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她在说什么？什么人鱼——
弗兰克只觉得自己头痛欲裂。
他明明不应该听到这道声音的, 可这道声音却像是在他的脑海□□鸣一般，无论他怎样捂住自己的耳朵，都依然能够听见那陈冷沙哑的嗓音在他的大脑中回荡。
那种感觉, 就像是你被硬生生拉入了生与死的边界, 才能看到或听到一些本不该接触到的东西。
「你不是喜欢我吗？睁开眼睛」
「看 看 我」
弗兰克剧烈地颤抖了起来, 他拼命地想抗拒身体想要做出的动作——直觉告诉他，他会后悔的。可他的身体却完全没有听从他的意志，竟然就顺着脑海中想起的那道指令，缓缓地抬起了头, 睁开眼睛。
一张似人非人的脸便毫无保留地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中。
那张脸上有一部分覆盖了一层浅浅的鳞片，耳朵比常人要尖出数倍, 还带着轻巧的鳍。最让人感到不安与恐惧的，是那双像极了海洋最深处暗沉颜色的眸子，象征着冷血动物的竖瞳在盯着你的时候, 就像是猎物被猎.枪锁定一般。
那是野兽般的美感，毫无道理地碾压着一切理智，几乎能摧毁弗兰克设下的任何防线。
人鱼……人鱼根本就不是那种温和善良的生物！
他原来, 从一开始就错了。
在精神被摧毁的最后，弗兰克心中闪过这个念头。
///
智慧就和那些肤浅的人类不一样了。
因此当小人鱼把事情又重复了一遍，像是有些郁闷地问她“我是不是不好看”的时候，她十分淡定地说了一句：“找其他人类来评判一下不就好了。”
「其他人类？」鲛明显好奇了起来，圆圆的瞳孔随着灯光的闪动而不住地收缩：「好呀！」
虽然看起来智慧又是在算计谁……不过无所谓了, 反正被坑的次数多了也就习惯了。她就赌这次绝对不是算计她的！
智慧露出一抹温柔的微笑，十分耐心：“Well, 如果想找人类来给你客观的评价的话，你首先要换一个形态。当和她们样子相似时，他们就能更好地运用他们的审美。”
她说话时, 习惯性语速比常人要放得缓了一点。这与众不同的说话风格，让她一开口就能在概念化身中被轻易认出来。但当她一脸微笑地用这种语速说话时，小人鱼还是本能地感到了一股寒意。
毕竟，她这副模样让受过伤害的她们看起来，更像是在盘算着什么圈套等着人往里跳呢。
小人鱼拍拍自己的胸口，给自己受惊的心脏安抚安抚，然后欢快地一甩尾，那漂亮的鱼尾就慢慢从上而下变成了人类的双腿。
因为之前在地界的时候大家都不在乎这些，她也没怎么变过，乍一下切换的这种形态让她感到很新奇，就摸摸这边又摸摸那边，最后还把爪子往智慧身上伸去，试图看看她们的腿有什么不同。
智慧微笑着，及时往后退了一步：“——鲛。”
鲛眨了眨眼睛，露出一个无辜的表情。
等到她把自己身上所有异于常人的地方全部切换成人类形态之后，看上去就和先前大为不同了。她的长发依然如同海藻一般，之前被鳞片遮盖的皮肤现在却裸露出来，光滑洁白。
整条鱼如同刚出生的羔羊一般干净——这是智慧给出的评价。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这个过程，恐怕不会有人将她与海妖联系起来。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无聊透顶的智慧眸底笑意加深了几分。
话说，她当时去酒吧引弗兰克的时候，因为知道弗兰克要找的是人鱼，气质这块儿就偷个懒，略微参考了一下鲛的人类形态。
事实证明，不是一般的好用。
毕竟，能有谁比人鱼本身，更像海洋中的生灵呢？
已经快到凌晨的时刻了。再过两三个小时，太阳就会从东方升起。
小人鱼蹦蹦跳跳地把自己身上的水给甩干，还在新奇地尝试着用脚走路的感觉。毕竟之前的时候她都是在海里待着的，偶尔上一次陆地，也都是宅在她的可移动鱼缸里面。
“走吧。”智慧牵起她的手，“我带你去找一套衣服。”
小人鱼快乐地从喉咙里发出一段歌声：「不用这么麻烦啦，我用幻术就可以了，没人能看出来的」
智慧微笑：“我不希望看到我带出来的人在人类社会，大庭广众之下裸.奔。”即使别人不知道也不行。
“还有，说人话。”
小人鱼：“……”
小人鱼：QAQ
她本来就不是人，又让她变人类，又要让她说人话，也太强人所难了趴。
不过小人鱼没有异议，她把即将脱口而出的空灵歌声重新咽回了肚子里，尝试了半天，最后郁闷地吐出了一个“哦”。
智慧愉悦地揉了揉她柔软的长发：“鲛真乖。“
演戏要演全套，她在伦敦租有一套房子——这对智慧之灵来说并不难办到。像是早预料到现在的情况似的，她的衣柜里放了许多款式尺码都不同的衣服，正好有小人鱼适合的尺寸。
然后鲛就被智慧按着，像是发现了什么新玩具一样给打扮了起来，最后硬生生的营造出了一个“美国国民因思念自己的朋友而刻意赶到英国伦敦”的人设。
小人鱼想到自己是怎么历经千辛万苦从海洋中游到这里的——好吧，虽然“千辛万苦”这个词用得有亿点点夸张——就不由得对这个人设有了万分的认同感。
在鲛看来，一切准备都已经做好了。她却不知道智慧现在到底想干什么——因为在那之后，灰发女士就坐在了沙发上，慢条斯理地像平常无聊时一般翻看着书，气定神闲，一句话也不说。
正在小人鱼疑惑之时，被放在茶几上摆设一般的手机“叮铃铃”地响了起来。
智慧一点也没有感到意外，伸出手拿起手机，接通电话，放在耳朵边，微哑的嗓音带着一丝笑意：“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现在是凌晨四点，侦探先生。”
“是的，现在是凌晨四点。”对面精神十足的声音传来：“不用指望我有什么愧疚之情——我想你应该没有睡觉。今天中午公园对面的餐馆见。请务必准时。”
智慧微微挑了下眉。
“那你也应该猜到了，我会带着一个朋友去。”
“异能者朋友，我知道。”夏洛克·福尔摩斯的声音里饱含着足以让人感到恐惧的热情：“事实上我一直对你能真的很感兴趣。如果你的那位朋友不介意的话，我想……”
智慧干脆利落地“啪”摁断了电话。
正听得津津有味的鲛愣了一下：“……嗯？他不是还没有说完呢吗？”
“傻孩子，”智慧露出微笑，表情莫名悲悯，“那句话如果真说出口，你们之间不是他死，就是你活。”
她怜爱地摸摸对方脑袋：“所以，为了确保你那些还没有到手的小绿植的归属权……”
“我明白的！我什么都不会问什么都不会说的！你就放心吧好了智慧！”
小人鱼眸子一亮，“嗷呜”一声，连忙表衷心。
不就是忍住不对一个人类动手、藏好自己的战斗狂本质吗？她可是和那堆黑泥们待了这么久的，到现在不还是一条可可爱爱的小人鱼，一点都没有被同化。
目前的问题，明明只有那个人类能不能够抵抗住，人鱼即使切换成人类形态也依然强大的某种天赋能力嘛。
虽说鲛不是魅惑那一挂的，但是被动对人精神的影响十分强大，再加上人类不可能拥有的外貌，让她几乎成为了一个行走的低配版富江。
既然是智慧看中的人……嗯，也许她要对他有点信心才对。
这边鲛在心里盘算着该怎么和第一次见面的人类打一个友善的招呼，智慧就冷静又冰凉地开口道：“把你那上来就邀请人是否要下海走一圈的习惯给收起来。”
小人鱼：“……哦。”
因为距离中午时间还早，智慧看鲛对外面的一切——准确点，不如说是对商场里的漂亮衣服——很感兴趣，就把她带了出去，给了张卡任由她自己随意挑选。
鲛非人，极端漂亮，自然也穿什么都好看，就算是套个破麻袋子也能穿出高端时尚的感觉。小人鱼自己倒没觉得有什么，倒是那些服务员们异常纠结了起来。
身为这种店里的工作人员，她们基本上都学过服装设计或搭配，此刻正与同伴激烈地争论到底哪几件穿在她身上是最漂亮的。这股强烈的意志甚至让她们不再受人鱼美貌的精神干扰，一遍遍地把鲛往更衣室里拉。
鲛：“……”
鲛小声问明明也很漂亮，却能把自己存在感给降干净的智慧：“人类……原来这么热情的吗？”
可惜她还没等到回复，就又被狂热的服务员们给拉走了。
等到中午，智慧带着鲛坐在约定好的那个位置的时候，她的手中多出了十几个装衣服的包。因为智慧恶趣味地拒绝给这些东西提供封存服务，鲛只能自己拿着了。
事实上她很路痴，如果没有智慧带着，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能摸到哪里去。
——这也是她和智慧约定好时间却迟到的原因之一。
她们这边刚落座，依然一身潇洒风衣的卷发男人就带着华生进来了。
夏洛克的那双眼睛简直像装了雷达一样，踏进门的第一瞬间就锁定了智慧和她身边装得乖乖悄悄的鲛。
“Well，”他大步走来，坐在智慧的对面，“看来这位女士就是你的朋友了，长慧。”
鲛眨眨眼睛，没有什么表示，而是自以为隐蔽地观察着夏洛克的表情。
——不是，他也太平静了吧，怎么看到她的脸，却一点表现都没有啊。
“我的脸上有什么东西吗？”观察力异常敏锐的侦探感受到鲛的视线简直是再轻而易举不过的一件事。他立刻不给人反应时间地问道。
于是鲛实话实说：“我在好奇，为什么你看到我的脸没有露出那种意外的表情。”
夏洛克：“……”
“不要把我和金鱼相提并论。”
这边刚把东西放好，因为两位女士的美颜暴击而有些走神的华生：“…………”
他压下自己想吐槽的**，从侍者手里接过菜单，举手投足间隐隐带着英国绅士的影子——他先对鲛自我介绍，才把菜单递给了两位女士。
鲛也有样学样，想了想，开口道：“我的名字是Ariel。”
夏洛克抬眸看了她一眼，目光让鲛再次想起了很多个时间历之前被智慧所支配的恐惧。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