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夏氏一族被灭, 危机解除。
之前奉三郎一直镇守在雁门,特地过来了一趟。
永庆终归是他们的老巢, 出不得任何岔子,目前赵雉手里握了近两万兵,暂且分派了八千兵镇守。
这八千兵是要护永庆和临都的。
梁萤说道:“永庆和临都的官道一定要扩宽方便车马辎重通行。”
奉三郎:“待我回去了便把杂兵安排下去修路,让他们把永庆临都和雁门的官道都修缮,方便军用物资运送。”
梁萤点头。
赵雉说道:“临都和雁门只需一两百兵守城便是。”又道,“这些兵的粮饷全由州府开支,当地的太守府不用管。”
奉三郎“嗯”了一声,“那永庆便由我和程大彪镇守, 把陶二郎他们调到这边栽培。”
赵雉:“可行。”
两人就永庆那边的兵力安排做一番详细的布局规划。
梁萤又亲笔书写了公文信函让他顺带过去,途径雁门和临都等地让太守府把各地的商业扶持落实到位。
翌日奉三郎带兵去永庆,一行人在城门口亲送。
临行前奉三郎道:“年前能把剩下的两郡收回来吗?”
赵雉笑道:“等陈安回来再说。”又道, “州府这么穷,估计又得借粮了。”
梁萤厚颜无耻道:“去年借的是永庆的粮,今年秋收还了, 可以向临都借粮。”
赵雉:“……”
论起不要脸,她真的是无敌的。
奉三郎调侃道:“已经有五个郡都把土地下放了,借粮想来容易。”
梁萤笑了起来,自信道:“待到明年他们的兜里就有盈余了。”
几人唠了阵儿, 奉三郎才上马离去。
赵雉目送他们远行。
四宜被占危机解除,扶阳和平中的兵马皆可收回来,由河城镇守护佑。
因着四宜挨着琅琊和丹乌那边,所以那边是需要派兵驻守防止广陵兵来进犯。
现在大家集体升官,武将提拔为校尉,文官则是从事。
之前从俞州兵里收服的金都尉和郑曲好歹不是原班人马,这些人是将领, 在没有彻底驯服之前赵雉不会把他们放出去,故而守河城的多数是永庆和临都兵,四宜那边则派姜怀过去镇守,防止广陵兵入侵。
除去姜怀带走的兵外,河城留守了九千兵,但凡是俞州兵,都要经过严格的操练。
起初郑曲和金鸣都觉得他们一群草莽土匪全靠手里的地狱之火才取得俞州,不曾想见识过操练场上正规兵的阵仗后,心中颇觉诧异。
特别是郑曲,他到底是不服气的。
赵雉在操练场上跟他单挑。
在场的除了永庆兵外还有俞州兵,两边从对手转变成伙伴到底没这么快融合,再加之各家的头头又比武切磋,全都起哄。
操练场上的两人以红缨枪对阵,不分仲伯,看得底下的士兵们热血沸腾。
这场打斗整整持续了近一个时辰,红缨枪,刀,剑,戟……直到郑曲被打趴爬不起来为止。
武将处事的方式跟文人是大不相同的,属于不服就干的那种。
赵雉直接用武力打服。
如今把各郡的军事权全部回收,便彻底取缔了都尉一职。
郡内只有太守、功曹、主簿之类的文职。
负责守城的一百多兵直隶太守管辖,剥夺了他们的军事权,便再无造事的可能,彻底巩固了州府的集权制。
扶阳和平中经过管治已经恢复秩序,郡里的老百姓为了能尽早取缔徭役,自主把村与村,县与县之间的道路按要求扩宽。
派过去的官兵们则专门扩展郡与郡之间的官道,但凡狭窄的地方,统统扩宽便于车马通行。
在河城与四宜搞土地下放时,葛老儿从平中回来交差,对韩二娘办的差事是认可的。
梁萤甚感欣慰。
鉴于扶阳那边缺太守,暂且把他安排到四宜辅助李疑,把事情办妥后直接到扶阳上任一郡之首。
这官儿升得委实猝不及防。
葛老儿一时哭笑不得。
老头儿虽然上了年纪,却干劲十足,因为把那种坏东西一点点变好的成就感是其他东西无法满足的。
他忒喜欢底下老百姓对他称赞连连的样子,彻底满足了虚荣心,整个人都有些飘。
仿佛前面几十年当的官都是白干了,这会儿才找到了做官的真正意义。
那种把遭受侵害的幼苗一点点扶植长大改变的欣欣向荣难以言叙,以及对未来的憧憬希望令人动容。
他感觉他好像又回到了年轻的时候。
那时候意气风发,满腔抱负,结果因为诸多因素磋磨了半生,如今那种抱负又重新燃起来了。
不止他这般,其他人亦是如此。
随着地盘的扩张,所有人都干劲十足。
赵雉拥有了近两万兵,实现了他年少时做将领主宰命运的理想。
梁萤坐拥七郡,实现了把体制遍地开花的变革。
所有人都在为这场伟大的体制革命而努力奋斗,因为他们深刻地明白,梁萤的体制能富民,赵雉的将才能强兵。
再加上火药的助力,肉眼可见的蜕变有目共睹。
他们这帮人会变得越来越强,直到能撼动整个腐朽衰败的王朝为止。
当官的,谁不想往上爬呢?
从都尉变成校尉,以后还能升成将军王侯;从郡府功曹变成州府从事,以后还能爬进六部。
每个人都有理想。
而他们,正在这条路上践行。
当第一位女官的提拔公文送到平中时,可把韩二娘高兴坏了,她拿着任职文书在蒋氏跟前炫耀。
瞅着她欢天喜地的样子,蒋氏的心里头不知是何滋味。
下午大女儿回娘家探望,得知自家妹妹居然做了女官,且还是长史身边的书佐,吃惊不已。
姐妹俩坐在闺房里窃窃私语。
韩二娘兴奋道:“开春的时候阿娘逼我嫁人,差点就断了我的前程,可把我给气坏了。”又道,“她实在迂腐,非得说女人唯有嫁人才是出路,那是她走运,没遇到混账男人。”
韩大娘替她感到高兴,夸赞道:“我们二娘有出息,日后我这个做长姐的也能沾你的光。”
韩二娘握住她的手,口出狂言道:“日后待我能拿月俸了,阿姐无需在薛家受气,就让那薛大郎跟他的小妾恩爱去吧,你到河城来,我养你。”
这话委实荒唐,却把韩大娘哄高兴了,笑眯眯地看着她,“我们二娘长大了。”
韩二娘严肃道:“阿姐,我跟你说正经的,你别不当回事。
“阿娘愚昧,明知你在薛家过得不如意,还非得把你困在那里,劝你识大体,简直就是笑话。
“你若听她的,只怕一辈子都没法从那个泥潭里挣脱出来。
“以我之见,趁着现在没有孩子,还是早做打算的好。
“天下的男人多得是,何必非得吊死在薛大郎身上,葬送自己的前程?”
韩大娘沉默,隔了许久才道:“二娘到底年轻,我的难处你是不会明白的。”
韩二娘着急道:“我都明白,把希望寄托到男人身上就是不靠谱。
“咱们阿娘幸运,能遇到父亲疼宠,可是你的运气没她那么好,遇到的男人不知道疼惜。
“阿姐,听我一句劝,你得靠自己去争取才能从泥潭里爬出来。
“咱们没有男人疼宠不打紧,得自己疼宠自己才是实在的。
“就拿我来说,倘若当初我不跟阿娘闹,她眨眼就把我嫁出去了,哪有现在的前程去奔?”
这番话字字真切,深深地触动了韩大娘,看着她久久不语。
姐妹俩打小感情就要好,韩大娘只比她大四岁,两人都受到过很好的教育。
韩大娘深受自家老娘荼毒,认为女人唯有嫁人才是出路。
可是她去实践后,才发现那条路委实艰难。
她明明是官家娘子,且有丰厚嫁妆,却因着父母的颜面委曲求全。
古话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在嫁到薛家的这两年,她侍奉公婆,服侍丈夫,处处妥帖。
遗憾的是薛大郎嫌她跟木头似的没有点情趣。
她打小受蒋氏教养,学的都是当家主母正儿八经的那套,自然不懂得刻意讨男人欢喜。
如今被嫌弃,从未在男人身上找问题,而是反思自己哪里做得不够好。
可是反思真的好累啊,压得她喘不过气,性情也愈发变成沉默寡言起来。
看着自家妹妹朝气蓬勃的样子,她打心眼里感到高兴。
做女官,她是没有这个胆量的。
话又说回来,韩二娘早就看不惯薛家,当初那个明艳大方的长姐嫁人后愈发拘谨畏首畏尾。
那种巨大的变化给她的心灵造成了抵触的阴影,从来不知道,一段不顺意的婚姻会给人造成这般大的伤害。
特别是蒋氏灌输的那套理论更是令她深恶痛绝,彻底激发了骨子里的反叛。
她继续游说韩大娘,怂恿她一起抗争,“阿姐有嫁妆,就算离开了薛家,你也能养活自己,若是不愿意回娘家,就到河城来,我姐妹俩也好有个照应。”
韩大娘道:“你独自前往河城任职,我很担心你。”
韩二娘摆手道:“不用担心,那王长史也是个女郎,估计跟你差不多的岁数,对我很是照顾。”
当即同她说起梁萤来,天真的脸上写满了崇拜。
一个女人,能凌驾于自家老子头上,让一帮大老爷们卑躬屈膝,她觉得特神气。
若是日后她也能这般,那才叫厉害呢。
听她一说,韩大娘也生出几分兴致,说道:“日后若是得空,我便来河城看你。”
韩二娘:“一言为定。”
这书佐的差事到底是她自己求来的,纵使家里人不放心她独自前往河城,还是不敢违背她的意愿,怕她又寻死觅活。
蒋氏心中埋怨,私下里让韩大娘劝说一番。
韩大娘知道自家妹妹的性子,忽悠她说劝不住。
韩太守则又是欣慰又是发愁,欣慰的是他养的闺女确实有几分出息,运气也比两个儿子好。
发愁的是她打小就没有独自出过远门,这还是头一次离家,且还是去当差,跟一群男人打交道。
韩太守操碎了心。
韩大娘出主意道:“便让大哥护送着过去罢,晚些时日再回来,若二娘不习惯,便归家来也无妨。”
韩太守:“也只有如此了。”
韩大娘:“二娘性子要强,这差事是她自己去求来的,倘若家里头阻拦,她定会不痛快,还不如放她出去见见世面,若是受了委屈,自然知道家里头的好了。”
当时他们都觉得一个女郎家,孤身一人在男人的地盘周旋,多半扛不住。
韩二娘心中也有些怂。
从小就被娇养在温室里,这毕竟是她第一次远行,离开父母去奔赴一场未知的前程。
可是她心中又对未来充满着期待,倘若不尝试着走出去,余生一眼便能看到尽头,就像她阿娘或长姐那样,困在后院虚度一生。
她既不想像蒋氏那样为着丈夫孩子转,也不想像韩大娘那样在糟心的婚姻里煎熬。
她想走出去。
哪怕是以雏鸟的姿态去面对这个对女性不是那么包容的世道。
她想展开双翅,看自己到底能飞多高。
就算知道会跌落,也想要去冒险试试。
她已经没有退路了,倘若失败,迎接她的就是嫁人。
她不想嫁人。
她要在河城立足,成为韩大娘的榜样,让她知道,只要自己愿意去拯救,才能重获新生。
离开平中的那天,父母相送。
韩太守到底不放心,一次又一次叮嘱韩大郎,让他仔细护着这个莽撞的小女儿。
第一次离别,也让韩二娘生出几分愁绪,她看向韩二郎道:“二哥,爹娘就劳你照料了,你可万万不能惹他们生气。”
韩二郎道:“妹妹安心地去吧,我们哥俩还指望着你在前头开路,能把我们也提拔到州府里去当差呢。”
这话把众人逗笑了,原本伤感的氛围顿时消散不少。
蒋氏啐道:“出息。”
一家人相互叮嘱了许久,韩二娘的马车才渐渐离去。
韩太守有些受不了养大的闺女就这么走了,红着眼眶抹了把老父亲的眼泪。
韩大娘一番安慰。
蒋氏道:“现在就哭还早着呢,待她嫁人时,你只怕哭得更凶。”
韩太守:“……”
说话真讨厌。
在韩二娘去奔赴一场未知的前程时,远在京城的陈安则花了不少钱银才捞到了文宣侯的门路。
当日他由文宣侯表亲领着前去拜见时,府里正在宴请京中的世家贵族。
这还是陈安第一次见大场面。
那表亲姓杨,平日里不务正业,全靠着这点裙带关系挣钱银,专门跟想走后门找关系的人打交道,靠人脉谋生。
因着他嘴甜,特别会讨府里的老夫人欢心,再加之文宣侯是出了名的孝子,看在有亲戚关系的份上倒也没有给他难堪,所以底下的人多少都会给点颜面。
这会儿文宣侯夫妇正忙着迎宾客,自然没空理会他们。
杨三郎把陈安引到他自己待的院子,途中不乏遇到衣着贵气的宾客往来。
有些杨三郎认识,会奴颜媚骨打招呼,多数都对他爱理不理,不过他并不在乎,只涎着脸讨好。
陈安跟在他身侧,也跟着行礼。
今日宴请,贵客们很多都携带了家眷一并前来参加。
陈安哪里见识过这种场面,忍不住窥探。
杨三郎用官话提醒道:“莫要瞎看。”
陈安连忙赔笑,说道:“陈某还是第一次见过这等热闹场面,有道是老太太进城头一遭,让杨主事见笑了。”
杨三郎见他识趣,态度缓和许多,在他跟前卖弄起来,指着对面的一对夫妻道:“那是荣昌伯夫妇。”
听他介绍,陈安忙看了过去。
杨三郎带着他走马观花似的粗粗介绍,显摆自己的世面,陈安一时也记不住。
不过今日来的也有两位梁王室的亲王,陈安重点留意了一下。
那二人在走廊上低头小声议着什么,看年纪也都四五十岁了。
在他窥探他们时,有人上前跟杨三郎说话。
杨三郎让他在原地候着,不要乱跑,随后便匆匆离去了。
陈安站在原地打量宾客,视线时不时飘向走廊上的两人。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两人似曾相识,仿佛在哪里见到过,一时却又想不起来。
正困惑时,忽见一妇人朝二人打招呼。
瞥见那妇人,陈安心头一跳。
那妇人莫约四十岁的模样,一张鹅蛋脸,柳叶眉,桃花眼,正笑意盈盈,若是年轻的时候必定是极其抢眼的。
三人笑脸寒暄,皆生了相似的面容,应是有血缘关系的兄妹才是。
陈安偷窥了他们许久,总觉得那几人在哪里见过。
不一会儿杨三郎过来,陈安随口问了一嘴。
杨三郎看向走廊那边,说道:“穿紫袍的那位是景王,另一位是成王,还有一位则是定安大长公主。”
陈安“哦”了一声,原是皇室里的人。
他也知道数年前楚王打着“清君侧”的名号挥军入京的事,那场混乱过后,是太子的小儿子梁严继的位,也就是现在的天子。
混乱之前太子和先帝都还在的,至于为什么变成了孙儿继位,其中的内幕不得而知。
之后楚王挟天子以令诸侯,朝中新贵与世家相互抗衡内斗,想来梁王室的日子也不大好过。
到了杨三郎落脚的院子里后,这会儿外头皆是贵客,为免他冲撞到宾客,杨三郎再三叮嘱,叫他不要随意出院子。
陈安连连应承。
他还是挺惜命的,京中人生地不熟,又净是权贵,倘若稍有不慎,就会把小命留在这儿,委实不划算。
之后杨三郎不知去哪里了,一直都不曾回来过。
中午有仆人送来饮食,陈安匆匆用过。
晚些时候杨三郎进院子,同他说道:“这会儿是午休的时候,我跟府里的幕僚说过你的情形了,倘若文宣侯召见你,切记莫要莽撞。”
陈安点头,道了些辛苦之类的客气话。
待到下午未时末,文宣侯的幕僚荀良叫他过去。
杨三郎连忙来唤,对陈安一阵叮嘱。
陈安怀着激动又忐忑的心情前去拜见,倘若能把州府的名头拿下,那他们那帮土匪攻打广陵就名正言顺了。
不仅如此,还能稳住朝廷,可谓一举两得。
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对于这帮王公贵族来说,谁做俞州牧并不重要,只要愿意归降朝廷别他妈搞事就行。
现在梁王室跟楚王内斗得厉害。
对于王室来说,那楚王不知是哪来的旁支,硬要跟王室攀上交情,令京中的世家不耻。
文宣侯是王室这边的人,他并未把俞州放到心上,还是荀良建议他上奏朝廷接纳他们的上贡。
俞州隔壁的广陵因着前两年天灾闹农民起义,被一帮乌合之众占领,朝廷派兵去未能剿灭叛贼,现在索性让俞州去剿灭好了。
文宣侯捋胡子沉思,问:“这会儿那使者还在府里的?”
荀良应道:“还在,由杨三郎带来的。”
文宣侯打发道:“且先打发出去,让我仔细斟酌再说。”
荀良应声是,差人去打发。
陈安由杨三郎领出府,让他在客栈等候消息。
外头的平头见他们出来,忙迎了上前。
陈安同杨三郎告辞,他并未立刻离开,而是在府门附近逗留了许久。
平头不明就里,好奇问:“陈从事还有事情要办?”
陈安摇头,只道:“等会儿,我让你看个人。”
说罢便钻进马车里窥探府门的情形,留平头一头雾水。
莫约等了半个时辰,府里陆续有贵客打道回府,文宣侯夫妇在门口亲送。
马车里的陈安见到景王出来时,小声道:“平头你瞧穿紫袍的那个男人,是不是觉得面熟?”
平头:“???”
他时不时窥探那一身华贵的男人,脑子里写满了问号。
像他们这个层次的人,怎么可能见过京中的贵人?
不一会儿成王也出来了,陈安又让他看成王。
平头觉得两人面貌相似,年纪相差也不是特别大,应是兄弟。
待到定安大长公主夫妇出来时,陈安提醒他,“你瞧那个妇人,是不是瞧着眼熟?”
平头愈发觉得怪异,他不提醒还好,一提醒,愈发觉得真的很眼熟,但一时半会儿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他压下心中的奇怪,忍不住犯嘀咕,“真是奇了,我好像真在哪里见过他们。”
马车里的陈安强压下内心的恐慌与激动,镇定道:“回去罢。”
平头这才驭马回客栈。
在回去的途中,他左思右想,绞尽脑汁回想了好半天,才后知后觉想起了什么,猛地勒停马儿。
马车里的陈安没坐稳往前扑,正要发问,外头传来平头见鬼似的声音,“我想起来了,王小娘子,王小娘子跟他们有八成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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