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旷的实验室, 两个浑身泥泞的少年僵硬地站在角落,在他们自以为隐蔽的视线集中处,一位显然是少年们师长的成年忍者肃着一张脸, 对背后的小动静充耳不闻,全神贯注地注视着实验室中心的位置。
那里,被众多运算公式包围的手里剑正在自动推演着术式。
频频作妖不成,性子更为活泼的浅色衣服少年苦着一张脸, 开始回忆事情究竟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
就在前不久,在湖面上和自家的小伙伴比赛抓鱼的他,被突然冷着脸出现的自家老师, 一手一个,拎小鸡仔一样地直接飞雷神传送到了实验室。
难得的休息日, 穿得不拘一格, 上山下湖玩了个遍的两人就这么被扔在了一旁, 沾着泥土、草屑、水藻的衣服甚至还在往下滴水, 把光可鉴人的地板染上了脏污的痕迹。
第一次进入老师的实验室, 还是以这幅模样,两个少年都有些不自在。
‘什么情况?’浅色衣服的少年挤眉弄眼。
‘噤声!你没看到老师的脸色都要掉冰碴子了?’深色衣服的少年警告地瞪了站没站样的伙伴, 小心翼翼地挪了挪位置,替他挡住了大半的视线。
然后他们发现, 自家师父真的就这么把他们晾在一边。
‘你在宇智波的丸子里下盐巴的事情被捅出来了?’都是皮猴子一样的年纪, 平时没偷偷摸摸干点违禁事的少年瞬间明了,这是做坏事被抓包了,浅色衣服的少年率先递出一个眼神,熟练地开始对口供。
深色少年同样一头雾水, 但这不妨碍他回怼, 他瞪大了眼睛, 试图表现出凶恶:‘闭嘴,我最近可是有好好扫尾的!倒是你,前几天偷偷挖了柱间大人种下的瓜的事别以为没人发现!’
你来我往了好几次,两个少年才发现,平时早该降下惩罚的师父,此刻还是一言不发。
这下两个人都觉得不妙了。
两个少年故作镇定地对视一眼,小心翼翼地将目光投向了自家师父……放在研究台中心的手里剑上。
恰逢此时,从手里剑中突然爆发出强烈的风压,刺眼的光芒直接把两个没有防护的莽撞小子刺出泪花。
两人动作一致地捂住眼睛,听着前方自家师父有条不紊又疾风骤雨般的应对,感慨师父不愧是师父,扉间大人恐怖如斯!
很快,风暴平息,一个飞雷神的图案稳固成型。
跨世界的双向声波传送,简称电话机,顺利建立。
接着他们就听完了全程。
是的,全程。
这里必须要说一句,作为忍者,接触的人鱼龙混杂,什么样的污言秽语没有听过,甚至如果任务需要,从木叶随便抓出一个忍者开口,都能够不带重样地把人物目标气死。
……当然,到了这个年龄,某种地点特殊的任务也并不是没有接触过。
所以当那个并没有多少杀伤力,甚至过于可爱的“八嘎”“无路赛”清脆地回荡在空旷的实验室时,两个少年全身一抖,纷纷低头,完全不敢看自家老师现在的表情。
……不,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杀伤力真的挺大的。
浅色衣服的少年绷着脸掐住了自己的大腿。
深色衣服的少年……他默默地挪到了小伙伴的后边,一手捂嘴,一手扯后领,拖着他迅速逃到了门外。
‘谢了,团藏,我欠你一条命。’放弃了表情管理的浅色衣服颤抖着搭上了好兄弟的肩膀。
‘客气了,日斩,咱俩谁谁啊。’同样表情奇怪的深色衣服哥俩好地将也手搭在了对方肩上。
表情不明的白发的成年忍者并没有阻止两个跳脱的弟子撤离,不过显然这两个人逃窜地过于慌不择路,以至于在关上大门时甚至还把室内灯也熄灭了。
于是,彻底暗下的实验室中,只剩下了飞雷神印记如同呼吸一深一浅波动的明暗光芒。
良久,在横跨过不知道多少个世界依旧维系着的微弱光芒中,一只手抬起,从堆放得密密麻麻的文件山中,准确地握住了一个卷轴,缓缓抽出。
但它并没有被展开,只是被手的主人轻轻地、轻轻地,放在了此刻什么都没有的另一边。
……
在我的惊天一骂后,继我这边的沉寂后,那头也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好久好久后,我听到了一声轻得不能再轻的叹息,就在我怀疑是否是听错了的时候,扉间先生终于开口了。
“来说一说你的眼睛吧。”
嗯?
“作为宇智波的宿敌,作为一个千手。”
他想说什么?
事关我此前完全不清楚的开眼情况,好奇心促使我的理智一把从已经拐向险峻山道并一路踩油门的情感手中抢回了方向盘。
我乖乖地坐了下来。
“从你的开眼说起。”扉间先生的声音一直以来是标准学术汇报的发言,客观,理智,同样,具有说服力。
“木叶二年,初夏,对你而言的时间是刚到木叶六个月,被故乡传召回归的时候,两个世界的意外碰撞,让正在摸索起步的木叶看到了另一个世界。”
冷静到有些冷酷的声音带着些微的回音,带我回到了过去。
“‘和平’不再是大哥口中远不可及需要我们为之努力的理想,而是真实存在的……人和国家。”
不知不觉中,远离了我这一片的黑色天照之火熄灭了,沉默不语的听众增加了两个。
“在夹缝中,先前被我们意外抓获的黑色不明能量残骸冲向了你的世界。”
——我想起来了。
“是我用锁链绕着要把它拉出来的时候吗?”这么想来,当时的场景作为开眼的条件也的确……
“不,”猜测被一口否定,“要更往后。”
我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有一个猜测逐渐成型,但发话的人却没有再继续,只是时隔一年多,问出了一个问题。
“当时,在两个世界交叉远去,黑色不明能量残骸还在你的世界封印未成时,你从下方的空间风暴中,看到了什么?”
这个人狡猾地在问出问题后直接闭口不言,显然,如果他得不到想要的答案,我自然也得不到后续的情报。
“……检非违使,六个。”并没有多少抵抗的我吐露出又一个跨世界的情报,“属于游荡在时空中的存在,实力以敌方的最强者为参照。”
“果然,那就说得通了。”笔触划过卷轴记录的声音随之响起,分明是不紧不慢的步调,通话那头的人却始终将谈话的主动权牢牢地掌握在手里。
——这就是作为对手时的千手扉间,吗?
“是的。”
然而就在我内心逐渐开始动摇,这位掌握了主控权的独裁者却一反之前的咄咄逼人,宽容地将答案交付到了我的手中:“选择独自一人拖着不可战胜的敌人落入时空风暴之时,才是你的开眼。”
“我生于盛世,长于盛世,自然也应当做些什么……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那个声音一字一顿地重复我当初的话,“——才是你的开眼。”
我已经被这个消息冲击地短暂大脑一片空白。
我曾经无数次设想过写轮眼出现的场景,却不曾想到,会是这么早。
“接下来本应该是二勾玉,”那边的人已经将话题推到了下一个节点,“遗憾的是,二勾玉我并没有亲眼见到,暂且略过。”
我带着自己都不知道的遗憾,才悄悄松了半口气,又在紧随其后的话中提了起来。
“最后是三勾玉。”扉间先生说到这里,声音明显的停顿了一下。
在他的停顿中,我突然若有所感,试探地:“是……无限城决战的时候?”
“嗯。”原本侃侃而谈的人突然寡言,“在你做出选择的时候。”
我的情绪其实早在他说到一半的时候稳定了下来,甚至还意外得到了一直以来困扰着的问题解答,理智回归的我带着自己也说不清的如释重负,向纵容着我任性的扉间先生道歉:“扉间先生,我……”
可一如先前我打断他的未尽话语,这一次他也打断了我的。
“还没完。”熟悉的指节轻叩桌面的声音,“听着。”
“写轮眼是失去与痛苦相随的瞳术,这是千手一直以来和宇智波交手得出的血的教训。”
“失去同伴,失去至亲,失去挚爱,恐惧,不甘,绝望,疯狂,死亡,”卷轴咕噜噜地滚过桌面,书页纸张哗啦啦地翻动,我相信如果不是受制于跨世界的限制,呈现在我面前的应该是一个完美的数据图。
“我见过太多写轮眼开眼的理由了。”
“可,无可辩驳的数据和事实是,在所有我见过的写轮眼中……”
咔哒,是什么合上的声音。
“你是特别的。”
风的声音、林木的声音在这个人的声音中渐渐地远去了,分明没有进入通透世界,我却奇异地听到了血液奔涌而过的声音。
“开眼,是为守护故土选择舍弃自己。”
“三勾玉,是为保全那些在黎明前夕前仆后继的平凡伟大的生命,选择舍弃当初开眼的自己。”
“这是大爱。”
跨过了不知道多少个时间和空间,维系着两个世界的飞雷神闪着明灭不定的光,送来了世界的另一端,与拥有着邪恶之眼一族厮杀至今的,名为千手的宿敌的认可。
“抬起你的头,千手花。”
“你从来,都不需要向任何人道歉。”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