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你醉了。”
茶几上横七竖八歪了几个空罐子,骆秋脸色酡红,安静地靠在沙发里。
衣领大开,锁骨和大片胸口直直撞进时邢眼底,他平静地看着,表情甚至比平常还要冷淡,堪称一个一本正经与严肃禁欲。
可没人知道,这一刻他脑子里翻腾出多少下流想法。
说实话,作为一个正常人,一个气血方刚的年轻人。他有生理需求,平常也会自给自足,但频率极低极低。
大多数都是睡了一觉后,他那具已经达到极限的身体,贴心地自动解决。
由于他需求低,也不愿意浪费精力去找那些不正规网站,所以,他白活小二十年,却从没看过带颜色的小电影。
可他却本能的、无师自通的,被无数“肮脏”的想法和欲望占据大脑。
想得越多,面上却不露分毫,像是割裂出两个人格,一个平静地看着另一个沦陷下坠。
没有人比他更会伪装。
“哥,你还好吗?”
骆秋呼吸有些沉重,但并没有睡着,听见他的询问后,“嗯”了一声。
“该睡觉了,我抱你去卧室好不好?”
怕惊扰到什么一样,时邢刻意压低了声音,一字一句在舌尖滚过,引诱着,蛊惑人心。
骆秋又“嗯”了一声。
“我们做个游戏怎么样?”时邢伸出手指,虚空描着骆秋的轮廓,“我问你答,要说真话。”
“嗯。”
“我是你最爱的人吗?”
“嗯。”
“真乖。”时邢很满意这个答案,低头在他鼻尖上吻了一下。
“你骗过我吗?
你对我有秘密吗?为什么从来不跟我说有关你的事情。我想知道你没遇到我之前的生活。”
或许是这次问题太多,骆秋突然皱眉,不安地扭动身体,然后一把搂住时邢的胳膊。
这种明显的依赖让时邢心底一软,他靠得更近,拢了拢骆秋散落的头发。
“我们一个问题一个问题回答,哥哥,你骗过我吗?”
“……时邢,渴。”骆秋眉头越皱越近,甚至开始胡乱扯衣服。
时邢握住他的手腕,试图阻止。再这样下去,骆秋就快脱光了,到时候,先失控的可就说不准是谁了。
“别乱动,我去倒水。”
时邢起身往餐厅走,身后歪倒在沙发上的人,眼睛突然睁开一道缝。
灌我酒,还套我话。
好弟弟,你学坏了。
骆秋翻了个身,用手遮住眼睛。他是醉了,时邢这小子有备而来,酒是高度数,味道却像饮料,喝的时候没感觉怎么样,后劲很大。
他以前没醉过,刚刚时邢问话时他还保留一丝清醒,还能应对一二。如果真失去意识,他不确定自己会不会被套话。
唯一只能祈求自己尽快睡过去……
可他也确实是真的渴。
思绪逐渐模糊,水却迟迟没来。他下意识喊人:“阿越,水。”
正端着水杯过来的时邢脚步一顿。
阿月?
是谁?
刚刚口中的人还是我,转眼就变成另外一个,哥哥,你不能有这么多选择的。
……
宿醉一场,头疼欲裂。
昨晚的思绪回笼,一半有印象一半没有。
但应该是没说不该说的话。
房间里只有他一个,床的另一半有睡过痕迹,时邢应该上课去了。
看了眼时间,上午十一点。
骆秋今早还有课,不想逃也由不得他。
“嘶……”
撑起胳膊准备起床洗漱,一动弹,肩膀突然传来刺痛。
扯开睡衣看了眼,明晃晃的牙印,伤口泛红。
骆秋:……
家里就他和时邢两个人,用脚猜也知道是谁干的。
多大的仇啊,还动起口了?难道我真的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否则怎么会把他气成这样?
*
“呦!好久不见。”
晚上,Slience酒吧里,李百千端着一杯酒放在骆秋桌子上。
“谢谢,不喝了。”骆秋婉拒了这杯酒。
李百千:“我请你。”
骆秋摇头:“不了,醉酒误事。”
李百千来了精神:“怎么着,又有生意找我吗老板?”
“小雅姐姐,来杯血腥玛丽!巨血腥的那种!”
工作日的夜晚,酒吧人不多。来者很熟稔地跟靠近门口正在招呼客人的服务员打招呼,接着目光一转,落在了骆秋身上。
“啊哦……”他面部表情夸张,像是强装出来惊讶,指着骆秋,“是你!”
李百千一头雾水:“你们认识?”
周克文走近:“啧啧啧……何止认识啊,简直太、认、识、了。”
他饱含深意地看了骆秋一眼:“金缪儿要找那帅哥,就是他。”
这下轮到李百千傻眼,猛然回头看骆秋,这么巧吗?
长头发、帅哥,都符合了!我去还真的是你啊!你居然还跟林可义起过冲突!
这边李百千满脑子都是“这世界真小啊”的滚动词条,那边周克文和骆秋四目相对,一个似笑非笑,一个不动如山。
试探、猜疑、伪装。
不见硝烟的战争以空气为媒介正碰撞出激烈的火花。
骆秋将面前的酒推给周克文:“的确是我,你会告密吗?”
“我嘛……”周克文转着酒杯,“暂时没有这个想法,以后就不好说了。”
骆秋:“为什么。”
周克文:“我是俗人,看谁给钱给得多喽。”
骆秋勾唇:“不仅仅是钱吧。”
周克文拿起酒杯:“那还有什么?”
骆秋:“工作,前途,合适的老板,平等的团队。”
周克文点点头:“听起来有点奔头,可这东西光说有什么用……”
李百千在旁边听两人打了半天哑谜,一个“懵”字占据满脸:“不是,等等等等。”
他伸手打断:“你们二位说的是人话吧?我怎么听不懂呢?你们俩该不会也有什么私交吧?”
周克文饶有兴趣地看他:“也有?”
李百千立刻闭嘴,他跟周克文只能算熟人,但不是能毫无保留分享秘密的熟人。他曾经帮骆秋调查过时家的事……
等等。
时家、时邢外公的那个时家!
之前他虽常听林可义提起一个“姓时的”,但在此之前,他并不知道骆秋跟林可义起过冲突,也就没有把江庆的“时家”和这个“姓时的”联系在一起。
毕竟林可义嘴里的时邢,一直是个学费都快付不起的孤儿。
现在,彼此之间的联系清晰起来。随着时邢的入学,他是时家小少爷的消息不胫而走。而几个月前,一个“陌生人”找上他,花钱请他去调查时家。
这些,还能用一个巧合解释吗?
李百千瞬间浑身一颤,脊背上竖起一层白毛汗。
他白着一张脸去看骆秋,心里擂鼓一样“咚咚”敲着他血液都跟着加速。
如果这些不是巧合,那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他针对的是时邢?林可义?还是自己?
难道他是黎汶那边的人?
……
李百千回到调酒台,同事小雅看他状态不对,揶揄道:“干嘛呀?丢了魂儿一样。”
“可怕。”李百千机械地摇头,嘴里只有一句话,“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骆秋不是没有注意到李百千的反应。事已至此,李百千再傻也应该猜出点什么了。
不过这并不影响他接下来要做的事。
李百千走后,只剩他跟周克文两个人。事情似乎越来越明朗,彼此却都选择揣着明白装糊涂。
只要没亮底牌,游戏就没有结束。
手机弹出导师的消息,周克文站起身:“来活儿了,再见。”
骆秋微微颔首:“回见。”
小雅喊他:“帅哥,你的酒还没上呢!”
周克文摆摆手:“请我同桌那位。”
酒很快上了,伴随着一股酸咸辣的味道“招摇过市”般摆在骆秋面前。
且不说骆秋最近戒酒,就光是这个诡异的味道和离奇的颜色,他就难以下口。
后半场,李百千醉心工作,在无数种品类的酒里穿梭,这才好不容易缓过点神。
换好衣服下班,走出巷口。
结果被等在灯柱下的人影吓得一哆嗦。
“你你你……”
路灯下飞蛾报团起舞,扰的骆秋眼花缭乱。但上次默不作声突然出现,把李百千吓个半死,贴心的他才不得不站在光下。
又困又躁,骆秋不想再兜圈子,也觉得没有兜圈子的必要,开门见山道:“这个周六,黎长江和他妻子会在清河路度假村参加剪彩活动。”
李百千猛然瞪大双眼,自以为隐藏良好的秘密就这么被大白天下,他有种被强行剥光衣服挂在时代广场的无措感。
“你……你说什么?”
“你想要做的事,想达成的目标,我可以帮你。”骆秋没有理会他的震惊,“想好了联系我,今天太困了,回聊。”
“喂!你别走!你怎么知道……你是谁派来的!”
见他转身就走,李百千慌了,不依不饶追上去,想问个清楚。却见骆秋摆手做了个“止步”的手势。
他姿态懒散,却莫名传达出强势的命令感。虽然李百千跟他的关系,只有之前“被雇佣”的那次。但他说一不二的做事风格,李百千深有体会。
他不想说,谁也问不出。
停在巷口目送骆秋走远后,李百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可以确定的是,从始至终,他就是带着目的接近自己的。他是谁派来的?是敌是友?他到底要干嘛……
思绪乱成一团,CPU都快炸了。
李百千彻底崩溃,安静的街道上只听见他的一声低吼:“大爷的!你到底是什么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