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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娇难学,生命有痛(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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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里总有萧青未曾见过的阴暗,今天只不过是揭开一角,看到了日日积累的一处脓血而已。

月光正好,偏是见伤时。

苍婧坐在案上,萧青蹲着身,为她上了药酒。

“这酒疗效好,军中很多将士都用,”他揉着她扭伤的脚腕,“还有哪里疼吗?”

苍婧把手肘给萧青看了看,因是撞出门,她手肘多了一处擦伤,红中带了紫黑。

苍婧本想讨个怜爱,就像她吃面时被弹了眼睛一般。

可萧青这回却目中有痛,“我以无父无母为痛,你以有父有母为痛。不知上天在想什么,无论如何安排,都是同一份痛苦。”

萧青换了药膏给她擦上,她忍了忍疼道,“那我不疼了。”

她只是喜欢他上回可怜她时的温柔可人,可没想叫他自己也痛。

“婧儿。”

苍婧不胜他目中痛色,不知如何应对,只看了看当空的月,“这个时辰了,你不回府吗?”她说着又有些后悔,勾住了萧青的指,“回去时小心点。”

她坐在案上,勾着他的指始终未放,萧青又如何会走。

他走近她,一手撑了案,“没有人必须这么要强。哪怕是小孩子,就连襄儿若是舍不得人走,他就会撒娇。”

“连襄儿也……撒娇?”苍婧惊讶之余觉得不可思议,又执拗道,“可我喊疼了,不就是撒娇了。”

他晃着她的手,“你这不是撒娇,襄儿的撒娇可比你厉害。”

苍婧百思不得其解,她没见过襄儿怎么撒娇,襄儿从来就是个大人样。

“那我就不会了。”苍婧松开了手,心中陡然哀切,她确实不精通这些事。

因为她一直认为撒娇是示弱,她喊疼就是示弱。萧青说不是,她就会觉得自己挺蠢的。不管是奇怪的事,还是奇怪的感觉,她都觉得自己很蠢,不会应对。

她只能不好意思地对他一笑。

萧青轻拥过她,“我不想走。”

她的下巴就靠在他肩上,“你这是撒娇吗?”

“不是。”

“好难啊。”她的目光与皓月相融,尽显了幽冷。

苍婧怎么会知道撒娇,她只会坚强,从小就是这样,一个得不到母亲疼爱的孩子,受着打骂指责,嘲讽讥笑,她学会的就是坚强。

再后来,她生命中发生的种种,又教会她要像刺猬一样去刺人,那样她才可以保护自己。

所以,其他人会的,她不会。她只明白撒娇得不来什么,软弱也得不来什么。

是近来在萧青面前,苍婧才示出了软弱。她都以为她已经很会撒娇了,还觉得那样有些矫揉造作,用的时候不是很多。原来还不算是吗?

苍婧开始庆幸好在襄儿不像她。襄儿早早地遇到了萧青,自遇到萧青后,就会笑,会闹,会像孩子一样了。

她庆幸于此,故而释怀。释怀了一处又徒增伤心,“萧青,我还不是很好,不能像寻常人一样。”

“你啊。”

苍婧听到一声颤抖,被萧青摸着头,他的手轻轻柔柔。没有人这么对过她,叫她觉得心酸想哭。

可没待她哭,萧青就像是要哭了。

萧青没能忍住心痛,他将她整个人都笼在双臂中, “没关系,我不会走。”

萧青的双臂是很是温暖,她依偎其中,多少眷恋,可她总有些害怕。她一想起过往,就想起了这些年她身上长出来的刺,这些刺长出来就去不掉了。

“你有没有被我伤过?”她伤神问道。

“你怎么会伤我?”

她聪慧过人,可待他怎么就显得呆笨。受伤的是她,她怎么在想他。

“别人一靠近我,我就是刺猬。我会扎人,有时候我自己都不知道扎伤了谁。”她眼里蓄着担心的柔光。

“你这样还叫伤我?”

苍婧却深信不疑,“你一定被我伤过的,”她只想着自己张牙舞爪的模样,那是可怕的样子,她想萧青一定是被殃及过的,“我就是为了让所有人不靠近我,不喜欢我,害怕我,才长出的刺。我总有些蛮横在,多半改不了了,你若不喜欢,便与我直言。”

那些扎人的刺已是长在了身上,成为了她的一部分,她是不会去掉的。即便待萧青她显得温和许多,但苍婧自知这些年养成的性子她改不了了。

萧青扶住她的双肩,他不再抱着她,“你为何觉得那样我会不喜欢?”

“你看,我只会这样,”她把手搭上他的肩,又像利爪那样地一扣,“你就不是这样的,还很迁就我。”

映在脸上的月光都比他的面容暖些,“就因为这个,你觉得我会不喜欢?”

“日子久了会不一样的,我也不知道你是不是喜欢。”她失意几分,因他看起来有些气急。

他生气了,她这样想着,垂落了眼。

就此一道气息猝不及防地靠来,撞入她的唇角。

一个吻,犹如轰鸣一声震过。苍婧根本想不到什么,只感觉唇上麻麻的,天地一片空白。她像上回那样,明明没喝酒,可人就是醉醺醺的,还有点晕眩。

她听不到世间的万籁,呼吸也变得难了。她坐在案上,不知要坠向哪里,哪里都是他的怀抱。

就在她快窒息时,她推着萧青,费了好些时候才把他推开。

片刻的喘息之余,苍婧“酒醒”了,又看清了萧青。他带着些喘息,目光比以往多了些贪婪,她见此,脸“唰”地红了。

她触着唇,想起几次他低头而来,双唇微张……还有,他说好告诉她这是怎么回事,他又一直没说。她本来还想去问嬷嬷,又被他扭捏地制止。

“原来你一直想做这个。”苍婧不解又惊奇,又触了触唇。

她肩头又一阵紧蹙,萧青双手按着她的肩,他紧张不已,“对……对不起,”他本想认真地解释一下。但感觉自己太唐突了,更加心慌不已,“我不是要咬你,我不是生气,我只是喜欢你。”

这和他预想的解释不太一样,他想了一大堆循序渐进的理由,这会儿一句话就说完了。

“这个,这个,”苍婧念着许久,点着自己湿润的唇,她倒想不到怪他,反苦想了半会儿,“可我没听嬷嬷说过这个。”

萧青的心七上八下,他为方才的唐突正行懊悔,怕她怪他。但她却还是说着那些宫里的嬷嬷,这般的事她总要听嬷嬷说。他也闹不明白,可他还是问了,“你为什么总要听她们说?”

“可除了她们又有谁知道?以前出嫁的时候就是她们跟我说的,”苍婧说着又低了声音。她总觉得他要咬她一口,是根本不明白这些事。因为老嬷嬷都不告诉她,她对此实在不解,苦恼了好久,“她们只告诉我夫妻之间的事,却没告诉我和喜欢的人之间的事。我问她们,她们还一个个笑我。”

那些个老嬷嬷一个比一个狠辣,说得活灵活现,说着那些画本上的事。

可苍婧只是不明白,喜欢一个人该怎么喜欢,放在心上总觉不够。而且喜欢一个人为什么突然会想咬人?

那些老嬷嬷听了,都是笑话她。说她是个怪人,怎么还谈起喜欢了。这皇城里没人谈这些。

苍婧得不到答案,总不知怎么应对好。

“那你不该问她们,该问你自己。”萧青伸手拂过她的嘴角,她嘴角还留了一点抹开的胭脂。

苍婧习惯了他的触碰,他总是喜欢和她亲近些。但每回她都应对得不自如,这回她定定不动,看着他触过嘴角的手,“我怕我做出怪事,叫你笑话。”

“可那不就是你吗?我喜欢你,喜欢你的一切,你却不喜欢你自己。”萧青越说心越是抽疼,她永远不知对自己好,永远不知她最该心疼的不是他,而是她自己。

苍婧犯了难,这是她总也理不清的事,“这件事比喜欢你难,我不知怎么喜欢我自己。”

只有萧青告诉她要喜欢她自己。可喜欢一个人很难,她才刚懂,喜欢自己就更无从懂起,是难上加难。

“你只管做你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天不会塌,都有我在。”

她便试着问,“这样就是喜欢自己?那我做什么都可以?你不怕?”

“什么都可以。”萧青肯定道。

话毕,她一拉他的腰带,把他拉近了身。

苍婧脸不红,萧青的脸红透了,“你……做什么?”

“刚才不是视死如归,说我做什么都可以吗?”

这和萧青想得不太一样,他哪能想她抓了他的腰带。

他就像被抓了索命的命门,动弹不得,“那也不禁你这样。”

“我一直想问你,你怎么知道那么多?”苍婧揪着他的腰带,便是不叫他跑了,他得好好答答才是,“我看你什么都知道,才不好意思显露自己的傻。我还当了王八羔子去宫里捉嬷嬷。”

萧青并未再躲闪她的问题,“我自小就是奴,见的比你多,见的也都是不好的,”萧青直白地告诉她,就是他见过,“单是一个富商家里就能见到很多事。”

他在世间卑微之处看世间,看到的是纵情声色,是物欲横流。或是肆意放纵,或是出卖身体,或是仗势欺人,或是强做卖笑……人人沉在一个怪圈里,可萧青道不明哪里奇怪。

他一个奴想不明白,只是作为人本能地觉得不该这样。

他每回都避身不见,让阴暗存于阴暗。

苍婧指微曲,抓得更紧了些,可也想到了皇族里的一角,“原来在哪儿都一样。皇族里不是不见你说的事,而是隐藏在了角落里,”苍婧就此恍然,为何老嬷嬷都说不清了,“他们从不说该寻个自己喜欢的人,难怪那些嬷嬷都不敢说。”

不管在哪里,是什么人,在阴暗的角落里,都有那么相似之处。

萧青深望着她,“我不知有一天我会遇到你。遇到你我才知,与喜欢的人在一起,那些事才是不同。”

苍婧又有那种看他很好吃的感觉,“我以前不喜欢被别人碰,也不喜欢碰别人,但你好像是有点不同。”

萧青被她盯着,心难免跳得厉害,“你不怪我?”

她摇摇头,直直望着他,“我喜欢你,那我也可以这么对你,对不对?”

萧青张口结舌。

苍婧稍显笨拙,她抓上他的肩,如他方才那样。如果这就是喜欢,那她便在说她喜欢他。

她是那样喜欢他,可没人告诉过她喜欢该怎么办。

在苍婧出嫁前,宫里的嬷嬷只是在叙述着一场宛若死水般的献祭。她们让她接受既定的婚事,接受她的身躯不再属于自己。

苍婧没想过她会遇到喜欢的人,根本不想听她们口中的事。

她只问了,“我要逃过这些事,该怎么办?”

嬷嬷告诉她,“你逃不过,只能做一具尸体。”

还没穿上嫁衣的她一直看着一面镜子,嬷嬷就让她看着镜中的自己。她们让她看着自己的身躯,并且要她明白,她若执意抵抗,那么它将一生如尸体般毫无生气。

要一个活着的人活成死人,岂非生不如死。苍婧不要这样,她才长出更多的刺,让任何人无法靠近。她输在一回思乡的杏花糕上,她从此封存了仅有的柔弱。什么撒娇,那是不可能的事了。

苍婧不知人可以撒娇,不知人会有炙热的爱,也不知与喜欢的人亲近是什么样的。

只有现在,什么都打破了。

她喜欢萧青,萧青也在说喜欢她。

只是苍婧的手抓得太紧了,萧青便将她的双手朝后一移,叫她搂住了他的脖子。他觉得那样可以靠得近些。

这一吻便缠绵悱恻,叫她泪流不止。那些压在心头的至情至爱轰鸣在耳,那些情愫如屋内的炭火一样,烧得嘎嘎作响。

炭里冒出些许火光,光点在空中跃动,愈来愈烈。就像夏日相舞的流萤,携一曲悲歌到了极致,又跨入乐章的高昂。闻此是悲曲,舞此就是高歌。最后火光绽放而散,似天空划过的一道长星,曲罢就再也不是悲伤。

她的人生鲜活起来了,它本该鲜活。

那是一场新生,在月落日初后,天地又再度不同。

昭阳殿自太后走后,从此封殿。念双护主有功,苍祝晋其为萧如丝身边女官。

从此念双与长寿宫那些耀武扬威的宫人平起平坐了。萧如丝她们不能随意叫人欺凌了。

忧那长寿宫贼心不死,苍祝亲指李夫人照顾萧如丝身孕。当着李温之面对李佩瑕下了死令,“若有闪失,唯你是问。”

李佩瑕领受此命,得以远离长寿宫,算是喘了一口气。

待人走后,李温因宫人端茶洒了,对其打骂不止。

而那个高台道山的乞者,谁也不想追究他是不是萧夫人的生父,苍祝将其放逐出宫。

他走时才问,“萧夫人到底是不是我的女儿,滴血认亲,到底是何结果?”

遣他的宫人没有人会回答他,他又道,“我不是乞者,是陵城县的小吏。是太后和太尉告诉我,打扮成这样就可以当国丈。”

萧如丝在城墙上亲耳听着,看着那个小吏离开宫门。

“你父亲一事,若要查个真假也不是难事。”苍婧对萧如丝道。

“我不要真假,我根本不可能认什么父亲。”萧如丝十分果断,那碗相融的血水苍祝和苍婧没有看到,萧如丝看到了,“太后煞费苦心,把小吏扮为乞者,就是要坐实我低贱的身世。”

苍婧转身到了城墙的另一面,看着一片宫阙,“因为她一直认为,陛下自卑于生母出身低贱,所以她要在你身上延续陛下这种自卑。”

萧如丝听了更生难安。她亲眼看着苍祝推翻那碗血水。也许苍祝是真的为她生怒,又也许他是不敢去看呢。直面皇嗣的生母到底有卑微至极,苍祝并不能做到。

宫阙深巷遥望难尽,苍婧的目光落在了长寿宫,诸般痛恨难消,“可是太后不懂,我们姐弟四人没有谁怨过她的出身,而是怨她只知荣华富贵。我们不知什么是母亲的爱,更从来不想成为像她一样的人。”

萧如丝又生怜悯,因为他们,也因为自己,“那看来我们是一样的了。”

“不,你们的母亲,至少爱过你们。”

“你总是替她说话。不就是因为她待你好吗?”萧如丝戳穿了当日苍婧不愿承认的事。

苍婧不比以往,这时方流露出些许感怀, “她待我像个母亲。”

萧如丝有些诧异,其实她母亲也没有做什么特别的事。只是救过苍婧,安慰过苍婧,教过苍婧怎么煮东西吃。

这些萧如丝他们都习以为常,可这些恰恰是苍婧从李温身上得不到的关怀。就是因为萧母,苍婧才发现,原来母亲给一个孩子的爱可以这么简单,并不需要孩子多么努力去争取。

“你母亲走前一个月还在教我做糕点,怕我吃不好,可我都没发现她身体不好。”苍婧咬了咬唇,颇为遗憾。

“她生了疾瞒着不说,快死了还忍着不让人发现,她就不知道待自己好,”萧如丝说着擦了擦脸上落下的眼泪,“你看看她,在侯府里做讴者,讴者卖唱卖舞以娱亲朋,即便拿了些钱财,根本养活不了我们这么多人。从小就是长姐帮着带大了我们,我们分着吃省着吃,都已经这么难了,她还要去相信那些男人。被骗了一次不够,一而再,再而三地被骗。到了萧青,她都没有办法养活他,就把他送走了。她生下我们,她自己苦,也把苦带给了我们。”

萧如丝越说越是悲愤,身怀有孕的她,为了孩子才有所收敛,“我们兄弟姐妹五人,她但凡和谁生下孩子,就用定情的情话取了名。什么蒲苇韧如丝,磐石无转移,说得好听,又有谁来找过她?我们从来不知什么父亲,她也没等来一个人。她但凡对自己好点,就不会是这个下场。”

苍婧看萧如丝伤心透了,就扶着她回圣泉宫。

一路上苍婧与她说了一个故事。

后来萧如丝泪流满面,她终于想起了母亲临死前指着星河问,“这世间到底何为爱?”

等到苍婧离宫时,萧青正在外头等她,他们一路同行,走得慢悠悠的。

她出来得晚,萧青第一时间就是问问她,“可又出了什么事吗。”

“没有。”苍婧道。

萧青才稍稍安心,“那你与三姐说了什么?说了这么久。”

这些事苍婧不知萧青愿不愿意听,毕竟是他心里的一个结。但她觉得还是让他知道比较好。

“说了你母亲的故事。”

萧青沉默不语。

他们都怨他们的母亲。特别是萧青,他最是为自己的出身而痛苦。他是他们之中唯一一个被遗弃的,因为他的母亲当时无力抚养他长大。萧青生来就承受了父母的自私。他是有父有母,却活成了无父无母的样子。

苍婧牵着他的手,与他继续走着,“陵城有一个讴者。一天,她遇到了一个来府内打长工的小吏,她们一见便钟情。小吏说愿意带她走,一夜之后,就没了踪影。她被骗了,苦苦等待也没有结果。后来,她又遇到了很多个这样的男人,每一次都是这样,没有结果。”

萧青一抹鼻子,隐藏着他的伤感。他与萧如丝一样,不知为何他们的母亲要这些没有结果的爱,自苦又苦了他们。

“那她为什么还要相信这些男人?”

“我想她也不知到底什么是爱吧。一有人喜欢,她就当真了。只要有人待她好一点点,她就付出全部去爱他们。后来,她临死的时候突然问,有没有可能,她喜欢的是第一个遇到的小吏,后面的都是他的影子。没有人知道,她自己都分不清了。”

苍婧想,大概是萧母一生没有得到过真的爱,一生也不知自爱,只在虚假的情分里自我沉沦,所以永远在问,到底什么是爱。

可萧如丝却说,“临死时,母亲看着我们,哭得很厉害,又说不出什么话。也许她终于知道她缺的不是爱,是她忘记了自己就是一份爱。”

在苍婧最为无助时,是萧母把她的命拉了回来。也仅仅因此,苍婧认同萧如丝说的,萧母自己就是那份爱。

“和你姐姐说着你母亲,我忽然在想,爱自己一定是件很难的事。你母亲可以去爱别人,却一生都在找别人的爱来爱她。爱这个字,每个人都不能做到尽善尽美。”

苍婧牵着萧青走着,萧青越走越慢。

“你希望我原谅她?”萧青觉得如此,可他确实难以做到。

他并不能想象出他的母亲是什么样的人。关于母亲,他只知一枚刻了名字和生辰的铜钱。那是是母亲留给他的信物。她明明不要他了,还留个信物干什么?

在萧青的记忆里,他就是没有父母。他从小看着别人,就算同样是奴,他们也有父有母,其乐融融。被打时,有人相护,哭时,有人安慰,笑时,有人同乐。他孤独地度过了整个幼时时光,在为奴放牛的打骂中度过,从无一人关怀。

他不解命运为何不公,在这场缺失里,他唯一的愤怒就是得知了他父母的存在。

他从定襄逃去陵城,一路艰难,凭着心底一个质问撑着。萧青已经记不得他那是走了多远,他从夏天离开定襄,到陵城时已经是寒冬。

可是生儿为何,他此生都不得一个答案。

萧如丝的父亲出现了,萧青心底诸多的怨就如漩涡把他拉扯下去。他光是保持着一份清醒已是耗尽了心力。

苍婧停了脚步,在萧青的手里吹了口暖暖的气。萧青的手变冷了,平日总是萧青暖着她的手。

“原不原谅是你要决定的事,我是希望你不要再为出身而痛苦。总是为出身而痛苦,那样你也谈不上爱自己吧。”

苍婧暖着他的手,萧青当然觉得暖。他说不了对母亲心结皆散,原不原谅生母他一时想不好。

但对苍婧,他还是湿了眼眶,“我告诉你你要爱自己,你怎反过来拿它来说我。”

“和你的理由一样啊,因为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所以并不希望你不喜欢自己。”

萧青被她说得一笑带泪,“你抓了我的纰漏。”

“那不是纰漏,是你的痛苦。你总想问你的父母生你为何,又为什么你的母亲单单将你遗弃。那时候的事实就是,你母亲真的没有办法照顾那么多孩子。可她一定后悔了,所以在有了你的妹妹后,她把她留下来了。你的母亲确实待你不公,你的父亲也不是个负责任的人。可是,你的存在是世间最好的事啊。”苍婧搓着萧青的手,努力地温暖着。

不过她的手也从来不热,总是差了那么一点,就这么一直暖啊暖。

蓦然间,萧青的一滴泪落在了她的手上。

“你哭什么呀?”她替他擦了擦眼泪。

“我也不知道。”萧青想要忍着一会儿,可忍不住。

而她也犯了泪光,“这世上只有你说过,我的生辰是最好的时日,那你的存在不也是最好的事,”苍婧又吹了口暖气在他手中,“而且你的生辰是正月十五,那是个团圆的好日子。”

二人同笑,又是含泪。

天底下大概只有两个傻子,他们曾痛苦于不该生而为人,却为彼此的存在而热泪盈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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