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归蕖回忆了一下原著的内容。 原著是一部女主重生的古代言情小说，开头第一章就是女主白珍璐的重生。 白珍璐和三皇子赵栎是表兄妹，从小一起长大，如果不出意外，两人以后会结为夫妻。 但是意外降临得突如其来，先太子暴毙，赵栎被立为新太子。两人的身份地位有了巨大的落差，夫妻是做不成了，只得各自婚配。 几年过去，白珍璐陆续经历了国丧、未婚夫母丧、退婚等波折，已经蹉跎到二十岁还未嫁人。 另一边，赵栎登基为新君，后宫填充了许多美人，也有了两个女儿，只是他的名声却一落千丈，成为人尽皆知的昏君，与周幽王、陈后主同属一流。 前世的白珍璐怀揣着一种天真且不切实际的想法，认为自己可以拯救堕落的表哥，让他回归正途，不顾父母的劝阻，坚决地进了宫。 然而她的宫斗水平不够高，仅仅一年后就被一贬再贬，关进掖庭，病逝于幽室。 死后白珍璐重生回到了刚刚进宫的时间点。 这一回她认清了赵栎烂泥扶不上墙的本质，拒绝了口蜜腹剑的表姐戴贤妃抛来的橄榄枝，直接抱紧后宫里真正的金大腿——褚皇后。从此平步青云，躺赢到出宫。 是的，白珍璐自己在出宫回家以后仍时时恍惚，前世经历的种种明争暗斗、阴谋诡计，在她投靠皇后以后都影响不到她了。 她整日里只用喝茶看戏，就平平安安地苟到了回家。 原著的第一卷到这里就结束了。因为褚皇后一系的地位实在太稳，宫斗都只能算小打小闹，后宫之外的朝堂之争才是这一卷背后的主线，而这和女主白珍璐又没什么关系，所以她一路吃瓜躺赢。 第一卷末，赵栎禅位给太尉褚廉，后宫原地解散。太后出家，皇后和离，其他妃嫔有的回家，有的出家，有的跟随赵栎去了封地。 原著后面大概还有三四卷的样子，褚归蕖猜测后面应该是女主白珍璐和男主叶思澜及一众男配的感情发展，毕竟第一卷的女主还困在后宫里，没有遇到桃花的机会。 “二娘子，小沈太医来了。” 怀瑾的声音打断了褚归蕖的遐思。 珠帘一掀，一个十七八岁的清俊少年走了进来。 “臣沈凌寒，见过褚二娘子。” 褚归蕖看过去时，沈凌寒正好也看过来。那一瞬间，褚归蕖察觉到他并不是在看她，而是把目光投向了更遥远的地方。 不过一眨眼的工夫，沈凌寒便收回了目光，和其他人一样关心起她的状况，问了些问题，又为她切脉。 “二娘子头部的伤还未好全，近期不宜多动，还是卧床休息为好。师父给药方作了些调整，”他从袖子里掏出一张药方，递给怀瑾，“烦请怀瑾姑娘每日定时煎药。” “换了什么药？可以不那么苦吗？”褚归蕖问他。 “回二娘子，药的苦味是换不掉的，不过可以在煎药时加些冰糖或蜂蜜，也可以服药后含一颗蜜饯，来中和苦味。” “二娘子以前不怕苦的。”怀瑾插了一句。 沈凌寒摇摇头，道：“可能二娘子以前只是不说苦。而且师父曾说，人若是头部受了伤，以致失去记忆，口味、习惯都会发生变化，毕竟这些都是后天养成的。” 褚归蕖微妙地感觉到他在给她找补。但也许是她多想了，张太医可能真的和他说过这样的话。 据怀瑾说，沈太医是太医院院首张太医的弟子，虽然年轻，但医术精湛，自她进宫以来，一直专职为她看病。 褚归蕖看向沈凌寒，他正在和怀瑾、流玉解释药方里改动了哪几味药材，留给她一个神情专注的侧脸。 他的头发全部梳拢进发冠，没有一丝一缕的杂乱；身上是一袭圆领白袍，从领口到袖口再到腰间的褶皱，处处整齐。 看起来有强迫症呢，褚归蕖随意地想着。 沈凌寒说完话，转头向褚归蕖道：“二娘子好好休息罢，容臣告退。” 褚归蕖点点头：“沈太医再见。” 沈凌寒似有若无地笑了下，退了出去。 “沈太医明天还会来吗？”褚归蕖问怀瑾。 怀瑾呵呵笑起来，道：“沈太医每日都会来给二娘子诊脉的，二娘子放心。” 褚归蕖在床上躺了好几天，也吃了好几天的药，终于能下地了。 怀瑾和流玉一人一边扶着她坐起，又慢慢架起她，使她的双脚踩到地上，再慢慢站直。 褚归蕖感受着久违的重力压在脚上的感觉，抬腿走了几步。除了略有些头晕无力，没什么别的。 她挥挥手，示意两人不用再扶她。 沈凌寒道：“二娘子往后可以多在屋内走走。” “嗯，我知道，适当运动嘛。” 沈凌寒今日穿的也是一件白袍，玄色腰带隐约勾勒出腰线，侧边坠着一个靛青色荷包。 “白袍是你们太医院的制服吗？”褚归蕖边走边好奇的问他。 沈凌寒对她嘴里时不时蹦出来的新奇词语接受良好：“是，太医院的制服，每季做三套。” “才三套？来得及换洗吗？” “……可以新旧轮着穿。” “哦。你来太医院多久啦？” “臣跟随师父入太医院已有两年。” “我算一下，”褚归蕖走到墙边，转了个弯，“你有二十四件这样的白袍？那确实够穿的。不对，如果你长了个子，以前的旧衣服不就不能穿了吗？” 沈凌寒没想到她还在纠结这个问题，哭笑不得道：“谢二娘子的关心，臣的衣服目前还是够穿的。” 似是为了防止褚归蕖再问下去，他转而说起了现阶段的注意事项，比如“不能久站”“不能受风”“如果感觉头晕想呕吐或是心跳加速一定要立即休息”…… 沈凌寒絮絮叨叨说了一堆，怀瑾和流玉边听边点头，反倒是当事人褚归蕖漫不经心，低头想着杂事。 一股力量拉住了她的袖子，止住她的步伐。 沈凌寒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二娘子小心撞到书案。” 几乎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袖子上的拉扯感也消失了。 褚归蕖回头看他：“沈太医讲完啦？要走了吗？” 沈凌寒无奈一笑：“太医院事务繁多，恕臣不能久留。” “好吧，明天见。”褚归蕖朝他招招手。 沈凌寒躬身行礼：“臣告退。” 褚归蕖这些日子甚感无聊。 怀瑾和流玉已经她十五年来的经历能说的都说了个遍。 邀月宫里的宫女内侍她也都认全了。 皇后和太后隔三岔五地派人来探望，也不过叮嘱她好好养病。 算了算她来这里也有半个月了，除了皇后和叶昭仪，还没见过其他妃嫔呢。 说起叶昭仪，她的身份可不一般，是原著男主叶思澜的孪生姐姐，名为叶思婉。 前几天，她和皇后一起来探望褚归蕖，两个大美人站在一起，褚归蕖顿觉满室放光华。狗皇帝真是没福气，她暗自吐槽，这样的绝世美人放在身边都不珍惜。 据怀瑾说，叶思婉进宫前就和皇后十分亲厚，她姐姐叶思繁更是褚归荑难得的密友，只是后来一个进了东宫，一个远嫁太原，从此天各一方，没想到兜兜转转，叶思婉竟也进了宫，真是天意弄人。 褚归蕖正想着要不要找点事做，怀瑾掀了帘子跑进来，一脸喜色道：“大郎君回来了！” 大郎君？哦，是褚归荀。 去年年底，他被派去远征高句丽，大军一路势如破竹，打得高句丽王几欲投降。 褚归蕖刚穿来的时候，他正和高句丽来朝贡的使臣在回长安的路上。 “阿兄已经到长安了吗？” “大郎君之前给太后递了信，两日内将抵京畿。刚才乾清宫传来消息，大郎君已经进了城门了。 “大郎君等下肯定会来面圣，然后太后也会召见。可惜二娘子还不能出门，不然便能见到大郎君了。” 怀瑾一脸见不到偶像的失落。 “我多穿点就可以出去了吧？”褚归蕖也对传说中的“北齐战神”十分好奇。 怀瑾却坚定地摇头，道：“不可。沈太医多番叮嘱，二娘子三十日内不可见风。” “好吧。”褚归蕖虽然好奇，但也不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本身自己就是从死亡边缘救回来的，前几天不过在屋里多走了几圈就喘个不停，现在哪怕是个小感冒都有可能让她直接病危。 褚归荀人是没见着，东西倒送来不少，箱子堆满了漪兰殿的正堂。据长乐宫来送礼的内侍所说，这都是补的生辰礼与及笄礼。 褚归蕖打开一个箱子：嚯，全是皮草。 再打开一个：噫，是中药材。 再开一个：哇，金银珠宝。 又开一个：咦？里面都是小盒子。 褚归蕖随手拿起一个小盒子打开，原来是贝壳雕的工艺品。 流玉正与那内侍核对礼单，准备入库。 怀瑾神秘兮兮地双手捧着一个长条形的匣子走了过来。 “二娘子，你猜这是什么？” “我猜是阿兄给我的及笄礼。” “啊？二娘子怎么一下就猜中了？” 呵呵，还有什么东西值得你怀瑾大小姐双手捧着递给我呢？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褚归蕖对身边两个侍女的脾性也摸得差不多了。 流玉细致谨慎，沉着冷静；怀瑾性格骄纵，天真烂漫。两人一静一动，一恭谨一高傲，不过都对她褚归蕖十分上心。褚归蕖也很喜欢她们。 褚归蕖打开匣子，里面是一根白玉簪子，簪头雕着一朵半开的莲花，上面还立着一只蜻蜓。整体图案栩栩如生，不禁让人感叹工匠的技艺高超。 “真好看。”褚归蕖发自内心地赞叹。 “明日梳妆时，奴婢便给您簪上。”怀瑾也跟着露出笑容。 夜里又下了一场大雪。 清晨，褚归蕖闲来无事，站在正堂里等沈凌寒过来。 听到宫门打开的声音，褚归蕖用力扒开大门，透过缝隙朝院子里看去。身后的怀瑾欲言又止。 沈凌寒顶着风雪，进了邀月宫的大门，绕过影壁，走进漪兰殿的院子，就看到熟悉的门后露出一张小脸。 他心中颇觉好笑，快步走过去，把小姑娘赶回屋内，紧紧关上门。 “臣今日来迟，竟劳烦二娘子等臣。” “哎呀，你没来迟，是我起早了。” 褚归蕖看着他脱下风帽和斗篷，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现在已经是腊月里了。 “太医院离这里远吗？” “不远，只要绕过灵犀宫就到了。” “路上冷吗？” “不冷。” 流玉端来一盆热水，沈凌寒洗过手，对褚归蕖道：“二娘子请坐，容臣为您把脉。” 褚归蕖盯着他的纤长有力的手指，隔着丝帕按在她的手腕上。 纠结了三秒，她还是说：“雪天路滑，你不用天天都来的。” 沈凌寒过了一会儿才答：“这是臣的职责所在，何辞劳苦。” 啊，好敬业的打工人，不知道太医院的工资有多少，值得你每天风雪无阻地过来看诊。褚归蕖在心里吐槽。 沈凌寒放开手，又思索了一下，道：“二娘子恢复得比预计的好，近日可以出去走走，只是要注意保暖。药还是照常喝。” “诶？真的吗？我可以出去了？那你陪我走走吧。”褚归蕖两眼放光。 “臣说的是‘近日’不是‘今日’。昨夜下过雪，今日比平常寒冷。二娘子要出去，应选连着几天晴好的日子。” “你刚刚还说不冷。” 沈凌寒被噎了一下，无奈道：“臣与二娘子怎可相提并论。二娘子勿任性，当心自己的身体。”说着，他站起身。 褚归蕖抬头望他：“又要走了吗？” “容臣告退。” “唉，说真的，天太冷的话你就不用来了，你也说我恢复得很好嘛。” 沈凌寒坚定地摇头：“二娘子的病情还需日日查看。臣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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