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知道,提到钱就没好事!”张月亮暂时甩开了向她索要老魏归属权的父母,惊魂甫定,逃回到家中同来做客的孔熙然抱怨,“要钱没有!要命也不会给的!” “更愁人的是这事还不没完。”孔熙然正撑着垃圾袋,帮忙装起被张月亮收拢到一处的狼毛,“如果他们继续去教室或者导员那边堵你非要你交出老魏,你怎么办?” 张月亮苦恼至极,长吁短叹:“唉!要是毕业就好了。” “治标不治本,他们以后去你工作单位闹怎么办?多影响你的生活!”孔熙然想不出好方法,张家父母找自己女儿这种事又不犯法,报警没用,劝更劝不听。 张月亮闻言一愣,她的确没想那样遥远的事:“天啊,不要啊……” “或者从你弟弟那边入手?”孔熙然提议。 “他俩虽然宠志鹏,要什么都给,却从不把志鹏的个人意志当回事,他们听不进去志鹏说话。”张月亮摇头,“还是得想别的法子。” “怎么这么闹心。”孔熙然搓揉拍圆张月亮家沙发上的抱枕,倚靠在身后,“比工作还要烦人!” “说起来,你的工作怎么样了?”张月亮岔开话题。 “都收尾了。”孔熙然最近清闲了不少,三天两头总爱旷课往张月亮这边跑,五条小狼崽和大强甚至有与孔熙然更熟稔的趋势,最活泼外向的小五甚至允许孔熙然摸她肚皮。 “月亮,通过这次接活,我悟了。”孔熙然躺了半天觉得不舒服,抱住抱枕在沙发上滚来滚去。 “什么?”张月亮将垃圾袋系牢,暂时放在门外,回头看懒洋洋倚靠在沙发上的好友。 “给别人打工是发不了大财的。”孔熙然认真回答,“还是得自己单干。” “你是说……当资本家?” “反正靠出卖劳力永远没办法大富大贵。” 说到大富大贵,这可就聊到小财迷张月亮的心坎上了,张月亮立即回身:“苟富贵,勿相忘!” 张月亮的狗腿玩笑逗乐了孔熙然:“忘了谁也不能忘了你啊!但说真的,钱也就那么回事——” “怎么可能?”张月亮这次很坚持,“钱非常重要。” “但肯定不是最重要的。” 张月亮没有反驳含着金汤匙出生衣食无忧长大的孔熙然,她暗想,熙然是个幸运儿,她根本不懂开学在即还未凑够学费的焦虑和每天醒来想到账户余额和举借外债就感到如坠深渊的恐惧。 “总之,我先前找的一个神婆,是这么称呼吧,反正给人叫魂啊,驱赶脏东西,还给人算日子。”孔熙然不知张月亮心中酸涩,继续说下去,“你知道同星吗?咱们本地最大的集团了。” “知道。”张月亮对同星公司的好奇由来已久。 “那个老奶奶记性不好,翻来覆去说了好几次,其中一次不小心说漏了嘴——同星公司的老总很好奇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他甚至安排自己员工去给他收集这些信息。 “那个员工给老奶奶许以重利,给了六位数的酬金,还拿录音笔把对话全记下来了。” “六位数!”张月亮不由咋舌,“都问了什么?” “我没诈出来。”孔熙然做了个鬼脸,“我激将了好几句她才说给钱这事,别的就再也没磨出来了。” “这老板是为什么?”张月亮不明白,有钱人的品味可真古怪,孔熙然是因为楚墨,那这位同星公司的拥有者有什么理由对鬼神之事如此好奇? “那我就更不晓得咯。”孔熙然干脆利落表示不知,也不感兴趣,“但是有钱调查起来也太方便了吧!效率好高!” 没想到孔熙然渴望钱财的动力竟来自这里,张月亮哭笑不得,将她与老魏遭遇水鬼吴智斌的结识经历讲给孔熙然听。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如果是,你去实习就有些风险——”孔熙然点评道,又转念一想,“可你搭上老魏,这种情况就是不可避免的了。” 就好比如果孔熙然没结识楚墨,她一个活人何必抓着死后世界的谜团不放。 “所以你打算怎么解决?” 张月亮还在琢磨吴智斌是同星公司的员工,与同星公司的老板对鬼神之事感兴趣这两者之间的联系,听孔熙然提问一时没听明白,反问道:“什么?” “还有什么,当然是你爸妈!”孔熙然看张月亮迷糊的模样,有点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气恼,点点好友脑门。 “我想出法子了,不用担心。”张月亮宽慰孔熙然,“我能解决。” “怎么解决?”孔熙然没料到张月亮早已成竹在胸,又惊又喜地追问道。 “……咳,不入流的法子。”张月亮面露尴尬,不愿多谈。 孔熙然看张月亮模样,不多追问:“你能解决是最好,需要我的时候吱一声。” 张月亮满怀感激地点头,又不由自主,露出种迷茫的神色。 “怎么啦?”孔熙然好笑地戳戳发愣的张月亮。 “我问你个事,不许笑话我。”张月亮拉着孔熙然,好闺蜜头挨头坐到沙发上。 “你先说。”孔熙然一听,就知道接下来的问题八成和老魏有关,很难控制自己狠狠嘲笑张月亮一番的冲动。 “就,当我遇上事儿,虽说我自己也能解决,但我第一反应就是找……那个谁,这正常吗?”张月亮顾忌着屋里还有老魏的亲妹妹在场,故意以以代称示意。 孔熙然完全不掩盖自己发笑的模样:“让我想想——对春心萌动的女孩蛮正常,对胸口小鹿死掉的那种,可能就比较罕见。” “说了你不许笑我!”张月亮瞪孔熙然。 “其实也不正常。”孔熙然故作严肃,“这怕是恋爱之后,形成依赖了这种条件反射才正常。” “熙然!” 张月亮羞恼地去捶孔熙然,孔熙然嬉笑着拿抱枕去躲。 在一旁观战多时的大强观察了人类一段时间,终于百无聊赖趴下去,脑袋枕着前腿决定打个盹。 人类整天都在捣鼓些什么,完全不能理解,真古怪。 “你这样多好啊!”孔熙然闹够了,同张月亮感慨。 “什么?” “去纠结,去害羞,去谈恋爱!”孔熙然进行鼓动演讲,“挣钱哪能挣完,享受你的人生!” 张月亮挣扎一秒,立即下定决心:“两者又不相互耽误!” 孔熙然恨铁不成钢地对张月亮摇头:“爱情来了,我看你能挡得住!” 爱情来了张月亮挡不挡得住她不知道,但有人想抢走老魏,她必须得站出来牢牢挡住。 到了夜色渐浓,张月亮照例牵着家里小狼崽遛弯。 “米有轮轮?”被第一个牵出来的是老大,他用蹩脚的人类语问张月亮,今天怎么不骑小电动。 “电动车。”张月亮耐心教小狼崽口语,“电动车有两个车轮。” 也不知为何,几个狼崽子对圆形的东西都很有兴趣,张月亮已经开始批发网球给他们咬着玩,习惯了每天都要丢掉许多被咬碎的球类玩具,轮子是另一项他们十分感兴趣的人类造物。 “电动册。”老大鹦鹉学舌,“有狼个侧轮。” “嘘——”张月亮望着走近的路人,在嘴边竖起食指示意老大小声。 “嘘——嘘嘘——”老大不知人类意图制止他讲话。 张月亮只得蹲下,一把捂住狼嘴,看路人用一种“这姑娘没事儿吧”的眼神中强忍尴尬等待对方走远。 “‘嘘’是指不要发出声音。”张月亮试图教会老大。 而老大歪着他毛乎乎的大脑袋:“啵要发粗僧音。” “不不不,嘘——”张月亮边对老大再次发出声响,在老大要张嘴时一把握紧他的大嘴。 老大更加疑惑了,头歪来歪去。 “听我的。”张月亮慢慢松开手,“嘘——” 老大略微思考,黑溜溜的眼珠转来转去,张开的长吻维持一个锐角三秒,试探着合上。 “对,没错。”张月亮表扬老大的学习能力,揉揉他的头顶表示赞扬,“这个动作表示安静。” “现在——持续保持——嘘。”张月亮戴上口罩和帽子,在父母五金店隔了一条街的饮品店买了杯饮料,坐在角落瞧着那间熟悉又陌生的小铺子。 张月亮以前在寒暑假帮父母看过店面,高中时的她通常捧着教科书,坐着小马扎等待客人来临。 而现在她打探着父母的生活,以方便与他们断绝联系。 这很痛苦,像是从小被铁链拴住认定被圈养才是正常的世界的小象,在长大拥有力量后,第一步要破除的是心间的锁链。 张月亮的父母是对平凡的夫妻,寻常人的品德,普通人的能力,辛勤劳作以维持一家的温饱,他们费心劳力奉献所有地对张志鹏好的同时,意识不到重男轻女有什么问题。 张月亮望着在店铺中忙前忙后的双亲,说不清认清父母的局限性是种解脱,还是折磨。 初夏的饮品店空调温度机低,给张月亮的柠檬水中加足冰块,张月亮猛吸一口,只觉得脑袋被冰住,牙跟也被酸得发抖,但这还都及不上张月亮内心的痛苦。 忽然,张月亮的腿被轻轻蹭过,老大的脑袋搁在张月亮腿上拱来拱去撒娇,打断了她的愁苦思绪。 张月亮一愣,只好笑着挠挠老大下巴:“好啦好啦,我没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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