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将军,军中事宜暂由你来处理,不要走漏了任何风声。”锦云若知道卫曜是姜羽澜的心腹,这般叮嘱。 “是,属下定不负所托。”卫曜目光灼灼,俱是坚定。 锦云若带了芝纱,卫灵和几名近侍,准备了一切事宜,就这样往雪女峰赶去。 锦云若没想到会再次见到风琉云,甚是意外。 “云若,好久不见!”风琉云仍是和煦的微笑,让人心暖。 “好久不见,风公子。”锦云若意外之余,还有着久违重逢的亲切感。 那有些疏离的称呼,还是让风琉云灿若星辰的眸子,黯然了几分。 “风公子,你怎么会......” 风琉云收起失落,故作轻松地道,“我接到密报,道是子渊那家伙出事了,所以......” “风公子怎么会知道,你......”锦云若一脸戒备,这么隐秘的事风琉云都知道了,那是不是代表着,别人也有可能会知道呢,若是这样就麻烦大了。暗处不知道有多少人,对姜羽澜虎视眈眈,这样的机会怎会错过。 风琉云看着戒备的锦云若,满心苦涩,当涉及到姜羽澜的事,她就变得如此锐利吗。 原来并不是沉静如水,只是因为不是那个在乎的人吧,这样的认知让风琉云越发心涩。 “王爷的身份重要,这事没人知晓。”听到风琉云说完,锦云若才放松了心神。 “云若,你要进雪山?”风琉云显然并不赞同,她太过柔弱了,怎能承受那些残酷。 “我一定要找到他!”语气里的坚定,让人不容拒绝。 “那好吧,我陪你一起,可能那个家伙正需要我呢。”风琉云笑得随意,锦云若心下却是感动。 “风大哥,有你这样的朋友,我替子渊开心。”那样的称呼,算是对风琉云的认可。 锦云若随即笑道,“不过,风大哥可不要小瞧云若,云若从来不是温室里的花朵。” 风琉云闻言,看着锦云若,目光莫名。 我一直都知道,你是不安于室的,你本应是生在空谷的幽兰,遗世而独立。 风琉云找到了一个年轻的当地牧民,“阿木自小生活在雪山下,对雪山的气候地形比较了解,相信可以帮到我们。” 一行人就这样进了雪山,时深时浅的积雪留下了杂乱的脚印。 锦云若拉低了风帽,唯留着一双清澈的眸子,风琉云伴在身侧,守护着她。 忽然,锦云若一个趔趄,风琉云忙伸手扶住了她,那冰冷的手让风琉云心疼。 锦云若稳住身形,抽回了手,对着风琉云感激的笑了笑。 风琉云握紧藏在袍袖的手,她一定要如此疏离吗? 天色渐渐的暗沉下来,午间北风一紧,大片大片的雪花劈头盖脸地打下来。 锦云若久居黎都,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风雪,那雪片顺着风横卷过来,大如手掌,打在面颊上顿时一阵阵生疼。 满身的雪片刚开始的时候还可以拂得下去,到了后来,一层积一层,人都跟敷了粉的面团一般,只露鼻口,便是连睫毛上都结满了白霜,一个眨眼,上下几乎粘成一片。如果不眨,又有雪片猛扑进去,说不出的苦楚。 其余诸人内力深厚,迎着风屏息而行,也不觉得十分难受,倒是锦云若内力浅薄,这么大的风雪里连透口气都是艰难。 风琉云二话不说,伸出手握住锦云若的手,想帮她抵御风雪,被锦云若拒绝,她紧紧拉着芝纱和卫灵的手。 那坚强隐忍的模样,让风琉云恼怒不已,但又拗不过她,只能小心的守在身侧。 阿木知道待雪积得厚了,更是难走,带着众人一味强赶出数十里,抵至一个小山坳下。 众人寻了个背风的地方,七手八脚将所带的皮帐搭起来。皮帐为牛羊皮厚厚缝制,密不透风,看起来不大,但里面却很轩敞,几人坐在里面,一点不觉拥挤。 外边的雪片不时撞在帐上,噗噗噗,砰砰砰,仿佛打鼓一般。众人虽然局促一室,但比起方才冰天雪地之时,也是天壤之别。 芝纱吐舌道,“乖乖的老天爷,下这般大的雪,也不知要下多久?” 阿木向锦云若解释道,“黎疆的雪,一天两天也是有的,十天半个月亦不稀奇。” 锦云若抱着狐裘,静静地坐着,眸子里闪过忧虑。 “不用担心,子渊自小在黎疆长大,对这里的气候最是熟悉,他定不会有事的。”风琉云坐在她的身侧,拨了拨炭火,温声安慰道。 “但愿雪女神会保佑他吧。”锦云若回过头,勉强一笑。 这雪下得昏天暗地,一连几日,不分日夜。众人困在皮帐之中,枯坐苦睡,着实烦闷。 几日后风雪乍停,阳光照在皑皑白雪上,晶莹剔透。 锦云若刚走出帐篷,给凛风一吹,不禁连打了几个哆嗦。 这几天下的大雪积了很深,况新雪松软,全不受力。茫茫数百里,众人竟是举步维艰。 百十步后,锦云若气已见喘,只觉这一会儿的功夫,身上一阵冷,一阵热,冷的时候如浸寒冰,不住地打着寒战,热的时候又好似火烤炭炙,烧得口干舌燥。 不予让他们担心,锦云若咬紧牙关,一言不发。 风琉云见她面颊嫣红,不由担忧道,“云若可是身体不适?” 锦云若摇了摇头,“不妨事的,只是一时无法适应。” 风琉云正要说什么,恰在此时,就听得密云里一阵阵的滚雷声连续不绝,轰隆隆,轰隆隆,如神鬼之作,似山岳之崩,动魄惊心,震耳欲聋。 阿木大叫道,“大风雪来了,大家快聚到一起。” 近侍腰间挂着马钩,动作快的,七八个人立刻钩连在一起,风琉云怕锦云若有失,忙紧紧地拉着她。 一阵狂风吹过,雪珠扑簌,转眼间的功夫,那雪珠化成雪片,雪片大了起来,如花似斗,到了最后,风鼓雪拥,四面八方便似筑起了一堵堵弥高弥厚的雪墙。 众人在雪中也顿时变成了聋子瞎子,艰于呼吸,不得不倒卧在地上。 这一来,更觉得风雪来势惊人,如万马奔腾,怒海狂澜,铺天盖地一般自上碾过。 时间久了,雪越积越厚,一尺,二尺......一丈,两丈...... 大雪下了有不知有几日,这一天终于雪住天晴。 天色苍茫,只见一片白雪皑皑,雪尽处云生,无边无际。 正午时分,日光照在雪上,晶莹光耀,就听格吱吱一阵脆响,一片积雪陷了下去,不多时露出一个三尺见方的洞口来。 紧接着一人从洞口爬了出来,却是风琉云。他随后伸手一拉,将洞里的锦云若也拉了上来。 两人一见得日光,均轻舒一口气。 那日风雪乍起,时间久了,一层层雪积在身上,锦云若渐渐觉得窒息,一阵倦意袭来,不觉想要昏睡过去。 风琉云知道,若是睡去,两人必被这大雪冻死,是以心肠一狠,低下头擒住她的红唇,将内息渡给她。 锦云若脑袋一下昏沉,一下清明,想要推开风琉云却是全身无力。 大雪盈尺时,风琉云把附近的积雪推空拍实,堆出一个五尺方圆的空穴来,穴内空气稀薄,风琉云就用软剑斜斜通出几个气孔。 说也奇怪,在这雪穴之中,反倒比地面上暖和得多。雪越下越大,气孔越通越高,到后来竟然蜿蜒数丈。 风琉云心下忧虑,生怕如此下来,即便不至冻毙,但日久粮绝,饿也饿死了。 幸好到了后来,雪势增高渐慢,突然这一日,自外射入一线光明下来。 两人合力凿开雪窟,忙到一半,半片雪墙轰然一声塌下来,将两人埋在里面。好在新雪松软,最终还是爬了出来。 阳光下一照,两个人身上皆是雪花,就连头发丝上都是一层白芒。 风琉云实在忍不住笑道,“这下我们都成冰雪人了。”锦云若自己也不禁失笑。 两人走了不久,就找到了其他人,所幸大家都平安无事。 众人寻得一个山洞,生了火,总算得已休息。锦云若向后倚壁而立,自己摸了一下额头,一片滚烫,身子里却仿佛填满了冰雪,冷得不行,这时竟害起病来。 其实初遇风雪,就已埋下病根,不过凭着一股韧性,压了下去。此时爆发出来,自比常人更重了数分。 她鼻息渐重,每口气呼出去,便如两条火流,直把口鼻都要烤得焦了。 芝纱见到她面色有异,忙扶住了她,“云若姑娘,你怎么样了?” 锦云若慢慢坐倒地上,将面颊紧贴着芝纱。一时清醒,一时糊涂,万分难受之际,突觉一只手搭向自己脉门。 风琉云手指搭在锦云若手腕上,不要说数力弦张,仅仅触摸到的肌肤,都烫得灼人。 她呼出来的气息,温温的,热热的,直吹到面上。这气息,蓦然将他的心思都吹乱了。 风琉云从怀里掏出了药,给锦云若服了下去,“若是困了,就休息片刻,你这样子如何去找子渊?” 锦云若心下一松,只觉得黑暗中无数金星扑面而来,她伸手要挡,蓦然挡了一个空,顿陷入一片混沌中。 锦云若也不知过了多久,等略能睁开眼帘时,整个人就好像给打碎了重拼一样,周身酸痛不已。 她一动,立刻给人按住,“不要勉强,再歇一会儿。” 接着,手上的穴道微微刺痛,朦胧中沉沉睡去,再醒时居然已经满眼天光。 山洞里只有风琉云在倚壁浅睡,日光有一缕正透射下来,照在他的脸上,竟是如神祗临世。 锦云若不由想起初见他那日,他也是风华无双的模样。这样仿若天人的男子,怎能被羁绊在这里。 锦云若幽幽轻叹,风琉云立即醒了过来,目光关切,“云若,有没有好一些?” 锦云若避过他的目光,语气淡淡的道,“多谢关心,云若已经好多了。” 那疏离的模样让风琉云愣了愣,不由苦笑,“云若一定要与我如此客气吗?” 锦云若偏过头,不去看他,他的心思她并非不知,只是心已被占满,如何再容纳下另一个人。对他,锦云若只能是歉疚了。 “其余人呢?”锦云若理了理头发,转移了话题。 “阿木带着他们出去寻找吃得了,一会儿便回来了。”果然没多久,几人都回来,还带着一些野味,总算是能好好吃上一顿。 休息了不久,众人看日色渐明,决定继续前行。 四野里寂静无声,偶有几只鹰在雪山盘旋,众人连踩在雪地的脚步声,都清晰可闻。 突然,锦云若感觉脚下的雪地在轻微的颤抖,同时她听见一种轰隆隆的声音,从雪坡的某个地方越来越响地传来。 几乎与此同时,阿木也感到了异常,他很快就意识到了什么,马上冲众人大叫,“糟糕!发生了雪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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