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不知道啊,当时我正在看奏折,宣州知府说,当地出现了一个‘雨夜屠夫’,总在电闪雷鸣之时杀人,手段极其血腥残忍,我本来心里就膈应,陈氏还非得在那个时候提着大刀就冲了进来,差点儿把我的魂儿都吓丢了。”元祐帝的怨念似乎十分的大,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年了,他至今说起来还是心有余悸,语气中也有着明显的畏惧。 曹安也是当事人之一,他揉着自己的心口,小声地补充道:“那之后有好长时间,陛下都睡不好觉,后来还是平王回京,守着陛下,他才能安睡。” “世子妃带着武器闯宫门,就没有御史弹劾吗?”虽然南求问从众人的嘴里知道,陈氏就是个不能惹的人,但他还是觉得元祐帝的话有些许夸张,闯宫门,还是直奔天子寝殿,那可是谋逆之罪。即使元祐帝不计较,但那些天天闲的没事干的御史怎么可能会将此事轻轻放过? 容执是没有经历过这件事的,但他对他娘还是很了解的,他悠悠地开口:“谁敢呢?” 的确如此,谁敢呢? 当年,郭陈两家将要结亲的消息刚传回京师,御史们便上了心。要知道,这两家可都是郭家军的中流砥柱,手里有兵的实权派,他们结亲,这不是妥妥地要谋反的苗子吗? 御史们肯定是坐不住的。一时间,他们的目光全都聚焦在了郭陈两府,任何的细节都不放过,就是为了找漏洞,将两家结亲是为了谋反的传闻彻底坐实。 但要怎么盯呢?那个时候,北方战事吃紧,京师还是有宵禁的,所以像现在这种派手下夜里蹲人家墙角听消息这类的事情,是行不通的。可是大白天派人去,那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吗? 于是乎,一根筋的御史们决定自己出马,只要一下朝,御史们就一窝蜂地涌向陈府,美其名曰:“陈家女娘是小辈,他爹又不在,家里也没个能主事的,我们做长辈的帮着过一过婚礼细节,争取不出错。” 至于为什么不去郭府?平王和世子还在战场上呢,府里就只有一个年迈的老太君和她那病弱的儿媳。御史们要是天天跑去人家家里,也怕外人说闲话不是? 御史们全都聚在了陈府,这也就意味着,曹安来宣旨的时候,他们是全都听见了的,一字不落。 虽然当陈氏从皇宫回来的时候,御史们早就已经四散奔逃的回家了,但那也丝毫不耽误陈氏挨个儿地找到人家老巢去。这也要多谢御史们那几天去陈府去的勤,还老是找陈氏问东问西的,所以陈氏对他们每一个人都印象深刻。 陈氏究竟有多莽呢?她提着自己的红缨枪,骑着从北戎那里缴获来的乌珠穆沁马,直冲进人家书房,连缰绳都不带拉的。 暴雨天,黑蒙蒙的一片,陈氏坐在马上,面带笑容,却怎么看怎么让人觉得狰狞。她对着蜷缩在椅子上的人轻柔地说话:“这位大人,你刚刚在现场吧?你都听到了什么啊?” 无论对方是否想要开口,陈氏都不会给人说话的机会,虽然她十分轻描淡写地开口,但在旁人听来,那语气就是渗人得慌:“我曾经说过,我会舍了我的名,我说到做到,也希望大人能记得。” 说罢,陈氏便扭头就走,跟在元祐帝面前上演的那一幕简直是一模一样。 元祐帝在皇宫中,被整个禁军守卫着,都被吓成那个德性,御史们岂不是被折腾得更厉害? 御史们怎么想的,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清楚。总之,他们之中没有一个人出面弹劾陈氏,这件事就真的被轻轻揭过了,包括元祐帝在内的所有人,在之后的二十几年里,都当做从未发生过。 只有一点,元祐帝当时连着好几天睡不着觉,眼底乌青,御史们也是顶着乌黑的眼圈,糟乱的头发,精神萎靡地来上朝的。 “世子妃真乃当世第一奇人。”南求问又听了些故事,他伸出大拇指对着容执比划着夸赞道。 可不是吗?能凭一己之力,主要是武力,让宁死不屈的御史们闭口不言,这哪里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事?说句不好听的,元祐帝都不一定有这种能力,没看见他有的时候被御史怼两句,还只能生生受着吗? 容执倒是难得没有收下这夸赞,他吊儿郎当地说:“奇人?不不不,在我外公和舅爷,还有猪崽他外公面前,我娘还只是一个普通人。” “容执哥说得对,他们那一辈,除了我祖父,一个比一个奇葩。”猪崽靠在阿昴肩头,懒洋洋地开口。 宋齐梁陈四大国公,家世不菲,自小便与平王和元祐帝混迹在一起。六个大小伙子,整日里在京师街面上晃荡。也就是后来,北戎闹事,平王带着四位国公去了北地组建郭家军,而元祐帝也即位了,否则,就这六个人还不一定要把京师霍霍成什么样子呢? 先说容执他外公,也就是陈氏他爹,陈国公。他是搞情报工作出身,郭家军内外,但凡有点儿风吹草动,就是草原里的哪匹野马揣崽儿了,他都一清二楚。 这还要归功于陈国公的交际能力。上到先帝,下到贩夫走卒他都能说到一块儿去。当然,人家的社交靠得可不是话多,而是体验生活。 当年郭家军缺人手,陈国公为了收集情报,时不时地就装扮一番,化名“陈五”跑去破庙里跟乞丐们一起住,人家还阴差阳错加入了丐帮。陈国公在丐帮混得风生水起,使劲儿地发展下线,反正等“陈五”死遁的时候,丐帮有一大半人都成为了郭家军的暗探。 这还不止呢,陈国公出门去吃个油炸糕,都能从老板嘴里套出点儿情报来。甭管这情报用没有用吧,但反正老板的小舅子羊外室这件事,他是了如指掌的。 容执他舅爷,也就是他祖母,已故平王妃的兄长,齐世子的父亲,齐国公。齐国公,说的委婉一些,那叫耿直,说得直白一些,那就是个二愣子,不气死人不偿命的那种。 早些年间,齐国公做先锋,经常跟北戎的将领正面对上。那个时候,郭家军还只是个草草组建的队伍,远没有现在的威名远扬,有些新入伍的小兵,看见对面北戎兵强马肥的场景就胆寒。通常这个时候,如果是一般的将军,那人家早就站了出来,喊上几句话,鼓舞一下士气,但是齐国公不一样。 齐国公关注的点总是十分地新奇,他瞅着北戎先锋那满脸的大胡子,真诚地问属下:“你说,他那胡子那么大,会不会有饭粒藏在里面,天一热,会不会馊啊?” 见属下一脸的一言难尽,齐国公索性也就不再追问了,他直接大声地朝对方先锋喊话:“你那胡子里到底有没有馊味儿啊?臭不臭啊?你要不要给你胡子编个辫子再来啊?” 对方被气得直接从马上摔下来,而郭家军的小兵们呢?被齐国公的问话一搅和,再也顾不上害怕了,反而一个两个的盯着对面北戎人的胡子看,紧张的气氛瞬间消失不见。 你以为,这是齐国公另类的鼓舞方式吗?不,他是来真的,他是真的很想知道答案,你没看见那北戎先锋被俘以后,齐国公还追着人家问胡子的事吗? 还有猪崽他外公,也就是梁小娘,梁玉婵的父亲,梁国公。这也是一个不一般的人物。如果说陈国公和齐国公能立足,一个靠得是嘴,一个靠得是死脑筋,那梁国公可纯纯靠得是武力。 不过,你以为梁国公的武艺真的很高吗?不弱倒是真的,很高反而倒不至于。如果真的来一场公平较量,别说平王了,梁国公估计连容执都打不过。但人家也不是靠比武吃饭的啊! 梁国公擅长耍诈。这么说吧,他抡棍子的时候,还不忘薅人家头发,他使剑的时候,肯定会去解人家腰带,他耍刀的时候,人家的耳朵说不定会被他咬烂。 总之,梁国公的花招,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不敢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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