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1 / 1）

叶家自叶康结婚后似乎变得热闹起来，就像当初秀珍还在世时热闹的烟火气又回来了。以前就叶建坤和孩子们每日在家的平常日子显得寡淡，现在家里多了儿媳妇添了新人，家里也就热闹起来。

每日叶建坤下班回家，小华就已经在厨房忙碌。叶建坤在房间里看书等待叶康下班回家，叶康以前一进家门就会去问候父亲，现在一进门满眼就是小华，小华煮饭，叶康就在旁边切菜，小华切菜叶康就在旁边看着脸上挂满了笑容。新婚燕尔，平淡的日子仿佛加了蜜糖，到处都散发着香甜的味道。

叶芳放学回来就去厨房给嫂子和二哥打下手，二嫂以前在家做饭都做的比较辣，嫁过来以后，叶建坤一家从刚开始不适应，每人嘴上都掉着两个包，溃疡了好一阵子。嘴刚好没几天就又开始溃疡，叶建坤们也不好提，现在反倒都适应了，都变成无辣不欢的食客。

今天学校校长找过叶建坤，说学校里图书馆之前的阿姨因为生病回家休息了，想找一个图书管理员。校长把这件事给了叶建坤做决定，叶建坤心想儿媳小华很合适，有初中文凭在家也没什么事情。但是心里又纠结怕别人说他以权谋私，虽说是个小小的图书馆里员，但是这辈子都清清白白学校粉笔都没有多拿过一块的叶建坤开始纠结了。

晚饭期间，叶建坤提了一句问小华：“可想出去工作？”叶建坤一句简单的询问惹得刚嫁进门没好久的小华一下就放下碗筷回房间了。叶建坤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赶紧打发叶康回房间瞧瞧。

叶康进屋好一阵子出来就对叶建坤脸色不好问叶建坤：“爸，你是不是嫌弃小华在家没工作，没有挣钱，说这种话挤兑他。”叶建坤一下有点堵住喉咙，当了老人公后他第一次明白了和儿媳妇说话得再三斟酌，要不然就会被曲解了意思。为了让家庭和睦，免得以后儿媳妇因为此事心里留下什么疙瘩。叶建坤给叶康说：“我们学校现在需要一个图书管理员，这次这件事情由我负责，所以我想问一下小华需不需要这份工作，没有半分说她不出去上班得意思。”

叶康赶紧进屋把这件事告诉黄小华，叶建坤看小华出来解释了一下刚才问那话的原因。并且说：“小华，你每日的辛苦，做父亲看在眼里，怎么会觉得你不去工作说什么嫌弃话，你可不要多想。”小华也明白自己刚才多心了给叶建坤说：“爸，我愿意去学校做图书管理员，这工作轻松，上下班又这么近，下班回来还能给大家煮晚饭，中午休息时间也可以回家，我觉得很不错，谢谢爸。”

叶建坤长吁一口气，就这样吧，这辈子自私一回，给自己儿媳妇找份工作也没什么错。手上就这么点子权力，利用了也就利用了吧，难得管别人怎么说。

叶希作为市长亲自去省上重点大学挑选回来的人才，在单位里如鱼得水，做任何事情都很顺利。领导尽心尽力的带领他，同事们也很和谐，大家互帮互助，工作也做得不错。改革开放的春风席卷全国，各条战线充满了生机，机关单位的工作人员也是忙的热火朝天。这样叶希也就少了和李青通信的时间。

李青也是刚刚进入工作环境，实习医生更是忙的不可开交，感情好像也就慢慢的抛诸脑后，从一开始每天盼着来信，到现在忙到没时间顾及，每天都睡在值班室里，还得复习功课，慢慢的便没有时间谈恋爱。

异地恋本就难以维系，何况还是在那个靠书信维持的年代里。李青的父母本就不同意这段感情，当初强制把李青留在身边就是为了让她们慢慢的疏远。叶希和李青的心依然是坚定的，只是被距离和工作怠慢了。但是他们不知道这种怠慢最是损坏一段感情的基底。

八月份了，叶建坤的生日到来了，今年叶建坤从四十九进五十，当地的风俗就是男人要过九，女人过整。叶希回来和叶康商量着给父亲弄两桌，就在自家院子里，自己一家人再叫上小华的父母和叶建坤的几个老友，满满当当的两桌。两兄弟一拍即合，选在周末的时候，叶芳和叶鑫都放假，这样才能齐全。叶希和叶康都有了工资，所以这次他们两个决定出资给父亲弄个隆重的生日。自从秀珍走后，叶建坤就没过过生日，孩子们这一次提出了这样的要求，叶建坤也没有矫情，想着一起和孩子们热闹热闹也好。

生日的当天，叶康早早的就和小华去了菜市场，买了鱼，虾，排骨，猪脚，还有各种蔬菜，水果，瓜子，糖果也称了一些。小华说叶康买这么多干嘛。叶康说：“放心买，媳妇想吃啥，今天我们买全乎了，老大报账呢，大哥的工资不错，大学生工作了现在是出钱出力的时候，父亲当年花了那么多钱送他去读书，现在该他尽孝心的时候。”小华有些打趣的说：“你对大哥读书你辍学看来心里有怨言？”叶康扣了扣脑袋岔开了话题说：“赶紧买菜吧，回去还得煮饭呢，今天两桌的菜有得我们忙的。”

买完菜回来，叶康忙着杀鸡，杀鱼，把每一样要处理的肉都弄的干干净净，叶鑫和叶芳也忙着择菜，拔蒜皮，择葱择蒜苗。几兄妹忙的不亦乐乎，厨房里欢声笑语的，小华批评叶康的每一句都是叶鑫和叶芳笑话二哥的笑料。叶芳总是站在嫂子这边一起挤兑二哥傻乎乎的，叶鑫偶尔站在叶康这边帮着二哥几句。叶康把鸡炖在蜂窝煤炉子上。一会香气就飘满整个屋子，叶希也进来问需不需要帮忙，叶康说：“可别，你还是去陪父亲聊一聊国家大事吧，这些粗活我们这些人做就好，别脏了你那给市长写发言稿的手。”叶希说叶康：“咋的说话的，我煮饭的技术肯定是不如你的，那你带领好弟弟妹妹，早点弄好。”小华说：“大哥，你去忙吧，陪父亲和他朋友们喝茶，我们煮酒好。”

叶希起身离开厨房。小华批评叶康：“你怎们回事，说话夹枪带棒的，大哥难得回来好好说话。”叶康撇嘴说到：“同在一个城市里，几个月都不回家，每次都说忙，哎，所以呀，孩子还是不优秀的才靠的住。”

叶鑫说：“二哥，你可是很优秀的噢，当初你的学习也不比大哥差，只是你放弃了而已。”

叶康说：“叶鑫，你有二叔支持你可得努力，好好的考个好大学。”

叶鑫说：“我不想读大学，我中专毕业我就想去外面看一看，去沿海地带，去看海，挣到钱了也带你们去看海。”

叶芳赶紧接话道：“三哥，我绝对支持你，你最厉害，最聪明，我等你噢，带我去海边，去香港去看周润发，张国荣。”

叶康颠锅掌勺，炒的红红火火的，小华和叶鑫，叶芳负责端菜，摆盘，最后一条鱼上桌后，生日宴开始了。

第一杯叶希带着全体儿女敬叶建坤，第二杯全体儿女敬在座的各位客人，第三杯叶建坤和儿女们一起敬大家。桌子上叶建坤推杯换盏，甚是开心，兴起之处还和他的同事们一起唱起他们曾经青春奋斗的歌曲。

叶建坤感慨，弹指一挥间，岁月不饶人，曾经的青春早已远去，现在到了知天命的年纪早已青丝变白发。叶建坤看着成长起来的儿女们，知道路漫漫其修远兮，他的任务还重呀。

随着最后吹完生日蜡烛，晚宴结束后，叶建坤趁着酒劲喊孩子们一起开个家庭会议。叶芳一直吃着剩下的花生米，听着父亲从远到近，从古到今，从道理到现实讲解。叶芳和叶鑫想谁叫父亲是老师呢，老师最擅长的就是说教，还是喝醉酒后的说教。叶建坤的酒后会议就是让叶康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做好规划，叶鑫叶芳好好读书，叶希好好工作。

终于在叶希和叶康的通力合作下把叶建坤弄到房间睡了，大家也都困了。叶康让小华早点休息，自己和叶鑫两个人在厨房把锅碗瓢盆收拾干净，摆好归类。叶鑫躺在床上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了，看着已经在他床上睡着鼾声四起的大哥叶希，喃喃自语道：“哎，终究是我承担了所有。”

早上熟悉的饭菜香味吸引了昨晚醉了的一家人，叶希看着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家人们，突然觉得好久都没有这样吃一个随意而又温馨早饭了。他心里涌起了暖流，仿佛在外漂泊了好久的鱼突然游了回来。

叶建坤昨晚实在是喝的太多，早上起来胃难受，在厕所吐了两次才稍微好些。叶康去厨房给叶建坤兑了一碗红糖水，喝下去才稍微舒服了一些。今天是周末，大家都不用上班，上学的也不用上学。叶建坤看着饭桌上坐的整齐的儿女们有说有笑的吃着早饭，心里暖极了，感觉好久都没有这么整齐了。

曾经秀珍刚离开时，觉得为什么当初要生那么多孩子，每天回家看着一屋乱七八糟的孩子都想赶紧逃离。现在觉得孩子多真好，不需要自己动一根手指，几个孩子就能完成生日宴。

他这辈子呀，没什么成就，养好了这几个孩子就是他最大的成就。把他们抓在自己手里，放在心里，就是他这辈子做的最大的事。

中国式热闹的家庭真的是最暖人心脾的，叶建坤发话，今天都没有什么事，我们一家人吃完饭去爬山怎么样。其他人都答应，叶芳说：“我还想和同学去逛街呢。”叶建坤说：“逛街哪天不能逛，难得你大哥在家，我们一家好久都没有一起出过门了，现在秋高气爽的，今天天气也错，我们一起去登高望远，可否？”

威逼利诱下，叶芳也只能跟着去了，前提是叶建坤回来后得上街去给她买件她想要得毛衣。

叶建坤看着叶芳那滴溜溜乱转的眼珠子，渴望的望着他，最后也只得妥协。叶建坤转过去看着小华说：“回来以后你和叶芳去买吧，我给你们拿钱，你和叶芳都买一套，昨天辛苦小华了。”叶芳赶紧替嫂子答应了，生怕嫂子拒绝了。

叶建坤带着儿子们一路徒步去山顶，叶芳和小华慢慢得在后面走着。叶芳得腿肯定是跟不上他们爬山得节奏的。一路上山的风景很美，秋高气爽，路边开满了黄色的野菊花。叶鑫他们没空欣赏，几兄弟比谁能更快的爬到山上呢。小华和叶芳采着野花，她们俩走上山顶的时候，叶建坤们早已等候多时。叶康说：“等你们走上来我们汗都已经晾干了。”

叶芳说：“我们慢慢的走，哪管你们跑的快与慢，是吧，嫂子。”

小华说：“对呀，我们采了好多的黄色小菊花，回去晒干了，可以泡水还可以做枕头呢。”

山顶有一座小小的土地庙，既然来了，大家也就一起拜了拜，小华还把自己采的小花放在了土地庙面前。

站在山顶，看远处山峦像一幅泼墨山水画，叶希对着大山大声的呼喊了几声。叶建坤问：“叶希，工作上怎样，可有不顺心，机关单位工作，你这刚出入社会进入工作岗位要多学习，多观察。”

叶希说工作一切顺利，只是在单位上做事肯定谨慎些，没有那么放得开罢了，压力是有的。父亲，你莫乱想，我只是很久没有登高望远，吼几嗓子抒发下内心的情感。

说着叶希就喊两个弟弟和叶芳也一起喊喊，释放释放压力。叶芳说我没你那么大文化，我也没压力，我可不敢喊，恐惊天上人。

此话一出，大家都笑了。小华想：“果然是教书匠的家庭，说什么都文邹邹的。”

叶康喊小华也过来吼几嗓子，说确实可以缓解身心疲劳。小华可不愿意，她可不喜欢这拽文弄武的场合，她觉得爬山就爬山，弄这有的没的干啥。哎，古话说，最是无用是书生。她们家从小就教导“荒年饿不死手艺人”。所以在她的心目中匠人才是天花板，走到土地庙前祈祷一下运势才是她该干的事情。

小华看着温温柔柔的，实则是个非常有主意的人，性格也是厉害的主。这点在第一次叶康见她的时候就已经了解了。平日在学校图书馆工作，也是个雷厉风行的。做事认真可靠，做了一学期表现得非常好，确实让人刮目相看。

小华工作表现很好，在家当人也是一位好妻子，现在已有身孕的她还是一位好儿媳。眼看着肚子越来越大，叶建坤喊小华在家休息，免得累着了，虽说图书馆的工作很是轻松，管理书本的借还工作，但是难免爬上爬下的取书和整理书籍。

这个周末，叶建坤和小华都在家休息，叶建坤在院子里整理他的菜园。叶康看天气灰蒙蒙的似有大雨来袭，在家反正闲的无聊，就去学校从小到大的玩伴家里打牌。想着下雨也无聊，叶建坤也没有阻止，随他去了。傍晚，雨越下越大，叶建坤煮了番茄鸡蛋面和小华，叶芳早早的就吃了晚饭。叶建坤炒的鸡蛋番茄还剩了一碗，想着等叶康回来下面。

下雨的傍晚闷的让人发慌，叶康也眼看着天即将黑下来都还没有回来，小华有些生气的喊叶芳去看看，把她二哥叫回来，这个时间点还不回来，想赖在别人家里吃现成饭是不。

叶芳看嫂子生了气，不顾雨天路滑，撑着伞出门找二哥去了。叶芳腿本来就不方便，走着走着就摔了，屁股和大腿刚好摔在石头上破了好大一块皮，血都摔出来了。

叫上叶康后，叶康看着妹妹心疼，背上叶芳就往家走。回到家，叶康把叶芳放在凳子上大声的质问小华:\"下雨没事我打会牌又不会跑了，你为什么非要喊叶芳来寻我，你明知道她腿不好，这下又摔了，我天天是要栓在你屁股上是不？”

小华一听也大为发火，极为不高兴吼道：“我也不知道叶芳会摔呀，未必我大着肚子来找你吗？我摔了你就更高兴呗。父亲早就把饭煮好了，我们都吃了你还不回来，你还有理了。”

叶康看小华不甘示弱的样子，心想这可是婚后的第一次矛盾，平时听朋友们的经验，第一次吵架谁输了，这辈子都得输。叶康声音吼得更大：“你一天怀着孕就好好的休息，男人家的事，你管那么多干嘛，我玩几把牌还需经过你的盖章签字了，以后啥事都得经过你同意的是吧？”

小华继续道：“你都敢吼我，我怀着孕你都吼我，以后你还不得打我，你再吼一个试试。”

叶康也是被话赶到这了，说了一句：“打你你还不是只有受到。”本来的就事论事上升到婚后的态度问题了，叶康还浑然不知，闷着头说了这样的话。

这可捅了马蜂窝了，吵着吵着升级了，小华就扑过来非要喊叶康打一个看看，叶康是想把小华往屋里推点，吵到外面了都快淋上雨了，这一来二去不知怎得小华摔地上了。这坐地上了可就不是那么好起来得了，叶康怎么拉小华都不起来，就一个劲得掉眼泪，说看错了人。

叶建坤本不想管，夫妻拌嘴是日常，可越看情形越不对，给叶芳擦好了药后就出来劝架。小华说：“爸，你管吗？他打我都把我往地上推，这肚子里孩子看来他叶康是不想要了。”

叶建坤说叶康，叶康还在那叭叭的犟嘴，叶建坤越说越气，回房间拿起平日教学生用的戒尺就给了叶康几戒尺，打的叶康疼的都跳脚了。叶建坤过来拉小华，小华看叶康都挨打了，也就顺势起来了。

叶建坤呵斥叶康赶紧带着小华去医院看一下，别伤着了。叶康拗不过只得带上小华去卫生院看了一下，也算放心。下雨天叶康搀扶着老婆每一步都走的小心翼翼。

这婚后的第一次切磋小华完胜，后面的几天，小华看见叶康仍然不理不问。哪怕叶康上班前说走了，小华也阴阳怪气的说道：“我们可不敢问叶先生走哪去，你走哪也不需要给我们招呼，可没人敢管你。”叶康挨得几戒尺也算是长记心了，再也不跟朋友讨论什么婚后拿下第一次胜利得事情。因为已经败北了，还败得很惨。

小华心里挺满意的，她知道叶建坤是个讲道理的人，不像有些家庭护着自己家的儿子。不分对错，不分是非。叶建坤看着吵架后怄气的小两口也假装没看到，下了班就早早的去买些鱼呀鸡的回去炖汤，也算是帮着儿子给儿媳道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