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厮提灯,见前面有个走路不稳的男人,仔细一瞧正是自家少爷赶忙上前迎去:“哎哟喂!少爷您大半夜原来在这儿呢!奴才们为了找您差点整个京邺都翻了个底朝天。您不知道,老爷正在家发火呢,说您又出去喝酒了。” 见苏承快要倒了,小厮连忙迎上去搀扶,苏承直接整个人倚在那小厮身上,嘟囔道:“要他管——” 夜晚时分,全苏府上下都忙碌不已。 方才出门找人的小厮将喝醉的少爷背了回来,苏有碌气得在厅堂里摔着瓶子,苏夫人连忙劝解。 苏有碌一听说那逆子被人半路背了回来,又是大怒,嚷嚷着不准让人进府,要睡就睡在门外。 苏夫人见这苏有碌一时半会儿气也消不下去,便悄悄吩咐下人将苏承带回他自己的卧房,别走正门。 “没我的准许,谁都不许放他进来!就给我冻死在府外,我就当没他这个儿子,整天都没个人样!” 苏夫人上前劝道:“是,不让他进来睡,回头真冻坏了心疼的不还是你?何必呢?等他明日睡醒了再好好教训一顿不成?” 苏有碌见夫人顺着自己的意思,又想这是不是第一次了,双手背在身后吹着胡子没好气问道:“回房了?” 苏夫人眼底“我就知道你这德行”捏着帕子道:“方才说人找着了,我叫下人给送回房里了。” “他今日又去的哪里喝的酒?” 苏夫人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苏有碌便叫来下面的小厮。 小厮垂首诚实答道:“少爷今日去的是金满楼。” 苏有碌一听,隐隐压住爆发的样式又问:“花了多少银子?” 小厮有些忐忑地抬首道:“今日少爷去金满楼进那大门前就支开了奴才,奴才也不知晓,只不过,今日听说有···有人在金满楼买酒就花了百两银子······” 他觉着依凭以往的经验来看,极有可能就是他家少爷。 苏有碌听到“百两银子”,脸瞬间就绿了,大吼着箭步流星冲出厅堂:“他小子当老子的俸禄都是大风刮来的!看老子今晚不抽死他丫的!” 苏夫人看着自家夫君这架势是动了真怒,又想到自家儿子确实是不应该这般造作家财。一晚花了百两,这数量都够多少百姓家一年到头的花销?心里又气又痛,也跟了上去。 苏承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两个侍女来上前给他更衣脱鞋,他喝得迷迷糊糊之间看见眼前有个女人的影子,嘿嘿一笑,举起胳膊来,嘴里念叨:“美人,来,到爷怀里继续喝——” “喝!喝你老子的喝!还给我喝!” 苏有碌正巧此刻冲进门,看到这一幕恨不得将这苏承扔到园子里的池塘去,让他好好清醒清醒! 他一个洁身自好,勤勤恳恳的人怎么就生出了这么个不争气的儿子来? 苏有碌几大步上前一把将床上醉的跟烂泥似的苏承拎了起来,正想将人丢到地上,苏承胸口被弄皱的衣领探出一个信封模样东西的一角。 苏有碌眼尖看到也未多想一把抽了过来,又将喝得烂醉的苏承重新丢到床上。 旁边的两个侍女连忙告退。 苏有碌气势汹汹地打开那信封,双目快速扫了几行后像是被人浇了一盆冷水,直接僵在了原地。 苏夫人进房便是看到这样一副景象,苏有碌手里拿着一张信纸立在原地动也不动,面上的表情震惊不已。 自己的儿子躺在床上,一脸醉醺醺的不省人事,跟摊烂泥似的。 “老爷?”苏夫人试探道。 苏有碌抬起手打断自家夫人的问话,也没心思再管儿子的事,急冲冲地去了书房。 他坐在桌前,拿近烛火,一字一顿地仔仔细细看那纸上的字迹。 又摩挲那信纸。 都不用确认那信纸底下的印章和署名他都知道这封信是出自谁手。 正是被判为叛国通敌,成了这全太元罪人, 也是他十年同窗挚友的左知政。 左知政是什么人他是再清楚不过了,自他认识左知政,从他往左家上数几代就没出过心术不正的人,哪怕是做一小县的县丞也是做得勤勤恳恳,为民为国。 怎么可能会叛国?他左知政不贪财不贪色,少年发妻扶持到老,两人育有一子再未娶过。若是为了名利他当初就不会义无反顾接下离京的差事来。能为了什么叛国? 有些话,他当时不敢说,他也没有证据说。 但是这下这些证据都送来了他的手上,他怎么能再坐视不管! 这信是谁送来的?又怎的知道将这信送来自己的手上? 苏有碌瞬间又反应过来,他记得老友的儿子当初在定罪之时并未找到,至今下落不明,难道是他儿子特地来找他送来了这封信? 自从他们两人一个去了北边,一个留在京邺,因职务不便,便鲜少通过书信频繁往来,左知政这一去北边就是二十多年,二人再未见过,不过过年过节书信问候一番。他也不知晓这老友的儿子如今长成何模样。 但是,这信上的遣词造句,说话的语气是左知政假不了,若是别人假仿的他一眼就能看出来。最重要的是这信上的内容,左知政并未叛敌,也并未事先打开城门! 渃水城的事他打听的仔细,都说是那李知州坏的事,但是这书信结尾,赫然写着 “王命难违,以死明志。” 王命? 这太元有几个王? 一是靖渊王,一是那宸阳王。 宸阳王从未干理过朝政,甚至鲜少在这京邺皇城里露面。 这难道—— 这几日街头巷尾处处都在传,说皇子之间生有嫌隙,要争夺江山······ 苏有碌叠好信放回信封内,深吸口气。 这事急不得,急不得。 还需从长计议,若是一个不慎,别说帮自己的老友平案,就连带着苏家全家上下都要被牵连进这祸端里。 这封信应该被递到谁的手上才能发挥到最大的作用? 苏有碌心中一动,有了计较。 ---------------------- 这刑部尚书周邑谁都知道是个空有其表的酒囊饭袋,这刑部尚书的位置还是其父当年救驾有功,得了的封荫。彼时还在做刑部一个小掌事的周邑便被提拔上了尚书的位置。 但是这周邑也有自己的过人之处,就是在同党之间是最会卖弄人情,虽说没什么实干的本事,但是从上到下,凭着自己的本事将大小人员打点的是服服帖帖,有本事没本事的见到周邑还是得恭恭敬敬地称他一声“尚书大人”。 周邑和吏部尚书孟旭私交算是不错,听闻当初还是那孟旭给了个绩优的考核政绩这才有了后面升迁成功一说。 今日吏部尚书孟旭生辰,周邑便早早就给孟旭在这食玉轩内订了席面,朝中与两人私交算是不错的人都来了,周邑坐在侧位举起酒杯:“孟老哥啊,今日这宴席虽小打小闹,但还算是在下的一些心意,我知你家中也办过生辰宴,但这个,算是咱们——” 说着望了一圈下边的人,笑着继续道:“知己同僚的一片心意。” 底下人纷纷附和,孟旭坐在主位摆摆手:“我今日来,是不想弗了周兄的一片心意,孟某再次谢过诸位,今夜大家不必顾忌太多,随意一些。” 众人见这宴席的主人都发话了,也不再拘谨着,酒过三巡,纷纷都下了位置相互攀聊起来。 周邑端着酒杯走到孟旭身边,声音仅二人可闻,笑眯眯道:“孟老哥啊,不知,这次太子殿下喜不喜欢小弟我送的礼?” 孟旭知晓他是何用意,道:“你啊——不必多此一举,你我交情如此,太子殿下自会照拂你的,有时间琢磨着送什么礼,不如做些实干的,也让太子真正赏识你,也就自然愿意见你了。” 周邑眼底划过一抹精光,面上依旧笑得客气真诚:“那好,我这心里一直都感念当初孟旭兄的提拔,能为太子殿下效劳也是鄙人的荣幸,既然有孟兄这句话,不论太子殿下要鄙人做什么,鄙人都任劳任怨,在所不辞!” 周邑心里却不像话中说得这般坦然,他自然是感谢当初孟旭那一笔的绩优给了自己升迁尚书的机会,他也知晓这孟旭深受太子赏识,两人关系匪浅,若是他想要继续做好这尚书的位置,就要叫太子记得他,他现在明面上已经做了六部的尚书之一,若是暗地里搭上太子这艘大船他今后才算是无忧了,但这孟旭至今都不肯牵线叫他与太子殿下见面,他这一身的本事也无处施展。 但又不可贸然越过孟旭直接去拜访太子殿下,不然这孟旭定然要和自己翻脸。 只是叫他这般被人压着,又实在是吐不出这口气。 若是叫他面见太子,定能叫太子对他刮目相看从而重用他而不是整日被这平级的孟旭指手画脚的! 苏有碌平日里从不怎么参与这种聚会宴席,但是今日却难得在这宴席上露面,就是为了来寻这吏部尚书孟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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