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归蕖第一次在这个架空的朝代出门逛街,只觉满眼新奇,这个想要那个也想要,很快两手都满了。 褚归荀笑道:“家里什么都有,你买这些东西作甚?” “我就是想买。我还是第一次出来买东西呢。” 出宫前,怀瑾往她的荷包里装了许多金银珠子和铜钱,这才用掉三分之一不到。 “算了,你爱买多少买多少,钱不够的话我这里还有。”他对身后跟随的黑衣卫兵道:“刘十三,帮五娘把这些东西拿回马车去。” “谢叔父。”褚归蕖调皮地眨眨眼。 刘十三搬了东西回来,向褚归荀小声汇报了什么。 褚归荀随意道:“不必管他。” 褚归蕖又看中一张青面獠牙的面具,不过她伸长了手也够不到,褚归荀随手帮她拿下来。 他翻过来看了眼,道:“五娘,这个面具不适合你。”然后往自己脸上一扣,另一只手又取下一个圆圆的童子面具,递给褚归蕖:“还是这个可爱。” 褚归蕖对比了一下,还是摇摇头:“我更喜欢鬼面具。” 褚归荀却不肯给她:“五娘,你戴了幕篱,就不必戴面具了,这个送我如何?” 褚归蕖没纠结多久:“好吧,这个面具还挺适合叔父的。” 虽然褚归荀在她面前一副悠游贵公子的形象,但他的战绩可是实打实的,在高句丽、宋国、吴国那些人看来,他与恶鬼无异。 “阿荀?” 一道男声在背后响起。褚归蕖和褚归荀同时回头。 “嚯,果真是你。” 来人一身戎服,头戴玉冠,腰挎长剑。面容俊雅,一只手捻着保养得宜的胡髭。 “谢将军巡查辛苦。”褚归荀似乎早猜到他会来。 “我是挺辛苦的,一个人带两个人的班。你倒好,撇下卫府的兄弟们在这里陪小娘子游玩。” 他一双天生含情的桃花眼看向戴着幕篱的褚归蕖:“这位是?” “这是我家五娘子,受韩夫人所托,带她出来转转。” 褚归蕖拉拉他的衣袖,道:“叔父,这位将军是何人?为什么你戴着面具他还能认出你?” 褚归荀微微弯腰道:“五娘,这是谢将军,谢九郎,是我在朝中的同僚。” 褚归蕖于是端庄地行礼:“五娘见过谢将军。” 谢九郎含笑道:“五娘子免礼。我和你叔父是十几年的交情了,别说戴着面具,他就是化成灰我也认识。” “呵,”褚归荀冷笑一声,“谢将军不去东市护卫陛下,来西市所为何事啊?” “东市有北衙禁军看护,围得密不透风的,用不着我等。想着西市人多杂乱,恐生意外,我就过来看看,没想到就抓着你了。怎么样,去喝一杯?” “褚某有要事在身,不如谢将军悠闲。”褚归荀直接拒绝了。 “你这小儿。”谢九郎笑骂道,“罢了,我再去东头看看,回见。” 待谢九郎一行人走后,褚归荀对褚归蕖道:“刚刚那位谢九郎,你小时候也见过的。他出身陈郡谢氏,是崔夫人的表弟。” “那他是我的……表舅?”褚归蕖没想到他还是自家亲戚。 “不错,不过你唤他谢将军便是了。” “谢将军任什么官职呀?” “他是右金吾卫大将军,与我同级。” 褚归蕖好像发现了盲点:“为何叔父不用去巡逻?” 褚归荀笑起来:“这个嘛,因为我翘班了。” 褚归蕖瞪大了眼睛:“可以翘班的吗?” “不可以。所以我托谢九郎帮我代班。唔,只要没有被哪个御史看见就行。” “谢小舅帮你带班,你要请他喝酒吗?” “不,我答应了他别的事。他准备在四月里开一次击鞠会,我答应参加他那队。也不知到时候能不能打。若是又被派出京城,可又欠他一次了。”褚归荀边走边道。 两人又逛了许多店铺,刘十三往马车去了好几趟,褚归蕖的荷包也渐渐空瘪。 沿着街市走下去,还有卖胡饼的、卖面蚕的、卖首饰的……吆喝声此起彼伏。 褚归蕖走着走着就落到了褚归荀后面。 褚归荀停在一间泥塑铺子前,那里多是十二生肖之类的动物泥塑,店主则是个眉眼深邃的胡人。 他回头看向褚归蕖:“五娘,还想要小泥塑吗?” 褚归蕖半倚在盈竹身上,恹恹地点头。 褚归荀弯下腰,探了探她的额头,柔声道:“阿芙,怎么了?累了吗?” 褚归蕖小声答:“阿兄,我走不动了。” “那我们就回家吧。” 说罢,他直接伸手抱起褚归蕖,像抱小孩一样,让她坐在自己的臂弯里。 褚归蕖对这个姿势十分不适应,挣扎着想要下来。 “别闹,阿芙,你既走不动,阿兄便抱你回去,等到马车上再睡一觉好了。”褚归荀一手固定住她,另一只手整理好她的幕篱,便大步朝来时的方向走去。 幕篱里面,褚归蕖的脸早已红透,她一只手轻拍胸口,试图安抚怦怦直跳的心脏。 啊,无论从哪个标准来看她都是成年人了,还像小孩一样被抱着走好尴尬啊啊啊。 不过就几步路的工夫,也会产生风波。 人群中似乎有些喧嚣,一道中气十足的呐喊传来:“贼人!还我女儿!” 紧接着,一个慌张逃窜的身影直冲冲地向着褚归荀奔来。 “啧。”褚归荀一手按住剑柄,还没看清他如何动作,长剑横出。那贼人来不及停步,一下子撞上去,倒在地上,痛哼出声,但双手还是紧紧抱着怀里的襁褓。 褚归荀并不在意他伤得如何,吩咐刘十三看住那贼人,便带着褚归蕖径直离开了。 褚归蕖回头看去,刘十三手法娴熟地制住那贼人的双手,一个男人抱起襁褓,满脸堆笑道:“军爷,多谢您仗义相救……” 她对褚归荀道:“阿兄,我感觉不像是普通的人贩子。” “这就不劳阿芙操心了,刘十三会将人送到京兆府衙门去,到时候自会有人审理此事。” 褚归荀指着街边正疾速跑来的一队官兵:“你看,他们这就来了。兵贵神速啊。”他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 褚归蕖放下心。 那一队人中领头的是个年轻人,他似乎认出了褚归荀,几步跑过来行礼道:“见过褚将军。” 褚归荀矜持地点头:“陆少尹。” 他随口问他:“陆少尹怎会在此处?来巡逻吗?” 那姓陆的年轻人答道:“下官接到举报,有南诏的细作混进了长安城,便派人盯着。那细作发现了我们的盯梢,一路逃进了西市,下官正带兵追查。” “咦?他不是来追查人贩子的。”褚归蕖小声道。 褚归荀道:“抓细作要紧。那就不打扰陆少尹办事了,陆少尹慢走。” 陆少尹一抱拳,随即追去了西市。 褚归荀对褚归蕖道:“阿芙放心,陆唯这人,看到什么事都会管的。只要入了他的眼,不管什么案子都得查到水落石出才罢休。” 褚归蕖彻底放心了。 回到太尉府,夜色渐深,褚太尉也回来了。 褚归蕖连忙过去见礼:“阿耶!” 褚太尉显得很慈爱:“阿芙回来了?可玩得开心?” “很开心。阿耶,我还给你带了礼物。” 褚归蕖在从马车上搬下来的一队东西里挑出几个盒子,分别递过去。 “这个是给阿耶的。” “这个给母亲。” “这个给阿兄。” 褚归荀见她怀里还有一个,问她:“那这个是给谁的?” “这个自然是五娘买给自己的。” 堂中众人都笑了。 “若不是五娘已经歇息了,我定要叫她过来谢恩呢。”韩夫人道。 “不用不用,一点小东西,当作见面礼好了。” 趁着回宫前的一点准备时间,褚归蕖悄悄塞给盈竹一个荷包,又拿了一个盒子给褚归荀:“见者有份,这是给刘十三的。” 褚归荀挑眉:“难为你倒记得他。是不是还有给你谢小舅的,一并由我转交好了。” “哦,那倒没有。‘我’又不认识他。” “哈哈哈,该叫他来听听这话。” 回宫前,褚归蕖给许秋一行人自然也都送了礼物。 过了宫门,褚归蕖跟着许秋直奔长乐宫。 太后与皇后早已等候在殿中。 已经很久没有过回到家中还有家人等候的经历了,褚归蕖两眼一酸。 “姑母,阿姊,我回来了。” “回来就好。西市怎么样,好玩吗?” “好玩!” “可吃过饭了?” “在府里吃过了,与母亲、阿兄一起吃的。这是我给姑母和阿姊带的礼物。” 殿中两个地位尊崇的女人都笑了。 太后慈爱地轻抚褚归蕖的双丫髻,道:“天色也不早了,阿芙换过衣服就回去安歇吧。” 皇后道:“今夜宫中各处都挂了花灯,阿芙回宫路上也可以看看。” “我刚刚来姑母这里的路上就看过了,听说花灯里还藏着灯谜,是阿姊安排的吗?” 皇后笑笑:“阿芙看过便好了。灯谜都是些简单的,给宫里的小孩子解解闷。” 怀瑾和流玉伺候她换上来时穿的宫装,褚归蕖一边打哈欠一边不忘了道:“怀瑾,流玉,我给你俩也带了些小东西,都放在一起了,你们自己去找吧,喜欢什么就拿。” “奴婢谢过二娘子。” “呃,还有沈……”话没说完她就昏睡过去了。 褚归蕖自穿越以来还没有过这么大的运动量,一觉睡得昏沉,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才醒。 一睁开眼她就想起了什么:“沈太医来了吗?” 流玉笑道:“才来不久。” “那就好。” 等褚归蕖打扮整齐走进正堂,沈凌寒就端正地坐在桌边。 见到褚归蕖,他起身行礼。 褚归蕖连连摆手,对流玉道:“我昨天带回来的那些东西呢?” “是这个吧。”怀瑾端着一个方形小盒子走过来。 褚归蕖打开一看:“没错。” 然后递给了沈凌寒。 “沈太医,这是我,咳,我阿兄昨日在西市买的,送给你,当作这些天你每日过来看诊的谢礼啦。” 沈凌寒推辞道:“这是臣的分内之事,不敢言谢。” “哎呀,给你你就收着好了。” 褚归蕖硬推到他怀里。昨天她在奇石铺子里挑了好久,还请了阿兄做参谋才选中的,怎么可以送不出去呢! 沈凌寒只好道:“谢二娘子。” 他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块未经雕琢的墨玉。 “随便你做扇坠、做玉佩、做印章都行。” 他不自觉地摩挲了下腰侧的荷包。 褚归蕖则放松地坐了下来。终于把所有东西都送出去了。她长舒一口气,这一趟西市之旅算是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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