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去的几天, 在谢临安和张氏的精心照顾下, 叶初然的身体慢慢痊愈, 她虽说年轻,只是幼时生活苦楚, 底子虚弱, 好在谢临安的补气养元药膳很是有奇效。
这一日, 叶初然在院里晃悠来晃悠去,她连着好几天没有出门, 只觉得自己快要发霉长蘑菇,看着在亭子里悠然自得挥毫疾书的谢临安,怎么这个家伙一点都不闷。
眼珠骨碌碌一转, “临安哥哥, 好些天没去包子铺了,不知道那边的生意怎么样,如今我身体已经无碍,我想去包子铺看看。”
谢临安早就看到叶初然百无聊赖的模样,见她在院子里晃来晃去, 一脸生无可恋的模样, 知道她想去包子铺不过是借口,其实是想去市集逛吃逛吃。
故意一本正经答道, “初然,有大嫂帮忙,你放心,包子铺如今生意越来越好。”眼见叶初然垂头丧气的沮丧模样, 他笑了笑,清雅如玉树新花,“我要去药铺买些药材,初然可否推我出去?”
“临安哥哥真是个大好人,太善解人意了。”叶初然小跑过去,推起轮椅就开始兴奋的吹起彩虹泡,谢临安无奈的轻抚她的秀发,“你啊,淘气。”
两人说说笑笑走到市集,一路去了药铺,药铺老板见到那名医术高明的清俊少年又来了,连忙迎了上来,“公子,你来了啊,可是需要什么药材?”
谢临安眉眼一贯的清冷,眼神中却多了丝和煦,点点头答道,“是,老板,这次我想要些乌丹草和紫藤。”
药铺老板是个人精,见他虽说依旧淡漠,神态却不似上次那般冷然,又见他身后多了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顿时了然上次恐怕就是这个小姑娘身体欠佳,这少年关心则乱,难怪一直板着个臭脸。
“公子,这些药材药铺全都有,我帮您包好,还是分文不取。”老板笑眯眯的说道。
叶初然有些奇怪,“临安哥哥,你和老板相识吗?怎会免费送你药材。”
谢临安还未回答,老板已经啧啧称赞,“姑娘你有所不知,你的相公医术高明妙手回春,上次开的治疗寒症的方子十分有奇效,为表示感激,公子以后所需的药材,小店均分文不取。”
“原来如此,临安哥哥真厉害。”叶初然知道他医术了得,不想他的造诣居然如此出众。
老板察言观色,眼见有门路,立刻顺杆子往上爬,“小姑娘,如今燕地流行一种病,患者浑身水肿,痛苦不堪,虽说有药可医,往往常常还是要痛上十几天,十分厉害,不知道这位公子可有药方医治。”
谢临安皱了皱眉头,“这病我知道,只是药方需要对患者望闻问切细细诊断后,方可出具药方,此时却是没有。”
药铺老板敏锐的察觉这位公子说的是此时没有而不是不会,激动地握住谢临安的衣袖,谢临安立刻嫌弃的拂开衣袖,老板也不恼,“公子,我愿意千金买你的药方,家慈此刻正身患此病,她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还请公子救命。”
谢临安眉尖轻蹙,有些犹豫,叶初然扯了扯他的衣袖,“临安哥哥,百善孝为先,你就为他母亲诊断一下吧。”
谢临安点点头,“老板,我不受你那千金,只是你要答应我,我给到你药方,遇到穷苦人家求医医治此病,你要分文不取。”老板自然连连答应。
谢临安转眸望着叶初然笑了笑,“初然,你先去市集逛逛,我诊好去寻你,大约也就半个时辰。”叶初然笑着点点头,转身离去。
谢临安随着老板去了内宅,还未进屋就听到一阵哀嚎声,进屋后床榻上躺着一名老妇人,浑身浮肿,头大如笆斗,五官都已变形,在床上翻来翻去,痛苦万分。
床旁坐着一名妇人,正在默默抹泪,见到老板推着名有着腿疾的少年匆匆进来,不由问道,“相公,这位是谁?”
老板来不及和自家娘子介绍,毕恭毕敬道,“公子,这位病人正是家慈,还麻烦公子诊治。”
谢临安伸手为老妇人把脉,细细诊断一番,又问了老板夫妇一些问题,心中有数,提笔写了个药方,“老板,四碗水煎成一碗水,加入石蛙为药引,一日三次,三日后即可消肿,再慢慢调理,令堂身体无碍。”
老板见识过他的医术,见他神情笃定,知道他必定胸有成竹,感激万分的说道,“多谢公子,你是我马家的救命恩人啊。”说完连忙将他请到厅里用茶。
谢临安摆摆手示意他不必客气,“马老板,我还要去找我的娘子,这用茶就免了。”
马老板见他这般说也不勉强,千恩万谢将谢临安送到药铺门口,从怀里拿出几张银票,“这三百两银子还请公子不要拒绝,也算马某的些许心意,我知道公子不在乎这些银子,不过是给公子买些点心和茶水吃。”
谢临安见他神情诚恳,不便再拒绝,只能接过银票,“那就多谢了。”在马老板声声道谢中离开。
他出了药铺,正要往市集方向,一道人影挡在他的面前,那人身穿一件嫣红色的抹胸长裙,露出白生生半个胸脯,外面披了一件白色的烟罗外衫,胸前一串珍珠项链闪着朦朦胧胧的光晕,越发显得妩媚俏丽,正是那位牡丹小姐。
祝牡丹见谢临安凤眸闪过一丝厌恶,故意装作看不见,往他的身上靠了靠,手里的绣帕不停地飘来荡去,巴掌大的小脸艳丽如花,樱唇微启,娇滴滴的声音勾魂夺魄。
“谢公子,好巧啊,当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我们又见面了。”说完之后,身体又往谢临安的身上靠了靠。
谢临安不动声色移开一步,见她这般做作的模样,皱了皱眉,心中暗道这里的药铺在市集边缘,祝牡丹如何会到这里?难道是一直跟踪自己?
他向来心思百转,心底一沉,难道是个调虎离山之计,用祝牡丹调开自己,然后李金玉趁机去虏劫初然?
他一念至此心急如焚,面上却依旧从容不怕,凤眸微敛,掩去厌恶和担心,不动声色问道,“如今祝小姐是别人的妾室,可要自重,怎么李公子没有和你一起?”
祝牡丹哪里知道他在打探消息,见谢临安对自己并不是不理不睬,心花怒放,笑道,“你我以前是未婚夫妻,也算比别人熟识,我今日前来是想和公子你叙旧,管他什么事?”
谢临安深吸一口气平复恶心,冷冷问道,“今日周氏说要去看望叶娘,约好的时辰怎么还没去?”
祝牡丹挥动着洒满药粉的手帕,正想说些勾引的话,听到他突然发问,一时愣住,不由接口道,“不会啊,今日周氏在客栈,哪里都没去,怎么会和叶娘约好?我和李公子都没听她提起过此事?”
谢临安见她神情惊讶,不似作伪,知道她说的实话,看来初然安然无恙,他懒得再和祝牡丹虚以为蛇,转身就要离开,忽然感觉眼前一阵模糊,脑中阵阵发晕。
他紧皱眉头,伸手按住太阳穴,耳畔传来祝牡丹娇媚入骨的声音,“谢郎,你真是狠心,当日你我情投意合,怎么你就不记得呢?”
谢临安头昏沉的更加厉害,一颗心跳动如擂,浑身发热,暗道不妙,这种情形恐怕是着了祝牡丹的道,不用猜测就知道是什么药,怕是催情之类的,凤眸带出一抹狠厉,这个女人无耻至极。
他勉强撑住身体,用力咬破舌尖,腥味蔓延,刺激着神志恢复些清醒,面上依旧从容不迫,神色清冷,“滚。”说完之后,见祝牡丹神色讶异,恐怕是在想自己为何没有中招,他不再言语,趁着还算清醒转身就要离开。
祝牡丹见谢临安神思恍惚,不停揉着太阳穴,知道他怕是吸入茉香粉,这粉无色无味,纵使谢临安狡猾如狐,也要喝老娘的洗脚水。
她心中正得意,见他突然之间又恢复清醒,行动如常就要离去,祝牡丹一时惊慌失措,楞在当场,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就在此时,两名青衣打扮的小厮走上前,和祝牡丹使了个眼色,对着谢临安恭恭敬敬行了一礼,“公子,老爷让您快些回家。”
说完上前推着轮椅,沿着青石路前行,谢临安正要呵斥,祝牡丹将绣帕掩盖在他的脸上,娇声道,“夫君我们快些回家吧。”谢临安眼前一黑,人事不省。
那两名小厮帮着祝牡丹将谢临安带去客栈,脱去外衫将他放在祝牡丹的床上,一名小厮笑着说道,“祝姨娘,这茉香粉喷些水人便会醒过来,接下来可就看您的了。”
祝牡丹啐了一口,“都给老娘滚出去。”
两名小厮嘻嘻哈哈去了客栈的隔壁楼,屏息静气的走到李公子房间,敲门后推门而入,李公子正倚在贵妃榻上,喝着香茗闭目养神,听到两人声音,眼睛都未睁开,淡淡问道,“进展如何?”
原来这两名假扮小厮的人正是李公子的心腹,其中一名心腹回道,“公子,那个谢临安已经被我们迷晕,送到祝姨娘的房里。”
另一名心腹哈着腰,“公子,现在去正可以捉到现场,勾搭有夫之妇,管他什么解元,一样斯文扫地,你大可以报仇雪恨。”
李公子哈哈大笑,“我要他名声扫地干吗,他是解元还是斯文败类和我没有关系,我要的是……”语气顿了顿,“我要他的命。”
他语气温和清扬,似乎在说天气很不错这样寻寻常常的话,听在两名心腹耳里,却像是寒冬腊月的冰雪,让人冷到骨子里。
两人互望一眼,“公子,您的打算如何?”
李公子秀目斜了两人一眼,“按照大盛律例,通\\奸男女若是被当家人发现,可痛打一顿后报官,打死勿论,官府不会追究人命官司,我们再过一会去祝姨娘房里,谢临安中了茉香粉,趁两人成就好事衣衫不整,我们进去捉\\奸成双,记住,我命你们将两人全部打死。”
两名心腹吓了一跳,哆哆嗦嗦重复一遍,“什么,全部打死?可……可是他们一个是解元,一个是您的姨娘,这……”
李公子脸色一沉,“怕什么,不过两个狗\\男女,打死勿论,凡事有我,事成之后,每人赏赐一百两金元宝。”
两名心腹眼中贪婪之色一闪而过,“是,公子,不过祝姨娘……”
李公子鄙夷一笑,“只弄死一个谢临安会落下把柄,我连爱妾也没放过,才不会引人怀疑,虽说可惜了祝牡丹那个尤物,不过她花了我这么多银子,死了也值。”
两名心腹互望一眼,齐齐躬身道,“是,公子。”
且说祝牡丹压根不知道李公子的毒计,原来那日李公子让祝牡丹去勾引谢临安,附在她的耳边悄悄告诉自己的计谋。
“牡丹,你只要将茉香粉让他闻一闻,他会失去心智,痴痴呆呆任你摆布,你将他放在床上,扯去衣服,然后自己脱去衣物,假装被他勾引,我届时闯进来说他强迫你,送他去见官,让他名誉扫地,这解元保得住保不住还另外说。”
他见牡丹犹豫,笑着揽住她说道,“你不要担心,不过是个废人,我根本不会疑心你和他做什么事情,除了我,谁能让你满足?你怎么会舍我去就他?放心,事成之后,我会扶你做如夫人。”
在大盛,如夫人和姨娘虽说都是妾室,但前者比后者地位高些,有自己的单独院落和例银,以后养的孩子也能得到些许家产。
祝牡丹心中一喜,娇嗔道,“公子,您说话算话,牡丹也不是贪图荣华富贵,只想待在公子身边。”
李公子抿唇一笑,笑容带了点不屑,很快无影无踪,“牡丹真乖,真是我的好夫人。”
祝牡丹压根没有想到李公子还有后招,而且是要她的命,更没想到谢临安双腿残废,又如何能让人相信他强迫自己,利令智昏下自然想不到其它。
她见两名小厮走后,关好门,走到房中,见谢临安因为中了茉香粉,依旧昏迷不醒,不由托腮打量起来,眼前的少年秀眉凤目,唇若涂朱衬得脸色愈加白皙,虽然昏睡着,依稀可见清俊秀雅气质高华。
不由叹口气,她当年确实对他动了心,虽然她爱慕虚荣,见他残废后退了亲,又攀附上了谢多寿和李金玉,无论如何,心底深处依旧是对这个少年有几分想法,想到这里恨恨道,“我有什么比不过那个乡下农女,你居然对她一往情深。”
她心中恨恼,怕的一记耳光重重抽在谢临安的脸上,见他如玉的脸上印上红红的指印,又有些心疼,哼了一声,喝了一口茶喷在谢临安的脸上,看他慢慢的睁开眼睛,茫然的看着自己。
祝牡丹想到闻了茉香粉的人神志不清痴痴呆呆,见他这般模样,以为他同样如此,上前一步冷哼道,“不过是个解元,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人物,居然敢不把我放在眼里,那个乡下村妇有多好,把你和李金玉迷得神魂颠倒,臭男人,眼都是瞎的。”
谢临安不动声色打量四周,见自己外衫扔在旁边,身边的祝牡丹浓妆艳抹语气暧昧,心中一震,想到刚才的一幕,立刻明白自己恐怕是被那两个小厮带到祝牡丹的房里,此事一定是李公子指使,难道是想让初然看到误会?恐怕没这么简单。
他心中暗暗思索,突然心神一荡,从小腹处缓缓升起一股热流,那股热流在小腹处四处激荡,而后突然涌向某处,一时之间心跳如擂,浑身颤抖,额上冷汗一滴滴流下。
谢临安精通医术,他连忙将手搭在脉搏上,脉象浮躁,这似乎是中了某种春\\药的征兆,不由怒道,“祝牡丹,你究竟给我服了什么药?”
他性情高冷,就算再痛恨一个人,也不过是冷漠淡然置之不理,就连当初退婚时候亲手写下婚书也不过平静冷淡,祝牡丹从未见过他这般模样,吓了一跳,嗫嚅道,“是茉香粉,是让人痴痴傻傻的药。”
谢临安只觉得浑身越来越热,热的他控制不住自己,热的他五脏六腑犹如被万千蚂蚁撕咬一般,痒得难熬,只想通过某个途径发泄出去。
祝牡丹见他双目泛红,俊秀脸上青筋直冒,扭曲的让人害怕,忍不住后退一步,吓得花容失色,“谢公子,你怎么了?不要吓我啊。”茉香粉是让人痴痴呆呆,可是如今谢临安状若疯虎是怎么回事?
谢临安用力咬唇,望着眼前妩媚的祝牡丹,狠狠盯着她,双手紧紧握拳,指甲嵌入肉中,疼痛让他有了一丝清明,可是内心的渴求让那丝清明转瞬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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