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好, 真好,爸真是高兴啊, 爸还记得你孩提时的模样, 肉嘟嘟的小脸, 胖呼呼的小身板, 一边喊着爸爸一边迈着小短腿扑过来, 爸爸抱着你举高高, 爸爸把你放在肩膀上转着圈圈, 你笑得露出一口整齐的小牙, 笑声如同山间清甜的泉水,银铃般动人,可爱得紧啊,这些事仿佛还是昨天发生的一般, 可如今你都结婚了,好快啊!”荣华捧着荣楚和方媛的结婚照, 高兴得热泪盈眶。
方媛笑问:“爸, 荣楚小时候很胖吗?”
“可胖了,大家都叫他小胖子, 对了, 他小名还叫胖墩儿呢!”荣华笑着回道,他看向儿子,心中愧疚,叹息说:“都是我这个当爸的没有照顾好他,多好的孩子, 都瘦成这样了。”
儿子前段时间问他要钱难不成是因为要娶妻?那后来怎么又没问他要了?
荣楚清楚原身之所以变成这副鬼样子,并不是荣华的原因,而是他为了追求程安安耗尽了自己的心力和物力,他握住父亲的手摇摇头,“爸,不怪你,是我自己没照顾好自己,让你担心了,儿子不孝。”
“爸,你放心,以后我会好好照顾荣楚的,一定让他再胖成小时候一样。”方媛心疼的看了荣楚一眼,朝荣华保证说。
荣华感动点头,“好孩子,小楚能娶到你是他的福气,你们小俩口以后好好过日子,有什么事情好好商量,互相帮助,互相理解,互相关心。”说着他又朝荣楚嘱咐,“小楚,你要好好呵护疼爱媛媛,你是男人,要为媳妇撑起一片天。”
要是儿子的母亲能活得久一点,他一定会尽最大的努力去尽好一个丈夫的责任,只可惜,她走得太早了……
荣楚握住方媛的手,夫妻俩一齐点头,“爸,我们记住了。”
美好的时光总是过得特别快,又到了分别的时候了,荣华拉着儿子媳妇的手送他们出了林区,觉得一肚子话只说了一个小点,但已经没有时间说了,他依依不舍说:“你们回去,好好过日子,别担心爸,爸没事。”
“爸,这次办酒席不能请您去参加,以后我们再补办一场,一定让您参加。”荣楚对父亲道。
方媛面露喜悦,荣楚是想着以后出息了再补办一场喜宴吗?
荣华摆摆手,“没关系,只要你们过得好,爸爸参不参加都不要紧。”想到什么,他朝儿媳妇一笑,拉着儿子走到一旁小声问:“小楚,上次你向爸要钱就是为了娶媳妇是吗?”
“不……”荣楚正要说不是为了方媛向他要钱,但想了想,要说不是为了方媛,父亲还得继续追问,原身和程安安的事情他不愿让父亲知道,便只好顺坡下了,点点头说:“是啊,我本来准备多少给些彩礼给岳父家,可是岳父后面又说不用给了,只要我和媛媛过得幸福他们不在意什么彩礼不彩礼的。”
荣华闻言看了一眼一直笑望着这边的方媛,感叹不已,“小楚,你岳父家都是为人和善的好人,爸看着你媳妇儿也是个和善的,他们待你这样好你一定得懂得感恩,以后待他们一定要像待亲生父母一样,对媛媛就更不用说了,可不能因为人家对你好你就欺负人家,不然爸可不答应。”
“爸,我都知道,我会的。”荣楚点头应道。
目送儿子儿媳妇走远了,荣华才准备回去干活,林建国喊住他,笑呵呵说:“老荣,儿媳妇不错啊,看着是个懂事孝顺的,你以后有福享了。”
“就我现在这样,还提享什么福哟,不拖累儿子媳妇就不错了。”荣华苦笑说。
林建国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想到上面还没明确指示,他只好闭了嘴,看到荣华进了林区,他叹道:“老荣头的好日子要来喽!”
“荣楚,爸刚刚单独和你说了啥?”方媛坐自行车后座搂住荣楚的腰,脸贴在荣楚背上,觉得无比幸福。
荣楚一边骑车一边回道:“爸让我待岳父岳母要像待他一样好,如果我欺负你,他不答应。”
“咱爸真好,荣楚,能嫁给你我真的觉得好幸福哦。”方媛紧紧搂住荣楚,感动道。
荣楚笑说:“我也觉得幸福。”
“真的吗?你幸福吗?”方媛喜问。
荣楚答,“幸福,从未有过的幸福。”
方媛脸上绽放欣喜的笑容,她让荣楚觉得幸福了,太好啦,她一定会继续努力的,让幸福包裹住荣楚,再也不让他受到伤害了。
办酒席这天,方家热闹极了,来的除了方、黄两家的亲戚外,还有队委的所有干部以及方媛的好朋友,知青们也来随了份子,讨了杯喜酒,荣楚和方媛站在门口,接受了所有宾客的祝福,脸上洋溢着幸福和喜悦。
“媛媛。”
下午时分,一家子送走了亲朋好友,方信夫妻俩进屋去收拾屋子,荣楚和方媛也准备回去帮忙,朱娣走了过来,小声喊方媛。
方媛转过身,冷冷看她一眼,“你来做啥?”
这次办喜宴,知青里只有程安安没有来,因为他们也没请她,然后方媛的小姐妹都到齐了,唯独没有请朱娣,朱娣来了几次都没脸进去,好不容易等客人都散了,她才鼓着勇气走过来。
“媛媛,你咋不理我了?我们不是最好的姐妹吗?”朱娣一副受了天大的委屈模样,看着方媛问。
方媛都气笑了,“朱娣,我为啥不理你你心里没数吗?啥好姐妹,好姐妹会把我往火坑里推吗?”
“媛媛,你说啥呢?我听不懂!”朱娣脸上一阵心虚,忙装傻。
方媛嗤笑,“听不懂那我也不想浪费口水了,从今以后我们俩不再是好朋友好姐妹,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互补相干!”
“那咋成?媛媛,你要是不理我了,生产队其它人也都不理我的,媛媛,你不能这样对我,我可把你当成亲妹妹的。”朱娣急道。
方媛是干部家属,在队里一众小姐妹中十分有威信,而朱娣家不过是普通社员,以前她尽力讨好方媛才能在队里小姐妹中有一定的地位,要是方媛不理她了,所有人都会见风使舵,都会孤立她的。
而且她那对象听说她得罪了方家,也有些不满了,她不能被退婚,不然她还怎么活下去?
方媛冷笑,“朱娣,我本来看着我们姐妹一场的份上,还想给你留点面子,你自己不要脸了我也就不必顾着你的脸皮,那天我们去镇上遇到粉卫兵,你明着是帮我出头,实则想激怒粉卫兵,目的就是让我得罪了粉卫兵,嫁给老赖麻子是一,连累我方家遭秧是二,你这样歹毒的心思,还敢说啥当我是亲妹妹,你还要不要脸了?”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媛媛,你是不是听到了啥风言风语,所以误会了?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呀,不然我咋有那胆子和粉卫兵起冲突?”朱娣向前一步,去拉方媛的手,一副急得都要哭了的模样。
方媛甩开她,一脸痛恨,“少在我面前装模作样了,那天我拼命给你使眼色,连拉都拉不住你,你非得上赶着和粉卫兵争吵,你还敢说是为了我好?朱娣,我多信任你,啥事都和你说,啥好东西都和你分享,可你呢?暗地里捅我刀子,巴不得我倒霉遭秧,你到底安的啥心?”
“我没有,媛媛,我真的是为了帮你呀,我要不是为了帮你,我早就躲得远远的了,你知道我向来胆小的呀,我平日看到粉卫兵躲还来不及呢,我是为了保护你才壮着胆子和粉卫兵争吵的!”朱娣说着哭了起来,“可是我好心没好报,不但你误会了我,大家伙也都不和我一块往来了,那句话果然没说错,做好事都是要遭雷劈的!”
她们在这争执不下,惹来左邻右舍出门看热闹,世人都是同情弱者的,而且他们听着两人的话,觉得朱娣虽然做法欠妥但出发点是为了帮方媛,是好心,确实是受了冤枉。
方媛和朱娣向来要好,朱娣若是一口咬死是为了帮方媛才与粉卫兵起冲突的,无凭无据的,方媛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否则就会让人说她忘恩负义。
方媛看着左邻右舍的指点和朱娣的哭泣,被气了个倒仰儿,她以前怎么没发现朱娣是这种驴粪蛋子,表面上光亮内里肮脏,明明是自己害了人还装得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觉得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
这时,方信和黄小茹闻声也出来了,见状就要拉着女儿进屋,这种人何必与她多费口舌,以后不来往便是了。
可方媛气得狠了,今天还非得和朱娣掰扯清楚不可,她指着朱娣道:“你装,你继续装,别人不知道你是啥玩意,经此一事我要是还看不清,我也就白活了这十八年!”
朱娣哭得更大声,委屈得直抽抽,“我、我真、真的没、没有……”
方媛忍不住都想向前打那臭不要脸的女人了,一旁的荣楚拉住了她,朝她递去一暗示的眼神,方媛明白了他的意思,点了点头,比可怜是,谁不会呢?
她扯着嗓子就哭了起来,“我是瞎了眼了,交友不慎,竟把这种黑心烂肺的人当成好姐妹,平日对她千般好万般疼的,可她却在背后捅我刀子,别人遇到粉卫兵团都是饶着走,她上赶着去和他们起冲突,还要打着我的名号在粉卫兵面前耀武扬威,不知道的以为她才是我们方家的人呢!”
她哭得比朱娣大声,话话声也比朱娣大,很快就把朱娣盖了过去,见朱娣脸色变了,一副措手不及的样子,她加大声音继续说:“那天要不是遇到荣楚,我早就被老赖麻子抓去当媳妇了,大家伙帮我评评理,到底是我冤枉了她还是她黑了心肝要害我?”
“这朱家丫头确实不太对劲,以前可胆小了,打个雷都吓得往别人身后躲,哪来的胆子敢和粉卫兵吵嘴?”
“我看方家丫头说得对,朱家丫头肯定有问题,搞不好是嫉妒方家丫头样样强过她,所以才怀恨在心想害方家丫头。”
“哎哟看不出来,这朱家丫头平日斯斯文文,竟是这样的黑心肠。”
“人不可貌相撒,而且不是有句话叫啥斯文败类嘛?讲的就是朱家丫头这类人喽!”
“对对,亏得她还好意思哭哟,真不要脸!”
朱娣见风向都转向了方媛,急得还要开口辩解,荣楚已经不想再看她表演了,抢先截过了话,看着她冷声说:“朱媛同志,不要再装了,你和程安安联合害媛媛的事情知青点的知青全部都知道了,我们是为了给你留情面所以没有揭露你,你要是继续闹下去我就把知青们都叫来,当众把这件事情闹开,到时候你做的那些事情所有人都会知道,不但你的婚事保不住,就连你家人也不会再认你,朱娣,你可要想清楚了!”
朱娣脸色大变,猛的咬住了嘴唇,一个字都不敢再说。
大家伙见到她的神色哪有不明白的,指着她骂了几声不要脸都进屋去了。
荣楚也和方家人带着方媛回了屋,留下朱娣一个人在外面惶恐不安。
“这朱家丫头咱从小看着长大的,咋会是这样的人?竟然帮着程知青来害咱家媛媛,更可恶的是害了人还不认,非得装出一副无辜受屈的样子来博取同情,恶人先告状,反怪到咱们媛媛头上来了,这不和那当了啥还立牌坊是一样的吗?”回到屋里,黄小茹坐下来恼火说。
方信气得都不想说话了,好一会儿才说:“大喜的日子都让她给搅得没了好心情,我们以后和朱家也不要来往了,白瞎了这些年看顾他们的情份,简直是白眼狼。”
因为女儿和朱娣玩得好,方家对朱家也多有照顾,本以为是帮女儿挽着一个好伙伴,哪知道险些把闺女推火坑去了,要不是刚刚朱娣一个人,他们一家子,怕别人说他们以多欺少,以老欺小,他真是恨不得也骂朱娣几句出出气,背地里放冷箭,什么玩意!
方媛见父母如此生气,心里愧疚,“爸,小姨,对不起,都是我交友不慎才让你们跟着受了气。”
“傻孩子,我们受点气没啥,主要你好好的就万事大吉了,以后交朋友还是得多了解清楚,要是再遇上这样一个吃里扒外的,一辈子就毁了。”黄小茹拉着闺女的手宽慰道。
方信点点头,“你小姨说得对,你身边那些小姐妹,你多估摸估摸,能交往的就交往,不能交往的都趁早断了,朋友在精不在多。”
“爸,小姨,我记住了。”方媛乖巧应下。
小俩口回到房间,方媛靠在荣楚怀中,不安问:“荣楚,朱娣不会再来闹了?”
“不会了,她自己的事情都忙不过来了,哪还有时间过来找你?你且放宽心!”荣楚搂着她安抚,“而且有我在,她来也不怕,下次我直接出手,不让你和她比演技了。”
“噗嗤——”方媛笑出声来,她搂紧丈夫的腰,觉得十分踏实有安全感,烦心事在这一刻全散了干净,能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别的事情都不算事了。
如荣楚所料,朱娣自那次后就再没有来找过方媛,方媛和荣楚每天过得十分平静幸福,一家子其乐融融,别提多乐呵了。
但朱娣就不乐呵了,她和程安安一起害方媛的事情不知道被谁捅了出去,未婚夫那边得知她得罪了队委主任一家,怕受到牵连忙上门退了她的婚事,朱家人将朱娣骂了个狗血淋头,还扬言不认她这个女儿了。
朱娣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拔腿就追了出去,抓住未婚夫的衣服不撒手,“二旺哥,我们从小就定的亲啊,眼看就要到结婚的日子,你咋能退亲呢?”
“朱娣,你撒手,大庭广众的拉拉扯扯像啥样?”刘二旺扒拉着朱娣的手,可是朱娣抓得紧,他怕扯坏自己的衣服,不敢太用力。
刘二旺的妈吴氏转过身见朱娣拉着儿子的衣服,气得扯着嗓子就骂开了,“瞅瞅老朱家的闺女哟,还要不要脸啦,咱家都不要她了,她还拉着我儿子不松手,这是上赶着要嫁到我家去,可我们也是正经清白人家,子子孙孙都是根正苗红的好人,不是捡破烂的,随便哪个都可以进家门,朱家这闺女黑心烂肺,连自己的好姐妹都捅刀子,要是嫁到我家去,不得把我屋里闹得鸡飞狗跳,家破人亡啊,这门亲事我们老刘家不要了,老朱家的人出来,把你们家闺女领回去,别在这丢人显眼了!”
“婶子,求求您了,您看在我对您孝顺有加的份上别退亲好不?你们要是退了亲,我以后还咋嫁人啊?”朱娣不管吴氏怎么骂都不松手,她不能被退亲,绝不能!
吴氏呸了一声,骂道:“就你这样就算看着孝顺也是假孝顺,你连从小玩到大的好姐妹都捅刀子,赶明儿个我要是惹了你不快,你不得给我饭汤里下耗子药啊?我可不敢要你这种坏心肠的人当儿媳妇儿,你就撒手,非得把脸面都丢尽了才作数是不是?”
朱娣哭得伤心不已,下意识松开一只手去抹眼泪,刘二旺看准机会狠狠扯出了衣服,和老娘快速走了。
朱娣追了几步没追上,一屁股坐在地上哭了个天崩地裂。
朱家人在朱娣追着刘家人出门后便把门一关,再也没开过门,左邻右舍只站在窗子里看热闹,没一个人出来,朱娣做的事情在这个时代就是道德败坏,很严重的品行问题,他们看着是邻居不幸灾乐祸就不错了,谁还会帮一个坏人?
这么艰难的年代,自保才是硬道理。
朱娣哭眼睛红肿,嗓子都哑了也没有一个人出来,她孤零零的站在门口,只觉得这次是鸡飞蛋打,走了绝路了。
是谁把她害成现在这样的?答案是:程安安!
方媛本来把她当成最好的姐妹,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分她一半,因为方媛的关系,她在大北庄子的年轻人圈子里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夫家条件也不错,只要她等上几个月就能嫁人去夫家过好日子了,可这一切都程安安给毁了。
那天程安安给了她一个极其洋气的铁盒子,铁盒子不过手心大,盖子上画着两个头发像花卷一样的好看女人,一个抱着琵琶,都穿着旗袍,皮肤白净嫩滑,别提多美了。
她是在供销社的柜台上见到过那东西的,它叫雪花膏,听说是海市产的,那么一小盒就要差不多两块钱,贵得让人望而止步。
雪花膏虽然贵,但十分好用,听说只要每天用一指甲盖大小就能让脸变得又白又嫩,像盒子上的海市女人一样好看,北方空气干燥,八月份开始就冷了,漫长的冬天让人皮肤干燥、脱皮、裂开、冻伤,要是有这样一盒雪花膏,这些问题统统都能解决。
朱娣做梦都想要一盒雪花膏,可是她一年到头拼死拼活的上工也只能吃个半饱,哪有余钱买那么金贵的玩意,就连方媛那种家境的都舍不得买,程安安把雪花膏放在她手上的时候,她真的什么都忘了,眼里只有自己在大冬天皮肤也能水当当嫩滑滑,美丽动人的情景。
所以程安安让她在老赖麻子缠上方媛的时候推波助澜一把,她犹豫也没犹豫一下就答应了。
她从兜里掏出那盒雪花膏,眼泪唰唰的落下,就是这样一盒东西让她背弃了她和方媛十几年的发小情份,落到如今这般遭人厌弃,无依无靠的地步,她是猪油蒙了心了呀!
又哭了一会儿,她紧紧握住雪花膏,眸中有一丝决绝,她转身往一个方向跑了。
“小楚,过两天队委要招一个写报告的文职人员,我帮你报了名,你去试试,要是能被选中,以后就不用那么辛苦去地里上工了。”方家的饭桌上,方信一边吃饭一边对荣楚说。
荣楚感激不已,“谢谢爸,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荣楚,我相信你一定能被选上。”方媛给他夹了一筷子绿油油的青菜,一脸自信说。
荣楚忙把菜夹到她碗里,“我不爱吃青菜,你多点吃。”
北方不比南方,青菜可是稀罕东西,北方雨水少,蔬菜瓜果最喜雨水,要种出绿油油的菜就得自己挑水去浇灌,辛苦许久都不能得小块地青菜出来,只能偶尔吃一顿打打牙祭。
方媛爱吃青菜,方家的自留地几乎都种上了,但大多都是黄黄瘦瘦的,只有一小撮长得不错,三两天能吃一顿。
方媛疼荣楚,每次做了青菜都全夹到了荣楚碗里,荣楚也不是那没良心的,知道青菜金贵,只是吃一筷子就不再动了,方媛再夹,他也是夹到她碗里。
方信和黄小茹见两口子都是谦让互爱的人,很是满意,女儿眼光好,果然没看错人,这段日子荣楚对女儿的好他们都看在眼里,虽然不知道以前荣楚对程安安究竟好到什么程度,但在他们这里,荣楚是做得足够好了。
方媛见荣楚最近长胖了不少,脸色也红润多了,整个人帅气活力不少,想到下次去见公公能有个交待了,她开心一笑,转手又夹到了弟弟碗里,“润润,你吃,姐吃饱了。”
“谢谢姐。”方润夹起来塞进嘴里,吃得满脸幸福。
二老见状别提多欣慰了。
几日后,荣楚果然不负众望从一众村民和知青里脱颖而出,成了专门帮队委写报告、出公示、拟通知的干部。
方信看了荣楚的文章,激动得不行,让人把荣楚的文章贴了出去,一来是有些炫耀的意思,看他捡到宝了,闺女嫁了多有才华的丈夫,二来也是怕人说他徇私情,说荣楚靠着他的关系进的队委。
文章一张贴出来,知青们都炸开了,以前荣楚在上学的时候成绩就不错,但没想到他还能写一手好文章,这样的文笔和写作水平,去写书都不成问题呀,只不过现在敏感时期,有才华也不是一件好事,大家也不过随口说说,谁也没往心里去,但对于荣楚能得到这位职位,他们都心服口服。
荣楚成了干部,每月有固定的工资和补贴,他不让方媛再去上工,让方媛在家喂喂鸡,给自留地里的菜浇浇水,他下了班还会主动帮方媛做菜做家务,让方媛尽量在有限的条件里过得轻松幸福。
北方冷得早,刚进入八月份,早晚天气就开始冻人了,这日荣楚去了趟镇上,回到家就把在做饭的小媳妇拉到屋里去了。
“咋的啦?锅里还熬着土豆粉条,我得回去盯着,回头别糊了。”方媛不放心锅,忙要走,他们小俩口天天在一块腻歪,也不差这一会儿,吃了饭有的是时间说悄悄话。
荣楚拉住她,从兜里掏出个东西放到她手里,“媛媛,送你的礼物。”
“这是……”方媛看到手里的铁盒子,盒子上那两个时髦的旗袍女人,两眼泛光,这不是放在供销社的玻璃柜台里的高档品,海市产的雪花膏吗?这么小一个就要几块钱,可比金子还贵。
荣楚笑说:“今天发工资了,我第一次领工资,就想着给你买点什么,我一眼就看到这个,觉得适合你用,喜欢吗?”
方媛握着雪花膏,感动得眼眶都红了,她都顾不上锅了,搂紧荣楚,激动说:“喜欢,只要是你送的,一根草我都喜欢,更何况是这么好的东西,荣楚,我真是太幸运了,能嫁给你做媳妇儿,我觉得好幸福哦。”
“傻瓜,不过是盒雪花膏,以后我还会给你买更好的东西。”荣楚搂着小媳妇儿,也是满心欢喜。
原身以前也给程安安送了一盒同样的雪花膏,程安安当时还嫌弃的说了句才一盒呀,原身为了帮程安安买更多,一天就吃一顿饭,饿得前胸贴后背也没得到一丝感谢和回报。
而方媛,哪怕他只是夸她一句,她都能乐半天,人与人之间的区别怎么就这么大呢?
荣楚不但给方媛买了雪花膏,还给方信和黄小茹及方润都买了礼物,虽然不如方媛的贵重,一家子人都很感动,他们更是决定要对荣楚更好,因为荣楚是个有良心懂得回报的人,值得人对他好。
幸福的时光过得快,转眼又过了两个月,方家迎来了一个天大的好消息,方媛怀孕了,方家上下一个个高兴得合不拢嘴,荣楚对方媛更是疼爱到了极点,什么活都不让她干了,黄小茹还准备请长假在家中照顾方媛,方媛笑着拒绝了。
方媛这胎怀得轻松,并没有什么害喜的症状,就和正常人一样,所以她让大家一切如常,该上班的上班,该上学的上学,她就在家做些轻松累不着的活计,方家人都依着她,但只要她有点不舒服都会轮着在家陪她。
自从方媛怀孕后,一家子整天到晚都是乐呵呵的,可这日,荣楚下了工回到家,发觉家里气氛不对,他以为方媛出了什么事,急得就冲到了方媛身边,急问:“怎么了?是不是哪不舒服?我带你去镇上卫生院!”
“不是我不是我,我没事,你别急。”方媛忙拉住他安抚道。
荣楚一听不是她有事,立即就松了口气,坐在方媛身边,握着她的手,问:“那是发生什么事了?怎么都不大高兴的样子?”
“小楚,刚刚我听来一个消息,说是在镇上南边的河里发现了朱娣的尸体。”黄小茹脸色不好的说。
荣楚微惊,“朱娣死了?”
自从朱娣被刘家退了亲离开了大北庄子后就再没了消息,朱家当没这个女儿也没去找,有任其自生身灭的意思,只是谁也没想到在朱娣消失几个月后竟然会让人发现了尸体,她是投河自杀了还是被人所杀?
“是啊,尸体已经泡烂了,显然已经死了有些日子了。”方信也沉重说。
虽说朱家丫头不是个好的,但他从来没想过她会这么年纪轻轻就死了,好歹是看着长大的孩子,这突然就没了,心里别提有多难受了。
方媛紧紧捏着衣角,神色哀痛,“如果当初我没有那样记恨她,她是不是就不会出事了?”
朱娣险些害了她,她因怨怪朱娣,两人断了交情,导致朱娣被未婚夫家退了婚,朱娣一定是想不开才投了河。她是马上要当妈的人了,正是母爱泛滥的时候,想到有一天自己的孩子也遇到这些事,她得有多悲痛!
荣楚的大手覆在方媛冰冷的小手上,安抚道:“与你无关,如果她心术不正,就算不害你也会害别人,到时候也是这样的结局。”
只不过像朱娣这种人真的会想不开自杀吗?如果她要死又怎么会跑到镇上去自杀,她应该死在大北庄子才对。
方媛怀着孕,他不好当着她的面说出这些疑惑,怕吓着她,便问:“朱家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朱家人重男轻女,朱娣又影响了家里的人际关系,朱家人把尸体领回去草草埋葬了事。”黄小茹回道。
荣楚没再说什么,显然朱家人也觉得是朱娣想不开寻了死,原文中朱娣是嫁给刘二旺了的,只是后来不知怎么的一年半载就病死了,原文中的一些配角,虽然随着主角剧情的变化而有了些变化,但结局仍旧是一样的。
荣楚突然又想到什么问:“既然朱娣的尸体已经泡烂了,朱家人又是怎么确认她的身份的?”
“那具尸体的衣服是朱娣离开大北庄子时所穿,然后身上的胎记还在,还有就是尸体的手里有一盒海市生产的雪花膏,朱娣的弟弟曾经见朱娣用过。”黄小茹将听来的消息告诉了荣楚。
荣楚更疑惑了,朱娣家境不好,她哪来的钱买海市生产的雪花膏?那盒雪花膏一定不是她买的,那么……是程安安给她的。原文中只是说朱娣帮着程安安害了方媛,却没把二人的交易说得很详细,结合这些事情他突然明白了一切。
程安安将原身送她的昂贵雪花膏作为朱娣害方媛的报酬,两人都不曾想事情会败露,程安安自食恶果被老赖麻子捉了去,朱娣失了与方媛的交情,被村里的小姐妹孤立,被未婚夫家退了亲,被家人赶出了门,赔了夫人又折兵。
朱娣一定是怪程安安将她害到这步田地,所以找她报仇去了,但不知怎么的死在了镇子里的河中。
荣楚再往深了想,会不会是这样,朱娣找到了程安安,两人在河边相见,一言不合发生了争执,朱娣被程安安推下了河?
如果是这样,那程安安手中已经握了人命,这一世失去主角光环的她,怕是难以翻身,以她的品性,是不会轻易罢休的,应该还会再来找他和方媛报仇,他突然有些期待,她还有什么本事翻盘呢?
作者有话要说: 小可爱们,过年胖了几斤啊,哈哈哈!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