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嵌嵌层层,数只黑影从山峦小路穿梭而过,手铐银器不时噌呲作响。眼瞧着天色将变,管寂云把着剑警惕周围,谭阳从高处树梢窜落,回禀情况: “大人,我等已过鄢省主城千里远,明日即可入皇城。只是属下打探情况时发现,圣上原旨令袁枭留下一半兵马守在皇城边界,小的们前行查探,却似只有数十里几哨岗,营中兵士却不过五百人” “咳咳——” 手腕的枷锁哗啦响起,余淮飞的衣服松松垮垮,慢条斯理迈出步子,以甚还带有些哈欠的语气出声,“行了。赶了这么些天的路,饭都没好生吃上一口。你密卫就是这样对待盟友的?” “余少督主,在下也是秉公办事。如今侨云涧有了影,圣山的位置却依旧不明。斑牙山一难,那三个败寇虽命丧黄泉,却把万伽惊动了。成败在此一举,还请少督主收敛些性子。事成后,再没人能管你” 余淮飞讪笑一声,“密卫以皇权为轴,暗中在朝堂插了那么多眼线而未有差错。这叶统领奉命跟在新帝身边这些年,怕是有些屈才了” “密卫联合袁伍寒确未提前告诉你,但这是王爷的意思,我等也是奉命行事。” 余淮飞像是缓和气氛般招招手,“管大人别误会。本督只是好奇,大夙上下只知那申城少主袁伍寒谋略过人,却不晓得还有一人比他懂进退分寸。我余淮飞没什么遮遮掩掩的,只要能给我鄢省,那便无所谓尊级同僚。而密卫上下如此‘卧薪尝胆’,又是为了什么?” 他挑挑眉,若有所思地看向管寂云,“大人可是叶统领心腹,本督听闻,密卫涉嫌贪污之事由那袁家少主抖出,但叶统领那日却从我手中替袁伍寒解围。如今本该由统领与我并行,他却瞒着皇帝留在鄢省......你说叶统领,是不是另有隐情?” 管寂云横眉,“还请少督主说话注意点,我家统领做事,轮不到旁人插嘴。” 余淮飞勾唇淡笑,眼神随之变得犀利,“那我换个问法。我鄢省督府军出身朝野,内力武功不算差,可为何时至今日,都无一人随后?密卫瞒我至此,怕是缺了些盟友的诚意” 林子中的黑衣人逐一落下,管寂云晦暗不明地笑笑,“我等人少,经年做的便是截获情报、杀人无形之事,轻功卓绝。倘督府军没能跟上,恐怕少督主得自己回去问了” “咔嚓” 余淮飞面不改色,锁链不知何时被他撬开,谭阳稍显吃惊,那数名黑衣人更围拢了些。 “本督不喜欢被人管,逢场作戏也就罢了。要么按计划,要么,你密卫吃不了兜着走” “少督主好大的口气,就凭你,也想拦过我四令七人么?” “密卫的功夫本督早有耳闻,早便想领教一二。只是袁枭的哨兵就在二十里外,你猜这里有动静,会对谁更不利一点?” “余淮飞,你别忘了王爷的计划” “要我余淮飞心甘情愿做事,当然得拿出诚意。老子手下那么多人,你们说动就动了,可真是好大的惊喜!”余淮飞冷着眼威胁,“今日若不把话说清楚,算是他赵瑾然亲自来了,老子也绝不留情!” “少督主脾气果然名不虚传。但在下劝你,最好想清楚。”管寂云盯着他,“这几日吃的饭菜,可是密卫给的” “是吗?”余淮飞笑得自信,“诸位兄弟可听清楚了,这几日在本督身边吃饭的,身体可有异样?” 谭阳心惊,黑衣人面面相觑,有四人捂着腹部不敢说话。 管寂云狠向谭阳,“不是说万无一失么?” “我等人少,怕他察觉,便未与他们五人通气” 余淮飞笑着安慰他,“那不还剩一人没上钩么?” 管寂云攥紧了拳头,一声令下,七人围攻上去,余淮飞胜券在握般迎上。四名黑衣人身体痉挛倒地,另一人同谭阳、管寂云三面出招。 不到半炷香时间,余淮飞额角即有豆大的汗珠,管寂云满意地笑笑,“少督主有胆识,在下也有后招” 谭阳一掌将余淮飞击退,男子右脚在地面碾出半寸凹地,他眉心一拧。竟是三日前从管寂云那儿拿的水囊。 “少督主缜密的心思,可是连我家统领都会多留心几分,何况我等。三日前囊袋的水里有点东西,只是在下入嘴那一口,并未过喉” 余淮飞后背的衣衫已经打湿,管寂云挥手示意谭阳,“带走。鄢省那边不能出错” 余淮飞汇聚内力,反被急火攻心,骂声还未脱口,突如其来的一阵烟雾驱散了四人的注意力。 血腥乍起,片刻的武打声,余淮飞后背穴位凝住,左肩倏来的触感一紧,那人停顿片刻,似是感觉到有些吃力,随后再两人迅速将他抬起。吸入烟尘,他渐渐失去意识。 * 连绵的雨声不绝于耳,初秋的风祛退了夏日的闷热,只剩下阵阵凉意。茅草屋内,管寂云被绑住手脚,余淮飞合闭双眼。 “山主,放走了一个,此二人还没醒。” 左手靠在腰后玉带,右手从檐边流泻的雨瀑中抽离,雪狼面具的男子轻轻侧过身,漫不经心掠过地上那两人,漠然道,“杀了” 沈沥把着伞的手紧了紧,宋芷微稍讶,“是,两个一起杀?” 雪狼面具男人只以背影相对,旁若无人般更往前凑了半步,任指尖的清凉攀延掌心,身前的锦缎点上些碎润。 沈沥出声,再一记肯定,“动手吧” 宋芷微转身,却还未靠近,管寂云慌而睁眼,“你、你们是谁?为什么要杀我?” 余淮飞以左手抚了抚额,摇摇头无奈笑,“要杀你,便不会带你来这里了” 沈沥扬了扬嘴角,只看向余淮飞,“又见了面,余少督主” “沈大人别来无恙”余淮飞拍了拍身上的灰,,扫过宋芷微后稍显正经地朝前行了个礼,“无魔山山主大驾,在下前些日子登门拜访,无幸得见。不知莫山主今日找在下至此,有何贵干?” “无、无魔山山主莫启,你们——” 余淮飞一个箭步催向左边,掐紧管寂云下巴,“再多嘴一句,你会死得很难看” 肺中异状再次袭来,沈沥笑着道,“无魔山最喜欢跟少督主这样的聪明人打交道” 宋芷微见沈沥眼神,从怀中掏出药瓶,递给余淮飞,“化内里瘀血,一个时辰内禁用内力,自会康复” “多谢莫山主”余淮飞将药丸握在手中,“只是在下无功不受禄,还请山主明示,究竟要与我做怎样的买卖?第一次合作,这位姑娘受沈大人之托,已助我达成目的;第二次,兴许无魔已有动作?” “苍蝇吵着乱耳根子,是少督主友善。何况,小小化瘀之药,又算哪门子福禄?” 莫启回过身,余淮飞径直汇上他的视线,二话不说便将药丸吞下,调息片刻后只赞了句,“果真是宝药” 莫启捻着手中玉戒,“少督主想从此人口中知道些什么?” 余淮飞敛敛神色,微颔首示意他,一把提起管寂云,“鄢省督府军为什么没来?密卫限制我是为了什么?” 食指有节律地点在玉戒上,莫启淡淡开口,“此人落入无魔山,便是不可能再回去” 余淮飞勾了嘴角,扭头看回去,“所以如果他说了,那便再没有活命的机会” “放肆”宋芷微抬剑指向余淮飞,沈沥以手中石子掷出去,管寂云中穴昏迷,余淮飞顺势松开了手。 “芷微” 莫启倾身一步,宋芷微将剑放下,余淮飞不动声色,“鄢省明日大婚,无魔山曾答应在下的事,已经做到了?” 宋芷微授意莫启,款款道来,“无魔山只要钱财,不论朝野如何。六日前我无魔弟子佯作禁卫军,却反受你的督府军偷袭” 余淮飞闻言拧紧了眉头,宋芷微接着讲,“跟你而来的督府军已被斩草除根,我追上去,那是泾县营地的人。” 沈沥言辞凌厉,“少督主该作何解释?” “想来,便是有人要对我下手”余淮飞攥了攥拳头,“山主亲自来,恐怕不是为了问罪这点小事?” 莫启慢条斯理,“我要你,替我救一个人” 余淮飞忱思,沈沥接下话,“泾县营地是燕王将兵军队所在,你刺激南卫旧部与朝廷的恩怨,各中曲折隐情无魔山没有兴趣,但鄢省牟宫布防没有第二个人比你更熟悉。” “哦?山主要在下救的——” “无魔山护法,云落” 宋芷微凛然看向他,“料想你与背后之人已有嫌隙,我会随你回主城。不论接下来这大夙政权如何变,你得助我将她安全带回来。事成,则鄢省督府与无魔山一笔勾销” “无魔山在北境盘根,这些年来以邀魔令在朝野中广布客源,达成交易后化身梓木令行动,却鲜有人当真去过贵殿。远离世俗纷争,却能敛集世人钱财。”余淮飞轻笑了笑,“山主可知,那饮古楼主袁伍寒这些年绞尽脑汁要找无魔讯息,都被人拦了下来。” 他上前一步,“或许有人,盯无魔山已经很久了。从,八年前,先帝驾崩开始。也从,八年前,七皇子赵烨遇难,开始” 玉戒上的指头停下了动静。 余淮飞再行了个礼,看了看宋芷微后上前,“云落护法之事,在下定当竭尽全力。外面雨大,事不宜迟,便先借沈护法的伞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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