儿子就应该早点给自己寻摸一房媳妇。挑一个合眼缘的，然后自己的媳妇自己教养，将来儿子才能放心将家里教给她。
咱们家人少，额娘宽和，侧福晋和格格们也都本份。儿子年纪小，弟弟们也都跟儿子差了好几岁，平日里也没什么矛盾冲突。可儿子在书房读书听过见过不少事，往日里也时常琢磨，那些兄弟不合的事情，是因为兄弟本身不能容人还是来自母亲的言传身教？儿子想来想去，觉得还是母亲的影响更大一些。
阿玛，您是皇子阿哥，儿子也是天潢贵胄。什么样人家的姑娘嫁到咱们家都是高嫁。我是府中嫡子，又是阿玛的嫡长子，阿玛的儿女都是我的亲兄弟姐妹。可娶回来的终究是个外人，她会不会容不下我的弟弟妹妹？她会不会容不下儿子庶出的孩子？会不会......我受点委屈没关系，只舍不得他们受伤害。”
顿了顿，晏季一副苦恼极了的样子，“爵位，家产，这些东西可以继承，也可以自己去挣来。儿子就是想不明白，都是一家子亲骨肉，为什么就非得弄个你死我活？额娘时常跟儿子说，别为了蝇头小利就眼皮子浅得谁都是你的敌人......所以儿子便想早点娶媳妇放在咱们家养着，由阿玛额娘言传身教，兄弟姐妹一处长着，总不会像其他王府斗个你死我活的。”
四爷：说的好像挺有道理，只是，只是说不上来哪里怪异。
过了好一会儿，四爷才反应过来，就算儿子说得对，那这媳妇也不是他能自己挑的吧。
四大爷眼睛一立，呵斥道，“自古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小小年纪，又懂什么？”
晏季皮皮一笑，全心信赖的模样，“不是有阿玛在嘛。谁都能坑儿子，就阿玛和额娘不会。儿子听说二伯母就是皇玛法挑出来，然后亲自派人教养的。儿子又不是太子二伯，哪那么麻烦，娶回来慢慢教就是了。正好我额娘闲着呢。”
四爷脸上不由抽搐了几下，做了两个深呼吸，这才又问道，“怎么就挑中年家那小胖子...呃，小丫头了？”
晏季抽了抽嘴角，当做没听出四爷口误一般，挠了挠头，一脸的不好意思，“自听了那事后，儿子回忆了一下见过的，就是看她比旁人顺眼，肉嘟嘟的挺招人稀罕。”
四爷点头，确实是肉嘟嘟的。
......
明白了儿子的想法后，四爷又转头问晏季关于骨血回流和他听来的消息。
“弘晳和弘昱在书房里的相处方式就跟太子二伯和大伯在朝堂上一样。宫里就那么丁点地方，儿子时常能听到他们跟哈哈珠子说些什么。”抬头看四大爷，晏季认真的说道，“对于他们说的事，儿子仔细了一下，觉得说对也对，说不对也不对。”
四爷对于骨血回流的事是不怎么愿意相信的，见儿子这么说，淡淡的说道，“你说说看。”
“《独异志》中记载，女娲补天也造人，她是人类的始祖，是伏羲的妹妹，她和伏羲就是夫妻。《史记》也曾记载：华胥氏生伏羲、女娲。伏羲、女娲生少典，少典生‘炎、黄’二帝。纵观古今，骨血回流应该没那么大的危害。只是若从本朝来看，世祖与元后和皇太后皆为孕育皇嗣，虽有...”政治因素在里面。说到这里，晏季又朝四大爷跪下来了，因他说的话于这个时代来说挺大不敬的，“还有皇玛法。”
晏季未说完，四爷却听明白了他未尽之语。
康熙与孝懿仁皇后就是表兄妹。
孝懿仁皇后是康熙第三任皇后，四爷的养母。康熙十六年进宫，二十二年六月生皇八女，闰六月殇。
后宫还有一位佟贵妃，入宫多年未有身孕。
这个话题让四爷心生不悦，看一眼跪在地上的儿子，运了半天气，终于沉声让他起来了。
“儿子想，太子二伯很受汉人学子爱戴，此举怕是也有这方面的原因。至于大伯那里，应该算是正常反应了。”
何为正常反应，那就是例行跟太子唱反调和抢太子的功劳。
“儿子最近看医书，想到如果一家人祖上有什么遗传的疾病，那么传给儿子的同时，也有可能遗传给女儿。若是孙子和外孙女成亲，那么这种遗传疾病的犯病机率是不是比旁人要更大一些？长此以往......”
四爷看着侃侃而谈的儿子，心里甚慰。儿子小小年纪就有这番见识和想法，四大爷回想当年，都觉得多有不及。
一方面儿子聪慧伶俐让他高兴，一方面又担心慧及必伤以及小时了了，大未必佳。
想当年太子何等人物，可这几年做起事来却渐渐没了章法。
四爷想到这几年的事，心知也怪不得太子，到底有些唏嘘。
“罢了，你回去休歇吧。”看一眼时辰，四大爷想了想，仍没说出让儿子明儿留在府里的话。
男孩子不能娇养太过，偶尔晚睡一次应该无事。
“是，儿子告退。阿玛也早些休息。”
晏季恭敬的退出书房，走到门口见苏培盛站在那里，便凑过去小声跟他说道，“麻烦谙达吩咐小厨房明早给阿玛熬些小米粥，用咸鸭蛋就粥喝，再用芹菜百合做道凉菜，包子要三丁包子。我上次吩咐人做的五香牛肉粒，谙达明儿往阿玛的随身荷包里放上几粒......”最后又交待了苏培盛几句他阿玛今晚喝了不少酒，晚上容易口渴的话这才离开。
四爷在书房里听到晏季小声吩咐苏培盛的话，眼底闪过一抹笑意：臭小子真够啰嗦的。
四爷哪里知道，晏季这是在全力执行他媳妇的命令呢。
林琳说既然不想让四大爷再有儿子了，那现在他就得多用几分孝心来弥补四大爷。
因此，晏季哪怕是做戏，也用了几分真心在里面。
相较于四贝勒府这边的父子谈心，林琳在年家倒没受到多少热情。
年婍随口问了一句宫里怎么样。林琳左右看了看，小声说道，“东西难吃，见人就跪。无趣得紧。若不是穿了条厚裤子说不定膝盖都跪青了。”
林琳穿得哪里是什么厚裤子，她旗袍下的裤子是特制的。
某鸽子那跪得容易好是好，可太容易穿帮。所以林琳让人制了带内衬的裤子。
外面和普通样子一样的裤子，里面则是在膝盖处仔细缝了棉垫的内衬。
裤子比较肥，天热的时候不粘腿，天冷的时候还能挡挡风。跪下去的时候，还给膝盖垫了个棉垫子。
最重要的是它和裤子是一起的，不用担心会掉出来。
(→_→)
在宫里折腾一晚，林琳回到大房狠吃了一顿宵夜。
一大碗馄饨，再加上几样小菜，以及这位一点都不怕胖的让灶上的人半夜给她做的烤串。
吃饱喝足，林琳才有心思去看某人在出宫的时候趁人不注意抛给她的‘情报’。
皇家小少年们都要练骑射和拳脚功夫，晏季又练了林琳给他的内力。两人在视线不佳的晚上干点什么，尤其是俩人隔着四大爷夫妇隔空发电报和小纸条的感觉，还挺刺激带感。
看过情报，林琳便将情报都收到自己空间里，转身歇下了。
因着睡得晚，林琳还提前告诉绯红，明儿不必叫她起床去正房请安，她得睡个自然醒。
规矩什么的...那玩意能有她睡觉重要？
于是翌日，林琳还在拥被大睡时，早朝上都已经开了两锅粥了。
晏季在宫里书房读书，往来总有小太监传递消息。于是他也派了张保去打听前面的事。
正好中间休息的时候，张保带着消息回来了。晏季仔细听完，垂下眼扫了一眼各自带着拥趸为政的弘晳和弘昱。这两人的脸色看起来都不怎么好。
这种事情不私下里跟康熙说，还特么拿到早朝上放炮，天真的他都想哭。
其实为了能够顺利娶到媳妇，晏季最近没少在这两位堂兄弟身上使劲，就连上奏早朝而非私下里跟康熙说都有晏季的影子在里面。
私下里去找康熙说，康熙哪怕不相信，也不会立时就发火的。不过那样一来汉八旗的地位仍就没有提高。
啧，都是天家骨肉，肿么还会有人蠢到这份上？
晏季没想到这么简单的浅坑，太子和大阿哥也能折腾进去。不过晏季从侧面也给他们上了一堂课——情报人员的职业素养和情报来源决定成败。
这事闹开了，是一件非常打脸的事。
打的是康熙的脸，也是大清八旗的脸。
闹开的结果就看康熙想要息事宁人的继续给皇子皇孙指血源近的姑娘以证此事是无稽之谈，然后没孩子或是夭折的时候人们自己先入为主的带入这种观念。
也或是丢人丢到家的承认大清一直以来的选秀指婚就是个笑话。
但不论是哪一种，于晏季来说都有好处。
再一个，媳妇提醒过他，无论这个时空是围着谁转的，他的存在都特别的引人注目。既如此，那就将这个时空的走向往混了搅合。
在一片乱糟糟的大环境下，他的存在正好会被人当成蝴蝶效应。
想到这里，晏季再一次感慨手里没人，没自由了。
若是...他能给大清搅出一片蓝蓝的天......
今天过后，哪怕明天再也没人提起，晏季也确信最近一次的选秀会很热闹。至于父母双方年纪太小，生出来的孩子容易夭折这种事，晏季准备等他将媳妇娶进门后再闹出来。
他可不舍得让媳妇太早生孩子。等这事闹出来了，媳妇就不会有压力了。
摸了摸被太阳晒的有些发烫的额头，晏季没啥不好意思的心忖了一句：
为了我媳妇，你们就奋斗吧~
太子一脉听了从弘晳那里得到的情报，天天追着太子说这是大事，不能让大阿哥一系专美于前。大阿哥那边，弘昱将书房那边得到的消息一说，则天天有人催着大阿哥，太子已经很得江南学子拥护了，再让他用这事卖人情，就真的没希望了。
于是早朝上两边人马齐齐上阵，然后他们的志得意美都被无情的暴怒帝王轮劈叉了。
太子一党被披头盖脸的一顿训斥，大阿哥一系还有丢官叉出去的。总之今天的早朝乱成了一锅粥，四爷在这样的紧张的氛围里竟然还打了个饱嗝。
嗝~
作者有话要说： 四爷：对哒，儿子孝顺友悌，儿媳妇也是心地善良，宽和大度。
晏季：......
林琳：......
——理想呀，它可真丰~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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