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澄澈明亮地洒在房间里。 泪曲臂撑着脑袋,欣赏着谭栾安静的睡脸。 他缓缓伸出手,光照下五指根根分明地投射在谭栾的脸上,指尖的阴影带着不可名状的柔情一会儿落到眉心,一会儿移到嘴唇,就这样一时也能够玩得不亦乐乎。 伴着窗外阵阵清脆的鸟鸣,谭栾嘟嘟囔囔地睁开了眼。 下一个瞬间,泪的笑容便映入了眼帘。 两个人的视线温柔地撞在了一起,刹那间整个世界仿佛都静止了,谭栾甚至可以看到背对着阳光的泪脸上细密的绒毛和有些凌乱的发丝。 很久很久以后,谭栾无数次回忆起这个清晨,都会恍然。 原来俗世幸福的具形化就是这样子的。 此时此刻的泪的笑容,如清早的第一缕阳光烙在谭栾的心头上,化为思念与希望伴随她度过很长的一段时间。 “早。”泪伸手胡噜胡噜谭栾睡得乱糟糟的头发,沉着嗓子问候。 想起昨晚,谭栾害羞地把脸埋进被窝,但立马就被泪一把捞了出来。 明明是经常幻想和描写的情节,但真实体验后的谭栾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紧闭着双眼红着脸躲在泪的怀里,一言不发,难得的像只温顺的小猫。 看着她这幅模样,泪心中更是柔软地不行,他也闭上眼,享受着这梦寐的时刻。 过了好一会儿,谭栾许是适应了如此这般的亲密接触后,悄悄地睁开眼看着泪,脑海中又浮现起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 似乎也是这么近的距离。 不过现在的泪比起那时要更生动一些。 谭栾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指,从泪的眉毛勾勒到眼睛、鼻子、嘴唇,一路往下。 泪闭着眼不敢睁开,谭栾的指尖仿佛带着电流,被触碰过的每一处都像被羽毛拂过般瘙痒难耐,心脏无法控制地直突突地跳,滚动的喉结更是暴露了他内心的紧张,甚至期待。 谭栾的指尖停留在泪的胸口,停留在了那条长长的疤。 “真的不疼吗?”她轻轻地抚摸着这陈年的可怖的疤痕,难以想象泪到底是收到了怎样的伤害。 “嗯?”泪睁开眼,就看到谭栾小鹿般湿答答亮晶晶的双眼,安抚似的摸了摸她的脸,“早就不疼了。” “我是问,那个时候,疼吗?” “太久远了,也许是疼的吧。” 泪握紧了谭栾因心疼而小心翼翼的手,用大拇指来回摩挲,想要说些什么来安慰她,但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 身体的知觉早就忘了,可那个时候的心,是真的很疼…… 俩人你侬我侬,一起在床上赖了很久都不肯起,直到白女士的来电。 谭栾随即丢开泪的手,弹簧似的坐起身来,清了清嗓子后迅速接起电话,抢占先机。 “全宇宙最美丽的妈咪白女士,感谢你把我带到这个世界,么么哒!” “好了,别贫了。生日快乐啊,赶紧起来,别赖床了,今天要玩得开心一些哈。”电话那头的白女士被逗得乐不可支。 “我会好好玩的,你也要过得开心哦!白女士,没有我在身边,你今天计划做什么呀?” “我待会儿打算去和你爸爸聊聊天,你开心,我们就开心。” 泪见状,默默地起身去准备早餐。 谭栾又和白女士说了好多体己的话。 最后准备挂电话时,白女士突然问:“你和肖也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 “白女士,还早呢!”谭栾被白女士的发文吓了一跳,下意识地看向门口,担心会被泪听到。 “早什么早,妈妈就是生你太迟了,有很多事情都变得很遗憾。趁我现在筋骨还算活络,早点让我抱上外孙嘛。” “你别胡说八道啊,我还小,你也年轻着呢。” 谭栾想到上次回老家见到白女士时头上早已藏不住的根根银丝,不由得酸了鼻子。 泪在厨房正犹豫着要做什么早饭,忽然听见一阵不大熟悉的敲门声。 他蹙眉,过去开门,只见又是那三人。 “这次我可敲门了哟。”小千捧着一大束花,露出始终都甜甜的笑。 “正常人应该会摁门铃。”泪冷酷地指了指门外墙上的按钮,随后头也不回地进去了,丝毫没有招待门口来人的打算。 “泪,是谁来了啊?”倒是和白女士讲完电话的谭栾听见外头的动静,懒着身子挪了出来。 见泪沉迷厨房不回答,她径直走到门口一看,竟是小千。 还有糖葫芦老爷爷和客运车司机师傅。 “姐姐,生日快乐!”小千用小手递过一大捧花。 怎么……还喊自己姐姐呀! 谭栾的瞌睡都被吓没了。 她赶紧双手接过,连忙道谢。 “好漂亮的花呀,谢谢你!” “这叫依米花,可不多见哦。” “丫头,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边上的糖葫芦老爷爷从背后拿出一个精致的竹篮子,篮子里竟是各式各样的糖葫芦,“人活这一世,总会吃点苦头,这些你拿着,不开心的时候吃。” “去去去,你这也太拿不出手了。”客运车司机嫌弃地翻了个白眼,然后拿出厚厚的一沓纸,笑盈盈地送给谭栾。 谭栾仔细一看,原来是临县皇陵的门票。 其实皇陵的素材她都已经记下了。 谭栾抖了抖非常有份量的这叠门票,心中暗道:这恐怕到下辈子也去不完吧。 不过她还是十分感动的,尤其是知道彼此的身份后。 对于她来说,他们只是三个甚至都不能算真正意义上的认识。 对于他们来说,谭栾更只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类…… 想到这,谭栾心中开始沸腾,眼底竟有些湿润起来。 “外面这么冷,快进去坐坐吧?”她双手抱着礼物,开口邀请。 小千探过脑袋悄悄瞄了一眼里边的泪。 虽然看上去好似在专心致志地做饭,可那眼珠子却一直不自然地来回不停地转动,只怕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一直关注着呢。 还是别搅了人家的快乐时光吧。 “算啦,我们还有事呢。”小千摇头拒绝,说完就强行一手一个拖着两个人要走。 “为什么不进去,我看可以留下来吃顿饭啊。” “人家寿星邀请,哪有拒绝的道理。” “诶,你走慢一点,我年纪大了腿脚不行。” “这会儿承认你上岁数了吧。” …… 三人吵吵闹闹地离开后,谭栾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 晨间的风带着雪的特有味道袭击着单薄的人体,谭栾不由拢了拢外套,赶紧腾出手来把门关上,转身走向温暖之所。 她把礼物抱进来,准备一一展示给泪看。 “这个是小千……我这么叫她没事吧。” “没事。”泪见谭栾紧急刹车的小表情,忍俊不禁。 “那就好,这是小千送来的,叫什么来着,啊对了,依米花。”谭栾低头闻了闻,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的香味。 不过这花开得实在绚烂夺目,她左看右看,爱不释手,愣是拍了好几张照片才放下。 谭栾从竹篮子里拿出一根糖葫芦,张大嘴巴一口气就咬下两个:“嗯!好甜!” 她的腮帮子撑得像花栗鼠般又鼓又圆,努力咀嚼的样子十分可爱。 “啊——”泪忽然停下手头上的动作。 “喏,给你。”谭栾又拿出一根糖葫芦,递给泪。 “啊——”泪一动不动,摆明了是在等待投喂。 谭栾了然,半是无奈半是趣味地走过去将糖葫芦喂到他的嘴边。 “怎么样,甜不甜?”她一脸期待地等着泪的反应。 下一秒,泪飞速转过身亲了一下谭栾忙碌的嘴唇。 “甜。” 然后若无其事地继续自己的备菜,只是嘴角却毫不掩饰地高高挂着。 “这,这是门票,我们找个时间,就,就一起去吧。”谭栾被偷袭后,说话竟开始结巴起来。 谭栾啊谭栾,能不能有点出息…… 这已经是她认识泪以来不知道第几次对自己恨铁不成钢了。 “咦?小千是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的?”半晌,谭栾终于从脸红的余韵中回过神来。 “这并不奇怪,她知道所有人的生日。”泪耸耸肩,似乎对这个问题并不关心。 “那你怎么不问问她,你的生日是什么时候呢?” “过去我不在意这件事,就算知道了也没用。何况,现在你不是已经帮我庆祝过生日了吗,让我拥有了一个特别美好的夜晚。” 分明是感谢的话,但从泪的嘴里说出来语调却变得好生奇怪,有一种听上去又真诚却又轻浮的复杂魔力。 想不到,他竟然是个这么不正经的家伙! 这种话平时写文打字还行,但真正到了需要口头表达的时候,谭栾可没什么战斗力。 她用手给自己呼呼扇风,试图给不安分的心跳降温,接着寻了个无比低级的借口便害羞地落荒而逃。 泪一脸坏笑着盯着谭栾慌慌张张跑走的背影,直到她彻底消失在视野中后,泪的表情瞬间归于混沌般的严肃与寂静。 他走过去拿起小千送来的依米花,冷冷望着花朵,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片片花瓣自成一色,犹如要在世界末日里开放般用力和扎眼,于是不得不耗尽所有的生命力,一边活着,一边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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