颈动脉让他的手按压着,动脉突突跳动。手指的茧抵住颈侧来回滑,或者是划。白润的肌肤瞬间显现轻微的细痕。 弄尾迹云的动作暂停,他点头,笑:“巧了。” 笑隐去,他缓阖眼皮,褶痕掀抬时才会有的锋利锋刃消失,寂静而汹涌的视线随之落下一撘,描画她的唇形。 “但我不止占有欲,”他懒懒撩睫,刃尖蠢蠢欲动,压出一道刺人的利,“我、性、欲,也、特、别、强。” 心口一缩,宋弥新有些招架不住,语气低低:“辽原,能不能正经点啊。” “我还不够正经么?”步子欺近,提起膝盖分开宋弥新的腿,长腿抵在她的腿间,“要不要教你,什么是真的不正经?” “不要,”她并拢腿,不让他有所动作,睫尖颤颤,主动岔开了话题,“出去吧,一会儿许如柏要来了。” 那点儿微不足道的力量还不够挡他的,膝盖动了动,宋弥新身体绷得更紧,腿缝绞紧,语气警告:“这是隋意家啊,你别这样。” “哪样?”眉峰一挑,峰势险陡。 他撤回腿,伸手把她的烟拿过来放进齿间,没贪多,两口就熄了烟。烟蒂怼在书桌上拧转一圈,语气似笑非笑,重复问:“我哪样了?” 宋弥新脸热得厉害,说道:“别废话了行不行,快点把头盔戴上我们出去。” “行,”辽原哼着笑了一声,愉悦地摆弄着越野盔的双D扣,“我姑娘害羞了。” 宋弥新给了他一拳,凶道:“快点戴,磨磨唧唧。” 越野盔是全覆式。按照人体头骨的形状还原设计,下颌骨处拓宽延伸出去,漆黑护镜流动着浓稠的光焰,口部做了一个倒梯形的通风系统,漆黑的滤风挡板交错排列,像高大怪物的口器。 男人穿着黑T,肩宽有力。在扣双D扣时,指骨绷紧,那股力量唤醒小臂蛰伏的浅静脉。叫嚣、苏醒,黛绿横冲直撞,最终隐入黑T袖口。 像是伪装成人的怪物在完成某种特定意义的变身。 头盔完全戴好后,她看不见辽原的眼睛,却感觉他在盯着自己。透过那面单向透视的护镜,牢固且肆无忌惮地盯着自己。 心里一燥,她移开视线,说道:“一会儿许如柏来了,你别去开门。” “怎么了?” “我怕她上来给你一拳,”她抬眼看他,“我以前说我学过二十年搏击格斗是假的,但是许如柏是真的学过,她学搏击格斗有十多年了,一拳大概能把你的牙齿打落。但你戴着头盔,打不着脸,可能会一言不合就……踹裆。” “这么狠?风险挺大,还是你去开门吧,”他推开护镜,低头笑笑,“领导,你保护我。” 凛冽且压迫的锋利一瞬消失。 宋弥新低应道:“嗯。” 书房门开,隋意握着吸管杯靠在门边嘬吸管,眼睫一撩:“可惜我这书房隔音太好,一点没听着,没在我书房做什么坏事吧?” “做你爹,”经越野盔过滤的音色更冷,“别乱想,正经谈事。” “没乱想,就问问,”隋意吐出吸管,“谈什么?带我听听呗。” 宋弥新莞尔:“谈许如柏一言不合就踹裆。” 隋意:“?” 正说着,敲门声响了,或许根本不是敲门,而是砸门。哐哐、哐哐哐,这动静闹得太吓人,隋意直接紧张了。 宋弥新安慰他:“按照你的计划来,不紧张,你先准备好,我再去开门。” 隋意跑回客厅,把吉他拿起,在他准备的过程中,砸门声更暴烈,伴随着许如柏低气压的声音一并响起:“开、门!” 设备提前调过,准备起来不费事儿。宋弥新过去开门。门一开,许如柏右手戴着黑色碳纤维手套,指骨处锋锐突出,一拳砸下去岂止打落一颗牙齿那么简单。 “他欺负你了?人在……” 话音未落,《果汁分你一半》的前奏响起,许如柏一愣:“什么意思?” 宋弥新拉着她往里走,说道:“看看不就知道了?” 客厅中间,隋意坐在高脚椅上,声音合上伴奏的节拍,音色清冽:“月亮弯弯,绵绵绵绵缠缠。果汁分你一半,爱相互分担。” 《果汁分你一半》的节奏轻快,歌词简单却真诚。他身后是盛放的火灵鸟玫瑰和翻糖蛋糕。眼睛里抑着紧张,努力把心意唱给她听:“长路漫漫,磕磕磕磕绊绊,果汁分你一半,爱相护扶搀。” 今晚多么美满,约会相当浪漫,我果汁分你一半 我结账你买单,谁跟谁别细算,我果汁分你一半 偶尔我也会烦,脸色说翻就翻,我果汁分你一半 就算怎么艰难,也要保持乐观,我果汁分你一半 “月亮弯弯,”他低下眼睫,“绵绵绵绵缠缠,果汁分你一半,爱相互分担……” 不看许如柏的时候,他不紧张,歌曲唱到末尾,一抬眼就撞进那双情绪很淡的眼睛里,心一下子揪紧,偏偏末尾的歌词还是重复的字词。 不出意料,他紧张了,不出意料,他结巴了。 “长路漫漫,磕、磕、磕……” 节奏气息全乱,直到歌曲伴奏结束,他还没唱完那一句,隋意很少因为紧张导致的口吃而生气。 但今天不一样。 他气得眼角通红,眼睛里含着泪,还在坚持想唱完整首歌。 场面一度很僵,许如柏看着他,知道等他唱完得五分钟、十分钟,或许更久。 但是隋意也是要自尊的。 她于是上前,手撑在高脚椅两侧,俯低身体吻了吻他流泪的眼睛,叹着说:“我答应。” 睫毛沾泪,隋意懵了,喉结上下滑动,说道:“我、我、我还没告白。” “我听见了,”粗糙的指腹蹭了蹭他通红的耳垂,“这里。” 手指移向眼睛,点了点湿润的眼角:“这里。”再次移动,指腹捻了捻他微张的唇,“这里。” 最后停在胸口,点在心跳:“这里。” “我都听见了,”她说,“所以,我答应你。” 隋意把吉他一丢,一把抱住许如柏的腰,脑袋埋在她怀里,哼哼唧唧直拱。十分钟了还不肯出来,还在那儿哼哼唧唧的拱。 “不是吧隋意,你这就完事儿了?你准备的告白词呢?” 告白词儿是隋意手写的,特别真诚,特别长。辽原和宋弥新都看过,一致觉得没有诺贝尔文学奖的水准都写不出来那种告白词儿。 越野盔一侧的扰流大尾翼直翘,辽原笑一声,说道:“他嫌丢人了。让他缓一会儿。” 头发拱的乱蓬蓬,他这会儿缓解不少,抱着许如柏的腰,探头探脑,瓮声瓮气:“不管,我私下单独再和我老婆告白一次,不让你们看,再让你俩给我整紧张了,没那种氛围。” “成,反正记得补如柏一次告白,”宋弥新点点头,语气笑谑,“脸好红哦隋意,脖子都红透了呢,我是男生,害羞的男生?你要不再唱一首,就唱我刚刚说的,我是男生,害羞的男生?”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你看啊!你看她啊!”隋意不愿意了,扯着许如柏的衣袖,“她欺负我!欺负你男朋友!” “你不就是?”许如柏睨他一眼,笑着应,“害羞、男生,连成句子不就是害羞的男生?” 姐妹俩联合起来欺负他一个,隋意打不过,转头求助辽原:“宋弥新气焰都这么嚣张了,还不管?” “不管,”喉咙一滚,方块K打火机在他五个手指间反复腾挪,中指一压字母K,虚攥着放进手心,他笑,“谁让你高中欺负她。该。” 关于高中的记忆已经模糊远去,只记得一些碎片。 高三,一周两节的体育课基本上都被各科老师占了。后来校长考虑学生压力太大,勒令不准占课。 体育课恢复,隋意和隔壁班打篮球。那个班有个刺儿头,打球特狠,为抢球撞了隋意好几下,隋意本来也不是什么好脾气,打球可以、抢球也可以,但你撞那么狠,不行。 他一点就燃,在两个班的火燎起来之前,辽原扯着人回了班。隋意坐在课桌上,一脚蹬开宋弥新的椅子,冷嗤:“拦我做什么?只给他一拳便宜他了,下次再让我见着他,爷弄死他。抢我两下我都没说什么,第三次他妈的撞我大胯了,傻逼。” “我去买水。” “那我要北冰洋桔汁汽水,冰的,”隋意懒垂眼睫,拢圈着手点烟,“再带支水笔,笔又不知道弄哪儿去了,一会没看住就他妈丢了,烦死。” “嗯。” 再次折返,教室里传来女孩轻却坚定的声音:“烟,掐掉。” “宋弥新,”长腿踢开椅子,他走回自己的座位,“我劝你现在最好别找我说话。” “教室是学习的地方,”声音顿了顿,“不能抽烟。” “我就不掐,怎样,你要告老师么?”唇齿咬着烟上下一晃一晃,肩膀向后靠,手肘压着后面那张课桌,眼神一侧,扫向教室外,“不爱闻出去站着。” “或者,你去告老师啊。” 拎着北冰洋和矿泉水的腕骨转动一圈,他走进去,宋弥新回眸,似乎有些无措。他没开口,掌心握住桔汁汽水瓶,瓶盖棱角下压,盖住课桌一角,手腕带动掌心用力,那枚和瓶口吻合的锡合金马口铁迅速脱落。 另一只手稳稳接住马口铁,将瓶盖正着放在课桌上。然后,抬手拿走隋意嘴里的烟,手指抵着香烟在凹陷的瓶盖里碾转,烟熄,白烟缭绕吻着拿烟的指尖。 辽原和女孩道歉:“对不起。”后面又接一句,“隋意刚刚和隔壁班同学有一些冲突,他现在情绪不太好,你能理解吗?” “能,能的。” “嗤,又脸红啊,宋弥新你脑子在想什么东西?”隋意嗤笑,“说句话都能脸红成这样,那他要是亲你一下,你不得心跳骤停,直接让120拉急诊去?你们这些女生,真行。和我同桌一个德行,啥也没干就脸红,天天他妈脸红,你俩被开水烫了?” 辽原皱了皱眉,正想开口,侧眸瞥见女生低着头,声音不大,但足够清晰。 “我脸不脸红,关你什么事啊?” 女孩的后颈很细,颈后散着一些梳不上去的小绒毛,她绑着丸子头,体育课绕操场跑了一圈,丸子头坠得向下,多了几分随意可爱。 午后阳光勾勒吻着女孩白皙的肌肤,她站得很直,一字一句,咬字吐音清晰:“我是不是让开水烫了,又关你什么事啊?” “啧,也是,”隋意拿起桔汁汽水怼上嘴唇,眼睫撩着看宋弥新,“但我劝你换个人喜欢,阿原不喜欢你这样的,他喜欢媚的。” “隋、意。”语气骤冷,警告味十足。 隋意灌了一口桔汁汽水:“干嘛,我又没说更过分的?逗个闷子也不行?” 隋意这人就是这样,脾气上头管你是谁。 不巧,他又是暴躁易燃的性格,经常容易上头。一上头周围的同学就惨了,逮着谁呲谁,其中挨呲频率最高的,当属宋弥新和他同桌沈知栀。 呲完清醒了也不白呲,颠颠儿扯着辽原跑去小卖部买很多牛奶零食小玩意儿,往宋弥新和沈知栀桌洞里一塞。大爷似的:“别说我没道歉啊,我多有诚意,卡都刷爆了。小熊钥匙扣是阿原选的,你俩一人一个。拿着吧课代表,别不好意思啊,快拿着,手都举酸了,累傻小子呢。” 听辽原这么说,隋意想起不少他蹬宋弥新椅子的画面,他挠了挠头,说道:“操,我哪儿知道你俩能有今天。” 工装裤口袋里的手机嗡响一声,许如柏低瞥一眼,隋意隐约预感可能又是顾客的电话,小臂勾搂着她的腰,说道:“谁啊?能不能休一天?晚上还有其他活动呢。奥丁生日,我定了两个蛋糕,三狗一个,咱四一个,还选了影碟,晚上留下来一起看呗,你走了我一人夹他俩中间多没劲儿。” “嗯,”许如柏应了一声,“我去阳台接个电话。” 许如柏去接电话了,他告白成功,总算是想起兄弟了,托尔绕着他转圈牧“羊”,他没管,说道:“把玫瑰送我卧室,我开新风,过滤一会儿空气,不然你戴着头盔没法儿吃东西。” “行。” 许如柏这通电话够长,半小时,回来的时候,隋意定的蛋糕都送来了。宠物蛋糕分成均匀的等份,他拿备用手机找了一首曲调和生日歌一样的汪汪生日歌,然后往椅子上一放,态度敷衍的不行。 “生日歌听完才可以吃,奥丁,管好你的儿。” 托尔已经馋的流口水了,不住朝前探,试图一口包圆了蛋糕,左边的奥丁伸出爪子拦了它一下,右边的西芙会意,同样伸出爪子拦它。 这一幕让宋弥新再次震撼,边牧是边牧,狗是狗,托尔是托尔。 有了老婆忘了儿,这种老婆高于一切的精神在隋意身上发挥的淋漓尽致,他挨着许如柏坐,怕她误会,解释道:“辽原花粉过敏很严重,我把花放在卧室了。” “嗯,”声音波澜不惊,“因为辽原花粉过敏,所以你把宋弥新的花扔进了垃圾桶。” “许如柏。” 语气制止,她知道许如柏想说什么。 “是我扔的,”隋意有些懵,“当时没办法拿进包厢,我就扔了。我要是早知道咱俩有今天,再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扔你朋友的花啊。” “嗯,”许如柏点了点头,“那我直说吧。” 眼皮惊跳,她再次开口阻止:“许如柏,别说了。” “得说,真得说,”许如柏笑了一下,侧头看向辽原,“辽原,高三暑假,是我找人围殴的你,和宋弥新无关。” 她个性虽冷,却快意恩仇。是谁做的就是谁做的,不在今天坦白,也会在未来的某一天承认。 许如柏撇下水果叉,马丁靴蹬住茶几,低头点烟,说道:“错了就是错了,我误会那束花是你扔的,找人围殴你,让你住院,宋弥新不想和你说,但我得说。事情过去这么久了,你是事主,如果你说事情不算完,怎么着我都认。” 气氛沉默,隋意完全没了那天对宋弥新的气焰,这回知道事情的真相了,连呲一下都不敢。 眉骨抬高又落,长眸掀抬,眼皮褶出一线锋刺。当事人没说话,脸腮鼓出一个圆钝的方块形,舌侧抵着西瓜丁推进口腔深处咬碎,咕咚一声咽肚。 左手搭着膝盖,宽阔的肩背倾前,随手一扔银质水果叉,站了起来。 隋意立刻起身,表情警惕,坐在一侧的宋弥新也站了起来,沉声:“辽原。” 辽原瞭了一眼同时站起的两人,笑:“干什么?你俩当我傻的,我一人对抗你们仨?神经病也不能那样干。” 他垂睫,朝许如柏伸出手,说道:“重新认识一下吧,辽原。” “辽阔的辽、原野的原。” “许如柏,”许如柏回握他的手,“如果的如,柏树的柏。” “操,我真以为你要闹了,”隋意心有余悸,“我一瞬间脑子闪过八百个想法,出了一身冷汗。” 辽原笑一声,松开了许如柏的手,说道:“你当我是你?那么容易闹。” “去你大爷的八舅老爷。” 辽原应声:“我大爷没有八舅老爷。” “废话,”隋意翻了翻白眼,“老子就是知道没有才骂的。” 气氛缓和,隋意晃了晃烟盒,衔着烟点燃,长腿踩着茶几边缘,问道:“你们想吃什么?我来点。” “兴旺螺蛳粉,再要一份耶耶椰一椰家的椰汁清补凉。” “我最闻不惯螺蛳粉味儿,臭死了,和厕所一个味儿,外卖到了你自己端厨房吃去,”隋意下单了,“许姐你呢?” “一样。” 辽原勾过宋弥新的肩膀,说道:“外卖到了先让你家属以身作则去厨房。” “得,”隋意挥了挥手,“那还是都在客厅吧。我有分离焦虑。” 还好客厅的茶几够大,不然真摆不下那么多外卖。隋意是真闻不惯螺蛳粉的味儿,拿纸巾团成小团堵住鼻子,一边吃烧烤,一边看电影。 许如柏又去阳台打电话了,辽原去卫生间了,客厅一时只剩下两人。 巨幕投影特别清晰,前一秒男女主还好好的,后一秒忽然就抱着啃起来了,吻的水声啧啧,又哼又喘,煽情的不行。 隋意快要让这段大尺度画面创飞,装作若无其事的玩手机,实则在给辽原发消息:【我老婆在阳台打电话不让我过去,再过去吵她她要烦我了,现在电影尺度很少儿不宜,你速速提上裤子出来!】 当初装修,他特意花高价购置了一套音箱环嵌客厅,巨幕投影配合立体音效,磨得人又难受又尴尬。 隋意又偷瞄一眼投影画面,飞快打字:【男主开始嗦喽女主耳朵了,你快出来!啊啊啊啊我真的很需要解救!我猜你老婆也很需要解救!】 浪潮一浪高过一浪,隋意麻了,尴尬地脚趾抓地:【男主怎么把手伸进女主裤子里了,啊啊啊啊啊怎么尺度这么大啊!请你迅速停止膀胱和前列腺的拉练!迅速出来终止这场闹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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