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集市的事情敲定谈妥后, 梁萤去了一趟火药作坊,现在郡里的情况稳定,问吴元要不要把家眷接过来安置。
这回吴元没有拒绝。
他心里头还是挺高兴的,因为在这里找到了他存在的价值意义, 身体也比以前养好了不少。
问起俞州那边的情形, 梁萤也不知道四宜要僵持多久。
这会儿广陵还在跟他们纠缠, 倘若插手去夺,势必会引起不必要的纷争, 只能静观其变。
之后在火药作坊耽搁了两天她才回太守府, 同胡志国商量差人去把吴元家眷接到永庆,随后又同他说起在集市修建商铺的事, 把细节一番商讨。
土地下放,蚕农副业, 扶持商户等等一系列政策都是为了让人们实在共同富裕。
胡志国还是挺佩服她的,在搞钱的本事上, 她总有很多奇思妙想,并且还不是空想, 而是一步步去落实。
这委实难得。
现在郡里大力扶持商户, 到处都贴了公文通告,但凡外地商户在郡里开铺营生, 初期只要到当地衙门提交了申请, 就能免半年商税。
不仅如此,郡内的商户到临都、雁门、俞州等地开铺, 也可先在郡内衙门那里开介绍信到指定地申请免税, 同样能得到商税优惠。
永庆郡内除了盐外就是蚕茧,隔壁临都那边还有造纸业,梁萤亲自过去进行实地考察。
当地最大的一家造纸坊在上□□宣亲自陪同走了一趟。
郡内盛产竹子, 陶家纸坊世代都在造纸,以前太平的时候还比较景气,如今是越来越不行了。
陶大郎得知官府的人过来,匆忙前来接迎。
他对梁萤的名号还是有所耳闻的,民间不知什么时候给她取了个绰号叫财神爷,说但凡她走到哪里,那里就能发财。
听到底下的人说起这茬,梁萤啼笑皆非,调侃道:“我若是个财神爷,何至于要借粮打仗啊?”
胡宣笑道:“那是因为你把手里的财都散出去了。”
众人纷纷笑了起来。
陶大郎引着他们观看造纸工艺流程,过程委实复杂,得先把嫩竹进行浸泡,而后杀青,还得用石灰拌和放进大锅里煮。
一行人把整个作坊看了个遍,做出来的成品也有好多种,梁萤认真听陶大郎讲解工艺和每种成品纸的用处和利弊。
纸这个东西比不得其他,一般能用到的都是读书人需要的,对市场有一定的门槛。
梁萤想把纸坊盘活,让陶家纸坊专门供应衙门。
像永庆有二十三个衙门,衙门的用纸量需求比较大,还有学堂也会用到,让他们按衙门所需去做装订。
像什么账册啊,贴出去的公文告示,信纸等等,做成专供线。
陶大郎欣喜不已,这可是妥妥的大户!
为了保障其他小作坊也能存活,梁萤给他出主意,让他把当地的小作坊也整合起来供应,因为以后还有俞州那边的衙门也可以采购他们家的用纸。
有官家给兜底,陶大郎心中激动,当即磕头跪拜,说道:“多谢王长史扶持陶家,以后陶家纸业不会葬送在草民手里,实属万幸!”
梁萤扶他起身,说道:“农业重要,商业亦是同等重要,待你们家以后能挣钱了,可莫要偷税漏税,若不然绝不轻饶。”
陶大郎连忙摆手,“官家这般扶持我们,是断断不敢触犯律法的!”
梁萤:“你明白就好。”顿了顿,“不过我有一个小小的建议。”
陶大郎:“???”
梁萤严肃道:“你家能不能再做一点糙些软些的草纸什么的?”
陶大郎:“???”
一旁的谭三娘忍不住掩嘴笑。
梁萤干咳两声,没有多说。
边上的众人也是一头雾水。
待他们出去时,谭三娘同陶大郎小声道:“是如厕用的纸。”
陶大郎:“……”
要知道这个时代的纸是非常昂贵的,自然不可能拿去擦屁股用。而老百姓们更是什么法子都有,树叶,竹片,石头……甚至还有用瓦片的!
有道是瓦片揩屁股——刮毒。
简直是菊花残,满腚伤!
他们这群人大老远来了一趟,陶家热情做东,梁萤倒也没有推辞。
山里鲜货多,备下的菜肴丰盛,再加之春日里本就是野菜生长的时候,用腌制腊肉烩笋,春盘,鱼脍等,好几个品菜。
女眷们坐在一起唠家常。
梁萤会同陶家的妇人们说笑,起初她们还很拘谨,后来见她亲和,也都放开了。
人们在饭桌上热络笑谈。
钱氏也跟胡宣一起来的,觉得那份仔鸡好吃,给梁萤夹了一块。
仔鸡肉质细嫩,是用白水煮的,看着不怎么样,但蘸上清酱入口,味道简直是一绝。
谭三娘也赞不绝口。
梁萤对清酱生了浓厚的兴致,那咸鲜的豆香味儿,哪怕是蘸鞋底都能啃两嘴。
陶家妇人说山脚的周家就在做酱卖,他们家的醋也做得不错。
梁萤同谭三娘道:“那等会儿捎些回去。”
谭三娘点头,“这酱顶好。”
下午回去时,她们果然在山下看到卖酱的周家,谭三娘去买了些,一同来的其他人也觉得他家的酱不错,也捎带了些走。
梁萤跟胡宣道:“这酱顶好,下回贾家过来,让他们把周家的酱也带些出去行销,官盐和清酱不冲突,说不定好销。”
胡宣点头,“平阴的黑陶都能销出去,这酱肯定好脱手。”
两人在回去的路上边走边聊,就陶家的后续合作事宜一番商议,得先让太守府把平日里所用的东西给他们一个模板,让陶家按模板装订。
他们以前的经营模式需要更改,按客户需求定制,这样方才走得更长远。
另一边把大佛们送走的陶家人则陷入狂喜中,他们怎么都没料到会遇到这般大的机遇。
官家的生意,可是一笔巨大的财富。
听说俞州那边也打下来了,那得有多少个衙门啊,这么多郡的衙门都采用他们家的纸,简直是祖坟冒青烟才会遇到的机遇!
陶大郎的媳妇秋氏喜笑颜开,说道:“明儿得去陶家的祖坟拜一拜,说不定真是老祖宗显灵了,保佑咱们家世代流传了呢。”
陶大郎道:“对对对,肯定是祖宗显灵了!”
一家老小皆欢喜不已,以后光靠他们家是没法供应这么多衙门的,得把当地的其他小作坊联合起来一同供应,这样大家都能盘活生计。
那种枯木逢春的憧憬令他们激动不已,望着自家稚嫩的小闺女,陶大郎仿佛在她的身上看到了重生的希望,忍不住抱起她在脸上嘬了一口。
不过他也没有忘记如厕的纸,草纸。
那个的原材料肯定不是竹子了,是用稻草来做。
传说中的财神爷真真是会撒钱,走到临都,老百姓能分地,商贾能得利。
现在财神爷走到雁门郡,索性把当地的土地下放了。
之前程大彪也跟着搞过土地下放,由他带兵去打豪绅。
当地没几个县,地盘小,几天就把土地搞回来了。
鉴于当地村民已经春耕,在不动原地的基础上重新进行划分。
梁萤亲自坐阵指点周太守等人操作,进展得非常顺利。
当地就不需要搞蚕农副业了,直接做麻绣,梁萤同周太守道:“待春耕农忙过后,让当地老百姓把道路修好,之后才把徭役取缔。
“唯有把道路修缮好了,我才能给你们把麻绣送出去,以后衙门光靠商税都能养活。”
周太守欢喜道:“真能靠麻绣养活衙门?”
梁萤点头,“这么多郡,肯定有机会,我先前已经让永庆孙家的铺子把麻绣铺出去了,如果好销,她自会寻过来。”又道,“官盐也可以把麻绣带到永庆的乡下,只要村民们喜欢,何愁卖不出去?”
周太守:“如此甚好。”
梁萤:“不仅要让老百姓富裕,衙门也得跟着富裕,大家一块儿富。”
她的最终目标很简单,一带一路实现共同暴富。
待这边的土地下放接近尾声,梁萤才回河城去了。
她前脚进河城,后脚张议就从平中那边回来,也已经完成了土地下放。
梁萤问起韩二娘办的差事,张议撇嘴,言语里虽然不屑,但也没有诋毁,还是挺认可的,只说了三个字,可堪用。
梁萤甚感欣慰,堪用就行。
晚上她和赵雉说起在永庆卖地皮的事,赵雉半信半疑,发出灵魂拷问:“就乡下那地也能卖出去?”
梁萤:“那是自然,只要有人气聚集的地方就能卖。”
当即同他算了一笔账。
他知道她是搞钱小能手,但能把乡下的地皮忽悠出去,委实不靠谱。
这阵子两人分头协作,她管治内,他管兵丁。
之前潜逃的不少俞州兵又折返回来了,陆续被收编,目前他们已经拥有近两万兵。
这个数字是非常庞大的。
梁萤心中颇有几分小激动,“有这么多啊?”
赵雉点头,“所以打下其余三郡和广陵指日可待。”又道,“那些兵知道咱们打豪绅分土地,都觉得我们这帮土匪靠得住,去而复返,委实难得。”
梁萤高兴道:“真好。”
赵雉得意道:“我还劝降了一员大将郑曲,就是当初守河城的校尉,他愿意归降了。”
梁萤笑眯眯道:“那敢情好。”又道,“张议说平中的金都尉也堪用,是个拎得清的。”
赵雉点头,“日后全部收编回来重新部署。”
梁萤:“永庆那边也需重兵把守。”
赵雉:“永庆让奉三镇守,那毕竟是我们的老巢,其他人信不过。”
梁萤:“待这边的局势稳定了,把陶二郎等人也调过来培养。”
两人就手里现有的人员安排一番商议,内外兼修,齐心协力把俞州从战火中建设起来。
待到春末时,一直跟四宜死磕的广陵兵放弃了围剿。先前他们始终不甘心在四宜上磨了数月还拿它不下,结果越磨越疲软。
耗粮耗兵,最后权衡利弊,还是选择撤了。
河城这边捡了个便宜。
得知广陵撤兵的消息,赵雉当即命姜怀从平中回来,他要亲自带兵去剿灭夏氏。
出发那天,梁萤在城门口送行,从袖袋里取出一只护身符,说道:“这是老夫人给你求的,带在身上,能保平安。”
赵雉接过,不要脸道:“他们说河城也有一家寺庙,非常灵验。”
梁萤没好气打了他一下,“下次给你求。”
赵雉想抱抱她,又觉得这么多人在场不好意思,索性从姜怀开始抱,拍他的肩膀道:“河城这些日就靠兄弟你照看了。”
姜怀应好,说道:“秀秀早去早回。”
赵雉又接着抱张议,许正英,一串跟着抱过来,最后才如愿以偿抱到梁萤。
梁萤忍不住掐他的腰,瞧他那点小心思。
那家伙这才心满意足离去。
之前广陵久攻不下,他们这帮土匪过去了,直接投火药桶轰炸。
郡里的兵本就被广陵拖得疲惫,哪里受得了这般乱炸,不到半日城门就被破开。
那夏氏唯一的栖身地失陷,再次慌忙逃跑,侥幸奔往郡内的沛宁县落脚。
沛宁是他们的老家,就好似安县老百姓跟安县兵一样,整个县城里的两万人负隅顽抗,共同抵御这群土匪。
赵雉差人去劝降,只要他们把夏氏交出来,便不会攻打沛宁。
接连劝降数日,结果那边异常狡猾。
当地县令打着愿意议和的名头把赵雉派进县城谈判的几名士兵给杀了,并且还把他们的头颅抛到城外挑衅。
此举引起众怒。
赵雉站在远处,冷冷地望着城门上的叫嚣,权威受到挑战,骨子里的土匪血性瞬间被激发出来,残暴不仁。
旁边的土匪义愤填膺,咬牙切齿问:“大掌柜……”
赵雉隔了许久,才平静地吐出两个字:“屠城。”
命令一下,那土匪当即高声道:“屠城!”
简单的两个字,把官兵们心中的魔鬼释放而出,让整个县城给夏氏一族陪葬。
底下的士兵们跟疯了似的对该县进行狂轰滥炸,暴力破城。
众人攻进城后好似疯狗一般见人就杀。
县外的村民因为没有参与到这起反抗中,幸免于难。
那场屠城持续了三天三夜,数千兵硬是把城里的所有人屠尽,鸡犬不留。
赵雉冷眼看血流成河,尸体堆积如山。
当初在扶阳一战,硬是干掉了一万兵,对蝼蚁一般的人命早就看淡,更何况这些要跟着夏氏作死的老百姓。
劝降数日,他们选择无动于衷。
两万人而已,在他的眼里不过是一个冰冷的数字。
这些年纷乱四起,哪里不死点人?
既然沛宁要选择献祭随主,那便成全他们跟夏氏一族下地狱。
屠城的消息传到周边的乡下,当地老百姓惶惶不安,开始大批出逃。
也有无处可去的,只能留在家乡足不出户,把门封得死死的,整个村子犹如坟墓般死气沉沉。
屠城的消息不胫而走。
郡里的老百姓们听说沛宁县城被屠了,全都吓出了一身冷汗。
整个四宜有二十多个县,那些土匪破城后并未骚扰百姓,只追击夏氏。
他们原本还抱侥幸,哪曾想沛宁竟然被屠城了。
虽然战乱年代屠城时有之,但发生在身边还是骇人听闻。
市井里议论纷纷,都在讨论这一事件。
一男人丝毫不同情沛宁的遭遇,说道:“劝降数日都还要死磕,且还把谈判的官兵给杀了挑衅,不是故意作死吗?”
他的同伴也道:“是啊,一座两万人的城,全都跟夏氏陪葬去了,着实可惜。”
也有唾骂的声音,一老媪骂道:“那帮土匪当真不是人,连老百姓都杀。”
男人嗤笑道:“你老人家活了这么大的岁数,难道没见过官兵是什么样子吗?”
“那帮土匪这般凶残,那我们要不要出逃?”
“你又能逃到哪里去?沛宁虽然被屠城,但乡下的老百姓没受到牵连,可见也不是见人就杀的。”
“现在夏氏被灭,我们这些老百姓应该没事了吧?”
“听说扶阳和平中那边都把土地下放了,你们有听到消息吗?”
“真的还是假的?”
“什么是土地下放啊?”
人们七嘴八舌,就听到的各种传闻议论。
造下血案来的赵雉根本就不在乎外界对他的评价,他原本就是个土匪,跟一个土匪讲律法和道德,岂不好笑?
屠城后抢了大批财物的官兵们心满意足,挖坑把那些尸体堆积到一起,点火焚烧。
赵雉命人把城里清理干净,最好是把那些血腥冲洗,免得梁萤过来了受到惊吓。
她是个女人,哪怕他满手血腥,在她跟前,他还是愿意洗干净点。
当四宜被夺,沛宁被屠的消息传到广陵那边时,曹太守忍不住啐骂,说道:“那狗日的赵雉,真他娘的歹毒!”
底下的亲信皆生出几分寒意。
先前他们虽然是盟友,如今俞州被瓜分,敌人从猛虎变成了恶狼,且就在隔壁虎视眈眈,委实叫人如坐针毡。
余功曹应道:“我们纵是凶恶,也不过抢抢财物,他们却直接屠城,郡朝不可不防。”
曹太守不禁发愁,“如何防范?”又道,“那帮人把俞州兵吞了上万,且又有那等,那等地狱之火,你要我们如何防范?”
余功曹答不出话来。
彭都尉道:“当初我曾想偷一支来的,可是那帮土匪管控得严,且每支火器上都有编号,我们广陵兵根本就碰不着。”
余功曹内心惶惶,“那究竟是何物,竟然连朝廷都没有?”
众人皆答不出话来。
现在广陵陷入了进退两难之际,以前旁边住着夏氏这个庞然大物,如今被他们瓜分占据,却又来了一头恶狼。
他们似乎这才意识到自己是引狼入室。
可是不引狼来,又会被老虎吞掉,着实难办。
这是一道妥妥的送命题。
而另一边的李疑处理好扶阳的事回城听到四宜那边被屠城,不禁被吓了一跳。他接连问了张议好几回,是不是弄错了。
张议把过程细叙一番,李疑的心情还是挺沉重。
这不,连梁萤都有些怂了,私下里问他赵雉这人的性情。
李疑憋了许久,才说道:“我从不曾见秀秀发过火,下令屠城,想来是触了他的逆鳞。”
梁萤没有吭声,心想以前她还贪色去摸他。
妈的,一个会屠城的男人!
她这是得有多大的胆子敢去贪他的色?
天气明明炎热起来,她却觉得后背有些凉津津,下回再也不乱摸了,怕被剁手。
现在夏氏一族被灭,彻底扫除了威胁,河城开始进行打豪绅分土地。
许正英和张议负责这项任务,李疑则要前往四宜安内,至于葛老儿,被派遣到平中巡查韩二娘搞的蚕农副业。
倘若她的政绩入了葛老儿的眼,那她就不用嫁人,可以直接提拔到州府做梁萤的书佐。
一切安排都在有序进行。
待李疑去了四宜后,没过多久赵雉回河城。
当时梁萤外出未归。
等她回来听到底下的人说他回来了,心里头多少还是有点怵,并不像以前那样会主动去招惹。
赵雉特别敏感,在傍晚时分把她堵截在屋里,双手抱胸倚在门口,斜睨她道:“我大老远回来,王长史连声招呼都不打?”
梁萤放下手中的账册,干咳两声,冲他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赵州牧说笑了,我近来很是繁忙。”
赵雉撇嘴,挑眉问:“我离去前叫你求的护身符呢?”
梁萤立即从抽屉里取出护身符,“给你求了。”
赵雉盯着她看了会儿,“是让谭三娘去求的?”
梁萤:“……”
赵雉冷哼,“没诚意。”
梁萤默了默,起身走上前讨好问道:“这次去四宜可还顺遂?”
赵雉淡淡道:“不大顺遂。”
梁萤:“……”
她原本想把护身符给他,不曾想他忽地捉住她细白的手腕。
梁萤本能地想缩回手,却被他钳制动弹不得。
赵雉露出似笑非笑,故意道:“我洗过手的,没血。”
梁萤:“……”
没有吭声。
赵雉居高临下俯视,试探问:“是不是怕我了?”
梁萤摇头,嘴硬道:“我怕你作甚?”
赵雉不信,伸手轻轻捉住她的肩膀,很明显地感受到她身体的紧绷,“撒谎,我就知道你怕了。”
她没有说话。
赵雉认真地打量这个女人,言语里听不出心思,“我屠城,你是不是怕我满手血腥把你给弄脏了?”
梁萤的求生欲极强,给他找借口道:“你自有你的理由。”
赵雉“哼”了一声,“你真是这么想的?”
梁萤连连点头。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今天这个男人的煞气有点重。
赵雉显然不信她的鬼话,垂眸道:“那你摸摸我,看我身上干不干净。”
说罢松开她的手。
梁萤僵持在原地没有动。
赵雉缓缓附到她耳边,“你害怕了,是不是?”
梁萤本能地想离他远些,腰肢却被他收拢。
夏日衣物轻薄,手掌隔着薄薄的衣料摩挲她的纤腰,有些发痒。
梁萤忍不住戳了戳他,试图把他戳开。
赵雉不禁被她嫌弃的表情逗笑了,没好气道:“我在外头洗干净了回来的,你尽管摸,不会烂手。”
梁萤一本正经道:“我怕被剁。”
赵雉失笑,“好端端的,我剁你做什么?”
梁萤:“那好端端的,你屠城做什么?”
赵雉淡淡道:“我劝降数日,倘若城里的百姓不作死,完全可以起哄闹起来求得生机。
“可是他们没有。
“当地县令反把我派进城议和的士兵给杀了,把他们的头颅扔到城门口挑衅,这等狂妄之徒,我岂能容忍他们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苟活?”
梁萤沉默。
赵雉亲昵地蹭了蹭她的脸,低沉嗓音带着情人的诱惑,“阿萤,像我这样满手血腥的人,你怕不怕?”
梁萤没有答话,想避开,却被他禁锢。
赵雉又问了一句,“你怕不怕?”
梁萤沉默了阵儿,如实回答:“怕。”
赵雉轻哼,淡淡道:“怕也没用,为着养你这头鲸,我把所有家当和性命都放到了赌桌上,我若输得倾家荡产,你也别想逃。”
梁萤作死问:“我若是跑了呢?”
赵雉轻笑出声,咬了咬她的耳朵道:“在我下地狱前一定会把你拖下去陪葬,做对鬼鸳鸯。”
梁萤狠狠地掐了他一把。
赵雉当她是奶猫,有些沉迷地嗅了嗅她身上熟悉的气息。
那种感觉很奇怪。
如果说最初是见色起意,那现在便是正儿八经的有点沉迷了。
这女人身上有种奇特的魅力,容易带动人的情绪,让他心甘情愿为她赴汤蹈火。
可是他心里头清楚地明白,所有的付出,只为想把她占为己有。
他是个粗人,不懂文人墨客笔下的情爱,仅仅凭着本能去遵循内心的需求。
对她有兴致,想要把她抓握在手里,可以哄她,放纵她,养大她,但凡她想要什么,都可以去给她弄来。
不懂得那些花言巧语,也不懂得什么海誓山盟。
只知道自己在外头沾了血,回来之前得清洗干净,莫要吓着她。
她若是害怕,那就放下身段哄哄。
她若是不喜欢,那就不去做。
他竭尽所能去满足她的所有,可他同时也是个土匪。
土匪怎么可能是大善人呢,自然有所图谋。
图谋她心甘情愿留在身边,图谋她的人,就像赵老太所说那样,要把她惯养得离开他就不习惯那种。
他不知道她会不会走,但他明白一件事,如果有谁想来挖墙脚,他一定会去刨对方的祖坟。
就算是天皇老子来了,照样刨。
对她几乎是出自于病态的绝对占有,不接受任何权威挑衅。,新m..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打开,老最近已经老打不开,以后老会打不开的,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