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的煌城,灯火璀璨,卖吃食的,甩火球的,好不热闹!
“许久没在晚上出来逛过了,都说这市井的人间烟火最是抚慰人心,果然不假。”
煌城街道上,华浅与仲溪午并排而走,看着街边景色,只觉心中的阴霾都驱散了不少。
仲溪午静静看着她的眉眼,灯火打在她的脸上,仿佛披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连带着他的心也暖暖的。
“阿浅喜欢,以后我们便常来。”他柔声道。
“不过,现在我想带你去个更好的地方。”
……
“这是……摘星楼?”
一刻钟后,华浅望着眼前恢宏大气的楼宇,问。
“你知道?”
仲溪午有些讶然。
“仲家研制香药配方的地方,在作坊里听说过,也是我的目标。”
在香药作坊里只能研制一般的香药,这里不论是材料还是药草集都更加齐全些,里面的老师傅自然更有经验,华浅志在于此,知道也不足为奇。
而且,梦中也有这个地方。
仲溪午见她眼里泛起星光,不禁一笑,“没错,下面这几层研制香药,上面几层则是存放药材,晚上一般没什么人会上去,现在正好。”
“那家主带我来这儿干什么?难道是要趁没人带我上去……干坏事?”
华浅唇角一抿,脸颊浮现两个小小的梨涡,配合那打趣的眼神,整个人难得多了一丝俏皮的感觉。
仲溪午一顿,随即失笑,“阿浅,我发现你现在胆子是越来越大了啊。”
“我若说是,你敢上去吗?”
“有何不敢。”
不过是一句玩笑话,仲溪午这般君子端方的人物,又如何真的能做出什么来。
华浅是半点不担心,一口应下,不过……
她仰起脑袋,看了眼高耸的塔尖,有些犯了难。
“这么高,走上去?”
“阿浅怕了?”
瞧着她秀眉微微皱起,仲溪午眼眸轻转,忽地背对她俯下身来,双手向后展开。
“上来。”
“你这是干什么?”华浅愣了一下。
“背你啊。”
仲溪午说得很是随意。
华浅自然知道,只是被他这突然的动作惊讶到。
“不用了,我有手有脚的,自己可以。”
“不就是几层楼梯吗,小意思。”
她深吸口气,说着,往前走去。
仲溪午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他缓缓收回手,眼底微不可察地闪过一丝落寞。
本想借机同阿浅亲近一些的。
罢了。
他直起身,眼前却出现了一只白皙细嫩的手。
“楼里太暗,我怕踩空,不知家主可否拉我一把?”
他抬眸,就见少女微歪着脑袋,含笑看着他。
满天星光倒映在她眸中,衬得那双黑眸璀璨明亮。
仲溪午唇角渐渐绽开笑意,抬手将手掌放在她的手心,而后缓缓收紧。
“自然。”
身后,秦云视线落在那两双紧握的手上,清冷的脸上也不由多了一丝笑意。
高内侍和千芷则是赶紧低下头,只盯着脚下一片天地,紧跟在后头。
几人拾阶而上,到达顶层时,华浅已是累得气喘吁吁,初时牵手的羞涩感早已褪去,见一旁摆放着座椅,自然松了手,一屁股坐了下去。
“早知道……就应该……让你背我的。”
她单手撑着腰,口中断断续续地吐出这几个字来。
“还有机会。”仲溪午笑得温和。
“嗯?”华浅抬眸。
仲溪午已走到栏杆处,往外瞧了一眼,而后转头朝她道:“过来,带你看样好东西。”
“这乌漆麻黑的,有什么好看的?”
华浅累得不想动,整个人几乎瘫在椅子上。
“要我抱你吗?”
仲溪午直接过去,伸出双手便作势要去抱她。
华浅一惊,忙起身避开他的手。
“我自己过去。”
开玩笑,千芷他们都守在下层阶梯口,这孤男寡女,天黑地暗的,一旦有了那么亲密的身体接触,要是她控制不住自己可怎么办。
仲溪午瞧着她这般,便也笑着收了手。
华浅往前几步,因着方才视线一直落在仲溪午脸上,转过眸子,这满城灯火便乍然映入眼帘。
“哇~”
她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叹。
“从这里看下去,有没有一种将世间万物踩在脚下,三千烦恼全消散的感觉?”仲溪午问。
华浅从中听出了点信息,“是云娘说我心情不好,家主才特意带我来这里的吗?”
“没有,她并未多说,只因我眼中处处是你,你心中想什么,我一眼便知道,而且,我一早便想带你来这里了。”
仲溪午声音温润,满目柔情。
“这摘星楼的风景。“他说,“我只想同你一人分享。”
又在一本正经地说情话了。
华浅感觉耳朵痒痒的,两人视线相对,在这安静的楼里,她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她摸摸自己发热的脸颊,挪开视线。
“方才家主不是问我有没有将烦恼都忘去的感觉吗?见这煌城夜景,我倒是有其他感悟。”
“俯瞰天地,才知天地之宽广,才恍然发觉我们不过是这天地中一只不起眼的蝼蚁,人生短暂,若是纠结于过去,岂不白白浪费这大好时光?在有限的生命里,就该尽可能的创造无限的价值,往近了讲,也当享受当下。”
她语气由内而外透着一股子轻松,看来的确是想透了。
“说得对,人生苦短,是该珍惜当下。“
而他眼下想珍惜的,便是眼前这个姑娘。
身旁清冽的气息淡去,身后倒是传来一些响动,华浅转过身,就见仲溪午手里拿着个东西朝她递了过来。
“这是什么?”
“月露浓。”仲溪午答,随即又补充道:“只在摘星楼才有得喝,从不对外售卖。”
独一无二的酒配独一无二的人,甚好。
“尝尝?”
名字倒是挺好听,华浅接过,拔掉塞子,闻了闻,一股浓郁的酒香瞬间钻进鼻腔。
仲溪午拿了酒盅,斟了半杯,两人执杯对月而饮。
“如何?”他见她抿了一口,便忍不住问。
眸中含了一丝期待,是向心上人分享好东西,想得到认可的模样。
“还不错。”
华浅点点头,爬楼梯本就有些口干,便权当是水,说着两口给灌了下去。
喝完,伸手拿陶壶,却被仲溪午一把劫过。
“浅尝即可,你酒量差,不可贪杯。”
“才那么点儿,我还能喝。”
华浅一时也没注意他怎么知道自己酒量差。
仲溪午无奈抿唇,提醒道:“这是最烈的香酒。”
“最……烈?”
华浅顿了一下,默默将杯子塞进他手心,“那你自己慢慢喝吧。”
她方才也不过喝了那么一点,就算是烈酒,应该也不会醉吧?
可怎么,感觉脸颊热热的?
华浅呼了口气,双手撑在栏杆上,被外头的凉风一吹,感觉舒服许多,便不自觉仰起脑袋探出头去,闭上眼睛感受清风的吹拂。
“小心。”
下一瞬,夹杂着杯盏滚落在地的声音,耳边响起一道轻呼,嗓音急切担忧。
同时,一双大手紧紧揽住她的腰肢,将她带了回来。
“饮了酒便不该离栏杆如此近,危险,知道吗?”
华浅抬眸,就见仲溪午一脸紧张,双眸微颤,眼底带着一丝后怕,甚至方才的话音里也带了一丝颤动。
他在……害怕?
连爬十一层,气息都没变一下的男人,此刻却因她一个小小的举动而呼吸变得急促,额上也冒出了冷汗。
华浅一时呆住,讷讷应了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