统哥在他的宿主观察手册上写道:昨晚宿主失眠了。虽然他不是第一次失眠,但这一次, 他竟然失眠了足足九分半, 创下历史新高,足见他的内心是多么纠结, 心事是多么沉重……
高晁是被吓到了,他换上深蓝底色印满了黄灿灿小星星的睡衣套装,钻进被窝里, 一闭上眼睛, 发梢上就传来被池久轻柔抚摸的感觉。
他梦想了那么多年的摸头杀,竟然真的实现了, 虽然只有短短的几秒钟,却有着原/子/弹的威力, 炸得他头晕目眩。
对不起, 老攻,我知道我不该这样的, 但你要知道,你所有角色的原型都是他,那就是我床前的白月光,地上的皎洁霜,初冬的第一场雪, 春天抽的第一支芽。
但是你放心, 他可能是吃错药了, 我会坚强起来, 不拿正眼看他!
二次下定决心之后, 高晁才允许自己睡觉。
毕竟失眠了九分半这么长,高晁早上起得晚了十五分钟,他快速换好衣服洗漱完毕,披上校服外套,抓起小书包打开门冲出去,一头撞在人身上。
那人硬邦邦的,高晁撞了个趔趄,就要一屁股坐地上。小细胳膊及时被一把抓住,这才站稳了。抬眼一看是哥哥,顿时不知道说什么。
“要迟到了?”池久沉声问道。
高晁听到他声音就脸红了,嘟囔说:“跟你有什么关系。”
他把胳膊从池久手里扭出来,蹬蹬蹬跑下楼。厨房里一派温馨,咖啡冒着热气,牛奶橙汁应有尽有,面包烤得恰到好处,散发着黄油的香气,还有他爱吃的三文鱼、小香肠……
池久进了厨房,跟爸妈打过招呼在桌边坐下,慢条斯理地吃着东西,跟过去没什么两样,礼貌客气还会微笑,但眼中没有七情六欲。
高晁觉得昨晚揉他脑袋的哥哥,跟眼前这个人简直不是同一个。
吕春望见高晁一屁股坐下来匆匆往嘴里塞吃的,笑着说:“别那么急,噎着怎么办。待会儿让你叔叔送你去学校。”
池依山立刻点头:“对,我送你。”
高晁急忙摆手:“还来得及,我走快点就行了,真的。”
见他一脸慌张的样子,吕春望才没再坚持。池依山喝了口咖啡,跟大儿子说:“今晚跟我去画室吧。”
池久捏着一角面包,嘴角微微翘着:“晚上我有点事,可能去不了,改天吧。”
池依山老大不情愿:“你都好久没去了,技巧生疏了可不行。不管什么事都在练,你现在课业又不忙,你又压根不用学……”
“说什么呢,”吕春望打断他的话,“怎么就不用学了,注意措辞。”
池依山:“……”我儿子可是学神啊,我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
夫妻俩都是大学老师。池依山是个画家,有自己的工作室,也在大学艺术系任教,吕春望在大学里是政治系的,主教马哲和毛概,还兼职学校心理辅导教室的老师。
老池觉得池久特别有天赋,老想着让儿子走上自己这条艺术之路,但吕春望觉得父母不该把意愿强加给孩子,自己的人生还是要自己去决定。况且池久不是对画画有天赋,是对什么都有天赋,所以他爱干什么干什么,开心就好。
如果大儿子能够体会到什么是开心就好。
高晁把自己塞饱了,跳下凳子打了个招呼就赶紧出门。到了门口,吕春望追过来,在他书包里塞了两根香蕉一袋牛奶,千叮万嘱路上小心,不要因为着急就闯红灯,一定要看车看路,还得小心逆行的自行车、电动车。
“嗯嗯我知道了。”高晁答应着,赶紧跑了。
吕春望觉得小儿子比前一段时间情况好多了,起码在“嗯”、“哦”、“啊”之外,能说点别的,表情也生动起来。
正欣慰地笑着,英俊帅气的大儿子背着书包、蹬着山地车从她身旁经过,露出标准微笑跟她说再见。一时间她又惆怅了。
别人看不出来,当妈的怎么会看不出,大儿子笑得要多假有多假。所以说医生还得看,药也不能停。
刚一回头,就看到老公正在摆弄一串烂橘子,嘴里还发出迷之笑声,不知又找到了什么创作灵感。吕春望觉得他们家的男人们都不能放弃治疗。
高晁紧赶慢赶,总算踩着点进了班级。他把书包放下,听到同桌发出一声幽幽的叹息。看来跟李雷的恋爱进展不是很顺利,同桌的马尾巴都蔫了。
小组长们在课桌第一排前面晃来晃去,准备要收作业了。高晁不无得意地把几份作业本掏出来摆在桌上,当成艺术品来欣赏。
哥哥帮我检查作业,还给我讲题……嘿嘿嘿嘿。一夜过去,高晁又忘了昨晚的决心,沉醉在突如其来的幸福之中,小脸儿红扑扑的。
正一脸痴汉笑,冷不防后背遭人暗算。有人用指尖狠狠戳了他两下,还傻逼兮兮地叫了一声“葵花点穴手”。
今年《武林外传》爆红,导致一票脑残天天练功。高晁忍着背上的疼,转头看到李梦樵的脸,冷漠地说:“你是智障吗。”
“那也比自闭强。”李梦樵脸皮贼厚,俯身越过他一把将桌上的作业本拿过来翻了翻,“你的字写得真丑,难怪老师经常说字如其人。”
高晁真是懒得跟熊孩子一般见识,伸手说:“那你还我,免得辣瞎你的狗眼。”
李梦樵:“嘿嘿,我忘带作业了。”
忘带作业?这种事是不存在的,因为在他们班主任那里,没带就是没写。
况且以高晁对李梦樵的了解,他的忘带压根儿就是特么没写。
小组长们已经开始收作业了,高晁警惕地说:“你现在抄也来不及了。”
“谁说我要抄了。”李梦樵说着,手速飞快地把几个作业本上的名签给撕了,拿出一支记号笔就要写上自己的名字。
高晁急了:“你把作业还我!”
他抓住作业一角,李梦樵用力一扯,撕拉一声,作业本被撕掉一条。
李梦樵可不在乎撕掉的那一条,背过身用提早发育的身体挡住瘦弱的自闭儿童,用狗刨字体飞快写下自己的名字:“作业本上是我的名,那就是我的作业。”
高晁握紧手里的纸条:“你还不还我?”
李梦樵一把推在他的脸上:“还什么,这是我的。”
“好。”高晁点点头,蹭地蹬上椅子,跳起来把李梦樵扑倒在地。
李梦樵吓了一跳,这自闭儿童,平时怎么逗他玩都不吭声,跟个智障是的。这几天话多了一点也就算了,还敢跟他动手?看来就像那帮女生说的,自闭儿童有精神病,一旦发作起来贼凶悍。
两人扭打起来,桌子椅子被撞得哐哐作响。高晁第一次打架,身高体重还不占优势,起初吃了点亏,被李梦樵压在地上打。但他很快就找到了巧劲儿,照着李梦樵肋骨就是几拳,趁着李梦樵缩起身体的时候,把人掀翻下去,爬起来一顿踹。
卧槽,原来打架是这么爽的一件事,爸爸以前怎么就那么怂,老让人怼墙角欺负呢。
俩人打得不可开交,直到一群人把他俩分开。高晁斗志昂扬,小肾上腺素狂飙,稍稍冷静下来之后发现周围的同学都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自己。
好,精神病的名衔是坐实了。不过高晁不在乎,谁特么搭理你们这些小学生!
班主任很快就来了,一脸严肃地让两个智障儿童跟她去办公室。直到这时,高晁才感觉手疼的厉害,低头一看,右手不知道撞哪了,手背都肿了,手指头也破了,手腕一晃就疼。
高晁和李梦樵蓬头垢面、衣衫不整地站在办公室,被班主任一顿批。进进出出的老师、各班课代表、早上送作业的组长,全都有幸观赏,相信“6班的自闭儿童和傻逼李梦樵打了一架”的事很快就会传开。
班主任给他俩的家长打了电话,然后让他俩站走廊里反省。
高晁背着手,跟对面的鲁迅大眼瞪小眼,李梦樵说:“看不出来啊,长得跟个小鸡崽子似的,你还挺能打。”
高晁:“看不出来啊,长得跟头熊似的,战斗力这么差。”
李梦樵:“……”这人怎么这么讨厌呢。
完全冷静下来之后,高晁自己都有点难以置信,他这人特别佛,能不吱声就不吱声,别说打架了,连跟人吵架都完全提不起劲儿来。他也没什么欲求,不争不抢,就盼着世界和平,生活安静,人生平平淡淡。没想到重新经历一次人生,他还挺有激情。
俩人站了一个多小时,双方家长终于抵达战场。李妈妈是个很高大的女人,长得挺好看,就是有点凶,看得出来小李继承了她大部分基因。
李妈妈恶狠狠地瞪了李梦拓一眼,李梦拓缩了缩脖子,把脸扭开了。
吕春望走到高晁身边问:“伤到哪了没有?”
高晁摇摇头:“没事。”
吕春望不放心,把他身上检查了一遍,看到他的手坏了,皱着眉一阵心疼。
四个人进了办公室,班主任把事情经过说了,然后问:“这作业本到底是你们俩谁的?”
两个小学生同时回答“我的”。高晁吃惊地看了看李梦樵,大兄弟你的脸皮到底是有多厚啊!
班主任耐着性子说:“我希望你们能说实话。”
李梦樵梗着脖子说:“那作业本上有我名,还能是别人的?!”
李妈妈赶紧说,儿子昨晚一直在房间里写作业,而且也不敢在她面前说谎,这作业肯定是他的。李梦樵咬着嘴唇不吭声,把脸扭到一边不看人。
班主任对高晁没什么了解,就觉得是个不合群的小孩儿:“那既然是李梦樵的作业,高晁你为什么要抢,你自己的作业呢?”
李妈妈抢先说:“就是同学间打打闹闹吧,也不算什么大事。”
听听,多么宽宏大量,就这么一锤子敲定高晁是挑事儿的那个。
吕春望摸着高晁的小脑袋,心平气和地说:“作业本上有名字也不能代表什么,那上面还有名签被撕掉留下的胶痕呢。”
李妈妈不高兴了:“您这话什么意思,指责我儿子抢了人家作业本,还撕了名签写自己名字吗?我儿子我很了解,他可没这么多心眼儿。”
高晁:“……”你可真了解你儿子。
吕春望对高晁说:“别怕,实话实说,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妈妈相信你。”
高晁心口一暖,说昨晚他认真写了作业,而且还是他哥帮他检查、还讲了错题。结果李梦樵把作业本抢走,跟个无赖一样写上自己的名字据为己有,他一时气不过才会动手。
吕春望听后眼睛瞪得像桂圆:“你哥?他跟你一起写作业,还给你讲题?”
高晁莫名其妙地点头。这不是老妈你让的吗,你惊讶什么啊。
吕春望掏出手机,拨通了池久的号码,开了免提,带着一股不可思议的语气说:“你昨晚帮你弟弟检查作业了?”
池久正在上课呢,但是平时老妈很少会给他打电话,猜到是有重要的事,于是就跟老师说了一下,去走廊上接电话。
得到他的肯定回答之后,吕春望倒吸了一口气。她之前倒是提过,让大儿子照顾点弟弟,但也不要太刻意,因为弟弟很敏感。想不到池久想得这么周到,这倒是出乎她的意料了。
那边李妈妈听了,立刻说你们都是一家子,当哥哥的肯定替弟弟说话,这证人一点都不可靠。
高晁在心里吐槽,大妈,忘了刚才你是怎么给你儿子作证的了?
池久在电话里听着呢,问道:“出什么事了?”
吕春望把事情简单说了,池久沉默了几秒,再开口的时候,所有人都一脸懵逼。
直到近一分钟后,班主任才忽然激动地翻开作业本,发现池久说的是昨晚的作业题。不管哪一科,每道题目都记得清清楚楚,连顺序都不差。电话里的少年只是昨晚帮弟弟检查作业,就把所有的题目一字不落地记下来了?
池久在把所有的作业都背出来之后,又补充了一句:“我弟弟在做英语作业的时候,有个语法弄错了,那道Jack is going to draw some pictures当中,to是打了加大空距符号写在答案上面的。”
在他平淡的声音画上句号之后,全办公室的人都傻了,旁边几个老师甚至站过来,好像能透过一个手机看到对面的人似的,一脸呆滞地盯着看。
池久很礼貌地问:“请问,还有什么问题吗?”
班主任:“没……”
李妈妈:“没……”
李梦樵:刚才这个人说的都是啥?宛如智障.jpg
吕春望露出微笑,脸上都发光了:“好了儿子,没你事了,去上课吧。”
“等一下。”池久在老妈即将挂断电话的时候说,“我要听到打我弟弟的学生,向我弟弟道歉。”
李梦樵一点面子都没有,李妈妈更是颜面扫地,一巴掌扇在他后脑勺上。看看人家的孩子,再特么看看你,诶呀妈呀,老娘的心都要梗了。
班主任赶紧说:“李梦樵,你抢同学的作业是不对的,高晁,你先动手打人也不对,赶紧互相道歉,以后还是好同学好朋友。”
不等两个孩子有什么反应,电话里传出冷漠的声音:“我弟弟抢回属于他的东西有什么错,为什么他要道歉。”
在班主任的脸越来越绿之前,吕春望一把挂掉电话,微微一笑:“老师说的没错,大家就是要做团结友爱的同学,握手言和吧,以后记得,不要抢别人的东西,犯了错误要勇于承认才行。”
不然不仅会挨打,还会被打脸。
迫于多方压力,李梦樵低声说了句“对不起”,老大不情愿地伸出右手。
高晁抬了抬手:“诶呀,好疼啊,没法握手了。”
李梦樵:“……”这家人好讨厌啊!
事情解决了,李妈妈揪着李梦樵,一点气势都没了,赔着笑脸跟吕春望说了几句话。什么当妈不容易啊,破孩子真难管,诶你大儿子上几年级,他是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吗?苍了天了真是天才啊怎么培养的……
吕春望先是带着高晁去医务室检查了一下,他的手腕扭到了,医生给他包扎了手上的伤口,给他开了药,嘱咐他这些日子不要用右手拿重物之类。
母子俩拿着药,请假回家。吕春望拉着高晁在沙发上坐下,一边用药油给他揉手腕,一边说你保护自己的东西没错,不过尽量不要用打架来解决问题。
当然,如果别人先动手的话,那绝对不能忍着。但是打不过的话要想办法先保护自己,俗话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咱家可还有个高中生呢,有哥哥的人怎么可能挨欺负。⊙ω⊙
高晁偷偷乐了,觉得老妈特可爱。她说的没错,有哥哥的人是不会挨欺负的,今天在池久让全办公室的人都傻眼的时候,高晁的心脏都要炸裂了。
我哥怎么会这么帅呢?我这辈子也赶不上啊!啊啊啊!
他觉得自己不仅是个弟弟,还是个无可救药的迷弟。
不行,老攻你听我解释……
吕春望是请假出来的,下午还有课。吃过午饭后,她问高晁一个人在家有没有问题,然后嘱咐他不要给人开门,在家好好休息,冰箱里有果冻酸奶和饮料之类的,想吃什么就自己拿。
等老妈出门后,高晁回到房间,倒在床上,心情很复杂,美滋滋又不无担忧:“统哥,你干啥呢?”
统哥:“在看《制服诱惑》。”
高晁很生气:“想不到你是这种统哥,竟然背着我看这种东西!是兄弟就借一部说话!”
统哥非常冷漠地把他正在看的手册展示给高晁,《制服诱惑》——在生活中,每个人都要面对形形色色的诱惑,如何制服这些诱惑的影响是可以通过心理暗示达到的……
高晁:“……算了你自己看吧。”
上午又是打架、又是被池久帅晕,12岁的小学生消耗了太多体力和精力,高晁躺着躺着就睡着了。
不知睡了几个小时,迷迷糊糊中,他感觉有人进了房间,在他床边坐了下来。他的右手被轻轻捧起,手背上有轻微的酥麻感,但因为肿了,感觉很模糊。
他睁开眼睛,正好看到池久把他的手放回床上。他往被子里缩了缩:“哥……”
“我过来看看你,”池久指了指他的手,“看看你的小猪蹄。”
高晁:“……”非得说后半句吗?
“那个学生,是不是经常欺负你?”池久问道。
高晁没吭声。
池久摸了摸他汗湿的额头,放软声音说:“以后再遇到什么事,可以告诉我。”
高晁转开脸,小声逼逼:“我自己能解决。”
池久在他的胳膊上戳了戳:“如果你的解决方式是让自己受伤,我是不会允许的。”
高晁脑袋上要冒烟了。池久是个很好的演员,完全可以无师自通地扮演好哥哥。即便知道都是假的,可他还是无法避免地脸红心跳。
他把脸埋在枕头里,闷声闷气地说:“谁要经过你允许了。”
池久看着他窘迫的后脑勺,照顾着小学生的尊严没再继续说下去,只是让他待会儿下楼吃饭。
听到关门的声音,高晁脸依旧埋在枕头里,趴在床上左右扭动,两条小腿在空中扑腾了几下:“啊啊啊,这样的哥哥我受不了了,救命!”
统哥:“吵吵啥啊,毕竟是你的初恋、白月光、心头肉,把持不住很正常……八筒给我放那儿!胡了!哇哈哈哈……”哗啦哗啦哗啦。
好久没听到打麻将的声音了,真特么亲切。高晁起床洗了个澡,换身干净衣服下楼,池依山也回来了,还抱回一缸小金鱼。
二楼原本有更多房间,但拐角另一边几个房间被池爸爸打通用作画室了。最近他在画鱼,满脑子都是鱼,还买了个养鱼桌,配上干冰效果那叫一个仙气缭绕。
他先后画了几张,拿出来给大家欣赏。池久中肯地评价了几句,父子俩就绘画艺术展开了友好交流。
吕春望招呼高晁坐下来吃饭,还问他手方不方便,要不要妈妈喂。
高晁不好意思地摇头:“不用不用,只要不刻意转动手腕就不疼。”
他拿起筷子吃了几口饭,听到池依山说:“对了小晁,我今天在花鸟鱼市场碰到以前照顾你的那个……叫袁什么来着。”
“哗啦”一声,高晁的筷子摔在碗上,弹了一下又往桌子下掉。池久眼疾手快,一把接住了塞回高晁手里。
吕春望诧异地看着他:“怎么了小晁?”
高晁低头往嘴里扒饭:“刚才手腕疼了一下,没事的。”
姓袁的男人就是高晁童年的噩梦,当年他和妻子闹翻离婚后,因为这种事太丢人,妻子也没脸对外张扬,所以谁也不知道这个男人的真面目,还以为他们只是夫妻感情不和才分开。
高晁以为自己长大之后把伤口养好了、治愈了,以为能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四平八稳波澜不惊,然而有些东西是没有办法磨灭的,尤其是在幼年时留下的伤疤,会随着身体长开而长大,它不疼,只是因为没有被揭开。
高晁没了胃口,心不在焉地吃了两口就回了房间,钻进被子里让统哥给他放个剧一起看。但他根本看不进去,心脏好像被一只手握住,并越收越紧。
当初事情发生的时候,他曾向大人求助,可是没人回应。从那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对任何人提起过那件事,就连爸妈都以为他的自我封闭,是因为失去双亲、还在孤儿院呆了一年的缘故。
他长大了,经历了那么多事,还会跟人打架了,他以为自己已经有了足够的勇气去面对一切,但现在看来还是差远了。
一夜过去,高晁顶着支楞巴翘的头发起来,一脸的起床气,等洗漱完毕才调整过来。吃过饭他就背上书包闷着头往外走,都忘记跟爸妈说再见了。
魂不守舍地走过两条街后,身旁山地车的刹车声将他的思绪拉回现实。池久骑在车上,在微风中扬起几缕发丝,神情柔和地看着他。
高晁愣了好几秒:“哥?你怎么往这边走?”他们小学和池久就读的高中是两个方向。
池久把山地车立在一旁,从口袋里掏出一条红领巾:“妈去给你收拾房间,发现你忘记戴了。”
高晁抓着红领巾:“哦,谢谢……那你这样会迟到吧?”
池久没有放手,高晁拽了拽,不解地仰头看他。
“手不是坏了吗。”池久淡淡地说着,稍稍用力,把红领巾从高晁手里拽了出来,戴在他的脖子上,用修长的手指有条不紊地帮他系上。
早上阳光很足,少年的侧脸在晨曦中帅气迷人,挺拔的身材引人注目。他们高中的校服特别好看,池久穿着学生制服打着领带,衬衫领子白得发亮,青春美好得让人嫉妒。他神情专注地看着手里的红领巾,使得红领巾也很让人嫉妒。
穿着大一号土蓝色校服的高晁全程呆滞,手都不知道该往哪放。
池久帮他系好红领巾,细心给他整理好领子,偏头看了看,很是满意地说:“好了,去上学吧。”
高晁“哦”了一声,机器人似的原地向后转,刚要走开,池久用食指在他肩膀上轻轻敲了敲。
“嗯?”高晁回头的一刻,池久的手落在他的头上。
池久揉揉他的脑袋:“记住我说的话,无论发生什么事,都可以告诉我。”
他颜色浅淡的眼珠折出深浅不一的光,叫人分不清哪些是真心,哪些是假意。高晁无意识地点头,告别池久之后,一路上感觉自己都是飘着的。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