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高内侍带着长公主的口谕和赏赐去了仲宅。
牧遥这才知晓,长公主做主给她和仲夜阑定下了婚事。
她心悦大爷,如今能如愿以偿,自是欢喜不已。
可大爷却似乎并不高兴,这证明这桩婚事并不是他向长公主求来的,昨日并未告知她,也并不是为了给她一个惊喜。
她不由得有些失落,同时想到一个问题。
既不是他提出,那长公主又如何会注意到她,定下她这个大娘子?
她心中存疑,询问南风后得知,竟是华浅向长公主进言。
华浅那样的人,当初为得到大爷的心,耍尽手段,如今会那么好心成全他们?
她不信,于是去了华宅。
“我跟大爷的婚事真是你所为?”
院中,华浅躺在躺椅上晒着太阳,吃着千芷刚敲的核桃肉,好不惬意。
听着牧遥似带着一丝质问的话语,只微微抬了抬眸。
“嗯,你不用特意过来感谢我的。”
“感谢?你凭什么觉得我会感谢你?”
牧遥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随即似又觉得十分可笑,
“你害得我家如此地步,现在却在我面前装起好人,收起你那可笑的怜悯心好吗?”
华浅对她这态度有些不解,捏着核桃的手微微顿住,直起上半身,“我也是为了你好,你不是喜欢仲夜阑吗?如今,得偿所愿,有什么不高兴的?”
“喜欢大爷那是我的事,又与你何干?你凭什么随随便便一句话便决定我的人生大事。”
牧遥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是满腔的烦躁,急需一个宣泄口,而眼前的人,便是让她忍不住地想说些什么。
“现在示好,就能掩盖你所做过的事情吗?”
“告诉你,不会,善恶终有报,你们华家迟早有一天会受到报应。”
她一番话说的慷慨激昂,义正言辞。
不可否认,在牧家这件事上,华浅有些抬不起头来。
她眼睫颤了颤,手指不自觉地用力,指间的核桃被捏成了几块。
“过去的事情我不想辩解,我同长公主所言也不是为了让你感激我,我也从没有奢望过能够得到你的原谅。”
她起身,立在牧遥面前,眸子里一片坦诚。
“如果因为我给你带来了困扰,那么,我只能说抱歉。”
这桩婚事表面上虽然是她促成的,可实际却是长公主本就存了这个心思,她给牧遥定下这大娘子的身份,便是最好的证明。
昨天,但凡她稍微有一点对牧遥的嫉妒和对仲夜阑的情谊,长公主很可能就会彻底成为挡在她和仲溪午之间的隔板。
在长公主心里,仲夜阑对牧遥自是有情的,只要他们成了婚,那外人便不会再揪着她与仲夜阑之前的种种,这也是为她与仲溪午的未来铺路。
所以,即便牧遥现在再怎么不愿,她也不会去长公主面前说什么,凭白惹了猜忌。
“不用假惺惺的。”
牧遥并不领情,想到什么,又勾了唇角。
“说起来,我确实应该感谢你,我若成了仲宅的大娘子,若是查牧家的案子,自会更加顺利。”
“既如此,那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见她三言两语离不开一句那些事,华浅不由觉得心累,转身便往屋里去。
“千芷,送客。”
千芷立马便应了声。
梦中的片段不断在脑海中闪过,华浅想努力改变,也确实有了些成果,可唯独陷害牧云平一事已实实在在地发生,不论她做什么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她不担心牧遥会查到什么,总归证据已毁,家人应该不会同梦中一样惨死,可心里却难同自己释怀。
有些债欠下了,是真的没有办法还的。
牧遥跟着千芷离开,迎面碰上了华家大公子华深,他嘿嘿笑着凑上来,实在讨厌得紧,倒是很符合灵珑所描述的那般。
想到灵珑,牧遥不由想起她说的,是华浅将华深后院里那些身不由己的女人放走,还给了银两傍身。
华浅,是真的变好了吗?
“妹妹。”
“妹妹,刚刚那个女使好像是大爷身边的吧,怎么到妹妹这儿来了?”
华浅刚到房里坐下,就听到了华深聒噪的声音。
到了嘴巴的茶又放了下来,她呼出一口气,抬眸,眼里起了丝冷意。
“我说过什么话,哥哥这么快就忘记了吗?”
“没忘,妹妹不高兴,那我就不问了。”
华深就怕妹妹这个脸色,忙收了笑脸,随即又从身后的大黄手中接过一个木盒子。
“妹妹,你瞧瞧,我见你最近整日忙着制香药,都没添什么首饰,这都是我今天特意给你挑的。”
“可漂亮了,看看。”
华浅淡淡瞥了眼,只觉吵得慌,实在没心情理会,两句打发了华深。
瞧着她手肘撑在桌上,单手支着下巴,发了小半个时辰的呆,似乎有些沉闷,一旁守着的秦云不由面露担忧,正有些犹豫着要不要告知家主,就见姑娘抬了眸子,道:“我想见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