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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游落凤山(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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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面的南山岭、走马岭、仙鹿山等几位老熟人,从山脚到山顶,那醉人的绿色逐渐由淡变浓并由轻变重,以至于最后变成了无论下多少场大雨也化不开的墨绿色。

小小的山岭都在不同的高度分布着不同的植物,让人不禁想到若是在那些更为高大雄伟的山脉上,该会分布着多么丰富多彩的绿色生命啊。

樱峪水库边上稀疏有致的片片芦苇就像一群群十五六岁的山村少年一样,英姿勃勃地挺立在微波荡漾的浅水里,平顺地接受着阵阵春风轻轻的抚摸。

它们时而潇洒地低着头漫不经心地俯视着眼前的粼粼波光,时而又微微地抬起韧性十足的俊秀头颅,遥望着远处花红柳绿的山谷和丘陵。

在走马岭和落凤山之间狭长的谷地里,错落有致地分布着块块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麦田,上面翠绿的麦苗已经开始拔节了。

它们仿佛在用无声的语言默默地告诉大家,再贫瘠的土地上也能结出沉甸甸的粮食,只要人们肯付出辛勤的劳动和汗水。

所有的柳树和杨树都披着嫩嫩的黄绿色的装束,散发着令人眼馋的春的气息。

杏儿、山楂、毛桃等一些性子比较急的水果已经开始挂果了,尽管许多果树的花儿还未完全落净,而反应比较迟钝的枣树才刚刚抽出一点点的嫩芽。

长着白色细密绒毛的地黄花此时开得正欢,紫红色的喇叭形花朵一个个向下低垂着,长得颇像苔菜叶子的暗绿色叶子则像盛开的莲花瓣一样向四周尽情地扩展着。

随处可见的七七芽都还处在风华正茂的青年期,灰绿色的长条形叶片边上全是不太扎人的小毛刺。

很多蒲公英的顶部都已经张开大名鼎鼎的白色绒球,等着被柔和的风吹到传说中的天涯海角去,去经历五光十色的不同的梦。

……

雪化后那片鹅黄,你像;

新鲜初放芽的绿,你是;

柔嫩喜悦,

水光浮动着你梦期待中白莲。

你是一树一树的花开,

是燕在梁间呢喃,

——你是爱,是暖,是希望,

你是人间的四月天!

在樱花最为繁盛的季节里,反复吟诵着林徽因的经典诗作,桂卿不禁想起了他多日不曾想起的李晓樱。

“我只想平平静静地过好自己平凡琐碎的生活,”坐在落凤山顶一块凸起的干净石头上,他清晰地记起了她曾经说过的那些美丽无比的话,那些充满了奇特色彩和迷人香味的话,“一种微不足道的但却是清新隽永、意义深刻的生活,现在的我,不埋怨谁,不嘲笑谁,更不羡慕谁。”

“如果能在和煦的阳光下像一朵朴素的小花那样静静地绽放,如果能在轻风细雨中举着一把轻盈的雨伞悠悠地漫步,如果能在柔软温馨的枕边做自己想要的紫色的梦,如果能按照自己的心愿走好自己的一段林荫小路,那么我真的是此生无憾了……”

“用心甘情愿的态度,过随遇而安的生活。”就在这座青葱的山上,就在这片苍翠的林子里,就在这方湛蓝的天空下,就在这种温暖的空气里,洁白无瑕、纯情柔美的她亦曾这样说过。

“我多么希望,人生所有的遗憾都能随风散去,不留下一点伤心的痕迹;所有的美好都能印在心底,不被时光掠去一分一毫;所有的梦想都能如愿以偿,不叫醒来的人空留惆怅。”他还能记起她当时说这话时的俊俏模样,为此他感到十分欣慰,仿佛那段珍贵而又短暂的时光重又流淌了回来,滋润了他脑子里曲曲折折的沟沟壑壑。

“我想让更多的阳光照进自己的心底,好让灵魂找个明媚的地方安放,”因为想起她说过的更多的话,他的眼睛不禁变得有些潮湿了,心也随着变得更加酸痛了,“如果心中始终向着灿烂的太阳,那么在落寞孤寂的日子里又何惧忧伤,何来迷茫?”

“其实面对很多人生不如意的事情,我是不怎么害怕,也不怎么惆怅的,我并不是旁人想象中的那样柔弱和不堪一击,我自有我坚强的一面。”

伴着轻柔的风和明媚的光,他又想起他曾经给她说过,他比较喜欢八大山人朱耷,还问她喜欢不喜欢这个人。

后来他们就热烈地讨论起了八大山人那些夸张奇特、超凡脱俗的画作和他那跌宕起伏、神秘凄苦的人生。

他和她说的反正都是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他们还曾经非常意外地谈论了一阵子豫剧《朝阳沟》,特别是关于里面的男女主人公栓保和银环的话题,他们似乎还就某些观点和看法颇为激烈地争论了一番。

他当时认为银环坚持去朝阳沟务农的做法是非常矫情的,也是很不现实的,银环这个角色明显属于那种为了追求某种艺术效果而被人为拔高了的形象。

而她则坚持认为,年轻人在某种特殊情况下是会做出一些在后来看来很不理智的行为的,这也没有什么好非议的。

显然,他最后同意了她的观点,或者说至少是在表面上同意了她的观点,尽管直到现在他仍然在内心深处坚持着自己那种十分可笑的观点。

他喜欢和她针锋相对地争论,也喜欢在落败之后向她低头,更喜欢慢慢回忆和她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从艺术形式和戏曲审美的角度来看,《朝阳沟》绝对属于上乘之作,”他的耳畔恍惚之间仿佛又响起了他当时那稚嫩而又可笑的话音,让他再次感觉到自己曾经的狭隘和偏执,“不过,如果从忠实于现实生活和作者的隐蔽内心的角度来说,它又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即为了艺术而艺术,为了达到某种目的而人为地修饰和篡改真实的生活,这是绝对不能原谅的事情。”

“我一直都认为,在艺术创作上,真要高于美,更要高于善,虽然作者也可以有选择地说和做……”

“你要知道,艺术来源于生活但又要高于生活,”她当时笑着说话的样子十分动人,让他永远都记忆犹新,什么时候想起来什么时候就悸动不已,深情点点,“任何舞台艺术形式都不可能把最原始最真实的生活场景原封不动地搬上舞台,纤毫毕现地呈现给观众。”

“包括小说也是这个样子,”她看起来非常理性地讲到了文学作品的创作,又将话题自然而又地延伸开来,从而进入了另外一个较为具体的领域,“作者只能是对其所掌握的最基本的素材进行一番提炼加工并去伪纯真,从而选取其中最具代表性的片段来构架起整个作品才行,而不是简单粗暴地硬要从里边抽象出来什么教条的东西……”

“即便是大家都公认的最虚假最教条的东西,”她就像一个功成名就的文学评论家那样继续娓娓说道,“其实说到底也是要有一定的现实生活做基础的,而不可能是完全凭空产生的。”

“或者说,即便是弥天的谎言,也会有某种极其真实的成分包含在里边的,这就像阴中有阳和阳中有阴一样,只要你能用心去观察和体会。你要学会从虚假中去寻找真实,从表象中去发现本质,从形式上去挖掘内涵。”

他面带阳光地笑了,觉得她讲得真好。

“举个例子来说吧,”她接着讲道,其谈兴之浓让他感觉惊叹不已,也不知道她吃了什么神奇的仙药,飘摇之间他还以为自己是坐在知名大学的教室里听课呢,“任何时候现实生活里都不可能出现彻头彻尾的坏人和彻头彻尾的好人,但是很多作品里却常有这样非黑即白的非常典型的艺术形象,那么我们该怎么理性地看待这种现象呢?”

他只能沉默不语,因为他觉得即使知道答案也不能轻易说出口,更何况不知道答案了。

标准答案在她那里,这是毫无疑问的,他只需要认真倾听就行了,别的不用多说多做。

“我觉得吧,”她果然又说话了,和他想的一样,“只能是一边静静地欣赏其作品所能展现出来的粗浅的表象,一边默默地去深思其隐藏在作品背后的丰富内涵,也就是要通过反向或者逆向思维的方式,来直接洞穿事实背后的真相,和一直被有意无意地隐藏着的真实逻辑……”

突然,一阵伴着浓郁花香的轻风如最温柔的波涛一般很随意地就侵袭了过来,瞬间就将桂卿的思绪打断了,许久他都不曾再接上刚才的茬。

或许那花香并没有他感受的多么浓郁,而只是他一厢情愿地这样想罢了,反正也没有谁来纠正他。

想醉的人什么时候都可以醉,根本不用饮酒。

为了减少某种肤浅、庸俗和令人厌恶的孤独到骨子里的莫大痛苦,他希望尽快地忘掉晓樱,就像以后的某一天真的忘记了她那样,可是为了体验某种令人着迷的甚至有些扭曲的痛苦,他又希望能够经常地想起她,想起关于她的一切。

他觉得自己是有罪的,在思想上也是较为肮脏和下流的,更是不能被任何正派的人所轻易原谅的,因为他是为了强化自己心中某种特殊而又隐秘的感受而想起她的,并不是自然而然、发自内心、不可遏制地想起她的。

他明知道他和她之间的感情还不是足够深刻,却总是幻想着它就是深刻的,这本身就足够可笑的了,可是他却还是乐此不疲地这样幻想着,便是绝对不能容忍和饶恕的事情了。

他为自己把她当成某种精神上的宠物而感到羞愧和自责,同时又为自己身上所表现出来的一股并不强烈的反省精神而沾沾自喜。

当清楚地意识到这种沾沾自喜毫无力量和节操的时候,他顿时又陷入了无休止的消沉和萎靡当中去,直到另一种更为荒唐可笑的想法再次出现在脑海中,取代先前的想法。

从一种错误走向另一种错误,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他就这样往复不停地浪费了许多的时间,浪费了诸多的精力,辜负了身边所有美好而又易逝的一切,也包括她在内。

“风流灵巧、性格乖张的晴雯死了之后,宝玉都能写出那么长的一篇祭文《芙蓉女儿诔》,怎么让他一直都牵肠挂肚、念念不忘的黛玉死了之后,他反而写不出什么像样的东西了呢?”他毫无逻辑地幻想着,以为着,像个缺乏最基本的家庭教养的农村女花痴一样,“难道说是他对黛玉爱得不够深沉,想得不够厉害吗?”

“这显然是不对的,也是不可能的。正如我对晓樱现在的真实感受一样,我说不出心中的痛苦和难捱,理不清脑子里的印象和看法,难道说是因为我对她的感情还不够深吗?”

“亦或者是她对我的感觉全是虚妄的,不切实际的,根本就不存在的?”

山谷无语,水库不言。

“这都是我的自作多情和一厢情愿的吗?”他冷笑着自问道,觉得自己真是够可怜的,像个被亲人遗弃的孤儿一样,“我和她之间过去的一切难道都是一场朦胧的毫无意义的梦吗?”

“我本来需要好好地想念一下她的,”他无奈地感叹道,并且总是感觉有另外一个更加真实和空灵的自己,此时此刻就静静地漂浮在空中不动声色地看着那个虚伪和丑陋至极的自己,“可是我却做不到,就像奶奶死的时候我一下子哭不出来一样,真是太可恨了。”

“我大概是属于那种既不擅于表演也不愿意表演的人,”他费力地思考着,犹如在人迹罕至的荒郊野外独自溺水的人在徒劳地挣扎一般,“包括表演给自己看也不行,因为我既骗不了别人,更骗不了自己。如果我还有一点良心和人性的话,那么我就应该为她的事感到悲伤,可事实上却并非如此。”

“真没想到她那曾经光彩照人、霞光闪闪的形象在我心目中会消失得如此之快,快到我连记忆的尾巴都没抓住,留下的只是一些微不足道的细枝末节的东西,全然不成体统。”

“这是很不应该的,”他继续毫无意义地想着,好似在与飞舞的春风作对,在和沉静的时间抗争,“也是不符合我原先的心理预期的,更是对不住她的一片深情的,如果他对我还有一片深情的话。”

“或许,我唯一不确定的就是这一点,即她对我这个人到底是怎么想的?”他想得更多了,其数量已经远远超越眼前所有的生物了,“逝去的已然逝去,未来的还不知在哪里……”

他觉得他是在漆黑一团的寒夜里,徒劳地推着一艘陷在深深泥潭里的大船往前行走,而整个身心都已到达了疲惫的顶点,哪怕是再多走一步都将变成一种非常绝对的不可能。

她的名字对他来讲曾经是最短最美的情诗,如今他却再也读不出其中的味道了。

是他玷污了她纯洁的精神,还是高峰玷污了她纯洁的肌体?

他理解不透这两者之间的关系,或许这其中本来就没什么关系可供理解。

大后天就是谷雨了,美好的春光如此短暂,他却在有意无意间再次辜负了眼前的一切。

他站在熟悉而又陌生的落凤山山巅之上,又把忧郁而迟疑的眼光投向了北面那片相对较为开阔的盆地,发现更多的楼房已经拨地而起了,那些或高或矮的立方体。

薄雾迷蒙中那些形状十分规整的建筑物,拼命地展现着和樱峪村截然不同的风格秉性。

据说鹿墟市很快就将由湖东区搬迁到眼前这片区域来了,但是他却对眼前的一切没有半点兴趣,就像这事似乎还很遥远一样。

“就算是把这里搞得和北京、上海或者广州一样繁华,”他静静地思索着,如同过去三唱机上一张老旧的唱片那样笨笨地翻了个身,重又换了个还是老掉牙的曲子响了起来,“如果没有喜欢的人生活在这里,那么它的发展和繁荣又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我又怎么会对这里产生那种魂牵梦绕的难以割舍的感觉呢?”

“人们都是因为在心里爱着某个人,或者恋着某群人,”他进而又想道,弥足珍贵的理性之光总算再次照耀在他的身上了,“所以才进而深深地爱着这片土地,恋着这片土地上的一切的。”

“故土难离,这个故土可以大到一个县、一个市、一个省,也可以小到一个乡、一个村、一个胡同。”

“我是不会喜欢上前途一片光明的山北这里的,就像我永远都忘不了千年不变的山南一样。”

“山南就是山南,”他呢喃道,都有点魔道了,“永远都是山南,无可替代的山南……”

“多么难得的一段时间啊!”当把他和她曾经走过的山路重又走了一遍之后,他重重地叹息道,就如同一个十恶不赦的重刑犯人被格外开恩,允许出来放了一会风一样。

他和她曾经一起看过的每一样风景,他都又仔仔细细地看了好多遍,直到确实看腻了为止。

他没想到的是,对于这些东西他竟然也有看腻的时候,是因为他太过悲伤了吗?

风没有答案,花也没有答案,天空和大地更没有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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