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自棋一边味同嚼蜡,一边悄然打量着泪,忽然就想起了自己曾经在谭栾小区楼下见到过他。 原来那会儿,自己便已经彻底输了。 有时候,有些事情虽然挣扎的过程需要很久,但真正放下却只用一瞬间。 看着泪对谭栾无微不至的照顾,赵自棋的心里也开始慢慢接受与放弃了。 好在向晚樱是个闲不下来的主儿,有她偶尔的插科打诨,加上周梧默契适时的捧哏配合,一顿饭虽然吃得异常安静,倒也不至于过分沉重。 待大家吃饱喝足后,向晚樱和周梧便告辞过二人世界去了。 剩下的三人站在门口,目送他俩离开。 “栾栾,我能单独和你说几句话吗?”赵自棋对着谭栾问道。 谭栾转头看向泪,似乎是在征求意见。 赵自棋见状,心中不由苦涩。 谭栾想,毕竟泪现在是自己的男朋友,也知道之前赵子琪的心意,加上这么没有安全感,还是给点面子考虑一下他的感受吧。 栾栾? 怎么还叫栾栾? 泪心中不爽,却不能表现自己的小气,只好故作大方: “我去取车,你们先聊。” 见泪走远后,赵自棋开口先道:“他看上去值得托付。” “是,泪对我很好。”谭栾看着泪远去的潇洒背影,不自觉地笑。 “有件事一直忘了和你们说,我接下来准备去国外进修,可能几年内都不会回来了。” “是因为我吗?”谭栾皱眉。 若果真是如此,她不喜欢这样。 “是。”话音刚落,赵自棋却仿佛被自己的话吓了一跳,咧嘴笑开,“开玩笑的,你别在意。绝对不会是你的原因,这是我早就想去了的,国外的一些领域都十分超前,我其实一直都想要寻找机会去学习。人嘛,总不能原地踏步不是?” “好,那你多多保重,在国外照顾好自己。”赵自棋的话让谭栾不安的心落了地,她真诚地说道。 赵自棋很想抱抱谭栾,但克制住了。 他很珍惜谭栾,就算不能回到过去一般,他也不想和谭栾变得生分。 “好,也祝你幸福。” 回家的途中,谭栾打开车窗,脸上的每一寸皮肤都被风拍打着,任凭冷气穿过层层衣物侵入身体。 她觉得自己此刻格外清醒,过去的那些时光,和赵自棋相处的点点滴滴如洪水般涌现出来。 或许有的人来到生命里,注定只是互相陪伴走过其中一段岁月。 这是成长的意义,也是人与人之间的缘。 谭栾看向泪,不禁想:那她和泪之间的缘,又是怎样的呢? “怎么了?”泪察觉到谭栾的目光,轻声问。 “也没什么,就是觉得,本来很要好的朋友却变得无法像从前,有些感慨罢了。” 谭栾看向窗外,分明是熟悉的街道,却慢慢觉得陌生起来。 泪听到后,握紧了谭栾的手。 谭栾也用力地回握住他。 没有人看到,泪注视前方的眼下却暗暗生出厚厚的苦痛来,隐匿在这个深深的冬夜里。 赵自棋是第二天一早的飞机,他在群里再三强调,执意不肯让谭栾和向晚樱送他。 他说:“见面会让离别变得悲伤,我们把机会留给下一次相见,那样更值得期待。” 谭栾穿着睡衣,披着泪厚厚大大的外套,坐在靠近窗边的沙发上发呆。 她看见天上偶尔经过的飞机,都会闭上眼真心地祈祷平安。 泪今天一醒来便急匆匆地出门了,看上去应该是有非常要紧的事。 谭栾想起早上泪离开后,糖葫芦老爷爷特意前来拜访时说的话。 他说,今年是泪活着的最后一年,而他为了活命必须要获得爱情。 他还说,传闻如果有人类爱上神,那么神就可以重新变成人继续活在这个世界上。 “泪那时候还反驳我呢,说人类根本不可能注意到他。不过看他对你那么上心,我立马便知道,你就是那个例外。” 谭栾不明白糖葫芦老爷爷的意思,既不像是来告状,也不像是当说客。 好像只是为了告诉她有这么一回事。 谭栾手上把玩着小得已经只有弹珠这么大的红气球:“例外?” 所以泪当初跟自己在一起,真的是为了活命? “怪不得,才刚认识不久,他就要搬来和我住。对我表白,和我在一起,对我好,难道这一切都是为了利用我,为了能够让我爱上他?” 可虽如此,谭栾此刻更多的还是担心。 老爷爷说今年是泪活着的最后一年,这是什么意思,眼看着今年都快到头了,难道泪会死吗? 一想到这,谭栾的心口便觉得好似剧烈地抽动,她觉得不能坐以待毙,一定要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好端端的怎么就会要死呢? 莫非是生病了不成? 她在屋子里四处翻找着,试图能够找到什么证据指向,哪怕是吃剩下的药、医院的病历本也是好的。 可惜一无所获。 最后,她走到客厅里那面满是格子的柜墙面前。 自从谭栾来了以后,原本空空荡荡的客厅变得温馨许多。 柜子里还没来得及放东西,只摆了一张前天平安夜路人拍的她和泪的合影。 照片里的泪搂着谭栾,学她冲镜头微笑比耶。 这一切都是那样的真实,哪怕是有一点利用的成分,她也不信这份情意中有假。 谭栾伸手想要拿起照片细看,不料身体却忽然不知道触摸了哪个机关,霎时间柜墙从中间分裂,缓缓往两边移动,眼前竟凭空出现了一个向下的楼梯。 她被吓到不由往后退了两步。 这是什么,密室吗? 演电视剧呢? 谭栾从震惊中缓过来后,好奇心驱使着她大胆走进去。 于是她谨慎地顺着楼梯慢慢下来后,居然真的来到了一间地下室。 与其说是地下室,这里更像是一间散发着历史气息的展览馆。 这种神秘而幽暗的氛围,让谭栾觉得有些熟悉。 好像那日去临县时就是这样的。 她迈着步子小心地移动着,生怕会再碰到什么别的机关。 屋子不算宽敞,甚至有些狭窄,顶上只留了几盏昏黄的小灯。 墙壁、柜子、桌椅,凡是肉眼可见之处都陈列了很多书画作品,或是摊开,或是悬挂。 只一点,像是日日被人欣赏过。 而那一张张一幅幅,画的都只是人,同一个女人。 看上去是谭栾,又或者不是。 谭栾难掩心中震惊,顿觉全身发麻,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她艰难地移动着身体,仔细辨别着画上的女子,一种不太好的猜想冒上心头。 谭栾走到桌子旁,有些颤抖地打开最上方的抽屉,只见里面装的满满都是信。 她一边使劲按捺住脑海里的胡思乱想,一边祈祷着千万不要是自己想象的那样,紧接着一封一封拆开信看起来。 然而,每一封信的开头都写着:吾爱李檀栾。 从繁体字到现代简笔。 最新的一封甚至就是昨天写的。 昨天泪为自己唱祝酒词的画面还历历在目,歌声还回荡耳畔。 李檀栾是谁,泪爱的又是谁? 谭栾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切,再也无法否认早就浮现的结论。 原来泪一直把自己当作替身。 没想到啊没想到,自己竟然有一天成为替身文学的女主。 谭栾内心的所有都被掀了个天翻地覆,崩溃地差点站不住。 她现在恨不得把这些信和画都撕碎,但理智还是占领了上风。 她深吸一口气,重新扫视着眼前的一切,接着像个机器人一般麻木地把东西都收拾好,归置原味,然后扶着墙安静地上楼,回到沙发上,蜷缩着坐在刚才的位置上企图继续看着窗外发呆。 谭栾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把名为矛盾的电锯,一边轰轰烈烈地斩碎泪曾说过的话,斩碎那些温情蜜意的时刻;一边却又反复切割刚才所见的画面,不断提醒着泪对自己的好。 她的思想和情感失控地在身体里来回扫射,一会儿硝烟弥漫,一会儿火花四溅。 再后来,她只想快点找泪问个清楚,她不想重蹈那些俗套的故事情节里男女主有嘴不解释的覆辙。 她好像还莫名其妙相信着一些东西。 可过了很久,泪都没有回来。 天渐渐暗了下来,仿佛越来越低了,压得谭栾有些喘不过气来。 她动了动酸痛麻木的四肢,才发现自己竟然已经不知不觉地流了一天的泪。 谭栾伸手摸了摸脸上陌生的液体,不由再度陷入悲痛的囚牢。 她沉默地啜泣着,双眼几乎就像坏掉的水龙头,想要把过去都没流的泪都给流尽似的。 直到深夜,谭栾终于感到疲惫,闭上了眼,呜咽着昏昏睡去。 一旁的茶几上,前日被她精心放在花盆里的依米花也随之枯萎。 半晌,小千突然出现。 “一定很难过吧。” 她走到谭栾的身边,伸手擦净她脸上的泪,轻柔地抚摸着她紧蹙的眉头。。 “你想要知道的,我告诉你答案。” 她的手里汇聚力量,强烈的光芒袭来,谭栾睡梦中只感觉脑袋一阵剧痛,瞬时无数时间碎片般的画面侵入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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