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攸宁进了公主府,一路穿过前院的回廊来到自己的房间,命所有人出去,她想一个人休息。 绿翘见此情形心生疑惑,问了摇摇发生了什么事,摇摇将方才的事一五一十告诉给她,绿翘连忙跑到门外这才确认了自己的猜想——果然是裴复回来了。 “裴……不知道该叫你裴侍卫还是裴大将军。” 裴复见到绿翘,不理会她的打趣径直询问:“绿翘,公主她何时才能让我进来?” “你放心好了,公主不会一直不让他进来的。你还不了解公主,刀子嘴豆腐心。去岁你走了之后,公主嘴上怨你先斩后奏,心里却记挂着你的身体,按时派人送药,就是怕你毒性发作。 ” 绿翘的一番话让裴复吃了一颗定心丸。 绿翘说罢抬头望了望,看了看日头,这个时辰快到正午了。 “这天儿,若能下场雨公主说不定心疼你会早点儿让你进来。” 只是这一碧万顷的天空怕是不如如愿了,绿翘叹口气,叮嘱裴复耐心等待便回去了。 公主府门口的守卫陪着裴复一直站到太阳快下山。 裴复的几个部将找了过来。 “原来将军在这儿,我们几人见您一直不归便出来寻。将军,您这是……” 裴复吩咐:“你们不必管我,回去歇息吧。” “将军,您瞧天都快黑了,不如先回客栈休息,明天再来。” 公主府的寝殿里,婢女们点上烛火照明,为赵攸宁换上清凉的薄纱寝衣,替她梳理好头发。她侧卧在锦榻上,浓密顺滑的的长发覆盖整个后背,泛着淡淡的光泽,脸上不施脂粉,素颜如雪,柔美如娇花照水。 这时绿翘气喘吁吁地跑进来,“公主,裴将军他要走了,让我和您说一声。” 赵攸宁眉尖蹙起:“走?他要去哪儿?” “公主,裴将军刚刚接到紧急军令,要马上回军营。” “什么?” 赵攸宁猛然坐起身,神情已不像方才那般平静如水。 绿翘焦急催促道:“您快去送送他吧,下次再见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一听此话,赵攸宁顾不得披外衣,趿上鞋急急忙忙跑出去。 绿翘计谋得逞,捂嘴偷笑,装模作样拿上披风追出去。 “公主您慢点儿。” 一路跑到府门口,赵攸宁喘着气,在看到裴复的那一刻放慢脚步,绿翘也追上来给她披上披风。 赵攸宁一步一个脚印走到他面前。 夜色下的美人身形窈窕,明媚动人,裴复眼底闪过惊艳之色,随即注意到她脸色有些苍白,神色哀愁,眼底还蕴着几分委屈,发生何事了?怎么公主突然这副模样? 赵攸宁注视了他几秒后,一个箭步冲过去搂住他的腰,将一张小脸埋进他的衣襟里。 裴复全身僵硬,愣在原地不敢动弹。自己的部将还未离去,都在一旁瞪大了傻眼看着这一幕。追出来的几个下人和门口的守卫也是一个个目瞪口呆。 突如其来的拥抱让裴复仿佛一跤跌进云雾里,所有的思念和牵挂都化作一眼甘泉流入心里。 他恨不得公主一直这样抱着他,抱到天荒地老,可碍着这么这么多人看着。 “公主……” “别说话,让我抱一会儿。早知道就不跟你赌气了,白白浪费了好多本该和你相处的时间。半年未见,没想到一见面这么快就要分开……” 赵攸宁声音哽咽,抱得更紧。 裴复倒是纳闷,他何时要和公主分开了? 赵攸宁抱够了放开他,亮晶晶的眼眸染上了水色,依依不舍道:“好了,你走吧。” 裴复又愣住。 “公主,你让我去哪儿……” “你不是接到了紧急军令要走吗?” “属下未曾接到任何军令。” 赵攸宁疑惑的转头看向绿翘,见她一脸心虚地低下头。 “你骗我?!你们合起伙来骗我!” 赵攸宁一整个恼羞成怒,愤愤扭头离开,裴复跟着进了公主府大步追去,还不忘对绿翘说了句多谢。 摇摇拉着低头偷笑的绿翘小声问:“绿翘姐姐,那个将军和公主是什么关系啊?” 摇摇是赵攸宁新收的婢女,自然对她从前的事全然不知。 “你想知道啊,自己去问公主呗。” “哎呦,好姐姐,你快告诉我吧。” “摇摇,你觉得他们是什么关系?” “公主和裴将军抱在一起的样子,像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 “我看你是平时里跟着公主看戏看多了,脑子里尽是些风花雪月。主子的事儿,下人们不许过问瞎猜,吩咐下去所有人不许再过问,也不许议论,安分守己伺候好公主就是了。” 夜幕如墨,月亮的清辉洒满庭院,漫天繁星,四周暗影浮动。 赵攸宁跑得又快又急,穿过长廊时一个步子迈空,眼看就要摔倒,恰巧这时裴复追上来扶住她,然后一把将她打横抱起来。 赵攸宁惊呼一声,下意识挣扎了几下。 “你干嘛?你快放我下来!” 裴复抱着她往上颠了颠,抱紧了几分,温声道:“夜里走路不安全,属下怕公主再摔着。” “你……” 她如此近距离地看着他,几缕碎发从他光洁的额际垂拂而下,熟悉的眼眸如点漆般清凉深邃,眸色里隐隐有涟漪荡漾,让她呼吸微窒,心跳隐隐加速。 总感觉他看自己的眼神和从前不一样了,但又说不出哪里不一样。 裴复第一次来这座公主府,凭着直觉抱着她走进最豪华宽大的一间屋子,想来这里便是公主的寝室。 偌大的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明亮的烛火摇曳,映出两人的身影。裴复还不肯放下她,气氛有些暧昧。 裴复又颠了她一下,手臂搂紧她的腿弯,惹得她娇颤一声。 “你……还不放我下来。” 裴复极为不舍地将她放在锦榻上,蹲在她面前给她细心整理好衣裙。 赵攸宁目光躲闪,沉默了一会儿,出声道:“绿翘这丫头连我都敢骗,看我回头怎么收拾她。” 裴复抬头,目光直直地看着她:“公主的人公主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好啊,你这是过河拆桥啊,人家刚刚还帮你呢。” “公主方才还要收拾绿翘,这会儿又为她打抱不平,依属下看,公主根本不舍得责罚她。平日公主一定对她太过纵容,不然她怎么敢大胆欺骗公主。” “你……你才大胆,本公主说一句你竟回好几句,不知道后面还有多少话等着我。” 赵攸宁嘴角勾起,故意偏过身不看他。 突然响起一阵咕咕的叫声,像是从裴复肚子里传来的。 赵攸宁诧异道:“你饿了?” 裴复还蹲在地上未起身,单手捂住腹部,垂着眼眸,耳朵微红,窘迫的样子逗笑了赵攸宁。 晾了他这么长时间,这个死脑筋估计一直没吃东西。 “先起来,我让绿翘吩咐厨房给你做些饭菜来。” 不一会儿,绿翘就端上来一桌子美味佳肴,并识趣地离开,留他们二人对坐在明亮的烛光下。 赵攸宁给裴复碗里夹了好多菜,“还没问你,怎么突然来了上阳?” “属下原本领命戍守边关,不得擅自离开,几日前接到圣旨命我即刻进京面圣,陛下在朝堂上亲封我为主帅,命我领五万兵马剿灭南部的流寇叛军,大军于十五日后启程,这是我第一次作为主帅带兵出征,出征之前想来见见公主。” “这么说,你也不能在我这儿待太长时间。” “属下只能在上阳待三日。” 赵攸宁眸光微微黯淡,语气故作爽快道:“没关系,你且放心去吧,我祝你旗开得胜,早日凯旋。” 赵攸宁倒了杯酒敬他。 裴复接过酒杯一饮而尽,感觉香醇的液体润润的滑过喉咙,比军营的酒温和得多,但回味悠长。 他看着她明媚的脸庞,目光渐渐灼热起来,烛火照耀下像两颗跳动燃烧的火星,薄唇轻启,心底埋藏的话仿佛控制不住就要脱口而出。 赵攸宁意识到他的异样,柔声问:“怎么这样看着我?我脸上有东西吗?” 裴复目光恢复清明,依旧直勾勾盯着她,沉声道:“公主,属下一定早日归来,多陪伴公主左右。” 赵攸宁盈盈一笑,点点头,“多吃点,吃好了我让绿翘给你收拾出一间房子,你好好休息。” “属下想留在这儿陪伴公主,属下睡在地上就行了。” 赵攸宁微微一愣,打趣他:“不必自称属下,你如今是大将军了,不是我府里的小小侍卫,给我守夜不怕别人笑话你吗。” “公主你不是从不在意别人说什么吗?属下也不在意。” “罢了,随你吧,反正上阳六郡是我赵攸宁的地盘,没人敢说闲话。” 何耀宗自那日被人教训了之后一直怀恨在心,令人画了赵攸宁的画像,加派人手到处寻她不到。 “啪——” 一只茶杯被狠狠扔出去碎在地上。 “一群废物!” 几个跪在地上的小厮吓得哆哆嗦嗦。 “少爷,他就跟凭空消失了一样,小的们连他的姓名都打听不到啊。” 这时一个长须中年男子走进房间,怒瞪一眼何耀宗,呵斥道:“你又在搞什么名堂?” “爹,我让人给欺负了,您瞧我脸上这伤到现在还没好,你可得给儿子做主啊。” “是谁把你伤成这样的?” 何耀宗连忙拿了画像递给何有节,他仔细瞧了瞧画像上的俊俏小公子,觉得好像在哪儿见过。 “爹,他当街打人,还……畏罪潜逃,到处找不到人,您快想办法抓他。贴告示,发布海捕公文,对对对……” 何耀宗不停的哭诉惹得他心烦意乱。 “你先闭嘴!” 何有节想了好一会儿没有头绪,便把贴身侍从叫到跟前问他:“此画像中的男子本官可见过?” 那侍从摸了摸脑袋,忽然眼睛一亮,小心翼翼道:“大人,您瞧他像不像华容长公主。” 何有节大惊失色,转头冲着儿子破口大骂:“你这个逆子,不学无术也就算了还到处惹事生非,得罪华容长公主,你爹这顶乌纱帽只怕不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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