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娣的事情很快就平息下来, 朱家人并没有怀疑朱娣的死因,只当她是被退婚后承受不了打击投河自杀, 一个心思歹毒, 连累家人, 又被未婚夫家退了婚的女儿,她的死于朱家人而言是最好的结局。
虽然微微影响到了刘家,但朱娣自身有错, 大家不过说一句刘家太过绝情罢了,没过几天便将这件事情抛开,大家的日子照样过,刘二旺没过多久就结了婚, 女方家条件不错,夫妻俩婚后十分恩爱。
对于曾经险些受朱娣所害的方媛,她拿了一些钱出来帮朱娣修了墓立了碑, 也算是全了她和朱娣从小到大的一场姐妹情份, 她的善举与朱家人、刘家人的绝情无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大北庄子生产队对方家更是敬重了几分。
而程安安最后不知道用什么方法跟了老赖麻子,不过老赖麻子并没有和她结婚, 她就那样无名无份的跟在老赖麻子身边, 她长相不错, 又有几分小聪明, 时间一长倒是抓住了老赖麻子的心,除了没结婚外,老赖麻子对她也是百依百顺, 她的日子过得比在大北庄子生产队时要好了很多。
荣楚得知程安安跟了老赖麻子的时候就明白了程安安的目的,程安安是想借老赖麻子的势来对付他和方家,他算了算日子,现在已经是七六年春天,还有几个月周玉树就要平反了,文、革也要结束,只要他和方家上下行事小心些,不出差错,程安安一时间也拿他们没办法。
荣楚嘱咐好家人,又给父亲那边去了封信,便安心工作,照顾好方媛,迎接孩子的出生。
方媛月份渐渐大了,平日也不大出门,就在屋前屋后走走散散步,闲了喂喂鸡浇浇水,加上黄小茹也特意请了假在家陪着她,孕晚期没有感受到一点不适。
程安安拧着眉头坐在床上,双手揪在一起,心里慌乱不已,她月事有两月未至,先前并没在意,这两天突然觉得恶心想吐,头昏乏力,这才意识到不对,找私人诊所一查,才发现已经怀孕两个多月了。
她顿时就慌了,她怎么能怀孕呢?她和老赖麻子那恶心的老男人在一起是为了借他的势力对付荣楚和方家,只要达到目的她就会离开老赖麻子,所以当初她来到老赖麻子身边时,绝口没提结婚的事情。
这些日子她在镇上听到了风声,过不了多久就要变天了,她也打听清楚了,只要是单身未成家的人就有机会回城,可她如今怀孕了,她还怎么回城?
这个孩子不能留,绝不能留!
“我回来了,饭做好没有?”屋外传来老赖麻子的喊声。
程安安吓了一跳,忙收拾了情绪,深吸一口气,堆上满脸笑容走出房门,“赖哥,您回来了?饭已经做好了,这就可以开饭。”
“宝贝儿真勤快!”老赖麻子搂住程安安香了一口,算作奖励。
当初一怒之下把程安安抓来睡了,便丢开一边没再管,哪知她后来又主动回来了,而且把他伺候得舒舒服服的,每日家里又有热饭菜,日子可比以前一个人的时候过得好多了。
说来程安安比他前头不小心打死那个婆娘要强多了,长得漂亮,在床上又会来事儿,就是这饭菜做得差了些,不过他是大老粗,能吃上一口热的就成,也没那么多讲究,要是以后就和她这样过下去也未尝不可。
只可惜……
那时候气得狠了,把她赏给孙铁牛几个也干过,要是娶了她,他面子无光,里子也难受,罢了,反正结不结婚日子照样过,而且她也没提,就先这样过着!
“快去洗手,吃饭了。”程安安羞笑着推他。
老赖麻子在她耳边坏笑说了句什么,把程安安弄了个大红脸,才乐呵呵去水缸舀水洗手了。
等老赖麻子一转身,程安安脸上的笑容立即散了个干净,眸中布上厌恶和嫌弃,用衣袖狠狠的在老赖麻子亲过的脸上擦拭着,一脸恶心到了极致的神情,她听到屋外老赖麻子的得意的口哨声,捏紧了拳头,总有一天……
看到男人高大的身影进了屋,程安安掐断思绪,堆上笑容迎上去,亲热的挽住他的胳膊,拥着他坐在堂屋里摆好饭菜的桌子前坐下,“累了一天了?快坐下多吃点。”
“不累,今天在首饰店给你买了个手镯。”老赖麻子从兜里掏出一个东西放在了程安安手中。
虽是说买,实际上是搜刮来的,两个人心知肚明。
程安安一看,是只金镯子,顿时眼前一亮,她从小到大可还是第一次见到金子,她家里虽然条件不错,但只是温饱不用愁还有些余粮罢了,家中没有一件金饰,看到这只金镯子,她觉得面前这个又老又丑的男人也多出几分可爱来。
“谢谢赖哥。”程安安主动在老赖麻子满是麻子的脸上亲了一下,欢喜的将镯子戴在手上,然后坐了下来,殷勤的给他夹菜。
老赖麻子美滋滋的,觉得今天的饭菜似乎好吃些了,笑夸道:“宝贝儿的厨艺有进步,今天这个酸菜鱼头炖粉丝好吃,够味儿!”
“呵呵,喜欢您就多吃点。”程安安愣了愣,笑着又给他夹了一筷子。
做菜?开玩笑,她是拿了钱让邻居小丫头过来做的,她才不会去那烟熏火燎的地方熏着,熏成黄脸婆她还怎么嫁有钱人?
小丫头的厨艺着实不咋的,但只要不是她做,有饱饭吃,她也不会挑嘴的。
吃完饭,程安安把桌子收拾了,放在厨房的盆里,等着明天老赖麻子走后再让邻居小姑娘过来洗了。
她给老赖麻子端了杯土茶来,坐在他身边给他按摸,看似随意的问道:“赖哥,大北庄子可有什么事发生?”
“没啥事,前段时间朱家大闺女投河的事都翻篇了,最近挺太平的。”老赖麻子靠在椅子背上,舒服得闭上眼睛,回道。
提到朱娣,程安安脸色微变,心里也直发虚,她吞了口唾沫,轻咳了一声,笑说:“是吗?那方家呢?也没犯事?”
“方家现在一家子都是干部,且都规矩着,硬是一点由头都寻不着,泥鳅一样滑手。”老赖麻子提到这事也烦心。
程安安暗恨,面上也没太表现出来,“赖哥不会就这样算了?方媛可是骗了您,我亲眼看到方媛和荣楚后面才去补的结婚证,他们明摆着不把您放在眼里,您可是粉卫兵无敌战队的大队长,他们这样戏耍您,是我看着都来气!”
“当然不会就这样算了,我迟早收拾了方家人,宝贝儿你就放心,过两天我组个局子就端了方家,给我出气也给你出口气。”老赖麻子的怒气被她激出来,他睁开眼睛坐直了大声说。
程安安满意一笑,加大了按摩的力度,“赖哥最有本事了,那些小鱼小虾哪是您的对手?”
老赖麻子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又靠回去闭上眼睛享受了。
程安安眸中毒怨,荣楚、方媛你们害我到这步田地,我一定会让你们跪在我脚边哭着求饶!
那天方媛和荣楚害得她在知青们面前颜面尽失后,她用荣楚曾经送给她的一盒雪花膏收买了方媛的好姐妹朱娣,又放出风声给老赖麻子,说方媛是一等一的大美人,她算准老赖麻子好色,一定会去供销社堵方媛,加上朱娣的暗助,方媛一定会跳进老赖麻子这个火坑里,这辈子就毁了。
之所以选了老赖麻子是因为老赖麻子是粉卫兵分队队长,哪怕方家是队委干部也没办法和粉卫兵横,另一个原因就是老赖麻子又老又丑还打老婆,只有方媛嫁给这样一个男人才能泄她心头之愤。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荣楚会及时出现帮助方媛度过了危机,她的计谋还助得荣楚方媛走到了一起,更可恶的是他们还让老赖麻子记恨上了她,青天白日将她从知青房里抓走,几个男人强行糟蹋了她清白的身子,还把她扔在了大街上,受尽□□。
只要一想到她现在过的痛苦日子本该是方媛过的,而方媛的幸福生活应该是属于她的,她就气得牙痒痒,她忍着在老赖麻子这里过恶心日子就是为了有一天让老赖麻子帮她报了这仇,只要报了仇,她一脚踹开老赖麻子回了城,没有人会知道她在这个穷山僻壤发生过什么,凭她的长相和聪明,她一定会嫁个好人家,到时候再把继母继妹踩死!
只是……
程安安手上微顿,一手抚上肚子,肚子里这个祸端要马上处置了才行!
次日,程安安给了邻居小丫头一些好处,让她在屋里做家务做饭,然后避开所有人去了小诊所买了打胎药。
“就这样几粒小药片就能把孩子拿掉?”程安安看到手里几粒药片表示怀疑。
小诊所的大夫说:“也有中药,慢些,你不是想要快吗?就吃这个,你别看它小,可顶事了,这药可是黑市弄来的,连咱镇上卫生院都没有。”
程安安一听是黑市的药,不放心问:“那安全吗?”
“有啥不安全的?你肚子不到三个月,孩子没成型,不过是化成一团血水流出来就没事了。”大夫不耐烦看了她肚子一眼说。
程安安只好付了钱,踹着药回了赖家,等到晚上老赖麻子睡下了她轻手轻脚走到堂屋把药吃了,然后回屋睡下,等着药效发作,诊所大夫说一个小时就可以流掉了,所以她特意等到晚上才用药,这样一来神不知鬼不觉。
可是她等了几个小时也没等到药效发作,困得不行睡了过去,睡得正香突然腹痛袭来,她猛的惊醒,睁眼见天都快亮了,她腹痛难耐觉得身下有什么流出来,赶紧捂着肚子去了茅房。
乡下地方的茅厕只是一个大坑,坑上铺着几块木板,人踩在上面,程安安刚来的时候并不习惯这样的茅厕,怕掉下去,所以每次方便都是小心翼翼,此时她已经顾不上小心了,冲进去就蹲下了,刚蹲下,一股血水流出,不一会儿茅厕的坑里就是一片血红了。
她腹痛得厉害,额头上的汗像下雨一样,她咬着牙强忍着,想着马上就没事了,可是事情不如她所愿,不知道那野诊所给了她什么鬼药,她身下的血一直没停过,像洪水决堤一样。
随着血流不止,她腹痛更加剧烈,头也开始晕了,全身也乏力起来,她开始意识到不对劲,她上学的时候看过妇人流产方面的书,一般妇人流产不会有这么多血,她这不是流产,是大出血。
不过是几片药,又没有做手术,怎么会大出血?
但此刻她也顾不得去想了,大出血要是不急时止血可是要人命的,她强撑着,大声喊了起来,“赖哥,赖哥,救命啊!”
老赖麻子已经起来了,也发现了程安安不在,但他猜想她在茅厕,也没多想,正在院子里洗漱,突然听到程安安的喊声,他心里咯噔一下,莫不是掉粪坑里了?
他放下脸盆就朝茅厕跑了过去,推开木板门一看,程安安没掉粪坑,蹲在坑上满头是汗的,他奇怪问:“宝贝儿,你咋的啦!”
“赖哥……快、快送、送我、我去医、医院……”程安安说完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老赖麻子向前一步扶住她才免于她一头栽粪坑里,往坑里一瞅,一坑的血水,吓得脸都白了,忙扛起程安安冲了出去。
“谁是程安安的家属?”卫生院里,医生给程安安做完手术,走出来喊道。
老赖麻子立即跑过去,“大夫,我是我是,她、她没事?”
他头一个媳妇儿不小心被他打死了,这个虽说没结婚,但好在也当了媳妇儿对待,可不能再死了,搞不好别人会说他克媳妇儿,以后可就难讨媳妇儿了。
“好在送来及时,她的命是保住了,但她因吃了药效霸道的打胎药导致子宫受损严重而大出血,恐怕以后难以再受孕了。”医生一边写手术报告一边对老赖麻子惋惜说:“你们不想要这孩子就来卫生院流掉,去黑诊所弄药可是要出人命的,都好几个妇人发生过同样的情况了,不过你媳妇儿命大,前面几个可是没救回来哟!”
老赖麻子惊讶,“大、大夫,你说啥?她吃了打胎药?她怀孕了?”
“是啊,已经三个多月了,孩子都成型了,是个男孩。”医生答完,见他一脸震惊,似乎明白了什么,“咋的,你不晓得你媳妇儿怀孕了?”
老赖麻子摇头。
医生看了他一眼,心中暗想,里面的姑娘年轻漂亮,眼前的男人又老又丑,怕是姑娘不愿意生下这个男人的孩子,背着他打了胎,只是姑娘也太倒霉了,不知道在哪弄了成份过量的药,险些把自个的命都打掉了。
人家两口子的事她不好再说什么,她让家属签了字,说了些注意事项就走了。
老赖麻子站在那半天没回过神来,他娘的臭娘们儿,竟然把他儿子给弄死了?
他头个媳妇儿之所以被他失手打死就是因为她不能生,他心里憋着口气,有点不顺就打她出气,骂她是不会下蛋的母鸡,那次喝了点马尿,下手重了点把人给打死了,他也没能有个后代。
他早就想要个孩子了,这好不容易有了,程安安这个小娘们儿竟然给打掉了!
老赖麻子气得不行,冲进病房也不管程安安是不是还昏迷着,大巴掌就煽了过去。
程安安原本在昏迷中,脸上的痛意唤醒了她的意识,她睁开眼睛一看,就看到老赖麻子一副要吃人的模样站在那,她惊了一跳,随着意识回拢,她想起了打胎的事情,四下一扫,见自己躺在医院,顿时就明白了老赖麻子为什么这副模样。
她顾不得刚手术后的虚弱,掀了被子跳下床去拉老赖麻子,“赖哥,你听我说……”
“说你娘,小娘们儿,你骗得老子好苦,你跟着老子是图老子的钱是不是?竟然背着老子打胎,那是个儿子,老子的儿子,你有什么权利杀死他!”老赖麻子一把将她甩在床上,气得大骂。
他为人虽然不怎么样,但对自己的亲骨肉还是看中的,他甚至还想过,要是程安安能为他生下一儿半女,他就抛开那些破事娶了她,可是程安安是怎么对他的?
程安安倒在床上,扯到伤口,痛得她脸都白了,她站起身还想辩解,可是老赖麻子的脚踹了过来,她躲逼不及生生受了,痛得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老赖麻子出了气,把她扔在卫生院就走了。
程安安滑落在地哭得伤心欲绝,怎么会这样,为什么她这么倒霉,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荣楚并不知道程安安的事,他少有去镇上,就算去了也不一定能听说,镇上虽然不大,但也是好几个生产队共同赶集的地方,人流量还是很大的,他只是奇怪,都过去几个月了,程安安也没来找事,但程安安不来惹事他还轻松些,便没再管她。
转眼就到了方媛要临盆的时候,荣楚开始卖力把事情提前做完,以防方媛随时生产,他也好随时抽身去陪产。
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方媛过了预产期都没有动静,倒是让他白忙活一场了。
这日,他照例来到队委,正准备写申请买肥料的报告,有邻居匆匆来叫他,“荣干事,你媳妇儿要生了。”
“啊?我这才刚从家里出来,我走的时候她还没反应啊!”荣楚豁然起身,都有些不知所措了。
邻居大婶笑说:“你前脚一走,她后脚就发动了,这会子你爸妈已经陪着她往镇上去了,托我过来告诉你一声,荣干事,你也赶紧去!”
农村生孩子一般是在家里生,找个有经验的媳妇儿接生,生完后再给几个鸡蛋或者两斤糖作谢礼,鸡蛋和糖在这个时候都是金贵物,很多人都挺乐意帮这个忙的。
方媛快到预产期时就有不少生产过几个孩子或者有接生经验的妇人到方家打听情况,以方家的条件,谢礼一定丰厚,但方家疼闺女决定让方媛去卫生院生,大家伙才歇了心思。
荣楚是万分同意岳父岳母这个想法的,去医院生保险一些,在这个时候剖腹产还没普及,要是难产可就麻烦了。
荣楚晕呼呼的谢过邻居大婶,请了假骑上队委的自行车往镇上去了。
“7床方媛生了,6斤8两大胖小子一个,母子平安。”
荣楚火急火燎赶到卫生院,刚走到产房的走廊上,就听到产房里走出一个护士,笑呵呵的扯着嗓门在报喜,他又惊又喜,这么快?忙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了方信和黄小茹身边,激动说:“爸,小姨,媛媛生了,生了,母子平安,太好了!”
“恭喜你啊,小楚,你当爸爸了。”黄小茹握着荣楚的手,也是高兴得不行。
外孙真是乖啊,这才进去半个小时不到就出来了,肯定是个孝顺孩子。
方信腰背一挺,大声笑了起来,“哈哈哈,我当外公了,我有外孙子喽!”
“恭喜爸喜当外公!”荣楚笑得见牙不见眼。
方信笑着拍了拍荣楚的肩膀,“同喜同喜!”
过了没多久,孩子清理干净,包在襁褓中被抱了出来,方媛要在产房里观察一个小时,荣楚问得详细,再三确认媳妇儿没事,这才和方信两口子围观着小家伙。
“好像媛媛,鼻子嘴巴都像,没睁眼,不知道眼睛像不像她。”荣楚抱着小小一团的儿子,仔细打量着,笑道。
虽说他儿子的出生体重也不算轻了,但对于他而言还是太小只了,他也不是第一次当父亲,可每次的感受都不同,而爱孩子的心却是一样的,看到这样可爱的小天使,他巴不得将所有的爱都倾付,真是越看越爱啊!
方信说:“你和媛媛眼睛都好看,像谁都好。”
“对对,你们都长得好,像谁这孩子都好看。”黄小茹也应和说。
荣楚笑着点头,抱着孩子舍不得撒手。
方信轻轻推了推他,“把我外孙给我抱抱。”
“爸,这是我儿子,我再抱会儿。”荣楚爱不释手。
方信去抢,“他是我外孙,我闺女生的,我得抱。”
“让我再抱会儿,他太可爱了。”荣楚转开一边,为了多抱一会儿子,他豁出去和岳父杠上了。
方信有些生气,“快给我抱,小心我革你的职!”
“革就革,反正我得抱儿子。”荣楚毫无畏惧。
方信气得跳脚,看不出来这小子平时对他恭恭敬敬,紧要关头竟然敢和他抬杠,真是看走眼了,他不服气,伸手要去抢,可手还没碰到外孙的襁褓,外孙突然扯着嗓子哭了起来,吓得他赶紧缩回了手。
荣楚急了,“爸,怎么回事?他怎么哭了?”
“我不知道啊,我没碰到他。”方信一副做错事的样子。
原本在一旁笑得肚子都痛了的黄小茹也不看热闹了,忙把哭得一脸通红的小家伙抱过去柔声哄着,“他是饿了。”
“饿了呀?”方信松了口气,还好孙子不是被他吓哭的。
荣楚一听也放心了,忙哄道:“儿子乖,等妈妈出来就有奶奶吃了,别哭啊。”
一家三口围着孩子哄了许久总算把小家伙哄睡着了,三个人累得够呛。
“小姨,真的吗?爸和荣楚刚刚抢着抱孩子?”方媛从产房出来,便开始奶孩子,虽然没奶但医生说要多给孩子吸,这个时候小家伙正卖力吸着,她听到黄小茹说起父亲和丈夫的事情,乐坏了。
黄小茹也是捂着嘴直乐,“可不是咋的,翁婿两个谁也不让谁,差点就动手了,还好那时候毛毛哭了,不然不知道会不会打起来。”
在当地,刚出生的孩子还没起名字的都叫毛毛。
“肯定是毛毛发现外公和爸爸在争吵,所以特意用哭声来阻止他们,我家毛毛真懂事真聪明呢!”方媛看到儿子稀罕极了。
荣楚和方信对视一眼,都笑了。
方家因着添了丁,可是人仰马翻了一阵子,荣毛毛,大名荣方昊在他妈肚子里的时候是个乖得不行的宝宝,可出生后各种闹腾,把一家子折腾得筋疲力尽,叫苦连天,好在满月后,荣方昊总算是收敛了些,起居都有了规律,大家伙这才松快起来,该上班的上班,该上学的上学,步入了正轨。
“听说了吗?程安安被老赖麻子打得进了卫生院。”
荣楚去地里找付向党在报告上签字,突然听到有知青在议论程安安,便走过去听了听。
“老赖麻子不是对程安安挺好的吗?怎么会把她打进了医院?”
“我也是昨天去镇上买东西正好撞见程安安满身是血被抬着往卫生院去,所以顺道打听了一下,先前老赖麻子对程安安确实不错,可程安安背着老赖麻子把一个成型的男胎给打掉了,老赖麻子一直想要孩子,这不就恼上程安安了嘛,自那以后,老赖麻子三天两头打程安安,但下手都不重,这次是喝了酒,听说酒瓶子敲在了程安安头上,顿时血流不止,可吓人了。”
“哎哟,程安安也是造孽,自己的亲生骨肉也下得去手,难怪人家恼她,那她现在怎么样了?”
“听说救回来了,头上缝了十来针,头发都剃了半边,那样子都不能看了。”
“她引以为傲的不就是长相,如今成了这副样子,不得怄死啊?”
“那可不是!”
荣楚听到这有些诧异,程安安竟然怀了老赖麻子的孩子,而且背着老赖麻子给打掉了,她现在的日子一定生不如死,不过以他对程安安的了解,她是不会轻易服输的。
老赖麻子将她逼到了绝路,程安安应该很快就会背水一战,老赖麻子怕是要倒霉了,原文中老赖麻子下场可不太好。
在卫生院养了半个月的伤,程安安伤好出院,独自走在回赖家的路上,不少人对她指指点点,她指甲掐进肉里,眸中一片毒怨。
回到赖家,老赖麻子还没回来,她把门关上反锁,开始在屋里翻找起来,终是让她在琴坑中的暗格抽屉找到了一本册子,她翻开一看,上面记录着老赖麻子这些年搜刮的财物,哪家有哪些东西何人一道前往搜刮都记录得清清楚楚。
想来是老赖麻子为了防止出事后只别人把责任推到他一个人身上,所以才记这些账目明细的,老赖麻子人长得丑,也还有两分小聪明。
“聪明反被聪明误,老赖麻子,你一定想不到,这本保命的账目会成为你的催命符!”程安安拽紧手中的册子,面露阴狠的笑意。
老赖麻子带着一队粉卫兵在大街上大摇大摆的巡逻着,看到街子上的人看到他们都退避三舍,不知道有多得意,他对身后的孙铁牛说:“瞧瞧咱多威风,咱可是领袖同志手里的兵,别说这些人,就连干部也得敬咱们三分!”
“是是是,还是队长领导有方,这才树立这么大的威信,队长万岁!”孙铁牛忙拍马屁。
其它人也跟着喊万岁,马屁拍得啪啪响。
老赖麻子更是得意,昂头挺胸大摇大摆往前走,像只招摇过市的鸭子。
“赖三在那,给我抓起来!”突然,迎面跑过来一些警察,领头的指着赖三立即命道。
警员们飞快向前抓住老赖麻子,将他的胳膊扭到后背,押着就走。
“你们干啥?知道我是谁吗?也敢抓我,不要命了!”老赖麻子一边挣扎一边恐吓道。
孙铁牛等人惊愣片刻,立即追了上去,要将人抢回来,“放开我们队长,我们是粉卫兵团下的无敌队,你们凭啥抓我们队长?”
砰!
领头的警察掏出佩枪朝天空开了一枪,将所有人都震慑住了,他看了吓得不敢动弹的老赖麻子一眼,对孙铁牛等人说:“赖三犯了大罪,镇委让我们警察协助抓捕,谁要是敢反抗,当场枪毙,给我带走!”
孙铁牛等人僵在原地,眼睁睁看着老赖麻子被押走了,全然不复刚刚的风光,他们都傻眼了,这是发生了啥事啊?
老赖麻子直接被关进了死牢,他进去没多久,粉卫兵团其它分队的队长和领导人也先后被抓了进来,最后连孙铁牛也进去了,老赖麻子这才察觉到事情不对,直到几日后,他们收到镇委的定罪书,这才证明了猜测,果然是他放在家中的册子被人拿走了。
而能从他家拿走他册子的人除了程安安外便没有别人了,他要疯了,程安安那个贱人,不但害死了他儿子,还害了他,要是等他出去了,他一定要将她大卸八块。
正在他怒不可遏之时,程安安来牢里看她了,他冲过去要打程安安,可是程安安站得远,他够不着,他只能指着她破口大骂,“你这个贱人,贱人!”
“老赖麻子,省省力气,你马上就要下地狱了,留着力气去跟地狱里的小鬼斗法不是更好?”程安安看着原本就又老又丑,此刻更是不堪入目的男人,直觉痛快无比。
老赖麻子气得想咬死她,“贱人,我对你那么厚道,你竟然恩将仇报,你就不怕遭报应吗?”
“厚道?你还有脸说对我厚道?你把我抓来,把我从天堂摔进地狱,你知不知道我每天看到你有多恶心,偏我忍着恶心这么久,你这个废物却什么也帮不了我,我反而险些死在你手里,我发过誓,若我能活下来,一定要亲手送你下地狱!”程安安此刻犹如地狱修罗,字字如同森寒的白骨,插进人心坎里。
老赖麻子目呲俱裂,满腔的愤怒找不到宣泄的口子,他怒极攻心,一口血喷了出来,倒在了地上。
程安安一脸痛快的笑,转身走了出去,揽住了一个男人的腰,“谢谢你,谢主任。”
原本她是不能来牢里见老赖麻子的,好在有谢有良帮她,她才能来老赖麻子面前出口恶气。
“要不是你那本册子,我还不能由副升正,是我该谢你才是。”男人捏了捏她的脸说。
程安安羞笑着依进他怀里,“谢主任,既然如此,那你再帮我个忙成不?”
“你我之间别整那么生疏,从今以后,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有什么事尽管说,我能办的一定帮你办。”谢有良在她屁股上捏了一把,意思很明确。
程安安回捏了他一下,笑容里带着几分少女的羞涩,“谢主任,我还有一个仇没报,您要是能帮我报了这个仇,我一定好好答谢你。”
“你说,我一定帮你报仇。”谢有良已经被她勾得七荤八素,哪有不依的,只想他快点说了事情,他好把她给办了,小妮子长得真不错,又是首都来的,他早就想尝尝首都来的那些女知青的味道,但以前自己是个副主任,不敢乱来,这次他转了正,又有人送上门,他终于可以得尝所愿了。
程安安说:“我那仇人就在西北林场!”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