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有碌听闻今日周邑做东请了一众同僚来给孟旭庆寿便是腆着脸也得来。见到那孟旭和周邑正在一起,便见好时机上前笑道:“恭祝孟大人五十寿宴,祝您松鹤长春,在下大理寺丞苏有碌,今日前来祝寿小备了些薄礼,还望孟大人笑纳。” 孟旭虽知道苏有碌,但平日里也未少有往来过,见他来的突然虽有些不喜觉得不合规矩,但碍着同朝为官的面子,也没多说什么便笑道:“苏大人客气,今日你能来算是给我孟某面子了。” 周邑自然不如孟旭总是做着面子上的功夫,他对这苏有碌有所耳闻,知道这人平日里鲜少与朝中官员走动,只有二三知己好友。倒是好奇今日他怎么会来,便直接问了出来:“苏大人今日怎的有空?平日里可都是鲜少参与我等小聚大宴的。” 苏有碌望着周邑笑眯眯的面庞,犹豫片刻,还是道:“其实在下今日来却还有其他要事。” 孟旭与周邑迅速对视一眼,看向苏有碌:“不知怎讲?” 苏有碌的手揣进袖子里,声音略微压低了些:“不知尚书大人最近可听闻这京城内的传闻?” 孟旭垂眸问道:“你是说那沉香茶社的故事?” “正是。” 孟旭放下手里的酒盏深吸了口气,抚了抚胡须,站直了身意味深长:“苏大人,这些谣言本官劝你还是莫要相信的好,况且还是牵扯到上面的人物。你既身为大理寺丞,又怎不知凡事讲求证据?” 苏有碌正想从袖子里掏出那一封书信递给孟旭,又突然顿住。 这里人多眼杂,确实不便在这里直接拿出来那书信,便又道:“那可否请孟大人移步一叙?在下有些东西要给孟大人过目。” 孟旭原本以为这苏有碌是人中有个性的,有话直说的直肠子。却没想到也是弯弯绕绕,恐怕是要逮着机会巴结人,语气这下疏远了许多:“这恐怕就有些不便了,本官乃是吏部尚书,希望本官给他们政绩写上些好话的官员数量都能踏破家中门槛了。酒桌之上不谈朝事,今日也是一样。你我平日本就交往甚少,恐怕是要避嫌。今日苏大人特意前来,心意本官领了,就且自去享用好酒好菜吧。” 说罢,孟旭拂袖而去。 “这······”苏有碌见状皱了皱眉。 周邑眼尖瞥见苏有碌捂着自己的左手衣袖,方才又提到京中流传甚广的传闻,心里动了心思,笑道:“这故事本官也有所耳闻,虽说这谣言不可信,但自然也不会凭空而来不是?” 苏有碌闻言望向周邑。 这周邑虽说实干不太行,但是好歹还是个刑部尚书,官位明晃晃摆在那里。 苏有碌心底有些拿放不定。 周邑见苏有碌还是没打算向自己敞开了说的打算,便继续诱说道:“苏大人若是觉得此处不便,不如我们去人少的地方说?苏大人若是有什么人证物证,这事本官觉得此时就非同小可了——”又凑近道:“若是真得有用,本官到时候自然会呈给太子殿下之时,替苏大人美言几句。” 苏有碌闻言抬首,小声道:“周大人能见到太子殿下?” 周邑神色坦然,抚着胡须笑答:“那是自然。” ······ “你当真确定这是那左知政亲笔书信?”周邑看着手里的信神色难得不像平时逢人笑脸,而是肃然又震惊的模样。 “万分确定,我与左兄那可是十年寒窗的交情,他写的文章文体还有那字迹我都再熟悉不过,我保证这绝无他人仿写的可能。并且这纸不但是北方产的,正是他每年年初送恭贺词与我用的纸张,绝对错不了。那下面的私印也是他的,印章绝无造假可能!” 周邑看苏有碌说得神色凛然,斩钉截铁,这苏有碌本身就是个大理寺丞若没有十足的把握自然不敢贸然递上来证据,凭他看人的本事也确定这苏有碌并未说谎。 “好,既然左大人通敌叛国是被冤枉的,况且此事还涉及到——诸皇子,绝对非同小可!你既将这书信交到了我的手上,我一定将它呈给太子殿下,但在此之前,切记不可声张,也不可对任何人再提此事!若是不小心走漏了风声,你我可就——” 周邑眼神凌厉,苏有碌自然知晓这眼里警告的含义。 周邑心底有些隐隐的激动,若是这事真能叫他上报给太子殿下,从而帮着太子除掉靖渊王这个大患,那与他就是大功一件,他今后也必然是太子殿下面前的大红人! 周邑压下激动,看了眼苏有碌,恢复了些往日的镇静缓缓道:“当然,此事功劳绝对有你一件,我自然会替你在太子殿下面前美言——” 苏有碌脑中想的自然不是什么美不美言,他只希望他那被冤枉成太元罪人的老友可尽早洗清冤屈,也算还这忠心为主,却被人污蔑成千古奸贼的左家上下一个清白! 苏有碌躬身,恳切道:“若是能为左都督洗清冤屈,苏某不需要您在太子殿下面前提及在下。周尚书肯伸出援手替我左兄有翻案机会,在下已是感激不尽。” 周邑听罢满意,抚着胡须微微点头道:“左大人也是一介清官,如此叫人陷害实在是令人惋惜。而苏大人你为他做到这般地步,二位情谊当真感人至深,本官自会尽力相助!这世间是非黑白不能叫人这般颠倒了去。” 苏有碌从周邑那处刚离开后,周邑便立即匆匆遣心腹悄悄去东宫送口信,说是有关京中近日传闻,有天大的证据要面见太子殿下。 东宫的人传送口信时,谭衍臣正在太子那处,范厉正坐在议事殿中,听了口信便看向谭衍臣,谭衍臣点点头,范厉便叫人去传见周邑。 范厉坐在主座,缓缓道:“那周邑孤也有所耳闻,听闻喜欢宴请同僚,颇好酒色,先前是得了封荫,平日里也没什么大过错才升上尚书一职。” 谭衍臣颔首:“正是因为那周尚书常混迹于同僚的酒桌之上,长袖善舞。才会比旁人知晓的更多,况且他暗指是关于京中传闻之事的证据,或许此事与当时的渃水城一案相关,还是不可大意了。” 此次在京中暗地里作祟之人尚不可查清,那一案,牵扯的人本就多且本来就是冲着太子来的,与此事有关的任何事项他们自然绝都不可放过。 周邑听了传唤便理好衣帽,坐上轿子往着东宫去,一路上频频催促这轿夫快些快些。这下终于走进了这东宫之中,周邑虽然低着头老老实实跟在宫人身后,但是余光按耐不住四处瞄着打量,心里难言激动,却还是强压着不动声色万不可唐突了太子,第一次单独会见太子必然要给太子留下个好印象。 待宫人将他领进了议事店内,周邑连忙跪下高呼:“微臣周邑见过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岁!” 范厉坐在主位上,看着下面跪着的周邑,问道:“你来找孤,是有何要事?” “回太子殿下,今日微臣收来一封匿名的信件,打开一看,那信件竟然是犯了叛国罪渃水城左知政的绝笔书信!上面陈情渃水城一事非他所为,不仅并未开城门投敌,而是另有其人在背后操纵,以威压逼迫!微臣反复比对过信上的字迹,还有那信纸和私印,是左都督本人无疑这才赶忙呈给太子殿下。” 范厉闻言与谭衍臣相视一眼,沉声道:“信件在何处,给孤呈上来。” 周邑从怀里掏出信件,递给一边的宫人。 范厉接过打开,扫一眼心中微骇。 没想到—— 竟然真是左知政的绝笔信。这信件上的字迹是左知政无疑,他与左知政通信无数次,怎么会不认得,还有这私印他也见过,况且私印是无法伪造的。 范厉合上信,声音微沉:“此事可还有其他人知晓?” “并无,微臣一拿到这封信反反复复确认了信件的真伪后就赶忙给殿下送来,其他人不曾看过,还请殿下放心!” 范厉点点头:“你做的很好,先下去吧,此事暂不可对外声张。” “请殿下放心,就算是打死臣也不会说漏一个字!”周邑表情坚决,看起来是忠心耿耿。 范厉笑了笑,手一挥,给周邑几箱赏赐,宫人便将周邑带了下去。 范厉将信件递给谭衍臣,脸上的表情凝重,右手紧紧的握成拳头闷声扣在桌上,哼声微怒:“孤倒是没有想到,平日里看上去最淡泊名利的皇兄竟然存了这样的心思,还想出来如此歹毒的计策。上次若不是衍臣你及时查得证据将那李知州定了罪,恐怕,现在孤就不是坐在东宫里,而是——” 谭衍臣看了眼信纸上的内容,手指微微摩挲盖上私印那处的信纸,声音清冽不紧不慢道:“殿下莫要生气,靖渊王入朝至今从未在陛下面前犯过错,大大小小的事务皆是处理的叫人挑不出任何错处来,可见此人本就手段了得。既有如此才能怎会没有野心?若是没有野心就不会稳稳坐在督察院院首的位置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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