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栾一个上午都在积极地回复消息。 这是一年一度的必要时刻,虽然很多人乃至很多祝福都一如既往非常地空虚与飘渺,但今年的谭栾却莫名地享受这些来自线上的温暖。 或许是因为她在线下已然拥有了百分之百的快乐,其余都是锦上添花的好事。 更何况还收到了舅妈发的大红包。 谭栾点击收下后,转手便发给了小辉:“圣诞节快乐,可以给喜欢的女孩子买礼物哦~开玩笑滴,好好学习,考上大学后就可以爽歪歪啦!” “知道了,生日快乐。” 谭栾随手回了个表情包给小辉,嘴里念叨着:“收钱的时候倒是挺乖巧的。” 不对! 他说“知道了”,是什么意思? 是知道要好好学习,还是知道给女孩子买礼物? 难不成这小子真的有喜欢的女生了不成!闷葫芦也能开窍? 泪起来便一直在厨房里叮叮哐哐地忙活着,这会儿终于做好了早餐。 谭栾顺着味道从房间里走出来,震惊得不行。 “这是……早饭?”她指了指一桌子琳琅满目的菜,瞪大吃惊的眼睛。 “现在也不早了,连着午饭一起。”泪走过来牵着谭栾去洗手台,帮呆呆的她把手洗净准备吃饭。 “这也太多了吧!”谭栾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张大嘴巴扫视了一圈,还是觉得有点过于隆重。 泪昨晚知道今天是谭栾的生日后,心里就开始默默盘算着要好好给她过。 只是他虽活了一千年,却对人们过生日的形式不甚了解。 更别提时代更迭,每个年代都有每个年代不同的庆祝方式。 自从成为泪神后,他几乎很少留意到人类开心的那一面,因此基本不太了解现在的有情人之间又该如何度过这一天。 所以,他只好搜刮原始的记忆,那便是一千年前,民间的丈夫都会为妻子准备生辰饭。 于是,他从昨晚谭栾熟睡后便偷偷开始了准备工作,甚至从网上找了不少的资料来确保食物不会在自己手底下变异。 直到刚才,他终于完成。 谭栾心中柔情洋溢,正准备拿起筷子尝尝泪的手艺。 “等一下。” 只见泪嘴唇抿了又抿,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清了清嗓子,继而唱起歌来。 泪的声音原本低沉,唱歌时却如流水击石,清冷干脆而富有力量。 歌曲的旋律谭栾很陌生,歌词像是文言文,词曲的平仄配合着起伏都十分有韵味。 谭栾不禁被深深地吸引。 泪坐得板正,唱得羞涩而又认真。 良久,曲毕。 谭栾反应过来后,热烈地鼓起掌来,想要给予泪鼓励。 “这是什么歌呀?” “祝酒词,以前的人们在生辰晏上会专门请人前来献唱的。”泪解释道,像刚上台表演完的孩子似的期待着等待观众和评委地反馈。 “好听极了,真的!”谭栾感觉得到泪的紧张,也感受得到他的真诚,努力积极地给予回应。 “是吧,我觉得比你昨天唱得要好多了,”泪的声音越来越小,“你那听上去都不在调上。” “你说什么呢!”谭栾作势就要揍泪。 泪从怀里掏出一盒精美的长条木匣子,移到装凶的谭栾面前。 “这是什么?” “生辰礼。” “居然还有礼物呢,你动作可真够快的!”谭栾惊喜地打开来,只见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根白玉簪子。 簪子晶莹剔透,纹饰精美别致,上面雕刻的木兰花更是栩栩如生。 这太贵重了吧…… 谭栾不确定地看向泪,泪笑着冲她肯定地点点头。 她小心翼翼地将簪子拿出来,手感冰冰凉凉,比想象中的要轻盈。 “我看到它的第一眼就觉得,很适合你。”泪盯着谭栾,眼睛嘀嘀嗒嗒地似要流出蜜来。 “那你帮我戴上。” 谭栾正感动得一塌糊涂,可随即脑袋上的痛感立马破坏了这份美好。 泪笨手笨脚地在她头上戳来戳去,可怎么都插不上,举着簪子无所适从,然后准备换个角度继续尝试。 “停停停,你饶了我吧。” 谭栾赶紧制止,接着拿过泪手中的簪子,冲到洗手间,在手机上搜索着发簪的用法,照着教程对着镜子倒腾半天,总算把簪子结结实实地安在脑袋上,心满意足地要回去吃饭。 许是被簪子的风格和价格束缚,谭栾迈的步子都小了许多,整个人意外地散发着优雅的气质。 泪目不转睛地看着谭栾走了过来,眼里既有欣喜,又有惊艳。 谭栾被看得实在有些不好意思,不自然地捋了捋头发。 “这一幕,我想象过很多遍。”泪的声音居然有些颤抖,“很适合你,真的。” “泪,谢谢你。” 谭栾虽不知道泪为什么这么激动,但能感觉到他的情深意重,想到自己在他心中如此有分量,谭栾不免有些自责,也有些期盼。 日子还长,以后要对他再好一点! 想到这,谭栾举起手机,用前置摄像头拍了一张和泪的合影。 她偏着角度特地露出头上的发簪,以及故意框出了泪辛苦做的一大桌的菜。 修图编辑好后,谭栾发了有史以来的第一条朋友圈,照片配以文案: “新的一岁,请多指教。” 这一举炸出了好多的点赞和评论。 沉寂已久的三人群里也难得地再次有了动静。 只见向晚樱率先甩了个表情包,然后在群里发问:“今天团子生日,咱们晚上是不是该一起吃个饭?” 他们仨从建群开始,就有个不成文的约定,每次不管是谁生日,当天不管多忙都要聚在一起请客吃饭。 上一次是向晚樱,这一次轮到了谭栾。 谭栾正担忧赵自棋会不会拒绝时,他马上在群里回复了消息: “当然了,寿星请客,晚上还是老地方吗?” “介意带家属吗?”向晚樱怕赵自棋到时候很尴尬,便想着把周梧也带过去,至少和赵自棋打过照面,倒是还能一起说说话。 只不过,她忘记了考虑另一个家属。 到了晚上,谭栾一边坐在泪的车上,看着表情莫名严肃的泪,心中好笑。 她摸了摸头上的簪子,暗想:原来男人也会这么没有安全感吗? 出门时泪非要借口开车送自己,谭栾猜想他是介意自己和赵自棋待在一起,刻意解释道:“我们就是和以前一样一起吃饭,而且只有去了才能证明我根本没把有些事放心上,对吧?” 泪嘬腮:“对。” “那你干嘛非得跟去,难道不是不相信我吗?”谭栾环着手臂,故作生气。 “不是说了吗,家属也可以去。”泪见谭栾有些不开心,软了软语气,委屈巴巴道。 于是,当大家按照约定的时间相聚烤肉店时,气氛便变得有些难以言喻的微妙。 赵自棋还是像往常一样提前到达占位等待。 只是向晚樱和谭栾见到他时,都不免发自肺腑的吃惊。 赵自棋胡子邋遢,脸色憔悴,即便在店内如此暖光灯下,看起来仍好像被孤独打上了烙印。 尤其是谭栾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过赵自棋了,因而十分诧异,也格外难受。 他依然热情和礼貌,见到周梧和泪时,也只短暂地闪过惊讶的情绪,很快便恢复如常招呼起大家。 向晚樱和周梧坐一块,谭栾和泪坐一块,剩下没有同伴的赵自棋一人独占一边。 谭栾一只手反复摩擦着膝盖,另一只手端着杯子小口小口地抿着水。 总之就想让自己尽量正常一些,但也不至于无事可做。 泪安安静静地待着,不去干扰她的所作所为。 忍不了尴尬空气的向晚樱左顾右盼,只好承担起破冰的重任: “团子,我刚刚看朋友圈的照片时就想说了,你的泪痣是不是淡了许多呀,我还以为你磨皮过头了呢。” “是吗?我都没有注意诶。”谭栾听闻,打开手机相机开始查看,“好像是越来越淡了。” “那这样会有什么问题吗,赵医生?”向晚樱找到机会,开始cue人。 “这可能就是新陈代谢提高了,没什么的,不用太担心。”赵自棋也配合地认真回复。 “哈哈,那就好。”谭栾笑笑。 而后再度陷入沉默。 向晚樱无奈,周梧把烤好的五花肉放到她的碗中,她索性不管不顾地吃了起来。 明明是常光顾的店,可此时谭栾却觉得索然无味。 杯子里的饮料空了,泪便及时给她重新满上,赵自棋看在眼里,按捺住总是习惯帮忙的冲动,埋头苦吃。 可人越是不想惹人注意,越容易行为失控。 谭栾一个不小心,便把饮料弄洒在了衣服上。 泪眼疾手快地抽出纸巾,帮她细细擦拭着。 赵自棋条件反射地想要去拿纸巾盒,而后悬空的手狼狈地放下。 圣诞夜的晚上总是格外热闹,烤肉店里人声鼎沸,烟雾缭绕。 开心的老板与疲惫的服务员,吵吵闹闹的这桌与放声大笑的那桌。 玻璃橱窗上映出各种欢脱与幸福。 只有谭栾他们,与周遭分外的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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