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门声停了下来, 走廊里静悄悄的。被拒之门外的人肯定已经走了,可是不肯开门的人却并没有因此放松下来。
高晁手里的门把手变得湿滑难握。他放开手,把手往裤子上蹭了蹭,各种回忆涌上来,使得他忍不住把脑门磕在门上,发出懊恼的“咚”一声。
“我喜欢上了我哥。”高晁哼哼唧唧地说。
统哥发出糙汉的慨叹,然后就明白了不少事:“墙上那些画, 是他画的吧?”
高晁点点头。
统哥咂咂嘴, 进一步猜道:“所以你不愿从这个家里开始人生, 是不想面对他?”
高晁又一次点头。
他在八岁的时候失去双亲, 从此开始了寄人篱下的生活, 寄住在各个亲戚家里,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换个地方, 日子过得很不稳定。这些亲戚之中, 有些人是冲着他父母留下的遗产, 也有些人是出于同情和关心, 但高晁那时还太小了, 哪里分辨得清谁是真心待他,谁是别有用心,傻乎乎地任人安排, 让他去哪就去哪。
他胆子比较小, 没有父母的保护和照顾, 又总是换住处, 不仅没有熟悉的亲人, 也没法交朋友,性格就越来越内向,如果没人主动跟他说话,他基本上不会开口,也从不提任何要求。
后来他被一个远房亲戚接走,那个家里有个大他一岁的小哥哥,对他还挺不错的,有什么吃的玩的都跟他分享。
两个长辈也很好,叔叔是个热情开朗的男人,对待事业和家庭都很有责任心,在众人眼中是绝对的好丈夫、好父亲。婶婶脾气有点急,不过对高晁总是笑眯眯的,给他买衣服、买文具,从没少他什么。刚住过去的时候,高晁还是很开心的,直到某天他和叔叔独处的时候,叔叔把手伸进了他的衣服里。
高晁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又隐隐感觉到不太对劲,就挣脱着跑开了。但这样的骚扰并没有结束,叔叔还总是给他买礼物,让他什么都不要说出去。
年幼的孩子开始脆弱的挣扎,又担心失去现有的生活重新开始被踢来踢去,又对叔叔的这种行为感到恶心害怕,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做。
他也曾试图向周围的大人求助,可不管是不相信也好,不愿意惹麻烦管闲事也罢,没人把他的话当真,在大部分人看来,他只是一个因为失去父母而想要引起关注的问题儿童。
他好像独自站在一座漂浮的小岛上,孤立无援。这件事直到某天婶婶提早下班回来,撞见叔叔在沙发上企图对高晁做很恶劣的事情才终于结束。
夫妻俩开始争吵、甚至动起手来,高晁躲在卧室捂着耳朵,连哭都不敢大声。一个星期后他被婶婶从房间里拖出去,直接送到了福利院。
从那时起高晁就不跟别人说话了,总是自己一个人呆着,只要有人靠近就会立刻跳起来躲得很远。唯一陪在他身边的,是一个叫梆梆的企鹅玩偶。
在福利院呆了一年后,院长突然跟他说,有人愿意领养他。然后高晁就见到了池依山和吕春望夫妇。
池依山是高晁父母的大学同学,跟夫妻二人关系都很好,听说了高晁的情况后,他们表示愿意收养高晁。经过一系列手续的办理,高晁被他们领回了家里。
夫妻二人很和气,跟高晁说不需要改姓,也不急着叫他们爸爸妈妈,对他说家里还有个哥哥,比他大四岁,希望他们兄弟二人能相处愉快。
高晁抱着企鹅,呆呆地听着,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跟着他们回了家,推开门的时候,一眼看到了他的哥哥。那时候他想,这个哥哥真好看。
可惜这个好看的哥哥非常冷,很少说话,从来不笑。高晁很怕他,不过后来才知道,哥哥并不是针对他,而是患有一定程度的人格障碍,体现出来的具体症状就是情感缺失,没有办法理解正常人的情绪,无法接受也无法给予别人感情。
高晁说:“那时候我很怕人,不愿意让人接近,也不主动接近别人。所以哥哥从来都不关心注意我,反倒让我产生了安全感。整个青春期我都在偷偷看着他,可以说,他就是我的整个青春。”
哥哥是个非常优秀非常出色的人,不仅是学神,还体育全能,总之除了没有情绪波动没有感情之外,他在方方面面都是最棒的。
高晁远远地看着他,觉得他闪闪发亮,就像不会对凡人动情的神,完美而冷酷。这种崇拜和仰慕,又变成了迷恋和欲望,哥哥成了高晁性幻想的对象,他也进而确定了自己的性取向。
那时候他很害怕,尤其是联系到小时候的经历,他觉得自己很恶心。加上暗恋所产生的各种酸涩痛苦,他的高中时代每一天都挣扎在矛盾的漩涡里,成绩越来越差,人也精神恍惚。
就是那个时候,池依山开始鼓励高晁进行写作。高晁在爸爸的指导下完成了自己的第一个短篇——《世界上最美的尸体》,还刊登在了杂志上。
高晁特别感谢爸爸的启发和引导,让他找到了适合自己的路。写作不仅是他擅长的事,更让他封闭的情感有了一条可以发泄的渠道。他的难堪、苦闷、挣扎在文字里得以释放纾解,几年之后他终于跟自己和解,容许自己获得快乐。
说到这里,统哥已经控制不住自己汹涌的感情,扯开嗓子呜呜嗷嗷的哭了起来:“诶呀妈呀,炒晁你不容易啊,没事儿嗷,以后统哥疼你。MLGB的,那个老流氓老变态,要是让我瞅见他,我特么非活活打死他我……”
高晁:“……”
统哥那声音粗犷的哭骂,让他的脑海里出现这样一幅画面:一个身高190公分、体重180斤、肌肉健硕,脖子上戴着大金链子,还有条大花臂的东北大汉,一边哭得鼻涕眼泪齐飞,一边凶神恶煞地要给小弟出气。
画面太美,引起不适。
高晁:“憋哭了,我现在不是挺好的吗,过去的事就过去了,想那么多干哈!”
统哥:“你特么再……再学我说……说话,我就跟……跟你拼了,嗷~炒晁啊,放弃你哥吧,他不是正常人,你就算表白了,他也不懂啊。”
高晁YY他哥写了那么多小文文,总是半路就坑了,很大原因就是他想象不出他哥动情究竟是什么样子。越是YY得天花乱坠,那个人从自己身旁经过时目不斜视的样子,就越是让他心里难受。
文里的镜花水月太过华丽,衬得现实更加苍白。
“你说得对,”高晁故作轻松地笑了起来,“再说就算他是个正常人,他也可能是直男;就算他是弯的,他也不一定喜欢上我;就算他喜欢上我……”
统哥:“怎样?”
那些都是不可能的,做出假设一点意义都没有。高晁在门上抠了抠,说:“我爸我妈对我特别好,我不能让他们伤心。”
统哥长长叹了口气,抽抽搭搭地发出吸气声,好像他真能流出眼泪鼻涕是的。一个人工智能还这么感性,真是要命。
当事人高晁反倒很平静,还笑着说:“梆梆就是我哥送给我的——虽然可能是我妈、或者他的助理帮他出的主意,不过在我离开家的时候,从他那里收到这么好的礼物,我还是很开心。”
那个叫梆梆的企鹅在他们一家人外出度假的时候丢了,高晁为此难过了很久,从那之后也不再抱毛绒玩具了。时隔多年,在得到小狗的时候,高晁第一时间就想到把这个名字给它。
统哥:“卧槽,怪不得你那么在乎梆梆……”
高晁沉默良久,决定振作起来。现在他等于是重活了一次,他不想像过去一样让整个少年时期都陷在痛苦迷茫里,为一段不可能有未来和结局的感情伤心伤神。
他要做一个积极向上的好少年,好好学习,天天向上,邂逅属于自己的幸福,去找那个很爱很爱他的人,然后找到可恶的刁民,结束这一切。
他深吸了一口气:“我没什么可紧张的,反正我哥从来都不知道我对他的感情。现在在我眼里,他只是我哥而已,不,他只是个无情无欲的大傻子!哈!”
统哥很激动:“没毛病,不理他,当他不存在,世上帅哥千千万,何必单恋一枝花,还特么是朵塑料花!”
宿主和系统一顿嚷嚷,好像要参加游/行示/威一样慷慨激昂。下定决心之后,高晁谨慎地打开门,小心翼翼把头探出去。
走廊上一个人都没有,高晁在松了口气的同时,隐隐有些失落。下定决心是很容易的,但人的感情却不可能因为一个决心就突然画上休止符戛然而止。
正当他垂下眼睫看着地板发呆的时候,一个人影从旁边闪出来,占据了他的视线。
高晁吓了一跳,反射性地关门。对方反应比他快,好像料到他会这么做似的,一把撑住了门。
“哥……”高晁嘴唇动了动,吐出一个弱小的音节,“你一直……没走吗?”
他哥似乎就靠在旁边的墙上,安静而有耐心地守株待兔。现在傻兔子自己出门了,一头撞上了猎手。
少年才只有16岁,正在上高一,但个子已经很高了。他身材挺拔,脊背挺得很直,像一株还在生长中的翠竹,散发出青涩而迷人的气息。
高晁仰起头,不可抑制地晃了晃神。那张脸他再熟悉不过,他知道再过几年,那个好看的轮廓会变得更加深邃,漂亮的眉眼间会充满沉冷的英气。以及虽然没有情绪,但为了照顾社交礼仪而精心描画出的笑容,精致得像一幅画……
不行!炒晁你要打住!再这么下去又要开始没完没了的暗恋了!高晁在心里抓住自己的领子,啪啪地扇了两记耳光,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绷着脸说:“有事吗?”
他哥低头看着这个面瘫小学生,淡淡地说:“妈问你还要不要再吃点东西,刚才你还没有吃完饭。”
高晁悄悄松了口气,原来老妈派他来的。他摇了摇头,违心地小声说:“吃饱了。”
“嗯。”哥哥没再说什么,转身下楼吃饭去了。
在他离开之后,高晁好像从一个真空罩子下面钻出来是的,靠在门框上大口呼吸:“不行,我哥太帅了,我控制不住我记几。”
统哥:“炒晁你行的,坚持住啊!”
高晁深深地看着他哥离开的背影:“他连名字都那么好听。”
统哥:“嗯……”
“池久,嘿嘿嘿嘿。”高晁捧着脸,发出了痴汉的笑声。
统哥陷入沉思——你俩不在一起,真特么太可惜了。
这样下去显然不行,高晁把各个世界的老攻想了一遍,把池久从脑子里挤出去,然后决定把全部精力和心思都放在学习上。
我爱学习,只有学习使我快乐。我要快乐成长,然后去找老攻!
他回到房间,从书包里掏出课本和作业本,准备写作业。
虽然已经12岁了,但这个时候的高晁特别矮,还瘦,是直到高二之后才突然开始拔高的。在早恋年纪提前到十岁以下、毕业分手季从小学就开始的这个时代,情思泛滥的女孩子们根本就不看他——女孩子们发育早,看不到比她们还矮的男生。
所以高晁坐上椅子后,双脚距离地面还差了一截儿。他摆好姿势,一脸严肃地说:“统哥,我觉得你特别厉害,特别英俊,没有你解决不了的问题,我特别崇拜你。”
统哥:“我是不会帮你做作业的。”
高晁:“再见。”
他翻开作业本,开始刷刷刷地写——这是他想象中的。事实上,当年他就成绩不好,即便偶尔听了课记住点东西,时隔多年也早就忘光了。语文没问题,英语还凑合,数学……哦,数学,这熟悉的陌生人,你特么到底在说些啥。
多年以来,他唯一不操心的就是语文,即便从小到大每节语文课都在发呆或者打瞌睡,老师讲的一个字都没听过,他的语文成绩都始终名列前茅——无论小中高。
其次是政治,大概是他觉悟太高了,他没有背过题,但考试成绩都贼好。
但理科特别惨,每次考完试拿到数理化的卷子,他都怀疑自己是个智障。
好在英语历史成绩也还凑合,他在进了文科班之后就指着这几科的分数活了。至于阴魂不散的数学,那就是个没良心的渣男,说好了记住公式就能让人家获得一点幸福,可是考试的时候他总是解锁新姿势。
还有地理这个磨人的小妖精……高晁开始对自己重来一次的人生感到惆怅。
写完语文作业之后,他磨磨蹭蹭地写着英语,肚子有点饿了,可也只能忍着。一阵恍惚中,他闻到了淡淡的香味儿,像是鸡蛋一类的。
完了,都饿出错觉了。他低下头更用力地写作业,企图用知识来填饱肚子。
“你这道题做错了,be going和动词之间应该加to。”
高晁下意识回答:“哦。”
⊙▽⊙
高晁一扭头,看到池久站在他身后,手里还端着一个碗:“你……你什么时候……”
池久时间概念精确:“七分钟之前。”
高晁心慌意乱地低下头,诶,都怪自己太投入地写作业,有人进来都没发现。
池久:“吃吗?”他手里端着的,是热乎乎香喷喷的鸡蛋糕。
以前就是这样,吕春望总是担心高晁因为不好意思提要求,所以方方面面都考虑得特别多。晚上她总会让池久给高晁送些零食水果夜宵,而池久一向是放下就走,连个标点符号都不吐。
高晁咽了咽口水,觉得不能自打自脸,于是很坚强地说:“我刚才吃饱了。”
咕~~咕咕~~~
高晁:“……”
池久好像没听到他肚子里发出的巨大响声,“嗯”了一声之后,拿起勺子自己吃了起来:“很好吃。”
高晁:“………………”哥你是不是上个星期去看心理医生的时候受了刺激?就算是,麻烦你出去吃啊!
难受。高晁奋笔疾书,写出了“力透纸背”的效果。冷不防嘴边一热,盛着鸡蛋糕的勺子送到了嘴边。高晁被吓到了,诧异地看向池久。
“你的口水要滴到作业本上了。”池久垂眸看着他。
高晁:“……我不饿,哥你吃吧。”我是个有骨气的人,你给的东西我不吃!
池久也没再让,只是把碗放下,然后就出去了。
高晁瘫倒在椅背上,让统哥给他下载一本《拒绝诱惑手册》。可是香喷喷黄澄澄的鸡蛋糕就摆在面前,啥手册也不好使。
饥饿把高晁的骨气消耗殆尽,他扑上去把鸡蛋糕吃了个底儿掉。反正池久走了,等吃完之后把碗拿去厨房刷干净,谁又知道他吃没吃呢。
呵呵,我可真是个小天才,既填饱了肚子,还保住了面子,谁有我机智呢。⊙ω⊙
妈妈做的鸡蛋糕贼香,高晁一口气吃了个饱,舔着嘴唇打了个饱嗝,就在这时,门开了,池久拿着书包直接走到他身边,看了看空碗:“呵。”
高晁:“……”你还不如多说几句,这种千言万语包含在一个笑声里的感觉令人无地自容。
池久把碗放在一边,从书包里掏出一打卷子,拖过另一边的椅子挨着高晁坐下,一声不吭地开始做卷子。
高晁莫名其妙:“哥你在干吗?”
池久:“写作业。”
废话。高晁小声说:“那你,为什么在我房间写作业?”
池久:“我的台灯坏了。”
高晁:“那不是还有顶灯吗?”
池久眼皮儿都不抬:“也坏了。”
高晁:“……”他还想问,那不是还有书房、客厅、餐厅吗,你去哪写不好,非得跟我挤一起干嘛啊。
很快他就把这些事忘了,池久做卷子的速度简直是非人类,机器人一样刷刷刷地瞬间就把一面做完了,解题快还是一方面,写字的手速堪称奇迹。
高晁以前只知道老哥是学神,但没见过他是怎么学的。此刻第一次看到他做卷子的样子,当时就想跪了。
“你是,”高晁呆呆地说,“瞎写的吗?”感觉他好像连题目都没看啊。
池久瞄一眼他:“你的作业做完了吗,快写,写完我检查。”
高晁:“哦。”
高晁盯着书上的字,咬着笔杆出神。以往池久除了按照老妈的吩咐进来送东西之外,就从没进过他的房间,更不可能关心他作业写好了没有。
哦,懂了,肯定也是老妈让他照顾一下笨蛋弟弟的学业,不然以池久的性格,怎么可能这么做。
池久智商很高,虽然没有办法与人建立亲密关系,但他知道如何看上去与人保持应有的关系。比如尊敬父母和老师,对同学礼貌友好,甚至还交了很多朋友,学校里根本没人知道他有问题。到了社会上更是如此,靠着自身魅力征服了下属和合作伙伴,谁也看不出他的笑容是精心修饰出来的。
多么可怕的人。
高晁好不容易写完了英语,又开始磕数学,偶尔偷瞄池久,人家特别专注,卷子都快做完了。他羡慕嫉妒恨,咬牙切齿地一边翻书一边艰难地写完了作业,然后咸鱼一般瘫在椅子上。
“做完了?给我看看。”池久眼观六路,手里写着题,还能留意到高晁的动静。
高晁吓得扑到桌上按住作业本:“我……我明天让老师检查就行了。”
池久写完最后一道题,放下笔看着他:“爸妈很关心你在学校里的情况。”
高晁惭愧地低下头。
池久:“我也是。”
高晁:“……”虚伪。
池久:“给我检查一下。”
高晁没动弹,老母鸡一样护着作业本:“真不用。”
池久叹了口气,突然站起来从后面把高晁抱了起来。
高晁吓了一跳,两腿一阵扑腾:“干吗啊!”别这样,我这12岁的身体里是个24岁的大男人,好羞耻啊!
池久抱着他,穿过房间,把他放在窗台上,然后回到桌前拿起几份作业快速看完。他转头看向窗台上的小呆子,晃了晃作业本:“你在学校从不听课吗?”
高晁:“……”突然不愿想起自己是个24岁大男人的事实了。
池久把他从窗台上抱下来,拉着他回到桌边,开始给他讲题。高晁有点懵逼,倒不是听不懂——池久讲得很容易理解,只是他第一次享受这种待遇,有点不适应,心跳快得可以送进急救室了。
他偷偷做了几个深呼吸,默念我爱老攻,我不能出轨。他盯着作业,认认真真听讲,然后把作业改了一遍,池久再次检查,确认没错之后,说了句“比我想的聪明一点。”
高晁无语。还好这个世界不是真的,没有人知道他一个成年人被小学作业困住的事。
“以后我给你补课吧。”池久整理卷子塞回书包的时候说。
高晁打了个鸡蛋糕味儿的嗝儿,差点被噎住:“不、不用。”
池久把拖过来的椅子放回原处,盯着他看了一会,忽然抬手在他头上揉了一下。
高晁顿时僵住,有点不敢相信发生了什么。他哥是不是病了,还是医生给开错药了,或者反社会人格终于觉醒了?妈耶好吓人。
见他一副被吓到的样子,池久收回手,说了声“晚安”便离开了。
高晁失神地摸了摸脑袋,感到不可思议。他悄悄走到门边将门打开一条缝,看到池久回到房间,在房门即将关上的时候,门缝里透出白亮亮的光。
说好的灯坏了呢?呵,男人。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