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过了几秒，才回复了张表情包。 「柳林附中，世界第一！」 这张表情包，夏殊也很熟悉。 他们班群里经常用，好像整个学校都很流行，是一张被人恶搞的图。 图片上校长拿着话筒，表情扭曲，在讲台喊着口号。 因为表情过于夸张，就被做成了表情包。 听说连校长自己都经常发。 看来是同校生。 夏殊就又问了句，“同学，我们认识吗？” 结果对方发来一句，“今天不是刚认识。” 夏殊一瞬间瞳孔骤缩。 他怎么加上她的？ 他们可不在同一个班啊。 夏殊还没问呢，沈峤已经打字说了，“你这微信还挺难加啊。要不是我问你们班长要，还加不上你是吧？” 看着这文字，夏殊沉默。 又是李泽生。 上次她也记得是李泽生告诉她，给她递情书的人是沈峤的。 见夏殊不说话，沈峤又发来几个表情包。 “怎么，装高冷？” 夏殊想删好友了。 她刚把手放在屏幕上，沈峤像是预知了她的行为，说，“你别急着删，我这里有些程寒的小秘密，你想不想听？” 夏殊果然被吸引了。 她下意识问，“什么秘密？” 沈峤见她被勾起好奇心，故意吊她胃口。 “现在先不说，得睡了，明天有空再聊吧。” 夏殊见他不再搭理自己，删也不是，不删也不是。 她微微蹙起眉头，犹豫半天，最后只能关了手机，倒扣在桌上。 算了。 明天就要考试了，她没时间跟他浪费。 - 几人站在路灯下，都围着沈峤。 沈峤则盯着手机屏幕，眼睛一眨不眨。 “还是我的主意好使，这不，直接加上了。”有人得意洋洋。 别人就反驳，“这主意还用想，是个人都有脑子。” “我说沈峤，你搞程寒她姐，要是被他发现咋办？” 沈峤没出声，依然在低头看手机。 他在浏览夏殊的朋友圈。 夏殊很少发动态，总共就十来条。 其中有条半年前发的，她站在一片瓜田里，抱着个大西瓜，笑容灿烂。 阳光照在她脸上，皮肤晒得通红，手臂上还沾着泥土，额头冒着汗珠，但那样甜美的笑容却炫目得令人挪不开眼。 沈峤还从没见过夏殊笑。 他颇有意思地指着图片，问他们，“这是哪儿？” 几颗脑袋凑过来，用手机放大照片。 夏殊身后是稀稀疏疏的黑瓦白墙，围栏水泥路，老式破旧，还有三三两两的农妇在农田干活。 列文虎克上线。 有人指着图片说，“这不就乡下。” “哪个乡下？”沈峤问。 那人就答不上来了，只说，“就我们这的乡下吧，瞧，远处不是有柳林山泉的广告牌，肯定不远。” 几人又凑近看，果然在放大后的图里找到了绿色广告牌。 只是距离太远，有些模糊，广告上的字迹根本看不清。 只能通过图标依稀辨认是山泉水的广告。 沈峤又往下翻了翻。 都是分享的日常，遍布着山野，树木，和家禽。 “她住的地方看起来好村啊。” “她本来就很穷啊，没看见她那土包子的打扮，穿的跟我奶奶差不多。” 众人一阵哄笑。 “没想到程寒还有这样的姐姐，不会是私生女吧？” “难怪以前没听程寒提起过。” 沈峤还是没说话，在手机上打字。 “进展咋样？” 一个男生好奇地凑过脑袋来看聊天记录。 “少说话会死啊。” 沈峤皱眉推开那人的脑袋，将手机关了，塞进口袋。 不明白沈峤为什么忽然变了语气。 几个人面面相觑，只好闭嘴。 - 考试第一天。 夏殊出门前特意检查了书包，以防自己把准考证落下。 周嫂提醒她，“夏殊，天气预报说今天有大雪，记得带伞。” 夏殊透过窗户朝外看了眼。 天黑的不像话，阴沉沉低垂，呼呼的风声隔着窗都能听见。 “嗯。”夏殊点头，顺手将柜子上的雨伞塞进书包里。 程寒今早竟然没有赖床。 他披着外套走出来，周嫂看见他，竟然稀奇地叫了声，“程寒，你起了？” 程寒看着夏殊离去的背影，扭头问，“周嫂，几点了？” 周嫂看了眼时钟，“六点半。” “这么早。”程寒捂着嘴打哈欠。 周嫂就说，“你要是困就多睡会儿，还早呢。” 程寒摇了摇头，“今天有考试，我得早点去学校。” 周嫂了然。 难怪两人之前一起学习，原来是快要考试了。 周嫂从保温柜里端出清汤面条，拿了双筷子过来，又给他端了杯热牛奶。 她往程寒碗里夹了个荷包蛋，乐呵呵说，“多吃点，考试考高分。” 程寒看着碗里的荷包蛋，又看了周嫂一眼。 表情有些微妙。 周嫂倒是没发觉他古怪的表情，只是又坐回了沙发上织毛衣。 这件毛衣织了好几天，已经逐渐有衣服的雏形了。 旁边还摆着一双小鞋，应该是给她孙子织的。 程寒继续低着头吃面。 吃着吃着，他忽然问，“夏殊吃了没？” “吃过了。”周嫂点头。 他又指了指碗里的荷包蛋，问周嫂，“我说这个。” 周嫂仰头看了眼，微微愣住。 周嫂没继续说话，喉咙像是卡住一样，只能干瞪着眼。 看她表情就已经猜到结果。 程寒又往嘴里塞了口面，声音微闷，“下回记得加蛋。” 周嫂尴尬地点了点头。 - 夏殊是前几个来到考场的人。 七点半就要开考，但天气原因，还是有许多人姗姗来迟。 夏殊到的时候，304教室还很冷清。 后来陆陆续续又考生到场，教室里就闷热起来，各种气味杂陈。 有吃早餐的，有吃零食的，有将汗津津的外套披在椅背上的…… 气味有些难闻。 整个考场闹哄哄一片。 夏殊在座位上整理课本，将笔记本堆叠整齐。 心情很平静。 那个同班的男生，隔着两排座位，坐在她左后方。 进教室的时候，他看见夏殊坐着，不死心又来她座位上找她，“夏殊，给个面子呗，好歹我们是同班同学。” 夏殊依然摇头。 他见没戏，切了声离去。 身后传来呲啦的桌椅声，非常响亮。 夏殊没管，只低着头不说话。 考试铃声准时响起。 考场里的嘈杂声小了不少，众人将笔和准考证放在桌上，等待考试开始。 很快，监考老师抱着试卷走了进来。 他拍了拍讲台，朗声说，“马上要考试了，把与考试无关的东西都放到讲台上来。要是考试的时候发现你们身上有手机，不管你有没有作弊，都按0分处理啊。” 教室里稀稀拉拉走上去几个人。 主动将手机放在了讲台上。 监考老师看了眼讲台上的手机，继续问，“还有没有没交的？快点交上来，等下开考了就不算啊。” 旁边有人说悄悄话。 “这不是304班的班主任吗？听说监考很严。” “真的假的？操，还是交上去吧。” 陆续又有几人上交手机。 第二道铃声响起，考试正式开始。 众人齐齐看着他，等着发卷。 监考老师数着竖排的人数，将试卷发在了第一排。试卷一个接一个往后传，教室里响起哗啦的纸张声。 这时，一个身影忽然从教室门口蹿进来。 速度飞快，直奔教室后排。 监考老师一愣，整个教室里的人都看着他。 夏殊还在整理试卷。 然后就看见一只手从旁边绕了过来，伸进了她的抽屉里。 她惊愕抬头。 只见沈峤将手伸进抽屉里，拿出一支笔。 他冲监考老师一笑，晃了晃手中的笔，“老师，我是来拿笔的。” 监考老师皱起眉头，神情严肃，“赶紧出去，这里要考试了。” 沈峤也没多停留，只是临走前低头看了眼夏殊，痞笑着。 “好巧啊，你坐的是我的座位。” 夏殊愣怔了几秒。 直到沈峤离开，她才缓过神来。 她强压下心中的震惊，努力忽略刚才的波动，将注意力集中到试卷上。 考场里静悄悄一片。 只能听见写字声和翻页声，监考老师在教室里来回徘徊。 大家都在争分夺秒做题。 忽然，一个纸团不知从哪儿丢了过来，砸在夏殊肩上。 弹开，掉落在地。 夏殊被砸了下，微微皱眉。 看见地上的纸团，她没管，继续做试卷。 这一幕恰好被监考老师看见。 他捡起地上的纸团，看见上面写着一行字。 “选择题1-5是不是AABCB？” 监考老师看了夏殊一眼，又看了眼后排的考生。 举着打开的纸条，沉声问，“谁丢的？” 周围的人纷纷侧头，都摇头表示不知道。 监考老师就拍了拍夏殊的桌子。 纸团离她最近，只能问她，“是不是你的？” 夏殊正认真做题，被监考老师打断，只好停下笔。 她凝视着纸团，摇头，“不是我的。” “不是你的怎么在你桌下？”监考老师语气有些凶，像是在逼问她。 夏殊咬着唇，表情认真，“真不是我丢的。” 监考老师还是有些不信，满脸写着怀疑，“把口袋翻出来让我看看。” 夏殊身子一僵。 她还是第一次被老师怀疑作弊。 羞辱感席卷而来，脸瞬间红了，她忍不住咬着牙，拿着笔的手攥紧了几分，声音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真不是我。” 见她没动静，监考老师声音更凶了，“赶紧翻开口袋，不然判你作弊！” 声音太大，整个教室的人都看了过来。 夏殊握着笔的手微微有些颤抖，手指握紧又放开，然后缓缓挪向外套口袋，翻开了那层薄薄的布。 空空如也。 监考老师还不信，又伸手往抽屉里摸了摸。 什么也没有。 监考老师教的理科班，不认识文科班尖子生也正常。 但考场里都是文科生，基本都认识夏殊。 于是有人替她打抱不平，“老师，夏殊不可能作弊的。” “是啊，人家可是年级第二诶，还用作弊吗？搞不好是别人想抄她的吧。” 也许是对监考老师的行为感到不满，有人鼓起勇气举报，一指。 “老师，是他丢的，我刚刚看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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