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1 / 1）

叶芳十四岁了，进入初中，成为了一名中学生。长长的头发扎成了高马尾飘在脑后，大大的眼睛长长的睫毛有了母亲年轻时候的模样。有时候叶建坤看见自己的小女儿仿佛看到了秀珍年轻的时候，他明白岁月的更替使他越来越衰老了。叶芳虽然腿有些残疾但是姣好的面容，清亮的皮肤，乌黑的头发让她开起来像即将绽放的花朵。叶家有女初长成，叶建坤对女儿的关心也比以前多了些。

叶鑫成绩不错，中学毕业考上了中专，再也不用和叶芳同一所学校，不用每天上下学给妹妹背书包了，他反倒有些失落了。新的学校新的同学给他全新的感觉，他选了计算机专业，他其实也不明白计算机是什么，只是觉得是个新奇的专业，说是学校刚开的专业，他们是第一届学习计算机的。从以前的走读生现在变的开始要在学校住宿，周五才能回家，刚开始叶鑫兴奋极了，觉得终于自由，可以自己支配每周的零花钱和生活费了。住了几周后就由刚开始的兴奋转变为失落。但是男孩子大了，这些心里的变化和对家人的想念，叶鑫不与叶建坤提起。

叶希也在准备毕业论文了，毕业的时间越来越近，他的校园生活即将结束。李青是医学生本科读五年所以和他同一年毕业。叶希和李青最近都忙着毕业论文和毕业分配的事情，忙的连见面的时间都没有。叶希每日都泡在图书馆，洁白的衬衣领口都染上了汗渍，大概是学习的太专注没有时间在乎穿着，手指甲都有些长了呢。今天下午是他们久违的见面的时间，叶希急匆匆的跑回宿舍回去换了一身干净的旧衣赏。

李青越来越喜欢叶希了，看着他从教学楼里跑出来的样子如沐春风，她甚至想跑过去拥抱他，但是还是克制住了。她喜欢叶希身上的和善，刻苦，和与生俱来的温润如玉，尽管来自小城市但是不卑不亢，不攀比不虚荣一心只管搞好学习，每一样都吸引着李青，这些是她身边其他男孩子没有的。

他们一起去了学校外的凉面摊，他们俩都可喜欢吃这里的凉面了，是那种用米做的蒸的米凉面，软糯有嚼劲，在拌上黄瓜丝和油辣子真的香的流口水。叶希说：“你毕业应该会分到省医院吧？”李青吃着凉面说：“不一定，看你要去哪，我就去哪咯。”叶希说：“我应该会回到我们自己的城市，我想回去，想回去在家人身边工作，这样可以照顾到家里人。”李青继续吃着凉面，脸上没有表情变化继续接着说道：“叶希，我想带你去见一下我的父母，你愿意吗？”叶希犹豫了，他不知道李青家里具体是干啥的，但从他平日里的了解她们家是和他悬殊很大的家庭，她父母都是政府的单位，他没有勇气去，至少现在一贫如洗的他是没有勇气去的。叶希有些迟疑的说道：“我们最近都在忙毕业的事情，见父母还是等到以后再商量吧，你看好吗？”李青明白他也能懂他，所以也就没有继续探讨这个问题，她不想她们久违的约会因为这件事产生分歧。

叶希心里明白，他现在连个像样的见面礼都买不起，一个什么都没有的穷学生，怎么去见李青的父母，现在的幸福已经足够了。

叶康就比叶希勇敢的多，和师傅的二女儿正甜甜的发展恋情呢。每天下班都去师傅家煮饭洗碗的，叶康虽然没有钱，但是就凭一腔热血就深得师傅全家的喜爱之情。个个都夸黄师傅找了个好女婿。

叶康是个勤劳的孩子，无论天晴下雨下班都准时去师傅家，看见路边的小花也会给小华带一束。眼里有活，看见什么能即刻想到，师娘时常夸赞叶康是个眼里有事的孩子，不像其他人要使一下，才能动一下，比如叶康的师傅，就是这种你不叫他，他绝对看不到，有时候还得三遍四遍的叫呢。师娘时常在小华耳边这样念叨，小华也就越来越看叶康顺眼了。自然而然就在一起了。

黄师傅很是开心，叶康有初中文凭，做事踏实，很快就调到厂里的生产中心去了。跟了其他的师傅，开始在生产线上忙碌。叶康每个月的工资大多数都给父亲叶建坤了，现在有了对象，叶建坤就喊他多留一些在身上，不用每个月都交给他，对女孩子要大方些。

叶康自从和小华在一起，整个人看着精神抖擞的，做事也更加有冲劲，感觉自己每天都有用不完的劲。叶建坤看着叶康每天高兴的样子他也跟着高兴，心想等过些时日就该向黄师傅提亲了，让叶康早日成家立业。慢慢的孩子们都大了，安排完一个是一个。

最近热播新剧【射雕英雄传】，每家每户每晚都准时收看。随便一个小孩都能耍几招武术，随便一个小孩都在山上砍个木棍回来做打狗棒。叶芳也是热情高涨，每天拿个本子记歌词，粤语的歌词又不是很会唱，每天播放两集，片头曲片尾曲叶芳都是看了好多集以后才把歌词记全，那个时候也没有倒放的功能，都是边听边写，写了上一句，下一句已经唱完了。每天看完一集电视，叶康叶建坤叶芳三个人都忙着记歌词，一人写一句，就这样三个人努力下，还是记了好多天才记完全。

叶康也跟着学唱，想唱好一首粤语歌去小华面前显摆。叶建坤是爱孩子的。几十岁了忙着记歌词，没写齐全还迎来叶芳的一顿批评。叶芳说，“现在好多学生都练武呢，下课的方式都是比武，降龙十八掌最受欢迎，几乎每个人都练。”叶建坤问：“你们班就没有练九阴白骨爪的，”叶芳说：“那没有那是坏人练的武功，那武功太阴邪，练了不好。”叶建坤听了哈哈大笑，现在的小孩子还真是江湖侠义讲的明明白白。叶芳突然补充道：“九阴白骨爪也又人练。”叶建坤问：“是谁，这么不同寻常，练梅超风的武功。”叶芳说：“我们语文老师，今天给我们班男生一爪子，现在脸上还几个印呢。”叶建坤笑的前俯后仰的，现在的学生可不得了呀。

叶芳看的是电视里的武功，叶康就着重看爱情了。在家学习了这么多天，放假的时候约上黄小华出门散步的时候，给黄小华唱了两首歌曲，一首【铁血丹心】，一首【世间终是你好】，这次凭借两首歌的表现，叶康牵上了小华的手。叶康觉得自己就像郭靖一样老实，小华像黄蓉一样活泼可爱，所以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小华说：“看不出来，你还挺懂浪漫的，我以为你就是我爸的傻徒弟呢。”叶康笑笑的回答：“在你面前我当然傻了，我笨点，所以以后家里都你做主了。”这句话又刚好说进了小华的心里，母亲说的对，“男人不要找太优秀的，那样的惦记他的人太多了，找一个老实一点，对自己好，啥都自己做主的这辈子吃不了亏。”小华把母亲的话记在了心里，也验证了这句话的真实性，叶康确实是值得托付的人。

两个人一路上聊到天都黑了，小华觉得腿都走酸了，叶康顺势就蹲下说要背她。小华也半推半就的让叶康背了，公园里到处黑黢黢的，也没人，叶康就这样背着自己喜欢的人慢慢的走着。越走越慢，时间就像也为他们停下来。叶康说背着小华像猪八戒背媳妇，小华撒娇的捶他的背说道：“谁是你的媳妇，别脸皮厚。”就这样打情骂俏的走到有灯地方小华就下来了，两人牵着手散着步。叶康突然转过身说：“小华，我们结婚吧。”

叶康回家把这个消息告诉家里人的时候，大家都没有诧异，都觉得是时间到了。叶芳过来送上祝福：“二哥，祝福你噢，早点把我们的二嫂娶进门吧。”叶建坤觉得叶康的年龄才刚到二十岁，小华才十九岁会不会有点早，虽然在那个年代这很正常，但是家里老大叶希还没有结婚呢。叶建坤没有立马答复叶康，借了话题岔开了，叶建坤刚刚才还完以前秀珍生病时借的债，还得再存些钱才能给叶康娶媳妇。

叶建坤说：“老二呀，要不然我们等到下半年结，我再准备准备，把你住的那屋我们暑假的时候买桶漆回来刷一刷，在收拾收拾，给你添置点家具啥的。”叶康也觉得父亲说的有道理。

暑假，叶鑫放假回来，家里又热闹起来，【射雕英雄传】又重播了一遍，叶鑫说：“这就是给上学没看成的学子们补的，弥补我们的。”叶芳觉得这个说法很有道理，所以暑假沾了弥补的光，又看了一遍，很是满足。

叶希在这个暑假也回来了，他毕业了。学校分配他在他们城市的采购局上班。叶建坤一开始有些失望，他觉得叶希应该会留在大城市。叶希说：“留在省城工作分的好不好不说，别人都是有关系的，我们这种小地方在那边无权无势，回来可以进政府机构，在外面我也不认识什么人，还是回来吧，回来可以时常照顾家里，离家近。”叶建坤刚开始的几天是难以接受的，觉得家里好不容易供出来个大学生怎么也得留在省城呀，回来干嘛，大城市有那么多机会，现在国家开放，应该踌躇满志在外面的广阔天地发展呀。回来进政府单位干嘛呢。

这件事情让叶建坤好几夜都睡不好觉。他当初就喊叶希学习数理化专业，“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已经是那个年代最响的口号。经历过□□十年的风风雨雨，和战天斗地的硝烟弥漫，叶建坤觉得远离政治才是最好的选择。可叶希偏偏选择回来进入政府工作，让他有些担惊受怕，哪怕叶希在哪个学校当个老师也是好的。作为这个时代的天之骄子，经历了学海无涯苦作舟出来的人，叶建坤真的希望他可以走的更远。

但是叶建坤们家里从小就是开明的教育，加上孩子母亲去的早，他不想在这件事情上和叶希冲突，哪怕心里很不乐意，也还是尽量没有表现出来。

叶希后来给叶建坤说，他们毕业的时候，他们市的市长亲自到他们学校去招揽人才。因此他们学校还是有几个同学都分配到了他们市工作。虽然他们是个偏远小市，在省地图的边缘上，但是司马迁不是说了：“县集而郡，郡集而天下。郡县治，天下无不治。我只是想为家乡做了点努力，而且我不想距离你们太远了。”

叶希告诉叶建坤和弟弟妹妹们，他回来工作，单位上也分房子，这样他就不用回来和叶康住了。叶康结婚才有单独的房间，叶希暑假后就去单位报道上班了。

为叶希工作的事叶建坤闷闷不乐了好几天，便来找他的老搭档张爱国喝酒了。张爱国老婆炒了几个菜给他们下酒。叶建坤给老搭子诉说他心里的不快，张爱国一直宽慰他说：“孩子大了，有自己的路要走，你干涉了，他以后后悔了会责怪你的，他自己选择的以后无论怎样都是他自己选择的，没得埋怨。”

叶建坤其实心里是清楚的，这些道理他怎么能不明白呢，只是就像有另一个人再推他一下，这样他才能踏实。秀珍不在了，他没有了商量的人。叶希这样的选择，他怕以后下去了秀珍怪他没给儿子做好参谋。他们家虽然没有钱，但自小他就教育孩子们孔孟之道，淡薄名利，万事随心。所以现在他也只能随他们自己做决定。

叶希选择回来的时候，李青也想分配到他们市里的医院实习，可是李青的父母不允许，强制喊她留在了省城的医院。叶希走的时候，李青哭的稀里哗啦的，情侣的分别总是痛心的。叶希说现在写信很快的，而且现在有电话了，想我了就可以打电话。等我回去安定好了就给你写信，分别时间不会太久远的。

回来工作的时间里，叶希每两隔几天都会收到李青的信，家里的柜子里装了满满的几盒子信件，那是他们情感的见证。

接下来的日子里，叶建坤一发工资就给叶康的房间更换东西，添置了粉色碎花的窗帘。床也重新刷了一遍漆。叶康带着小华去了一趟省城，算是婚前的旅行，叶康给小华买了手表，一人一只，上海牌的算是他们的订婚之礼了。两人还去影楼拍了好看的婚纱照，叶康看见小华穿起洁白的婚纱的时候，眼睛都看直了。

叶建坤在他教书的学校食堂喊厨师准备了几桌酒席，请了一些同事，两位新人一起在亲朋好友的见证下圆满礼成。

结婚的当天黄师傅和叶建坤喝的相当高兴。俩位老父亲手拉着手你一杯我一杯的喝的很是尽兴。叶建坤心里是甘甜的，他的孩子里终于有一个安稳的成家了。等他再上几年班退休了，就能在家安稳的抱孙子，想起自己辛苦的前半生终于过去了，后面尽是康庄大道，他不免泪目。和亲家一来二去的酒桌上，互相道一句辛苦了。

黄师傅拍拍叶建坤的背说到：“叶老师，我们这辈人呀，都是吃过人世间最艰难的苦的一辈人，这下儿女成家了，我们也算完成一项任务。”叶建坤拉着黄师傅的手说到：“黄师傅放心，小华在我们家就像在自己家一样，像我的亲生女儿一样。”说着两人又倒了一杯，直到醉的不省人事。

叶希和叶鑫合力把叶建坤背了回去，叶建坤一路上嘟嘟囔囔，听着在喊叶希母亲的名字。叶鑫和叶希知道这样的日子里父亲怎么可能不想念母亲呢。

新婚的第二天，叶芳早早的就煮好了早饭等二哥他们起床，叶芳用自己存的零花钱给二哥买了一个洋娃娃送给嫂子，叶鑫也买了礼物，是一对瓷器的摆件，叶希作为大哥给叶康封了个红包聊表心意。

叶建坤也给了叶康一个大大的红包作为他们俩的家庭起步资金。叶康还收到了远在西藏的二叔寄来的礼金，结完婚叶康就和小华自己办了个存折，把所有的礼金都存在了小本本上。看着存折上的数字从零变成了存钱的数字，两个人心里尤为的满足。叶康也觉得以后得努力挣钱，让本本上得数字越来越多。

婚后得日子琐碎又幸福，叶康有了佳人相伴，上班得激情高涨，在厂子里表现得越来越好。叶建坤的家里多了儿媳妇，小华贤惠，做事手脚麻利几下就把家里的事情做利落又舒适。叶建坤叶就有了空闲时间，下班开始约起老同事些钓鱼，日子过的悠哉又悠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