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相隽秀的男人来到她的面前,朝她举起手指,满脸自豪地说:“缇缇,我会数两……两百个数了!”
中间还特意停顿下来,圆圆的眼睛眨了眨,确认了一下自己举的是不是两根手指。
“哇,天佑哥这么厉害,都已经学到两百个数了呀!”
如愿得到方缇的夸赞,天佑开心地笑了,笑得就像得到心爱糖果的小孩儿。
他把手里的保温盒递到陈院长的面前,“院长,饭!”
陈院长笑眯眯地接过来,“谢谢天佑,辛苦你了。”
天佑不好意思,习惯性举起右手挠脑袋,突然注意到自己手里拎的塑料袋子,立刻又心虚地放了下去。
方缇挑眉,故意问:“天佑哥,你袋子里装的是什么呀?”
天佑看看她,又小心偷瞥了一下陈院长,几秒后,还是沮丧地打开黑色的塑料袋,从中拿出几根雪糕,“是雪糕啦……对不起。”
陈院长问:“为什么说对不起?”
“上次吃雪糕,肚子很痛,还打针,院长说不能再
吃雪糕!我不好,偷偷买雪糕吃。”
他耷拉着脑袋像只难过的大狗狗,陈院长眸光一柔,“馋雪糕了?”
天佑点点头,雪糕甜甜的冰冰的,好吃!
“那就吃一根吧。不过只能吃一根哦,吃多了肚子又要痛了,到时候打针吃药难受的还是你自己。”
上次他没人盯着,一口气吃了七八根雪糕,结果当晚急性肠胃炎发作,又是呕吐又是腹泻的,把她都给吓坏了。
天佑眼睛一亮,乖乖地答应了,“好,吃一根!”
他从塑料袋里挑出一根自己最爱的巧克力味,看到一旁的方缇,纠结了一下,还是忍痛递到她的面前,“缇缇,吃!”
方缇笑了笑,“我不吃,天佑哥你吃吧。”
天佑咧嘴一笑,开开心心地拿着雪糕到外面吃去了。
陈院长望着他单纯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孩子……将来我要是不在了,还不知道他该怎么办才好。”
方缇知道陈院长在担心什么。
天佑是陈院长在十五年前捡回来的
。
当时的他,只能用一个字来形容:惨。
整个人像是从血水里捞出来的,遍体鳞伤,奄奄一息。
陈院长把他送医院的时候,都做好救不活的心理准备了。
所幸他自己争气,拼力从阎王爷手里跑回来了。
只是因为拖得太久,腿瘸了,脸上的疤消不了了,而脑袋也因为受到重创,成了小傻子,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
陈院长怜惜他的遭遇,哪怕他成年了也没舍得放他走,一直带在身边照顾。
还特意给他取了个福气的名字:天佑。
方缇安慰道:“您放心吧,您一定可以长命百岁,一直陪在他身边的!所以,就不要杞人忧天了!来,先吃饭吧。”
陈院长笑笑,没有反驳她。
只是吃饭的时候,她突然想起一件事,“对了阿缇,前阵子有人来福利院查过你的身世,我很早就想跟你说来着,只是这人病了记忆也变得不好了,老是忘记跟你说。”
方缇怔了怔,“我的身世?”
“对。”
陈院长点头
,“你也知道,我当年是在山上捡你回来的,对你的身世其实并不清楚,所以那人最后也没问出个什么来。”
“那院长,您知道那个人叫什么名字吗?”
陈院长回忆了一下,“他也没说他叫什么,只是好像提过他姓容。”
容?
这不得不让她想起容芸。
方缇皱了皱眉,这事会跟容芸有关系吗?
可是容芸为什么要查她的身世?
陈院长的话,还是在她的心底掀起了波澜。
从医院出来,方缇从包包里取出一个陈旧的金镯子,轻轻地摩挲着表面的雕纹。
这是她小时候戴的脚镯,陈院长说捡到她的时候就戴在身上了。
她其实比任何人都想知道,她的身世。
因为她想知道,自己到底是真的被亲生父母厌弃,还是另有原因。
……
啪——
宴知淮把结婚证往桌上一扔。
“已经如你所愿,现在,该你兑现承诺了。”
宴老爷子向前弯腰拿起结婚证,边翻看边笑着评价:“这照片拍的,不知道的还以
为你们俩是仇家呢。对了,妻子怀孕期间是不允许离婚的,这一点你应该是知道的吧?”
宴知淮冷笑一声,“不要转移话题。”
宴老爷子把结婚证合上。
“我并不清楚漾辰的下落。”
眼见着儿子马上又要沉下脸,他不缓不急地补充:“不过,我不久前刚得知一个曾经在你外公家工作过的佣人在哪里,当年的事,也许她知道一些。”
宴知淮漆眸一暗,“她现在在哪里?”
“她住的地方有些偏远,我已经让人去接她了,应该过几天就能到。”
宴老爷子把结婚证递过来,“不介意的话,这几天你可以先住在家里等消息。”
“最好你说的都是实话,不然……”
宴知淮眸底划过一道冷芒。
看也不看他手里的结婚证,转身就出了门。
砰——
门重重地关上。
宴老爷子头也不抬,枯老的手把玩着手里的红色本子,许久,意味深长地“呵”了一声,“果然翅膀长硬了,越来越目中无人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