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虞按照原计划前往约定好的西餐厅，她提前和沈琮诵在微信上简要说明了推迟原因，但见面后他还是礼貌地询问她没出事吧。 温虞不由得多看了他两眼。 沈琮诵一副西装革履、风度翩翩的模样，这次穿的是银白色西装，面上始终携有浅浅的笑意，十分真挚。 他体贴地帮她拉开座椅，动作绅士。 陶起云和陶落雪两兄妹在不远处落座，神态自若地点了两杯水。陶落雪不知又从哪里摸出个棒棒糖含在嘴里，认真地研究餐厅的雕花勺子，陶起云就在一旁吊儿郎当地戴着耳机刷短视频。 温虞不动声色地向他们那边瞥一眼，随即回过头沉思片刻，很担心他们的专业性。 沈琮诵丝毫没发现陶家兄妹，专心致志地帮她分析基金会的利弊。 他说了许多专业名词，温虞努力聆听，模样认真。 她听了一会实在犯困，便找借口尿遁。 陶落雪不紧不慢地插兜跟来，一张素净的小脸面无表情，还知道提前把棒棒糖嚼完。她跟进女厕所，靠在门口的墙壁上等温虞。 温虞上完厕所出来洗手，看到陶落雪又认真地继续靠在烘手机旁边等她，她从镜子里盯着一头利落短发的神秘女孩，不由得好奇问她：“落雪，你多大了？” 陶落雪第一次开口，她的声音像她的人一样平淡，没什么起伏：“十八。” “比起这个，更重要的是你被偷拍了。” 她随意地说着，边说边从口袋里掏出一根橙子味的棒棒糖，利落撕开扔进嘴里，似乎在描述一件很平常的事。 “哦。”温虞若无其事地烘干手，又理了理头发，补好口红后拍了拍她的胳膊，语重心长道，“落雪啊，以后别在厕所吃棒棒糖，不卫生啊。” 陶落雪：“……” 两人一同往外走，温虞又问她：“偷拍的人处理了吗？” 陶落雪云淡风轻地说：“一个普通狗仔罢了，勒令他删了照片，手却比我们快发到网上了，陶起云已经通知了谈总。” 温虞听后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又插科打诨地八卦：“落雪，你怎么管你哥叫大名啊？你们年轻人现在流行这个？” 陶落雪：“……” “他就比我早出来一分钟。”陶落雪一板一眼地冲她说，“请温小姐不要和我谈论工作之外的事。” 她说完便加快脚步回到原位，温虞落后两步与她拉开距离，看着她的背影饶有兴味地笑了两声。 陶落雪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还挺像一人。 温虞抿抿唇，将那人抛在脑后。 和沈琮诵交谈完已是下午，温虞抢先买了单，连连对他道谢，并声称事成后再请他吃饭。 沈琮诵给温虞的大致判断让她确信，自己找的这两个基金会应该是做实事的，不至于搞些旁门左道。 和懿行的会晤推到两点，刚好是上班时间。 温虞掐好点，一点五十左右推开了懿行基金会的大门。 懿行规模并不大，甚至还不如环宇气派。 前台毕恭毕敬地将温虞一行人迎进来，然后抬起座机拨了个电话，说了几句放下后微笑着对她说：“我们理事约您去楼上谈。” 等电梯途中，路过一群女孩，像是懿行的员工，叽叽喳喳地盯着她窃窃私语—— “那是温虞吗？妈呀，温虞怎么会来？” “我能不能去要个签名啊？” “你们小点声，可别让陆总知道。不然他又要见一个爱一个了。” “……” 陶落雪眉心轻蹙，将棒棒糖从嘴里抽出，淡漠地朝她们扫了一眼，目光中有化不开的坚冰。 年轻女孩们被陶落雪的气势吓到，瞬间乖乖闭上嘴，噤若寒蝉。 电梯到达一楼，陶起云朝她们抛了个媚眼，懒散地跟在温虞身后进了电梯。 电梯缓缓升上去，底下的细碎讨论声逐渐变小，很快便到达顶楼，前台小姐走在最前，一路为温虞介绍懿行的基本概况，然后站定在办公室门前，轻叩三声门。 门内传来一道清亮的女声：“请进。” 温虞感到有些意外，在她的刻板印象中，还以为这样的基金会创始人会是中老年女性。 门被前台小姐打开，温虞被迎进去，这才看清创始人的真正面目。 理事是位年轻女人，墨绿色的西装衬得她肌肤雪白，面容清艳，此时正典雅端庄地微笑望她，双手交叠在桌面，像女企业家。 “许总，这位是温虞女士。”前台小姐礼貌地介绍完后，又为所有人倒好茶水，随后迅速阖上门离开。 “温虞你好，我叫许懿。”她率先走到茶几前，与温虞握手。 温虞也热情寒暄：“许总您好，初次见面真是令我没想到，您竟然是位年轻美丽的女士。您能发起这个女性基金，实在是高瞻远瞩，令我们钦佩啊。” 许懿拉着她坐在沙发上，轻笑两声，利落的黑色短发齐脖，跑出来的发丝被她拢在耳后。 她给温虞递来一个平板，讲述起懿行基金的相关事宜。 懿行目前推出的主要的项目是“月经互助计划”，主要分为三个模块： 一是为偏远贫困地区的女性捐助卫生巾，普及女性生理健康等相关知识；二是在各大高校发起“卫生巾互助盒”活动，举行宣讲且提供互助盒中的卫生巾资助，并向铁路部门等提出倡议并采取相关举措，比如在火车、高铁上售卖卫生巾；三是发起“拒绝月经羞耻”的相关话题，举办活动，维护女性权益。 目前懿行经过不同测试、反复对比，挑选了一家卫生质量最有保障的卫生巾品牌合作，并且也得到了国内外妇女协会组织的帮助。 懿行后续的项目还有女性避孕、女性学业、家庭暴力乃至女性在社会的不平等待遇方面的种种计划。 可以说，许懿是下了一盘大棋，从月经到女性权益。 但这个话题是十分敏.感的。 温虞也提出了这一点。 许懿耐心十足地勾唇，忽然偏头笑着问：“你知道许家吗？” 意思不言而喻。 “许家之前一直在北城发展，今年我才来了申市，温小姐没听说过也很正常。” 温虞怎么可能没听说过。 在这个圈能混到她这个地位的没几个消息闭塞的。许家的鼎鼎大名打个比方就是季珩见了许懿还得叫一声姐。 温虞这才回过味来，为什么她的下属称她为许总。 原来许懿是许家的人，并且可以推断出她在许氏集团也有一席之地。 “她説基金也是我的，外界看来二者是竞争关系，但是用来转嫁风险再好不过，这点你可以放心，我们的宗旨是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为女性谋取更大的权益。” 温虞闻言立即点头，开玩笑道：“这下好了，许总帮我节省了时间，我们不用再去她説一探究竟了，那么后续事宜……” 许懿先一步截住她：“温虞，我希望你成为懿行的代言人兼理事，不知你意下如何？” 温虞立刻领会到许懿的意思，她打算将懿行娱乐化，也是在变相地降低风险。 “正有此意。”温虞微笑同意，给她递上谈焕玉的名片，“后续事宜许总可以联系我的经纪人谈焕玉，有用到环宇的，您尽管开口。” 许懿一丝不苟地当面收进自己的名片夹里，又与温虞交换了微信，像是对这次会晤十分满意，愉悦地邀请她一起吃下午茶。 温虞正欲开口，却被一道响彻的推门声打断—— “陆总不好意思，许总现在在谈事情——” “轮得到你说话？” 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夺门而入，劈头盖脸地对许懿怒呵，语气不忿。 “许懿，你究竟是什么意思？从陆氏离职还不忘挖走大客户？” 西装外套被他握在手里，衬衫最上方的两颗扣子懒散地解开，被称为陆总的男人虽然有几分姿色，但实在凶神恶煞。 温虞立刻就将这人与小道传闻里的男主角对上了。 她听苏乾冼他们谈起过许家的八卦，说是许家大小姐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竟然和快落魄的陆家联了姻，并且结婚后陆家那小子还绯闻满天飞，每回都让那大小姐出来替他澄清擦屁股。 他们直骂这大小姐恋爱脑，还让温虞千万别和那姓陆的有任何接触，因为他酷爱夜会女明星，一天一个不带重样的。 黄毛亲切地称陆少爷为软饭x病无用男。 哦对，不能叫少爷了，因为陆家快败了。 温虞在混乱中不忘深深打量许懿和软饭男一眼。 原来许懿就是这个恋爱脑大小姐啊？ 怎么看起来不太像恋爱脑呢。 许懿冷静地抱臂，像是经历过无数次一样，波澜不惊地对他说：“陆述川，现在是我的工作时间，你再闹得话我会叫安保上来。” 软饭男依旧情绪激动，似乎听到什么莫大的笑话一样：“闹？究竟是谁在闹啊许懿？” 陶家兄妹也跟在软饭男后面进来，下意识挡在温虞身前，温虞闻言抬眼瞥向许懿，又递给陶家兄妹一个眼神。 陶起云立刻拦在男人面前，阻止他接近她们。 软饭男更激动了：“许懿，你还找保镖拦我是吧？” 陶起云蹙眉瞪他一眼。 许懿仍然镇定自若，没理陆述川，她冲温虞抱歉一笑，温柔地拉过她的小臂，轻声道歉：“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改天我再请你吃下午茶，你们先离开吧，我需要处理一些家务事。” “需要帮忙吗？”温虞担心地与她对视。 许懿敛了敛神色，随意瞟了软饭男一眼，说：“谢谢温小姐，不用麻烦你了。” 温虞于是立刻拿起包，与陶家兄妹先行离开，走时不忘将办公室的门大敞开。 前台小姐候在不远处，神态自若地领他们下楼。 温虞忍不住问她：“你们不用找安保去许总办公室吗？” 前台小姐见怪不怪，语气平平道：“许总习惯了。” 温虞不由得叹息一声。 今天的日程便到此为止，从懿行出来时已经五点。温虞坐在车内，闲适地打开手机搜了一下许懿的事，之前只是听了一耳朵八卦，现在真正一搜倒是搜出来不少关于她丈夫的花边新闻，绯闻对象里很多小明星她还认识。 她替许懿惋惜地摇了摇头，正欲切换微博，倏地接到虞怀青的电话。 “姐，你快来申山别墅！” 温虞疑惑：“怎么了？” “季珩在门口蹲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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