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分外安静。 绵长的寂静像悬在线上的水滴，垂垂欲落。 李泽生咬紧牙根，神经紧绷。 程寒攥着手机。 手背青筋暴起，眼神是从未有过冰冷。 他勾起嘴角，冷嗤一声，“就你？” 说着挂断了电话。 李泽生傻愣几秒。 他似乎没反应过来，疑惑为什么另一头传来的是男声。 旁边的沈峤则捧腹大笑起来。 他眼睛都快眯起来了，指着李泽生笑得喘不过气来。 李泽生不明白他为什么发笑。 只是羞耻感让他面红耳赤，愤怒地朝他伸手。 “现在能把手机还给我了吗？” 沈峤没再纠缠他。 两根手指捏着手机边缘，忽然松开，手机啪地落在桌上。 发出巨大的声响。 李泽生连忙跑过去检查手机。 沈峤则大摇大摆走出了李泽生家，嘴里还吹着口哨。 分外得意。 程寒打电话给秦铭。 秦铭睡得迷迷糊糊，听见程寒声音不大对劲，闷声问，“哥，怎么了？” “李泽生你认识吧？” “认识啊，怎么了？”秦铭不解。 程寒就说，“明天帮我叫下，有点事问他。” 秦铭微微皱眉，“行。” 他没多问。 但是想都不用想，肯定和夏殊有关。 夏殊回到房间后，看见桌上静静放着手机。 见手机没收到新信息后，悄悄松了口气。 她将手机插上充电器，钻进了被窝。 - 窗外刮起了大风，乌云阴沉沉压低了天穹。 看起来像是要下雨。 夏殊端端正正坐在座位上。 旁边传来细微的声音，似乎在讨论她。 昨天她旷课一天。 陈欧没问，也没解释。 倒是不知哪里传来的八卦，有人说她逃课早恋去了，就是不知道和谁。 青春期的少女们都极富想象力，热衷于狗血。 自然而然就联想到了沈峤。 “不会是和沈峤吧？” “可是昨天我还看见沈峤来学校了。” 旁边嘻嘻哈哈的声音，带着冷嘲热讽，充满了嫉妒的意味。 夏殊闭目凝神。 深吸一口气，打开课本，集中精神。 前座的李泽生始终没回头。 身板坐得笔直。 夏殊的座位有点挤。 她收了收腿，轻轻戳了戳李泽生的背。 “李泽生，你的椅子能不能往前挪一点？我这里有点挤。” 李泽生没吭声。 猛地将椅子往前一拉，凳脚在地上摩擦出呲啦的声音。 夏殊有点不明白。 自己是哪里得罪他了吗？ 不过她想起李泽生和沈峤的联系，也微微皱眉，没说话。 继续趴桌上写作业。 后来，不知谁在背后忽然喊了句。 “哇哦——” “原来是李泽生啊！” 声音很响，像是发现什么惊天秘密般，引得整个教室的人都回头看。 只见后排那些男生女生聚拢成一堆。 凑着耳朵像是在听什么。 听着听着，就爆发出一阵哄笑声。 李泽生没回头。 夏殊也没回头。 只是李泽生的身子僵硬的像块石雕。 - 秦铭正偷偷在桌底下玩手机。 手指噼里啪啦在屏幕上按动，操控着游戏人物打团。 自从昨天LOL连着掉分后，他转战王者，想趁机把自己的掉的星星给打回来。 平时这个点，程寒也会陪着他打。 但是今天他再喊程寒时，程寒却给他发来一句，“我在学习。” 附加一张桌面照片。 只见程寒的桌面上摆满了练习册。 上面密密麻麻写了秦铭看不懂的数学式子，还有让人看着就头晕的英文字母。 秦铭无声叹气。 程寒最近变得有点怪。 他忽然化身学习狂魔，每天不是在做题，就是在认真上课。游戏打得少了不说，回消息的速度也慢了。 还挺不适应的。 不过兄弟都开始学习了，他忍不住也开始想，自己是不是也得勤奋点。 正当他想掏出课本，随便看看时，外头传来喧哗的声音。 秦铭随意看了眼，恰好瞥见沈峤从后门路过。 身后还跟着两人。 秦铭蹭的一下站起身。 手机往桌里一塞，迈着腿就跟了上去。 沈峤果然往隔壁班去了。 门口站着许多女生，她们见沈峤来了，顿时眼睛一亮。 又见他步履不停地往教室里走，瞬间露出嫉妒的眼神。 想都不用想，他肯定是来找夏殊的。 沈峤敲了敲教室的大门。 微微抬起下巴，语气悠扬，“喂，夏殊。” 夏殊正坐在座位上。 听见有人叫她，抬头，就看见门边站着的沈峤。 沈峤单手插兜，嘴边挂着一抹调笑，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看。 “出来。” 他勾了勾手。 夏殊没搭理他，低下头继续写作业。 沈峤见她不肯过来，啧了声，抬脚往教室里走。 来到夏殊桌前，他扣响桌板。 “喂，跟你说点事，出来一下。” “有话不能在这说吗？”夏殊闷声回应。 “这里不方便。”沈峤盯着她的侧脸，“几分钟，说完就走，来不来？” 夏殊果断拒绝，“不去。” “那把微信加回来，微信上说也行。” 夏殊摇头，“不。” 沈峤停顿一秒，又说，“那不然，你留个电话号码也可以。” 夏殊更是猛烈摇头。 沈峤被她三番两次拒绝，咬着牙睨她。 “呵，你挺倔啊。” 就在沈峤想法子带她出去时，旁边一只手将他推开。 “你干嘛？”沈峤恼怒回头。 抬眼就看见秦铭站在跟前。 “没干嘛啊。”秦铭抱着胸。 好整以暇伫立在夏殊桌旁，拿眼扫他。 沈峤逐渐站直身子，嘴角露凉薄的笑，泛起冷意。 “秦铭，你别多管闲事。” 秦铭冷哼一声，“你也别多管闲事。” 一只手支在夏殊桌上，将夏殊和他隔开。 白炽灯下覆盖起一片阴影。 夏殊微微抬头，就看见两人对峙着。 秦铭站在她桌前，单手撑着，身子斜靠在桌上，挡住了沈峤的视线。 沈峤只能被迫站着，两眼直勾勾盯着他。 似笑非笑。 “真是程寒的一条好狗啊。” 嘴角扯起无尽的嘲讽。 秦铭额角微微抽动。 不过他只是挑了挑眉，“你呢？猪狗不如？” 沈峤懒得跟他废话。 想绕过他去跟夏殊谈话。 但他步子刚往前一迈，秦铭也跟着往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让开！” “不让。” 教室里有许多人都看着他们。 沈峤环视一周，知道人多，只能咬着牙啐了口痰。 “行，你厉害。” 秦铭也不再看他。 而是扭过头去，拍了拍李泽生的肩膀。 “喂，四眼仔。” 李泽生胆怯地抬起头。 他根本不想卷入什么纠纷。 要不是座位离夏殊太近，他早撤离这是非之地了。 秦铭睇了他一眼，“放学校门口等等，有事找你。” 李泽生瞪着眼不敢吱声。 沈峤阴恻恻冲他笑。 嘴型微动，“你敢去就死定了。” 李泽生听懂了他的意思。 眸光晃动，不敢看秦铭，也不敢看沈峤。 只使劲将头缩在棉袄领子里，两眼盯着黑黢黢的抽屉看。 恰好这时，上课铃声响起。 周围陆续有学生从走廊回到教室。 空旷的教室逐渐拥挤起来。 人潮涌动，秦铭则直接放开手，径自走回自己教室。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 沈峤又低头看了眼夏殊。 “操他妈的。” 沈峤猛地捶了下桌子。 桌面震得夏殊手臂一麻，桌上叠放整齐的课本被震落在地。 - 放学后。 秦铭和程寒在校门口等着。 秦铭早早就打电话通知程寒，告诉他已经安排妥当。 程寒提前半小时逃课，火速赶到他们学校门口，准备逮住李泽生询问。 “哥，到底什么事啊？” 秦铭还是很好奇。 昨晚没问，是觉得程寒情绪不太对。 现在看他一脸平静，秦铭这才壮着胆打听。 程寒就将昨晚接到电话的事说了。 秦铭听后，破口大骂，“操你妈的，这四眼仔真他妈欠揍！” 秦铭早在很久之前就提醒过他。 让李泽生少缠着夏殊。 结果没想到他胆子还挺大，竟然还敢偷偷表白。 “人夏殊什么样，他什么吊样心里没点逼数？” “考得还没人家厉害，凭什么觉得能看上他啊。” “傻逼。” 秦铭的脏话都不带停的。 程寒看他激动的样子，微微勾唇。 “问问不就知道了。” 两人抱着胸站在校门口等。 但等了一茬又一茬的人，还是没等到李泽生。 倒是等来了夏殊。 远远的，看见夏殊抱着课本往校门口走。 程寒率先冲她招手，“喂，夏殊。” 夏殊闻声回头，看见程寒和秦铭站在校门口，有些惊讶。 “你怎么来了？” 她朝两人走了过来， 程寒松开抱胸的手，也不回答，只是朝她肩上一勾。 笑吟吟俯身，“今天过得怎么样？没被人骚扰吧？” 问话有些莫名其妙。 夏殊回答，“挺好的，没有。” 不过程寒只是嗯了声，低头看了眼，将她的手捂在掌心，问，“冷不冷？” 夏殊摇了摇头。 秦铭觉得这一幕分外刺眼。 他懒洋洋走过来，打断道，“喂，夏殊，我俩有点事，你先走吧。” 冲她挥了挥手。 夏殊“哦”了声。 但是临走前，她回头看了眼。 总觉得程寒的眼神有些奇怪。 然而她刚走没几步。 就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夏殊，走那么快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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