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魇师?” 爷爷:“你最近倒是成熟了,这两年,你也不嚷着说自己是雪山战士了。” “……”时雨又问,“梦魇师是什么?让人做噩梦的?” “谁知道,可能又是哪个AI偶像吧。” 时雨沉默。 她可不记得哪里有这么号人物。 爷爷:“你记着,一会吃饭的时候,别问这问那的,现在世道不好,不能揭人伤疤。” 时雨撇嘴:“行,我只问他们喜欢什么颜色。” 爷爷翻了个白眼:“你爷爷他年纪大了,我要是你,我平日就多顺着些他。” “……” 时雨沉默地离开玄关。 她洗完手,坐到餐桌边。 饭菜一个个摆上来,看出来为了招待客人,奶奶下了不少心思。 时雨打量着坐在对面的二人。 方蝶跟奶奶聊天聊得开心,两人还开了一瓶酒,而那个男孩一直沉默寡言,爷爷和他说话,他也只简短回应,他的视线时不时就往大厅的方向飘。 时雨回头,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就瞧见那架一直摆在大厅的三角钢琴。 这钢琴有年头了,平时家里没人碰它,只有时雨的哥哥时澈回家的时候,这台钢琴才会久违地发出声音。 时澈已有三年没回过家了,那钢琴也就跟着沉寂了三年。 “你喜欢弹钢琴?”时雨问梦魇师。 梦魇师:“音乐可以安抚心灵。” 他语气冷淡疏离,时雨被他语气气到了,嘴一时就没了把门的:“你的心灵很不安?” 一旁吃饭的爷爷听到这话,立刻给了时雨一记眼刀,时雨正盯着梦魇师瞧,没接收到。 梦魇师不说话,时雨就使劲儿盯着他。 大概过了半分钟,时雨的眼神渐渐变得不正经:“你长得真好看,那种经得住看的好看。” 梦魇师:“没有。” 时雨仔想了想学校论坛上的校草排行榜,去掉滤镜只看素颜,眼前的算得上是碾压级的:“真的,我不是假客气,我长这么大见过的人中,你最好看。” 梦魇师声音透出一丝窘迫:“我说,我没有不安。” 时雨挠了挠额角:“哦。” 爷爷赶紧插话:“吃饭吃饭。” 时雨被爷爷一打岔,脑子一抽,又随口问了句:“那个,你喜欢什么颜色?” 梦魇师再次沉默了好一会,直到另一边传来方蝶的轻声咳嗽,他才开口:“紫色。” 爷爷悄悄叹了口气。 时雨也察觉到梦魇师好像不爱搭理自己,她闭上了嘴,又偷偷瞥了爷爷一眼,爷爷正低头扒饭。 原以为话题就此打住了,但隔了能有三四分钟,梦魇师却突然开口了:“除了安抚心灵,音乐也能给人带来创伤。” 时雨忍不住又问:“那你是有创伤?” 梦魇师:“没有。” 爷爷给时雨夹菜。 时雨顺着夹来的菜,和爷爷四目相对,随即她赶紧咽下了好奇,埋头吃饭。 爷爷接过话去:“那钢琴是我孙子的,他在家的时候喜欢弹,你要是喜欢,也可以去弹弹。” 梦魇师面若冰霜:“嗯。” 爷爷讨了个没趣,闷头吃饭。 饭桌上只剩下奶奶和方蝶侃侃而谈。 吃完饭,时雨早早上了楼,在走廊拐角,她忽然被梦魇师拦了下来。 “你有喜欢的曲子吗?”梦魇师漆黑的眸子像是海底的漩涡一般,带着巨大的吸力。 时雨盯那双眸子好一会,她脸开始发烧。 想了想,她说:“钢琴的话,我哥喜欢弹一首叫田园的。” 梦魇师:“贝多芬的F大调第六。” 时雨的眼神飘向梦魇师的手,手指细长,皮肤苍白,她问:“贝什么六?” 梦魇师:“我问你喜欢什么曲子,不是你哥哥喜欢弹什么。” “哦……”时雨的视线又飘到梦魇师的袖口,那里有一处暗色刺绣,刺绣的样式有点眼熟,但时雨不记得在哪里见过,“这衣服很衬你呀。” 梦魇师楞了一下:“他们都说我穿得老,像个老头子。” 时雨闻言嘴角上扬,露出两个甜甜的酒窝。 梦魇师又问:“你有自己喜欢的钢琴曲吗?” 时雨沉思。 她没什么喜欢的钢琴曲子。 别说这么老派的钢琴曲了,就是城镇里现在很流行的AI少女组她也不爱听。 音乐吗,就是很吵。 艺术吗,都很催眠。 几秒钟后,时雨开口:“就这个就挺好。” “贝多芬的田园?” “嗯嗯。” “你都不知道谁是贝多芬。” “但这不影响我喜欢这首曲子,我真的喜欢。”时雨一脸诚恳,顺口胡诌,“艺术就是这样的,感受就行,不用在意出处。” 梦魇师沉思了几秒钟,忽然露出一脸拨云见雾的清澈:“你说的对。” “当然。”时雨笑逐颜开,又说,“你能弹给我听吗?” “我也想弹给你听。”梦魇师问,“真的喜欢?” 时雨眼神回转,她跟梦魇师四目相对,顿时感觉自己的血开始往头顶冲:“喜欢。” 梦魇师:“行,那就田园。” “现在弹吗?”时雨抬头往楼上看了一眼,“那你去准备准备,我刷完牙马上下楼。” 梦魇师楞了一下,随后摇头:“不是现在。” 见时雨疑惑,他又说了一句:“我累了,想早点睡。” “好吧。”时雨一脸可惜,转身往楼上走。 身后传来梦魇师的声音:“明天弹给你。” 时雨闻言转过身来,脸上的笑容也明媚起来:“好,明天。” 走廊的拐角里,梦魇师一个人站在那。 “你是主角,我只是伴奏。” 雪越下越大,半夜的时候,忽然停了。 月光透过窗户照射接来,落在时雨脸上。 和月光一起冲进室内的,还有刺骨的寒冷。 时雨从睡梦中醒了过来,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冰凉潮湿。 这是做梦哭了? 可她不记得自己梦见什么了。 时雨一头雾水,然后她感觉到室内冰窖一般的寒冷,顺着凉风袭来的方向,看到了敞开的窗户。 她记得睡前自己检查过窗户,锁得好好的。 从被窝里爬出来,时雨跑到床边,将头伸出窗户往外瞧。 窗外银装素裹,外窗台上的积雪完完整整,不可能是有人翻窗。 时雨关上了窗户,转身走到卧室门口,推开门往外看。 走廊里半个人影都没有,只有幽暗的廊灯散发出微弱的光。 时雨一脸疑惑地关上门,锁好窗户后又钻回被窝里,没一会儿,就再次陷入熟睡。 离床铺不远的地方,衣柜的门半掩着。 不知过了多久,时雨被吵醒了。 “起床!时雨,该起床了!” 声音中透着兴奋。 时雨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就看到一张近乎无暇的脸,皮肤白瓷一般,蜷曲的金发垂下来,几乎贴到了时雨的脸。 是方蝶。 方蝶坐在床边,附身盯着时雨:“早上好。” 时雨近距离观察这张脸——方蝶的表情似乎有些不怀好意,让人浑身不舒服。 “你怎么到我的卧室来了?”时雨坐起身,拉开和方蝶的距离,“也不敲门。” “赶紧下楼吃饭。”方蝶站起身,她眯眼微笑,亮光从眼缝漏出来,“好戏开场了。” “什么好戏?” “不能说哦,说了就没惊喜了。”方蝶旋转着从床边跳到卧室门口,脚步轻快,“小可爱,赶紧下楼。” 金色的裙摆在方蝶腰间绽放。 时雨这才注意到,今天的方蝶穿了套跟季节严重不合的裙子。 “什么情况……”时雨一头雾水。 她从床上爬下来,洗漱后便下了楼。 一楼的大厅中间,钢琴的顶盖掀开,露出里面的音锤,梦魇师正低着头专心地给钢琴调音。 “早。”时雨加快脚步,跑到梦魇师身边,“吃完饭就弹吗?” 梦魇师没回应。 时雨打量他,他没套外套,穿着丝绸的宝蓝色衬衫,瘦削挺拔。 好看,就是太没礼貌了。 可能是受得心灵创伤太严重,自己不应该和他计较。 时雨又追问一句:“是弹田园?” 梦魇师低声嗯了一下。 时雨眼神乱飘,嘴里胡言乱语:“你长得这么好,弹得也一定好。” 钢琴师的动作僵硬了,他扭头看了眼餐厅方向,然后又看向时雨。 那一眼—— 眼神复杂到让时雨打了个哆嗦。 时雨后退了一步,本能地转身朝着餐厅疾步走去。 餐厅空荡荡的,只有方蝶一个人在吃饭。 餐桌上摆着青菜米粥,还有两屉包子、一叠腊肉,几样咸菜。 四目相对,方蝶一脸无语地看着时雨:“你跟梦魇师聊什么呢,怎么跟没见过男人似的。” 听到这话,时雨原本的紧张都变成了窘迫,她皱着眉头看着方蝶,问:“我奶奶呢?” 方蝶闻言,嘴角微扬,下巴朝着厨房的方向点了一下。 时雨两步走到厨房,推开了玻璃推门。 心忽然慌得厉害。 视线内空荡荡。 时雨低头往脚下看。 下一秒,她听到了自己的尖叫声。 奶奶仰面躺在地上,胸口被刺了一刀,鲜血铺满了半边厨房的瓷砖。 时雨一边尖叫一边后退,退出厨房后,她转头看向方蝶。 方蝶正一脸好奇地观察着时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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