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是警察来了,才结束了斗殴。 那两伙人杀红了眼,打到了一起。 还是枕景和报的警。 从警察局出来的时候,枕景和白色毛呢风衣上洒了酒和芥末,他叼着根烟,扣了扣自己拳头上擦掉的皮。 伤的不浅,还微微冒着血珠。 他站在凌晨四点的大街上,等了五分钟,才等到一辆出租车。 “到三医院。” ---- 周梵音正捂着脑袋从医院大厅走出来,大半夜的,她叫陪同人员都回家去了。 警察叔叔和她互留了联系方式,周梵音的医药费和后续结果什么的都通过他来接洽。 头一阵一阵的疼。 周梵音龇牙咧嘴的找了个凳子坐了下来,她准备在打车软件上打个车。 忽然,一条消息毫无征兆的跳了出来。 周梵音看着联系人为“沈总”的人,微微一愣。 嘶,头又疼起来了。 “在哪?” “医院啊。” 周梵音一边捂头,一边单手打字。 “医院哪?——大厅?——我看到你了。” 周梵音想发一个捂脸笑的表情包,还正在那找,接连几条消息就进来了。 她扭头四处张望了一下,隐隐听到熟悉的行李箱的呻/吟。 往声音的方向看去,就见枕景和拖着行李箱,一手将手机塞到口袋里,正朝这边走过来。 枕景和走到周梵音面前,低头看着她的身影缩在凳子上,像是某种怕生的小动物,头上还裹着白色的绷带,可怜的很。 没忍住,唇角动了动。 周梵音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此刻在枕景和眼中有多滑稽,艰难的抬头看着他。 从周梵音的角度望过去,枕景和头顶着走廊的白炽灯,从脑后透出来光线,形成一圈淡白色的光晕,就好像他的后脑勺会发光。 “这会感觉怎么样?”枕景和发问。 “还行吧,”周梵音揉着脑袋。 “走,吃个火锅回去睡觉。”枕景和不由分说的把周梵音拉起来,拽着手腕将她稳稳扶住,完全将她当成了病号。 周梵音挣了挣,没躲开,她看着枕景和:“我就是脑袋被砸了一下,不是缺胳膊断腿,还没残疾。” “那就好。” 话音刚落,枕景和已经转身,拖着行李箱往外走了。 周梵音疾走了两步跟了上去。 她这会肚子饿了,真的想去吃火锅。 枕景和带着周梵音来到了一家二十四小时火锅店。 这家店开了有十来年,一入夜,来这里吃饭的都是做夜场的,或是喝完酒、打完麻将来吃夜宵的。 在这里你能看到满身酒气,把头伸在鸳鸯锅边打呼的,似乎一点也不在意蒸腾出来的,属于火锅的气味染得自己像是拿了火锅底料洗了头。也能见到十几二十岁的少年少女,叼着烟满身是社会气息,在他们身上,你能在任何想到的想不到的地方看到各种怪模怪样的纹身。 两人找地方坐了下来,服务员递过来菜单。 枕景和将单子拿给周梵音,她也没客气,拿着菜单,先扫了一圈,然后在角落找到“生菜”二字,用笔在那一栏划了个勾。 接下来是山药和一盘羊肉。 最后把菜单推给枕景和:“好了,剩下的你随意,我选择困难,不挑食。” “……” 枕景和盯着菜单上的三个勾,挑了挑眉,也没说话,接了过来开始点菜。 两人沉默着,周梵音吃了一餐较为愉悦的夜宵。 主要是饿了。 除了脑门儿疼。 枕景和搁了筷子:“吃饱了?” 周梵音仰头喝掉最后一点可乐,点头,提包。 枕景和取了外套,又将周梵音的米白色大棉袄提溜给她。 两人从火锅店出来,站在路边打车。 周梵音瞥着枕景和的大行李箱,问:“你准备去哪?” “临渊兴洲。” 周梵音又是一愣,临渊兴洲不是她家嘛。 顿了顿,才想起来今天正是在隔壁单元遇见他。 “那你提这么大一个行李箱干嘛,遛……箱?” 枕景和瞟了眼周梵音,那眼神像是在看傻子:“安特的宿舍在西区,你今天遇到我的时候我刚从东区搬出来。” “哦。”周梵音明白了。 她认真的点点头,忽然肩上落下一只手,力道不轻,拍的她浑身一震。 周梵音吓一跳,转头看去,竟然看见了自己的熟人。 大兄弟呲着大门牙,笑的一脸灿烂。 “哟,你怎么在这呢。” 大兄弟话还没说完,门牙忽然收了起来,严肃着脸问:“你头这是咋了?” “战损,厉害不?” 周梵音没有提自己悲惨的挨揍过程,满脸炫耀的看着他。 “啧,”邓云云皱着眉头,“谁啊,他这会在哪呢,哥们会会他去。” “警察局呢,你要去?”周梵音生怕他闹事,安抚他道:“我好着呢,那伙人赔钱加拘留,惨得很。” 邓云云瘪了瘪嘴,正要说话,迎面一辆出租车疾驰而来,周梵音瞅着了,刚准备招手,枕景和已经抬手将车拦了下来。 周梵音转头对邓云云说:“回家了,晚安,早点回家睡觉哈。” 邓云云贼兮兮瞅着枕景和,小声问:“这大帅哥……?” 周梵音面无表情:“同党。” “啥?” “参与斗殴的人员。” 周梵音说着,已经上了车。 “拜拜啊。” 邓云云来不及再问,脸贴着车窗,对着周梵音挥手: “注意安全。” 周梵音嫌冷,没有放下车窗,隔着玻璃道了别,车已经动了。 枕景和一直沉默着,忽然开口,问了一句:“这谁啊?” “以前的好朋友,认识好几年了都。” “看着对你有意思。” “哈?” 枕景和说完,也不等周梵音反应,随即戴上了耳机。 周梵音盯着枕景和的侧脸,眼神清澈而愚蠢。 ---- 等下了车,时间已经到了五点半,天还是黑透的。 周梵音站在路边,指着不远处的小区大门问:“你住这?” “嗯。”枕景和将行李箱拉杆提起来,“搬家就跟没搬似的。” 周梵音左右看了一眼,两个门隔巷相望,相隔不到五百米。 “这么近,你干嘛提着这么大的行李箱跑了一圈,还提着去上班。” “还不是某些人,打个车都能被欺负。” 周梵音脚步一顿,一句“原来你真的是为了帮我啊,谢谢谢谢”正要脱口而出,就听见旁边的沈老板淡淡的补了一句: “而且快迟到了,还打不上车。” “……” 周梵音觉着自己刚感动了一下。 “你人还怪好的唻。” 周梵音追上去,冲着他阴阳怪气了一下,随后转身往自家小区门走去—— “那么,晚安,沈老板。” 这话顺口说出来,周梵音才意识到不对。 妈的,心里话说顺口了。 还在本尊面前说了出来。 周梵音僵硬着脖子,回头看去。 枕景和站在原地,单手插兜,看着那傻子缓缓转头,用清澈而无辜的眼神盯着自己。 关键还是个脑门上贴着布的病号。 周梵音思索着,想说点什么挽回一下。 路灯下,枕景和的影子被拉的老长,旁边还伴着一个行李箱。 “枕景和,”枕冰山顿了顿:“枕头的枕。” 行李箱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 周梵音回到家,卸了妆就准备睡觉。 躺到床上,抓起手机,赫然好些条未读消息。 周梵音点开一看,一排全是岸哥的语音。 周梵音点开了一条。 “小周你有今天那个装逼男的微信没,你帮我骂他,往死里骂!” 播放完,自动跳到了下一条: “他妈的,老子不是要拘留老子今晚上非堵他妈的。” “不说了小周啊,我这会要收手机了,过几天见。” 语音戛然而止。 周梵音:“……” 你别说,岸哥还挺逗比的。 周梵音打开相机,低下头拍了张高清的负伤图。 悠哉的点开语音:“行呢岸哥,我已经帮你骂了,然后被揍了。” 随即在聊天框里附上了一张额头的照片。 周梵音刚应付完岸哥,把手机扔一边,房间门忽然被敲响。 “梵音,是我,”末末在门外压着声音说:“我来八卦一下。” 周梵音不明所以,道:“啊?你进来吧。” 末末推开门走进来,坐在窗边的凳子上。 周梵音打量着末末:“这都快六点了,你怎么还没睡?” 末末穿着睡衣,妆已经卸了,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 “今天下班晚啊,你们走了之后好久我才从公司出来的。本来和悠悠买了几瓶酒说回来喝,结果喝了点她就困了,我看时间猜到你快回来了,就等着你。” 周梵音眼一瞪:“等我干嘛?” “八卦呀。” 末末手一摊,又把话题扯了回来。 周梵音无语,揉着脑门,问:“八卦什么呀。” 末末却挥了挥手,道:“等会再八卦,我看看你的伤先。” 周梵音把额间碎发撩起来给末末看。 末末有些担心:“疼不疼啊。” “还行,一会疼一会不疼的。”周梵音抓起桌上的东方树叶喝了口:“这会不疼。” “哦,那就好,”末末顿了顿,摇头说:“那会你去医院的时候,我看着挺严重的,流了那么多血,给你发消息你也没回。” “你发消息那会我心情不好。” 话落,周梵音默了默。 谁家好人头破了在医院处理,那酒精涂在伤口上哇哇疼,还能有好心情。 “然后出来吃了个饭,就给忘了。” 处理完伤出来就让沈老板的消息吓一跳,然后就被他提溜去吃饭了。 “没事就好,对了,今天枕店长给你朋友圈的评论是什么意思呀,什么抢车……?” 周梵音脸一僵,冷漠回道:“他迟到了,打不上车,听见我去天玺国际,就来蹭车了。” 末末愣了半天,对这个回答始料未及。 然后想了想,说: “也是,官大一级压死人。” 周梵音深有同感点头:“就是。” “不过真的好帅啊,一股成熟男人的魅力。” 周梵音眉心紧了紧。 第一眼她也是这样的感觉,而此刻,她的脑门还在隐隐作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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