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考老师回头。 看见有人指着和夏殊同班的那个男生。 众人也齐齐将视线转向身后。 监考老师皱紧眉头，语气威严，“是你扔的？” 男生猛地摇头，低着头，不敢看他。 “那是谁扔的？”监考老师又问。 那个男生就不说话了，垂着脑袋，握着笔的手有些抖。 见他表情不对，监考老师厉声追问，“到底是不是你？” 声音近在咫尺，带着沉重的压迫感，他的手抖得更厉害了。 男生咬牙点了点头。 手指抓紧了桌上的试卷，纸张被他攥得皱巴巴。 于是监考老师走过去，摸过他桌上的试卷看了眼，拿笔记下了他的班级姓名和考号。 “这位同学考试作弊，分数作废。” 严肃的声音如同深海鱼.雷，在沉闷的考场炸出一片哗然。 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有同情，有庆幸，还有后怕。 这位老师是真严格。 说考试作废就真作废，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 话音刚落，坐着的男生忽然猛地伸手，将桌上的试卷哗啦撕碎了。 同时拳头狠狠捶了下桌面，发出咚的一声巨响。 他沉默着，脸涨得通红，呼吸急促。 然而监考老师只是扫了他一眼，表情淡定，“大家继续考试。” 监考老师没收了这张纸条。 作为证据，好好保存在他口袋里。 经过夏殊旁边时，监考老师脚步顿了顿。 阴影覆盖在桌子旁，夏殊低着头，舌头抵着下颚，握紧了笔。 监考老师瞥了她一眼。 然后向旁边绕开距离，继续走向讲台。 教室又恢复寂静。 夏殊低着头，在纸上唰唰写字，速度飞快。 文综考完后，下一场就是数学。 短暂的休息期间，考生们都没离开考场，都在教室里坐着。 监考老师还在收试卷，有人已经趴在桌上对答案。 “刚刚历史选择题最后一题，儒家那题，你选的哪个？” “我选C。” “你选C啊，我选的A。” “那题应该是冲击了贵族政治吧。” “但是促进政治统一也很对啊。” 两人讨论着，竟然争执了起来，都觉得自己说的有理。 其中一人望向默默坐着的夏殊，轻轻拍了拍她的肩。 “夏殊，问你个事。刚刚历史儒家思想那题，你选的哪个？” 夏殊看了他一眼。 是刚刚替她说话的那人。 原本不打算搭理的她，久违地从嘴里蹦出个单词，“C。” 瞬间，旁边响起心碎的声音，“完蛋，选错了，3分没了。” 另一人幸灾乐祸，“我就说选C吧。” 像是夏殊的答案就是标准答案，已经有人将这题应该选C的事传了出去，身后陆续传来一片惨叫。 “啊，选C？卧槽，那我也选错了。” 夏殊小声说了句，“我做的也不一定对。” 那人就说，“你都做不对，我们就更做不对了。” 夏殊就没说话了。 估计是发现夏殊其实也没那么高冷。 几个男生凑了过来，拿着数学练习册问她，“夏殊，这题你会吗？” 夏殊扫了眼题目，点头，“嗯。” 在讲题方面，她还是非常乐于助人的。 几个人也是临时抱佛脚，想着马上就要考数学了，平时都不认真学习，现在能学一点是一点。 于是在夏殊柔声解答的时候，周围又凑过来几个人，都是来听讲的。 夏殊头一回被这么多人围观。 她有些紧张地看了他们一眼，周围人立马摆手表示，“没事，你继续，我们是来学习的。” 能和年级第二搭上话，而且对方长相姣好，温柔耐心。 男生们的心蠢蠢欲动，自然对她好感倍增。 见他们都很友善，夏殊的心也渐渐放松。 “不愧是年级第二，讲题就是清楚，佩服。” “我都听懂了。” “真的？你小子考试不都三长一短选最短吗？” 人群里发出几声喧笑。 夏殊也抿嘴笑了笑。 似乎心情瞬间好了许多。 这时，教室门忽然被人推开，寒风从外头猛然蹿进来，吹散了室内好不容易聚集的暖意。 众人纷纷皱眉，想看看是谁这么不识趣。 沈峤带着几个人走了进来。 见状，夏殊脸上的笑意逐渐淡去。 她连忙低下头去，假装没看见他。 沈峤平视一圈，看见夏殊的位置聚着几个男生，眼神顿暗。 他扒开人群，将几名男生推开，嘴里嚷嚷着，“让一让。” 几名男生被挤到一边，表情不悦。 “你谁啊？” 沈峤挑眉，“这是我的座位，我想来就来。” 男生们见他这样嚣张，也不好多管闲事，只能无趣离开。 沈峤手臂往桌上一撑，手掌压住了夏殊的草稿纸。 纸张被他的手压得歪斜，上边的字迹也被扭曲的看不清样子，夏殊不得不停下笔。 他盯着夏殊，“哟，这么会啊，连考试都不忘钓人啊。” 满含阴阳怪气。 夏殊不想跟他说话。 这么多人看着，她只觉得尴尬，尴尬到想将脖子缩进领子里。 见她埋着头，沈峤一笑。 得寸进尺地拉过旁边的椅子，往她身旁一靠，单手环绕住桌子，将她的去路堵住。 旁边人咧嘴，“程寒这么拽，怎么他姐胆子这么小？” 沈峤没说话，只是动了动手指，抓住了她的一缕发丝。 夏殊轻轻侧了侧头。 少女柔顺的长发披散在脸颊两侧，泛着顺滑的光泽，在他手中迅速溜走，不停留。 沈峤搓了搓手指，挑眉。 他从身后拿出一瓶牛奶，放在桌上。 “给，你的牛奶。” 学校超市有这种牛奶卖，很便宜，几乎没什么人买。 所以他趁着课间，顺路带了一瓶。 夏殊余光瞥见了那瓶牛奶。 又是李子园。 不知怎么的，平时最爱喝的牛奶，在此刻也变成厌恶，甚至反胃。 夏殊轻轻将牛奶瓶往他那推了过去。 “我不要。”十分倔强。 沈峤幽幽地盯着她看。 “你喝不喝？”沈峤忽然抬头，问其中一个兄弟。 那个兄弟摇了摇头。 沈峤又问，“那你呢？” 另一人则耸了耸肩，表示拒绝。 于是沈峤又调笑着看向夏殊，“他们都说不喝，怎么办？” 夏殊沉默不语。 沈峤就将那瓶牛奶拎在手里，咚的一声，垃圾桶里又多了样东西。 他拉起凳子，凳子在地板上发出呲啦的摩擦声。 “哎，好心当成驴肝肺咯。”沈峤像是自嘲，站起身，俯视着夏殊，并没有离开。 夏殊默默将褶皱的草稿纸抚平。 无声发出拒绝。 沈峤见她如此冷淡，眯着眼睛舔了舔牙尖。 他看向兄弟们，兄弟们则耸着肩，笑看他怎么办。 沈峤注视着夏殊的头顶。 目光却凝结在她纤细的手臂上，清秀白皙，腕上戴了块石英表。 她只在那坐着，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疏离感，像极了冬日里吹来的寒风。 沈峤扯了扯嘴皮，手臂碰了碰旁边的兄弟，说，“走吧。” “我们下次再来。” 沈峤走后，教室里才重归喧嚣。 已经有人偷瞄着夏殊，悄悄嘀咕沈峤与她的关系。 八卦的声音再次响起。 “刚刚那人是不是沈峤？” “听说他在追夏殊，看起来是真的啊。” “可是我怎么感觉，是夏殊拒绝了沈峤呢。” 夏殊的好心情又没了。 连她坐着的这个座位，似乎都充斥着沈峤的气息，让她十分反感。 不过沈峤来过后，周围就没有男生再来找夏殊讲题了。 她坐在座位上，世界重归寂静。 夏殊心想。 下次再也不喝这个牌子的牛奶了。 - 数学考试比以往更难些。 毕竟是全市统考，市里所有高中的数学老师都参与了出题，思路也更加灵活。 夏殊注视着手表上的时间。 平时做完选择题和填空题，只需要花半小时，今天多花了10分钟。 时间紧迫，她加快了速度。 也许是考试的难度令人紧张，考场里安静的仿佛能听见针落地的声音。连监考老师都久违地坐在讲台上，不敢随意走动，生怕影响考生答题。 每个人都在争分夺秒，冥思苦想。 夏殊算做题稍快的。 别人还在绞尽脑汁算术时，她已经悄悄翻到另一面。 翻试卷的声音带来几分紧迫。 旁边有人瞥见她的动作，慌的连忙抬头看了眼墙上的钟。 监考老师扬声提醒道，“距离考试结束还有一个小时，大家抓紧时间做题啊。” 考生们紧张地皱起眉头。 翻面后的第一题，夏殊就发现，似乎有点儿眼熟。 除去里边的数字不同，题目简直和她之前给程寒讲解的那题一模一样。 她微微愣神。 心中有短暂的惊喜与安定。 迅速用那天的方法试着运算了一遍，果然畅通无阻。 夏殊冷静地将稿纸上的答案，认真抄写到答题卡上，没有丝毫犹豫。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监考老师的声音再度响起，“距离考试结束还有20分钟，没有涂答题卡的同学，赶紧涂答题卡。注意，不要填错了，也不要不填，填考卷上是没分的啊。” 考场里有人开始慌了。 今天的数学实在是难，难到每个人都面带愁色，浓云密布。 偏偏考试就是这么残酷，做不出就是做不出。 有人已经病急乱投医，开始想着向旁边人求助。 “不要交头接耳！”监考老师用黑板擦用力拍了拍讲台，严声说，“否则算作弊啊。” 作弊这词像警钟敲响在每个人的脑海里，考场里的杂乱声瞬间消失了。 那些蠢动的心思被制止，只能老老实实答题。 在大家急得抓耳挠腮之际。 夏殊则沉着地在最后一题写了个“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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