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谢乾这么一提醒,几人还真就沉思了一会,慢腾腾地往篮球场中间走。
刘铭聪突然说:“谢乾,是不是你周一升旗没穿校服啊。”
“可能吗?”谢乾挑眉,“我基本上都是在床上直接睡过去的,压根就没怎么出现在现场。”
“大有可能是这个原因。”刘铭聪分析道。
“我们也没违规校规啊,叫我们有什么事。”周宇成说。
等他们走过去,结果是他们想太多了,吴主任笑眯眯地看着他们,嘴里还说道:“很好,刚好可以打球。”
几人默契又带疑惑地轻声“啊”一声。
“啊什么,你们以为我叫你们过来是干嘛。”吴主任说。
吴主任除了课余时间会褪去一身的尖刺,很好说话,但只要是上课期间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这个人格反差真是让人毛骨悚然。
“没什么,是我们想多了。”谢乾说。
教师们打起球来更是让人用不着防卫,球技有点不堪入目,虽然在课堂上用粉笔头砸人,百分百“击中”,但是真正投篮的时候又运用不上。
毕竟他们也只是偶尔拉上同办公室里的老师约一场,打打过个瘾运动运动,而且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如以往。
中途休息的时候,谢乾坐在边上,手里拎着瓶矿泉水,把瓶盖拧开,仰头灌了一口:“我们要不放放水,给他们赢几个球。”
“怎么放水?”朱阳问。
“这还不简单,不拦他们的球不就行了,”谢乾又喝了口水,盖上瓶盖,“不过别太明显了,太伤他们自尊了。”
朱阳说:“啊,你这想法妙啊。”
谢乾笑了笑:“那是,以后免得被惩罚也就只能背地里讨好吴主任了。”
朱阳瞬间无言以对。
休息够了,他们又重鼓士气。但在打球的时候还是刻意得给教师们放水,吴主任轻易地投中篮,心情似乎都变好了。
他们放水确实不明显,吴主任他们打得也是全力以赴,轻松地赢了好几个球就把他们高兴坏了,吴主任笑眯眯地抹了把汗,感叹道:“还是年轻好啊。”
谢乾这边也笑了笑:“打得一点也不累。”
朱阳说:“是不累,我差点就忘了自己在演戏。”
最后教师们打球打得意气风发,斗志昂扬,感觉自己还是十八岁,甚至不愿放他们走。
几人被他们挽留得哭笑不得。
吴主任甚至还滥用职权:“不打完这局就别想离开!”
谢乾低声说:“给他们放水是不是个错误的选择啊,这都停不下来了。”
夏清衍手里拎着瓶水,淡声道:“可能吧。”
谢乾啊了声。
最后打完这局,吴主任也挥手放人了:“行了行了,都走吧。”
这回是谢乾试图挽留,一步三回头,面露惋惜:“吴主任,我突然又不想走了,我觉得我刚才发挥超常,还没回味呢……”
“快滚,滚得越远越好,”吴主任挥着手截断谢乾后面的话,“速度!”
等走远了,他们才忍不住笑出声来。
“哈哈哈哈哈,你们说,怎么这么好笑啊,”朱阳手捧着肚子,笑得直不起腰来,“吴主任脸黑下来只用了一秒钟,变脸变得比翻书还快。”
谢乾欢笑着,接过话茬:“我也没想到啊,这下可好了,惹吴主任生气了,没准下次就把气撒我头上来了。”
刚打的那局他们也不放水了,可以说是速战速决,配合得十分默契,篮球都没机会落入教师那方。
打完之后,他们才知道是谢乾他们放水了,瞬间连年轻一把的幻想都磨灭了。
气得只想赶紧让他们滚出视线里。
“走,吃饭去,”谢乾说,“刚刚消耗的体力跟不上。”
“差不多,饭还没吃就被逮着先打了会球,”朱阳说,“要是刚才还放水,我估计我们现在都不得已脱身。”
“他们还越打越来劲呢。”周宇成说。
“听说有家新开的烧烤店味道不错,”朱阳说,“要不我们去尝尝?”
“是在学校附近吗?”谢乾问。
“嗯,离得近,”朱阳点了点头,“之前好像是家粉店,生意不怎么样,没过多久门面就转让出去了,反正我没怎么去过,最近才听说的。”
“那就去吧,”谢乾说,然后又问,“你们觉得怎么样?”
“没意见。”夏清衍说。
周宇成:“都行,这么一说好久都没吃过烧烤了。”
校门暂时还没关,他们成群结队信步走了出去。
学校附近的美食街香气四溢,烹饪的美食热气腾腾,这个时候仍旧有还在吃饭的学生。
朱阳说的那家烧烤店在就在隔壁街,转个路口穿条街,离学校不远。
开店才两三个月,看得出生意很火,因为没有空桌了。
老板和老板娘在烧烤架后面添串撒料,朱阳凑过去说:“老板生意兴隆啊,没位置坐了。”
老板嘴里叼着根烟,抬眼望去咬着烟应了声,从里面拿出桌椅又张罗添了一桌子,扫了他们几眼,把烟夹在指间,眯着眼问:“一桌?”
谢乾点了点头:“一桌够了。”
老板张罗好,折回去拿了份菜单,转身又回到烧烤架后面帮忙烧烤。
最近这几天阴晴不定,时而下雨时而出太阳,气温也亦是忽高忽低,老天纯粹捉弄人。
打球耽搁了些时间,几人随便点了一些烧烤和饮料。
金乌西沉,地平线上晕染开一层一浪伏缓的绚烂夕阳,几朵泛滥橘黄色的云片挂在天边,黄昏笼罩在车水马龙的水泥车道上,洒落在熙攘的人群里。
红尘滚滚,万物皆生光辉,贪恋地享受柔光的抚摸。
烤串一把一把往桌上添,带着烤好的调料香味,油星滋滋往外冒,色香俱全,着实吸引人的味蕾。
老板忙得烟都来不及抽一口,叼在嘴里,微眯着眼,透过烟雾在这块露天地上走来走去。
男孩子胃口大,刚上没多久的烤串就撸得差不多没了,配上可口可爽的饮料,越撸越来瘾。
谢乾见他们撸串的速度真担心刚点的那些不够吃,起身走到烧烤架跟老板又每样多要了两份,饮料也再加了两份。
几人边吃边说,朱阳喝了一口饮料,岔开话题:“你们说今年的篮球赛会取消吗?”
“不知道,十有八九会取消吧,”刘铭聪从盘里拿了根烤肠说,“想想吴主任的为人和作风大概就能猜出来了,一向是说到做到的风范。”
“学校还有篮球赛?”一直没怎么说话的谢乾问了句。
“对啊,学校活动很多,”朱阳介绍道,“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一样也不落下,但是也会根据情况有所改动,就比如今年的篮球赛,算算时间也快了吧。”
谢乾听得微皱了皱眉。
“篮球赛会取消要怪也得怪去年的两个班,打得好好的,”刘铭聪回忆说,“也不知道干了什么,两个班的人好端端地就闹起来了。”
“这事我也知道,”周宇成插话,“闹了会就打起来了,那场面真是劲爆,裁判在一旁拦都拦不住,最后幸好有老师拦住了,当时可把吴主任气死了。”
夏清衍坐在谢乾旁边沉默地听着,眸光垂下。
“哎哎哎,这你们就不清楚内情了,”朱阳说,“记得上次把球砸在夏清衍身上的那个傻逼吗?”
谢乾越听越觉得这事没这么简单,扭头看了看沉默不语的夏清衍。
“记得啊。”周宇成说。
“去年打架的班就是我们班和那个傻逼的班,打球太脏了,”朱阳说,“暗地里耍阴招,就那傻逼故意在夏清衍身上使诈,有意针对他,也不知道是有多大的仇恨。”
朱阳说完,几人轻啊了声,接着一桌子的人的目光都落在夏清衍身上。
夏清衍坐得挺直,乌黑浓密的长睫低垂,眸光凝滞在半空中,看不出什么情绪来。
“夏清衍。”谢乾唤了他一声。
“嗯。”夏清衍眸光微抬,落在谢乾脸上。
盯着看了几秒,视线不动声色往下移。
谢乾的唇形很好看,嘴角是天生那种微往上弯带着小弧度的卷。
可能是烤串辣椒粉撒多了,谢乾的嘴唇辣得嫣红微肿,显得柔润饱满,夏清衍忽而觉得喉咙发干,不露痕迹地轻微蹿动喉结。
一桌子人的目光还停留在夏清衍身上,夏清衍跟谢乾对视了好一会。
然后挪开,碰上他们的目光,朝他们皱了皱眉:“怎么了?”
“没怎么。”朱阳笑了笑。
既然夏清衍不愿意说大伙也不逼问,聊了一会儿这个话题又转向另一个话题。
夏清衍全场都没怎么说过话,都是默默地听着,要么就是看几眼谢乾。
谢乾的坐姿很不端正,甚至有些嚣张,一条腿曲起踩在椅子边沿,下巴抵在膝盖上,嘴里咬着吸管。
谢乾吃了几串就没再多吃了,他的胃开始火辣辣地烧着,只有喝饮料下肚的时候会好受一点。
胃是好受了,脑子又觉得糊涂了,甚至眼神也有几分迷离。
隔了一会儿,胃又隐隐烧起来。
烧得谢乾耳尖微红。
谢乾手边是东倒西歪的饮料罐,饮料喝得太多,谢乾恍惚起身:“你们继续,我去趟洗手间。”
夏清衍的目光跟随谢乾的身影,谢乾微耷拉着脑袋,像是没什么精神,直到最后那抹衣角消失在转口才默默收回来。
谢乾出来时,顺带把账给结了。
车鸣声在街路长道里回响,天色渐晚,路灯依次亮了起来。
几人吃完擦了擦嘴,刘铭聪从兜里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吃了这么久,第一节晚自习都上一大半了。”
撸串撸得挺多的,桌上是大把的木签子和饮料罐,大伙在外面吃饭都是AA制。
“老板,这桌结账。”朱阳朝那边喊道。
谢乾走了过来,抽了两张纸擦手,脚底有些发飘无力,懒得站软坐在椅子上。
“刚刚结完了。”老板走过来收拾说。
“啊,结完了?”朱阳惊住。
老板嗯了声,朝谢乾看去,下巴指了指:“他结的。”
谢乾靠在椅背上,双目轻阖,姿势有些慵懒惬意。
“谢乾,你怎么把账结了也不说,”朱阳说,“我把钱转给你。”
谢乾后脑垫在椅背上,没睁眼也没说话。
几人陆续把钱转给他,谢乾眼皮微掀,嗓音有些发哑:“不用,我请你们。”
“什么不用啊,”刘铭聪说,“大家一起吃都有份,怎么能让你做东抢风头呢。”
起风了,秋蝉低鸣,回学校的路上,夏清衍和谢乾两人跟在后面。
不知道是不是饮料喝多了的缘故,谢乾觉得那股晕乎发飘的感觉实在是太真实了。
不止是他,连周宇成多少也有些头脑发晕,手臂搭在朱阳和刘铭聪两人肩膀上,嘴里嘀咕道:“怎么觉得脚底发飘啊,你们没觉得吗?”
“没啊,就是嗓子有些发干,”朱阳说,“你不会是对烧烤过敏吧?”
“没有,就觉得脑子晕乎。”周宇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