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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大姑夫去世(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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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仅在一周之后的一个冰冷凄凉的夜晚,平时人缘非常好的李福成突然就去世了,这令他所有的亲戚朋友都感到非常愕然和惋惜。

他的去世既大大地超出了桂卿的预料,更大大地超出了寻柳的预料。

特别是对桂卿而言,他根本就不能接受这样的噩耗,因为就在五六天前他才刚刚到医院去看望过大姑夫。

那个时候大姑夫的病情还很稳定,说话什么的都还很好,期间甚至还开了几句玩笑话,不知道情况的人甚至都看不出来他是一个癌症晚期的病人。

因为桂芹、桂卿和桂明是必须得参加李福成葬礼的,所以他们姐弟三个也算是有了个非常难得的碰到一起的机会。

又因为三人对大姑夫的猝然离世都感觉过于悲伤,所以他们见面之后甚至有很长时间都没能静下心来好好地聊一聊,交流一下。

特别是桂芹,直到她在杨树庄参加完葬礼离开青云县,她都没能和两个弟弟好好地谈谈,也没能和父母好好地谈谈。

对此,她自己也觉得很遗憾,很难过,很内疚,但是她却无力去做到她本该做到的事情。

她现在已经是一个离了婚的女人了,她不想和家里的人有过多的接触和牵扯,她忍受不了那种主要是她头脑中想象出来的各种难言的隐痛和尴尬,尽管实际上她所有的亲人当中并没有谁说过她一句难听的话,更没有谁责怪或抱怨过她什么。

在回北埠的汽车上,她几乎是哭了一路。

她没有坐火车,她觉得坐火车离开青云太快了,她接受不了用那种绝情的速度离开青云老家。

因为李福成的年龄并不很大,所以若说他的葬礼是出老殡吧,怎么都让人感觉有点难以接受。

对此,桂卿的心里老是疙疙瘩瘩、扎扎歪歪的,翻来覆去地为了能找个更合适的词来恰当地对应这事而伤了老半天的脑筋。

人在最痛苦的时候,往往容易去注意一些毫无价值的琐碎细微的事情,以此来转移注意力并减轻内心巨大的痛苦,他当然也不例外,尽管他自己也许并没有清楚地意识到这一点。

“弟弟,我心里觉得最不好受的就是,”桂卿在参加葬礼的间隙,找了个相对安静些的地方和桂明单独聊了起来,这种机会如今是越来越少,也越来越珍惜了,“我去医院看咱大姑夫的时候,咱大姑夫当时问我借钱,我一分钱都没拿出来。”

“他问你借多少?”桂明问道。

“也就是万儿八千吧,”说到这里桂卿的眼睛又开始湿润了,鼻子也有些发酸,大姑夫生前的音容笑貌又开始一幕一幕地浮现在他的眼前了,他是越想越觉得难过,越想越觉得对不起大姑夫,“他也没说一定要多少,我估计也就是要要看吧。”

“当时咱大姑夫还笑眯眯地给我说,小卿,你看看能给我准备两个钱吧,反正多少都行,能弄个万儿八千的最好了……”

“唉,我当时也没直接答应他,就光听着了,”他表情极为痛苦地说道,心中的滋味可想而知,“我心说,别说万儿八千了,就是二千三千的,我手里也没有啊——”

“俺哥,我知道你没钱。”桂明瓮声瓮气地说道,这话倒是显得非常体贴,桂卿听后心里多少好受了些。

“咱大姑夫也是硬往好的方面想,当时他觉得自己还能好,所以才笑眯眯地张那个口的,”桂卿的声音开始颤抖了,他已经有些泣不成声了,毕竟是自己最喜欢的亲戚驾鹤西游了,“其实那个时候他还不知道,他的病已经彻底不行了,根本就没什么指望了,只是家里人都没给他说实话,反正说不说的也就是那么回事罢了。”

“当然,我也知道,”他又道,“他从来都是最疼咱的,打从咱小时候一直到现在都是这样,所以他也没想着真问我要钱。”

“可是呢,我也真是的,”讲完基本情况之后他又自我谴责道,心情自然是极为沉闷和压抑,“那个情况下,我,我确实是一分钱都掏不出来,你知道我心里是什么味吗?”

“我知道,俺哥,我理解你的难处。”桂明的眼睛也跟着红了,他拍了拍哥哥的肩膀安慰道。

“我知道他根本就没打算真问我要钱,”桂卿难过得都有些受不了了,心里也是无味得很,“可是我本来就该给他点的,多少都得给点,结果我去的时候,身上也没带钱。”

“俺哥,你也别太难过了,”桂明含泪劝道,“人都已经走了,过去的事就过去吧,再提也没什么意义了。”

“可是我一直都觉得愧疚啊,”桂卿这话既是在说给弟弟听,更是在说给自己听,他抬起脸来看着弟弟,泪水已经止不住地流了下来,犹如下雨一般,“咱大姑夫从发现有病一直到死,我也没能出一分钱的力,尽一点心,他真是白白疼了我一场啊。”

“唉,话也不能这么说,”桂明忍痛继续劝慰道,心里也不比他哥哥强多少,“只要是你的心尽到了就行,反正他这个病无论花多少钱都治不好了,所以你掏钱和不掏钱都一样。”

“你像我,掏钱了又怎么样?”他又提到了自己,心中也是充满无限遗憾的,“还不是没能救活他吗?”

“咱大姑夫自从转院到北埠以后,”他见哥哥低头抽泣,便又继续感叹道,“叫人省立医院的专家大夫看完,他一听说是癌症晚期了,直接就叫家里人把他拉回来,一分钱都不要花,说什么也不看了。”

“唉——”桂卿叹道。

“咱大姑夫这个人,”桂明叹道,“一辈子就是这样!”

“他要是早知道自己不行了,肯定也不会给我张口要钱了,”桂卿低头嘟囔道,他看起来似乎都有些魔怔了,仍然沉浸在一种无边的内疚和自责当中,同时又想起了刚一来时大姑一遍遍地描述大姑夫临死前各种情景的样子,“他一辈子都是这样,干什么事都要面子,什么事都想好,宁肯自己吃苦受累,也从来不愿意麻烦别人,不想求别人,不管什么时候还都笑眯眯的……”

“唉,好人不长命啊,”桂明仰天叹道,仿佛一天之内就成熟了许多,“咱大姑夫就是个滥好脾气啊——”

两人一时无语,就蹲在那里恍恍惚惚地听了一会零零碎碎的或高或低的喇叭声,或者半天才“咚咚咚”响几下的铁炮声,和平日里看村里老人出老殡时的感受完全不一样。

桂卿觉得,今天杨树庄大姑夫的这个丧事场面和本村的唐建国死的时候差不多,都是凄凄惨惨、冷冷清清的,都是让人肝肠寸裂和痛不欲生的,都是让人无比惋惜和特别感叹的,都是让所有的旁观者从里边找不到一丝一毫的正常老殡里通常都具有的那种特殊的娱乐气息的。

中年人的死亡,是一种沉痛的死亡,也是一种难以让人接受的死亡,想想都令人感到极度的恐惧和震撼。

“俺哥,你知道吧,”过了好半天,桂明就像变了个人似的,突然若有所思地问道,“就是咱在县城上高中的时候,有一回咱大姑夫开着他的那个小拖拉机给学校里送石子和沙子,他在卸完东西回去的时候,看见我在操场上打球了,他离老远就喊我。”

“我抬头一看是他,穿得破破烂烂的,龇牙咧嘴地光笑,当时就觉得特别丢人,我就想装着没看见他,想赶紧躲过去。”

“要不是旁边有几个同学硬喊我,说有人叫我,我觉得我肯定跑远了。”

“我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跑出操场,到学校大路上去见他。”

“他当时笑眯眯地给了我一把钱,总共是100块钱,说是让咱两人好买点吃的补补身体,别光顾着学习,把自己给累着了——”

“我知道,我知道,”桂卿哽咽着说道,在外人看起来不免有些迂沫粘谈的样子,同时滚烫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怎么也止不住,“就是后来你给我的那50块钱,就是那个钱。”

“其实他当时送一趟石子也挣不了几个钱,他是有活就干,也不分什么苦不苦或者累不累的,也不管能不能受得了,只要能挣点钱就行。”

“他和咱达一样,一辈子出的都是牛马力,挣的都是血汗钱,吃的都是孬东西,连一天好日子都没过过……”

他眼里咸咸的泪水,汪汪的泪水,既有对大姑夫的深切怀念之情,更有难以言表的愧疚之意。

他明白,假若当时在操场上打球的是他,恐怕他铁定无疑会当场跑掉的,而不会去当着那么多同学的面去认他大姑夫,尽管大姑夫是想给他送钱的。

尽管事情并没有发生在他身上,但是他依然像真有其事一样恨自己为什么会那么虚伪,为什么会那么狠毒,为什么会那么无情又无义,为什么会那么没有人性。

他觉得他根本就配不上大姑夫对他的一腔爱意,对不起他对他全部的关心和照顾。

再或者说,他根本就不是个东西,不配享有这世上的一切,包括和白郡、晓樱等人之间那种能够温暖他一生的友情,也包括和李忠良、高峰、苏庆丰等人之间那种牢不可破的珍贵友谊,更包括和寻柳之间那种日渐浓厚和深沉的夫妻感情。

而更为可恶的是,大姑夫作为一个最疼爱他的长辈,在见他最后一面的时候都破天荒地亲口问他借钱了,他竟然一分钱都没带,一分钱都没答应给。

一想到这一点,他就恨不能找块石头当场碰死,好像只有这样才能略微洗刷一点他身上重重的罪恶感。

在悔恨和自责的同时,他又想起了寻柳阻止他到医院看望大姑夫的事,不禁心头猛然一恼,感觉气不打一处来,一时间差点就快要憋死了。

虽然最后她也勉强同意了,但是依然是那种不以为然的存心要戏弄人的样子,压根就没意识到他对大姑夫一家人的深厚感情,更没意识到大姑夫病情的严重性。

在这一点上,他觉得今后已经很难再原谅她了,尽管他实际上很爱她,也很宠她。

恨和爱压根就是两码事,却总有人把二者混为一谈。

他不知道当时弟弟拿了多少钱给大姑夫,但是有一点他很清楚,那就是他未来的兄弟媳妇凌菲肯定不会答应得那么爽快的,或者她有可能根本就不知道这个事。

虽然他也对凌菲抱有礼节性的青年男女之间所普遍具有的那种纯天然的好感,但是从内心来讲他并不怎么认可这个有点特别的女孩。

他觉得她身上好像天然地拥有一种好高骛远和不切实际的东西,也就是一种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宿命性的东西。

这种东西向来都是他比较讨厌的,但却恰恰是弟弟比较喜欢的,正如从小他和弟弟两人一个爱吃蛋白,一个爱吃蛋黄一样。

他们从来没因为吃煮的鸡蛋而打过架,其根本原因就在于各自的喜好不同。

提到曾经亲身经历过的那些艰难困苦和窘迫异常的生活,桂明似乎有更多的话要说。

他趁了几趁,等哥哥的情绪终于能够平静一些时,便开口道:“俺哥,你知道吗,就在我刚上大学那一年,我记得应该是过年放假回家的时候,我在街里碰见了我的一个高中同学。

他和我聊了一会子,然后告诉我班里的同学打算聚个会,就在过完年的那几天吧,他问我参加吧。

我说好啊,我肯定参加,我也很想见见大伙。然后他说,参加的人得交50块钱。我当时就知道答应他了,说我一定会去的,因为我觉得50块钱也不是什么大数目,我还不至于掏不出来。等回到家里我给咱达提起这个事的时候,咱达愁了好半天,在院子里转悠了好半天,然后难为着脸告诉我,咱家上哪弄钱去呀?”

“俺哥唻,”他直直地望着哥哥泪痕犹在和不胜悲伤的脸庞继续叹道,眼里顿时就流出了一种和刚才哭大姑夫的时候截然不同的泪水,那是一种更为痛彻心扉的泪水,“50块钱呀,就是区区50块钱,当时咱家里都拿不出来呀。”

“不光是拿不出来,就是借,我估计咱达也借不出来了。”

“当时我看着咱达说话时的那个表情,那个难受的味,我心里就和刀绞的一样,也是难受极了——”

“所以,”他用痛定思痛的语气说道,眼睛里全是刚毅和坚强之光,“从那之后我就发誓,我这一辈子绝对不能让钱把我憋住!”

说着这话,他的脸上就渐渐地生出来一种特别神圣的光辉。这光辉,让桂卿第一次真正感受到了弟弟那最真实最可敬的内心世界,那个他曾经多少年都忽视甚至轻视了的世界,一个和他的内心世界完全不同的另一个内心世界,一如青松与翠柏,高山与深谷。

“他其实是和我一样崇高的,坚强的,”桂卿愧疚不安地想道,竟有一种不知身在何处的异样感觉,“多年来我竟然把他轻易地就看轻了,自以为是地觉得是他亲手造了一个结结实实的笼子,把自己给关了起来,拒绝我和家人的靠近和进入……”

“唉——”他长长地叹气道,头是低着的,脸上向下的,口气里没有一星半点的意气和生机,有的只是和他这样的年龄根本就不相符的悲凉和无奈,“我都不知道这么多年咱达和咱娘是怎么把咱姐弟三人给供出来的,平时一想起这事我就觉得心酸——”

虽然现在已是阳历3月上旬,正是杏花盛开桃花初绽的美好季节,杨树庄这个小小山村的空气里也已经带着融融的暖意了,但是他们哥俩的心情依然和天寒地冻、郁结难捱的冬日一样,茫茫然,冷兮兮,凄惨惨,并且毫无按期结束的希望与可能。

直到把英年早逝的李福成打发入土,桂芹姐弟三人才陪着同样伤心不已、扼腕叹息的父母回到同样冷冷清清、阴暗凋敝,被一大片浓厚的愁云笼罩着的北樱村。

在和哥哥长时间单独相处的非常难得的时间里,除了谈论已经魂归西天的大姑夫的诸多往事之外,桂明说的最多就是他打算回家乡创业一事。

他创业的主要内容就是在老家北樱村建设一片现代化的高标准蔬菜和果树大棚,同时利用这里秀美的山形地势搞搞农家乐之类的餐饮业。

这个想法听起来似乎很好,颇有上流人士功成名就之后归隐田园的意境,而且放在嘴上谈谈倒也不错,只是能不能很好地实现还是个未知数。

桂卿在得知了弟弟的惊人想法之后,并没有在明面上表现出任何倾向性的态度,即支持还是反对,因为他一时半会还理解不了弟弟的这一举动对于家里的人来讲到底意味着什么,对于弟弟本人来讲又意味着什么。

他对于理解不了的东西,从来都不轻易表态,哪怕是自认为能理解了的东西,也不轻易表态,这已是他多年养成的旧习惯了。

有时候他还不喜欢主动变化,总是被动地适应周遭的变化。

他凭着本能觉得,这回弟弟要么是把这个家庭带入传说中遥不可及的天堂,要么是带进几乎就近在眼前的地狱,而进地狱的可能性要远远大于进天堂的可能性。

他当然不想全家都进地狱,但是也绝不敢奢望能够如此这般地就进入天堂,因为他总是觉得“外财不发命穷人”这句老话说得没错。

“平平安安就是最大的幸福,没事别老是瞎折腾,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人再强也强不过命运。”他经常这样有些老气横秋地提醒自己,尽管在外人看来他正处在朝气蓬勃、蓄势待发的年龄段。

“实话给你说吧,俺哥,”在聊天中桂明曾经这样说过,桂卿记得很清楚,因为这是关键中的关键,“凌菲不光不支持我回来,她还强烈反对我干这个事……”

桂卿迂腐地以为没有女人在背后默默支持的男人注定干不了什么大事,即使偶尔干成了那么一两件,也不过是侥幸外加巧合罢了。

“我要是凌菲我也会强烈反对他的呀,”他一边心不在焉地点头听着弟弟诉苦般地在他面前想要寻求某种支持,一边在心里默默地这样想着,只是碍于面子并没直接告诉弟弟,因为他不想过于直接地打击弟弟那来之不易的信心和自尊,“作为好不容易才在北埠那样的大城市初步扎下一些浅薄根基的一个外省女孩子来讲,谁会同意跟着鲁莽的男朋友到青云县北沟镇北樱村这样的穷乡僻壤来创什么※※业啊?”

“而且更要命的是,他这次回家又不是要建什么工厂或者开什么商店,而只是来种地搞农业的,这未免也太胡扯了些。”

“如果他只是逢年过节时不早晚地回家来一趟,别回来弄这些斜撇子事,至于他在外边混好混孬的,村里人又有谁知道呢?”

“可是,如果他正儿八经地跑老家来混光景,那别人可就要等着看他的笑话了……”

从桂明第一次提到他要回老家搞大棚这个问题,一直到他离开老家回到鹿墟市里,桂卿至始至终都觉得弟弟一定是疯了,或者是被某种类似传销的东西洗脑了,所以才会有这样的可怕打算的。

因为他并不想和一个正在兴头上的钻牛角尖钻得比较厉害的疯子讲什么大道理,并试图直接劝服对方,所以他在弟弟向他征求意见的时候总是含含糊糊地说,建议他再考虑考虑,等考虑成熟了再决定来或是不来。

他明白,其实只要他不明确地表示反对,那么在弟弟这种人看来那就是一种无声的支持。

他不想明确地支持弟弟,还在于他不想承担弟弟创业失败带来的任何责任,因为他觉得那种失败几乎是不可避免的,而且其后果一定是异常惨痛的,也是弟弟或者他们全家都承担不起的。

在这件事上,他天然地持有一种极为悲观的看法。当然,如果弟弟真需要帮忙的话,他一点会竭尽全力的,只要是他能办得到的事情。

他天马行空地想象了好长时间弟弟和凌菲因为这事而吵架时的种种可怕情景,不禁又为弟弟和她之间的关系隐隐担忧起来。

他觉得就是用腚也能想明白这样一个完全可以预见的事实,即如果弟弟执意要回老家瞎折腾的话,那么她的离开绝对是板上钉钉的事。

他认为如果换做他自己的话,他是绝对不会干出回老家种果蔬大棚这种荒唐事的,甚至连想一想也不可能,即便是在女朋友或者老婆全力支持的情况下也不可能。

从骨子里讲他还是一个求稳怕乱的人,长期以来所经历的窘迫艰难的没有任何安全感的生活造就了他的这种极为保守的性格。

“从本质上来讲,其实他和我根本就不是一路人,”反复地思考着弟弟口中那听起来很美好同时又很虚妄的打算,他有好几次都不由自主地告诉自己,“尽管我们是一个娘生的同卵双胞胎,从小也吃着一样的饭一块长大,上的又都是同一个小学、中学和大学,有着很多共同的记忆和感情。其实他和我之间有着太多的不同,而这些不同平日里都被我们的双胞胎身份给悄悄地掩盖了。”

“这既迷惑了那些不明就里的外人,同时更迷惑了我们亲兄弟两个,而且这一迷惑就是很多年。”

“所谓的双胞胎或许只是外形上更像些而已,并没有其他的意思……”

桂卿知道,要在北樱村这一亩三分地上混,当然离不开身为村支书的小姑夫田福安的首肯和大力支持,这个道理想来弟弟当然比谁都更清楚。

他也不知道从前一向不善言辞的弟弟究竟是怎么把小姑夫的心说得热起来的,他只是看见自从弟弟和小姑夫单独喝了一晚上的大酒之后,小姑夫操持起这事来竟然比弟弟还积极了。

“果真是鱼有鱼路,虾有虾路,”他好多回忍不住地感慨道,“正所谓小鸡不撒尿,各有各有的道啊。”

“哎呀,他们真是一对世间少找的拼货,”除了他这个当哥和当妻侄的这样想桂明和田福安之外,他们家几乎所有的亲戚朋友或者熟人什么的都这么看待这爷俩,这一对二货,“一个小年轻一时头脑发热,考虑问题不周全,不知道轻重倒也罢了,另一个四五老十的大人,还人五人六地在村里干着,竟然也跟着吃热上劲地上蹿下跳,真是没治了,这事最后肯定得弄茄子棵里去。”

大家当然是强烈地反对桂明回家捣鼓什么果蔬大棚和开所谓的农家乐的,因为他们都觉得干这事比在秃子头上硬栽头发还不可思议和难以理解。

但是,既然桂明拉上了田福安这样一个说话比他还不入路,办事比他还没准头气的雾症货色入伙,那么原来那些有可能敢站出来说几句反对意见的人现在也都吓得不敢吱声了。

村里几乎所有的人谁也犯不着去招惹田福安这样一个从来都强烈地自以为是而根本就不知道怎么替他人考虑的人,一个从来都得理不饶人和无理辩三分的人,一个从来都擅于把各种情形讲得非常有利于自己的人,一个从来都喜欢杀鸡骇猴、打马摩喽牛、说东道西、指桑骂槐的人,一个从来都会在有权有钱人面前巧舌如簧、巧言令色、大言不惭的人,一个从来都不值得信任和托付,但是却非常值得警惕和防范的人,一个典型的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的人,一个非常适合被聪明人拿来当枪使和当炮灰用的人,一个很容易就被人贴上“鬼迷心窍”和“利欲熏心”之类负面标签的人,一个一旦被他黏上或者瞄上就很难轻易再甩掉的人,一个磕一个头紧接着就能放十八个屁的人,一个人人都唯恐避之不及而永远都无法轻易躲避的人。

一个听不得意见的人,他的面前永远都没有意见,谁会那么不识趣地给他提什么意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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