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邢瑛感到背后的容姑娘在瑟瑟发抖,程尤仿佛也要炫耀一番他新换的衣服,争先恐后的挡在白月沉面前,“容姑娘,你看看我,你看看我。我这身如何啊?” 容姑娘看都没看,躲的更深,“甚好,你这身十分衬你。”话音落,程尤就原地蹦起,兴奋地打转。 碍于容姑娘实在是害怕,邢瑛也不打算和他们再聊了,简单地扫了白月沉一眼,便找了个理由关上门。 “我觉得你的主意相当不错。”程尤还洋洋自得地回忆容姑娘的夸赞,挠了几下脖子,“虽然这身麻衣穿了没一会儿就浑身泛痒,但好歹是入了容姑娘的眼,哪怕全身都起红疹子,那也是值得的。” 程尤从小就穿惯了优质布料制成的衣裳,对于这种粗制滥造的棉麻衣,换作平日里的他瞧都不会瞧上一眼,但为了爱,为了能取得容姑娘的喜悦,稍稍的委屈自己,那又何尝不可呢。 白月沉沉思许久,终于回过神,若有所思地抬头看着楼上容姑娘的房门,程尤也看着他,貌似也看穿了什么,摇头不语。 “她刚才夸你,你就耳朵红了。还说不是喜欢她。” 程尤脑子里除了生意就是情情爱爱,他认为,全天下的男子都应该娶到心意的姑娘,然后左手家庭,右手事业。 这样的人生,才是完美的。 白月沉不想接这话,有意无意地揉捏鼻子,找来一个姑娘,询问:“冒昧问下,您可知,容姑娘平日里涂的是什么味道的胭脂?” 这话就引起程尤的不悦:“你怎么不问邢瑛,问她涂什么胭脂。你又不喜欢容姑娘,打听这个做什么?” “容姑娘素来喜爱玫瑰,其他的花味的胭脂她统统不碰。” 这个姑娘已经猜透了白月沉的心思,找她来打听容姑娘喜好的,他是第十个,“不过,你若是想知道,容姑娘都爱买哪家香坊的胭脂,我可以告诉你。这个价。” 姑娘比了个‘六’的手势,没见白月沉掏腰包,反倒是程尤拿出一块银元宝出来,“这个消息,值得这个价钱。” 还真是财大气粗。 程尤如愿知道了香坊的位置,起身,又想着拉着白月沉同去,“走吧,月沉兄。我知道你打听这个是要做什么了,老实说,我也闻到了那个味道。” 的的确确是个如假包换的商人之子,这点智慧,迎得了白月沉的赏识,白月沉戒备又礼貌地和程尤走出花楼。 邢瑛呆愣地站在容姑娘面前,还在回味着毛茸茸的手感,但她很快又恢复理智。 容姑娘紧张地喝了三杯水才好转,被邢瑛盯着,容姑娘也不知该如何开口,解释这件事。 “你是妖?”邢瑛问,“除了妖,寻常人会有这么大的尾巴么?” 容姑娘抿抿嘴,用天真无邪的眼睛看看她,又缩成一团,全然没了初见时的寡言少语,更多的是一种被发现真相时的担惊受怕。 “你会将我怎么样?”容姑娘不敢对视邢瑛炙热的目光,躲闪着问,“我……我是个好妖。我没有杀人,更没有烧杀抢掠,你不会告诉月沉的吧?” 邢瑛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她第一次遇见这码事,也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容姑娘的话。 “既然你是个好妖,为何又怕我告诉他呢?” “因为,我这个身份,见不得人。”容姑娘说着,仰头,看着远处的高楼,声音轻轻淡淡,“不是所有事情,都能如你所愿的。人是如此,妖更是如此。” - 子弹击穿罗海军的那一刻,林峯还人是懵的,他被士兵扑倒保护着,紧接着,侯管家跑了过来,士兵们又将他们围成圈,举起枪指向四周。 鲜血还不停地从那倒地的枪眼中涌出,林峯还四肢有点无力,迅速地调整了下,用手撑着地面站起,拍了拍灰。 “没受什么伤吧。”侯管家恨不得变成一个可以扫描伤口的机器,眼珠子都要在林峯还身上看出洞来。 士兵受领退了回去,林峯还觉得没危险了,便叫侯管家派人抬走罗海军的尸体。 回去的车子里,林峯还抬手,车窗外人潮如织,热热闹闹,唯独车内,散发着浓重的压抑。 压抑的来源在于林峯还身上鲜血的味道,他的上衣的一半被鲜血浸透,以至于他刚从军械库里出来的时候,被各种人打量了好几眼。 血渗进洁白的指甲缝里,又沿着手纹,像树叶的叶脉那样覆盖着整只手掌。 “罗海军的尸体已经被安置在医院的停尸房。该保密的,都签了保密合同,至于罗海军的家属……你有什么打算。” 侯管家也一并派人去调查那枚子弹的制作来源,企图能顺藤摸瓜,找到一点线索,这也是他唯一能帮的上忙的了。 “罗海军只有一位相依为命的妹妹,听说是在当海兵的时候在码头捡到的孤儿,现在也与罗海军一同生活在北平。”侯管家停好车子,旁边是一家生意不错的面馆,侯管家指着面馆里在忙碌的女孩,“罗海军的妹妹,这家面馆打杂。” 林峯还瞥了眼,女孩二十左右,和邢瑛差不多大的年纪。 朴素的扎着麻花辫,手里端着面碗,忙碌的像只蜜蜂。 或许是出于与邢瑛相似的年龄,林峯还原本打算以钱赔命的想法,在看到因生活劳碌的姑娘时,彻底舍弃,另想了个其他的法子,补偿罗海军的家属。 侯管家之后会按照林峯还的要求去补偿家属,但比起这个,他更担心林峯还的心理。 “之后是否需要我安排一位心理医生?” 侯管家刚问出口就后悔了,一向严谨的他,绝少情况会问出这种不过大脑的话。 “没必要。” 林峯还从来不会计较侯管家说的任何话,他拿出手帕,擦拭血痕,“本就打算用枪逼他,如果当时他不是被人暗杀,最后的结果也会被我打死。” 罗海军从没有活命的可能。 侯管家这才醒悟,林峯还当时对丢失的军械不在乎,实则是装的,林峯还比任何人都在乎军械的数量。 或许在林峯还的眼里,可以逼问出罗海军背后的人,牺牲掉区区一个罗海军,与整座北平城的人相比,算不上什么。 林峯还一直要的,是舍小命换大国。 车子启动,开往长生花医院。 -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邢瑛看看外头景色,“太阳落山了。” 容姑娘想起什么,猛地站起来,太阳西沉,她匆匆忙忙地从床底下拿出一个包袱,又问邢瑛,“你要和我去一个地方吗?” 想拒绝,但她闻到一股香味从包袱里飘来,貌似是她在街上吃过的一种食物,散发着淡淡的葱香。 “那,走吧。” 邢瑛没多想,心里还是有个声音在告诉她,容姑娘是可以相信的。 于是邢瑛就跟着容姑娘走了,以防白月沉会担心,她特地留了张纸条给老太,叫她看见白月沉就帮忙传达一下。 容姑娘走得不快不慢,她换了身行头,盘起头发,避过路上的车流,走进一个偏僻的巷子里。 微弱的灯光照在石砖路上,仿佛碎金似的,沿路都是一片寂静,偶尔就钻出来两只野狗,容姑娘步子加快避开后,将邢瑛带到一座教堂前。 一个瘦小的身影站在教堂大门前的路灯下,邢瑛走过去的同时,容姑娘已经先她一步走到瘦小身影的面前,邢瑛看见容姑娘蹲下身,从包袱里拿出一张饼。 邢瑛慢慢走去,终于看清了容姑娘面前的人:“小妹妹,原来是你!” 是之前被那个小男孩称作童养媳的小妹妹。 “你,认识我妹妹?”容姑娘笑了下,抚摸着妹妹的脸蛋,“难怪我妹妹今天心情不错的样子,原来是因为你。” 邢瑛不明白。 “只要我妹妹愿意,我就能看见她遭遇的一切,我在路上时就已经看见了有三个身影在帮助她解围。”容姑娘看着妹妹吃得狼吞虎咽,心疼得不了了,“可惜我妹妹耳朵坏了,记性也差……” 容小妹吃完后,不停地朝邢瑛鞠躬道谢,邢瑛哪里受得住这种,一把抓住容小妹的肩膀,朝她笑了笑,然后摇头。 “你不用向我道谢。我没能帮你什么。”邢瑛略带愧疚地说道。 “其实,我并没有帮助你的妹妹。是程尤,替你妹妹解围了。”邢瑛这个时候提起程尤,不过是不想白受感恩。 容姑娘揉着妹妹的头发,“其实,我看见了。是程尤说了什么,然后那个男孩就哭了,但他哭,并不是因为知道了错误,而是因无人为他撑腰。” “回去的时候,男孩的父母看见他哭,怎么哄都哄不好,哄出一肚子的火,于是拿出竹条,打了我妹妹。” 容姑娘掀起容小妹的胳膊给邢瑛看。 邢瑛这下更不明白了,既然她和程尤都没有帮助容小妹,还因此好心办坏事,那容小妹对邢瑛的感激从何而来? 显然是看出了邢瑛的疑虑,容小妹跑过去,抱着邢瑛的腿,用脸蛋揉蹭,仿佛像只小动物在示好。 容姑娘见状,也不装了,主动揭穿刚才的话,“其实刚才说的感恩,是骗你的。但看得出来,我妹妹很喜欢你,所以,我和我妹妹想请你帮个忙。” 邢瑛咽了咽唾液,很想透过容姑娘的眼睛看透她到底再打什么算盘,“我从没有帮过妖,而且,你们为什么会选择我?” “因为你的命数,是世间罕见的。” 声音是从身下发来的,邢瑛再低头时,小姑娘已经变成一只红色的小狐狸,摇摆着尾巴,朝邢瑛撒娇。
“21格格党”最新网址:http://p7t.net,请您添加收藏以便访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