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森赫里恩2（1 / 1）

列森从远处走来，步履平稳，身后拉长的影子比山脉都要壮硕百倍。

他未穿铠甲，只穿了一件紧身黑衣，露出粗壮而狂野的脖颈。

整个身体呈绷紧的状态，月光柔柔地附在他坚硬的铁臂上。

奈奈目光只在他身上，发觉他已然和奔波流浪时不同，没了憔悴的面色，胡渣也剃得干净，头发也短些，犹如初见时那样，有王者的压迫感又有身为帝王的权贵模样。

他身上也没有任何武器，居然连坐骑都没带，一路翻山越岭，徒步爬行至此，却气息平稳，丝汗未出。

列森未曾害怕单面赴约，只是害怕对方看到他带了武器，怕他攻击而要挟奈奈。

他在夜里早已听见他们的声音、看到他们从泥泞的路上赶来，锐利如猎鹰的眼神在黑夜里仍能牢牢地锁定。

他看见奈奈浑身是伤，嘴角有未干透的血迹，蓦然沉了脸色，眉头锁紧。

列森和赫里恩将要越走越近，奈奈看清楚正打算呼喊他，两人中间轰然横起了一个淡绿火带。

那火来的迅猛，列森并没有躲开，用平静的目光看着两人。

奈奈疯狂挣扎，列森看她仿佛焦急地快要在马上跳起来。

她愤然大怒，肩膀都在颤抖，知道这些火对列森伤害极大，明明没有燃烧到他身上，她已担心的要命，冲赫里恩大吼：”你要干什么！”

赫里恩没管她，伸手捂住她的嘴巴。

奈奈以为他有什么诡计，疯狂呜咽，手用力地扒拉他的爪子，手心露出来，被他抓个正着。

“旧伤。”他一瞬间换了个表情，“是你的血。”

奈奈抬头看他，一如既往的笑容既然表露出兴奋、癫狂，犹如瘾/君/子戒断很久后重新看到上瘾的东西。

有点恐怖……

他已经知道了治好列森的办法，以防赫里恩心生一计忽然反悔要带自己走，奈奈安静下来。

风声飒飒，火光大盛，列森的面容硬朗坚毅着，仿若天灾降临，他也不会离开这里。

因为奈奈在这里。

赫里恩重新看向他：“先说明，她身上的伤可不是我弄的，是米娜斯伤了她。\"

列森看向奈奈，她冲他咚咚点头，表明这是真的。

她如此配合，是害怕列森冲动地冲进火里，他无论如何都不可以再因为自己受伤。

赫里恩因为奈奈的挣扎而在马上轻轻地晃动，他依旧表现得气定神闲：“我费尽心思把莫玛带出来，首领也自然知道我是有求于你。”

“说。”

“你知道我身附于狱火，我马鞍是钨做的，我的茶具、床铺、座椅等等，都是钨制成，没有这种金属我活不下去……”

列森打断他：“未来五年，地火边界的钨矿都会让给你无偿使用。“

列森当然知道他要什么。

以前这种金属和赫里恩身上的寒纱服饰都由风源特制提供，赫里恩有求于他，可能在发出风火决裂的信息。

但是他哥哥塞卜勒从来都是对风源言听计从的，这应该是赫里恩单方面的行为。

再者，地源才是金属大国，钨矿遍布他们山脉之内，纵使钨的熔点再高，若是赫里恩用足这些制品一段时间，仍会被他的狱火所毁坏。

若是他终生未能摆脱狱火，钨即为他终生所需。

这就是他可以随意让狱火熄灭、随意控制狱火的威力【1】的代价。

但赫里恩好像并不满足：“可是，如果首领带兵直接踩踏边境，入侵我国领土，我还怎么能无偿使用呢？\"

奈奈听出他的画外意思，立刻又坐不住了，”呜呜呜“地动起来，闷闷地声音仿佛在指责他贪得无厌。

列森眼都不眨：”五年内，地火不发生敌对冲突，暂存和平。“

他居然如此爽快的答应了。

列森没有找到可以对抗狱火的办法，如今就算有起冲突的机会，他也无法侵占火源半分领地。他心里也清楚大战在即，战后的五年的时间，列森有足够喘息，厉兵秣马。

赫里恩的手捏了捏奈奈的脸颊，没想到她这么好用。

他露出满意的笑容：“不愧是首领，大气。除此之外，我还需要你对今晚的事情保密。”

说罢，赫里恩朝路使了一个眼色，路朝列森隔着火焰飞过去一张纸。

赫里恩：“口说无凭，还得需首领在纸上画押。“

列森接住在空中翻腾的白纸，摊开看了一眼。

奈奈的心宛若火焰一般在风中舞动着、摇摆着。

看见列森一句话没说，用牙咬开自己的拇指，在纸上按下自己的手印。

动作干脆、利落。

她看着他近在咫尺的面庞，更深的墨色山脉雄踞于地面，在他身后伫立着，感觉自己像在做梦。

从始至终，他说的每一句话坚定无比，没有经过思考，没有权衡利弊，明明言语可以撒谎，面对无可反悔的白纸黑字，为了让她回到自己身边，还是签订了条约。

他只是想让她知道，所有的抉择中他只会毫不犹豫地坚定选择奈奈。

因为，她是唯一的选项。

趁着列森画押的一瞬间，赫里恩俯身，在奈奈的耳边用极低的声音说了一句话：“你若是帮我清除体内的狱火，我获得王位后将会倒戈地源。”

她侧头看他，眼神冷淡。

“又在画大饼。”

？

赫里恩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大饼？怎么说到吃的东西？

这时，列森把纸有字的那一面亮给赫里恩看，他说：“我是跟你签订的契约，而不是跟塞卜勒。”

他也不傻，言下之意是说，钨矿只给赫里恩使用；地火暂存和平也得是他坐上火源君王的位置，列森身为最高统治者也只给同等身份的人承诺。

赫里恩十分自信：”放心吧，不用多久，我会代替我哥哥的。”

列森：“你也该履行你的承诺了。”

“哦对。”

他还是吊儿郎当的，才想起这件事。

赫里恩松开捂住奈奈的手，他也不需要她立刻答应，他还得靠狱火面对战争、面对权力。

他只需将倒戈地源这诱人的条件传达给奈奈就行，她日后想起，说不定会动摇。

奈奈大口喘气，也可以说话了，心急如焚，不顾伤痕累累的身体，手脚并用地从马上爬下来，嘴里喃喃着：“我自己过去，列森你别过来！”

她还是担心列森会被狱火焚烧，叮嘱他，一句话重复了好多次。

赫里恩从未看她如此着急，笑容依旧，挥挥手把火给灭。

没有火的光亮，奈奈未能适应黑暗，一下子什么都看不见，脚下一空，寻找不了支撑点。

但一秒过后，她身后有滚烫的温度，沉重气息压顶。

列森用极快的速度跑去她身边，圈住她的腰从身后抱入怀里，双臂如同钢铁，坚硬而有力。

奈奈下意识地转过身，抱住他。

他的身体太过庞大，她双手都抱不牢，那真实的触感填满内心的不安。

她一直悬吊着的心终于安稳地放了下来，宛若她扛着千斤大石走过漫漫长路，如今到达了终点，竟脑袋一片空白。

不同于前几日离开他的空洞迷茫，此时是她太过欣喜，欣喜到忽视一切。

奈奈埋进他的脖颈里，无边无际的夜晚把她的感官都放大，列森身上如同雨后雾气的味道充斥鼻尖，脸颊摩擦的肌肤带着明显的粗粝感。

忽而想起那晚在悬崖间的崩溃大哭、被囚禁于底下牢笼看不见外界的无助，纵使知道了关于自己的预言也会无助。

回归他的身边已是安全，她才明白，所有的预示都不足列森牢靠。

那张轻若空气的纸张在列森抓住奈奈的时候就被扔到赫里恩的马上，上面一个如同草坪般青绿的玉佩压着。

赫里恩愣住。

“为什么还给我？\"

”这是你的东西。“

赫里恩借着月光，看清楚眼前的列森。

他抱着奈奈，像抱一个小孩般简单。

列森左眉峰上的刀疤让赫里恩出神，他在心里默念了一个名字：小奥特伯恩。

奥特伯恩是列森家族的姓氏，他是家族里最小的孩子，除了家人外，只有赫里恩知道他这个称呼。

小奥特伯恩在很久以前，帮赫里恩手刃了他最讨厌的父亲。

列森眉峰上的疤痕，是赫里恩的父亲伤的。

他永远忘不了，因为列森为帮自己，差点毁了左眼。

赫里恩绿色的眼睛里有不可思议的情绪。

但路在一旁提醒：“殿下，再不回诸神之冬，就要天亮了。”

赫里恩听后仿若回魂，回忆让眼眸蒙上的雾气尽数消散。

若是天亮还没回去，塞卜勒可能会发现他不见。

赫里恩把玉佩和契约都放回自己的衣服内衬里，重新牵起缰绳。

他再最后看列森一眼：“请保重。”

两只马匹飞奔而去，马蹄让尘土扬起融入空气里，土地逐渐归于平静。

列森其实和赫里恩是第一次见面，听维西尔说他拥有这个世界独一无二的长相——红色头发绿色眼眸，和火有关的颜色都赋予了他。

列森觉得眼熟，但却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比起赫里恩他更在意怀里的人儿。

列森轻轻地握住奈奈的脖子，把她从自己身上往后扯了扯。

一时的安静，让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更清楚地看清她的模样，白皙的脸蛋变得脏兮兮的，脸颊、鼻尖附上了一些灰尘，但衬得那双圆乎乎的杏仁眼更加明亮。

她没有血色的唇边一侧是干了的血迹，不知道是对方对她做了什么，才让她呕血。

他帮她揉掉，慢慢的，本来轻柔的力度逐渐加重，变得凶狠，脸颊顿时泛起微红。

奈奈看到他沾满情/欲的双眼，黑如曜石般的眼睛带着狂放的野性。

他忽然低头，准确无误地咬住她的唇瓣。

一如既往汹涌的吻，碾压过唇之后又闯入舌尖，纠缠、撩/人、缠绵、热烈，让奈奈招架不住，不断地往后仰。

可这就导致列森不断贴近，劲腰猛地支撑，像是那晚在小木屋怼着她。

奈奈想到那晚便一个激灵，像电流把自己电了一番，已经全身酥麻。

列森完全被情绪主导，她就在自己怀里，理智全无，腾出一只手捂住她的脑袋，让她无处可逃。

奈奈呜咽一声，列森尝到腥味，那是熟悉的味道。

她用血将他从冰冷的边缘拉回来。

他终于放过奈奈，这时亮晶晶的不止她的眼睛，还有粉红的唇瓣。

她也会害羞，扭头避开他赤朗又炙热的视线。

列森把她不断往下的身子提了提：“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