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烂泥(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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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灯光昏暗,走廊尽头的病房里,盛武杰守在盼儿身边。

他目光疲惫,领带半松着,整个人萎靡模样,眼睛里的红血丝还没退干净。

当他在小洋楼里看见盼儿浑身是血,倒在地上生死未卜的时候,他有一瞬间是不敢前进,第一反应是后退。

那种愤怒带着恐惧,像是脚底的土地突然松懈瓦解,坠入冰窟之后,才意识到自己一直在冰上行走。

很久以前的记忆再次向他袭来,上一次如坠地狱的,是在他听见父母死讯的时候。

他脚底冰冷,而头顶却冒着岩浆,恨不能朝那具伤害过盼儿的无名尸体再补两枪。

他抱起盼儿飞奔,朝身边的人只说了三个字:“找出来。”

手下人听得懂他话里的语气,也看得懂他眼神里的肃杀,对于这过于简短的命令,没敢多问一个字,即刻领命出发。

如果盼儿熬不过去...这个想法在他脑海里一闪而过,被他自己掐灭。

他不敢想。

所幸盼儿坚韧,这一刀没有要了他们两个的命。

“咚咚咚...”病房门口传来敲门声,盛武杰搓了把脸,立了立自己衣服领口,转身走到门外。

“动作轻一点。”盛武杰说。

赵副官行过军礼,站姿挺拔地回禀:“凶手身份已查明,诨名叫蟹爪,是沈城一带的混子,天生又盲又哑,所以听力敏锐,靠听觉在夜间偷盗存活。”

“只有偷盗,从不杀人?”盛武杰靠在墙上问。

“据这里的人说,是的。”

无人问津的盲眼人,注定要被牺牲掉的。哪怕盼儿落败,没能一枪打死他,雇他的人也不会让他活过今天晚上。

盛武杰说:“所以找不出是谁雇了他?”

赵副官低头,“......再给属下一些时间。”

盛武杰慢慢踱步到窗口,低头点烟,眼神依旧锁在盼儿病房的门上。

让真正的凶手多活一个时辰,都是他的罪过。

盛武杰摇头,道:“把沈城的权贵列一张单子给我,警察局保释过的,列在前面。”

“这......”赵副官摸不着头脑,但还是照办,一个小时之后,警察局局长亲自来送的单子,卑躬屈膝地讨好着盛武杰:“盛司令啊!久仰久仰。这是单子,前头二十位是咱们警察局保释过的,按照姓氏比划排的,您请过目,若是您看重谁,想结交,小的可以引荐,沈城这块儿,我方怀玉还是熟悉的。”

盛武杰坐在走廊椅子上,坐姿放纵,没接单子,叼着烟说话:“前二十位为何保释,犯了什么错?”

方怀玉身形瘦长,看上去连基本的武术都没练过,也不知是如何干到局长这个位置的。他笑容里满是讨好模样,回道:“无非是些小事呗,公子哥嘛,年纪小不懂事总也还是有的。若是盛爷要结识,以我之浅见,该从这排名第三的成家开始。他们是最大的地主,纳了全沈城三分之一的土地税,这样大的成就,这成家小爷犯点小错,自然是能宽恕的,其中利弊,不消我多说,司令也能听懂的。”

能获警察局保释,光靠钱是不够的,必得是有钱还要有势,方怀玉以为盛武杰要这种单子,是想来巴结沈城权贵,想来这为人处世,必定是他熟悉的那一套,官商勾结这些见怪不怪的事情,盛武杰应当也是默认的,语句里便没有多少隐瞒,想拿盛武杰当个自己人,日后也能高看他一眼。

盛武杰吐烟,抬头朝他微笑,将单子接下,转手又塞到赵副官怀里,满脸的春风和煦,说的却是阎王话:“就按方局长给的单子,每个时辰杀一个,直到把蟹爪的雇主找出来。二十个,也不知道够不够杀?”

\"等......”方怀玉顿时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盛武杰,“司令你,你这是,这,这怎么回事啊?蟹爪是谁啊,雇主又是谁啊?”他伸手想拦着赵副官的脚步,被赵副官一个耸肩撩到在地。

盛武杰无辜地抬了下手,道:“蟹爪是谁,雇主是谁,这两个问题,该我问你们沈城的人才是。”

笑里藏暗刀的哙子手,最让人害怕。方怀玉猛地意识到盛武杰要单子的目的,脚底抹油朝后滑动,四个盛家兵一步跨到他身后,阻拦了他的去处。

“欸!”盛武杰起身,冲着亲兵语气嫌弃,“平时是怎么教你们的,敢他妈挡方局长的路?统统给我起开。”

他说着,抬手对着方怀玉的肩膀拍了几下,每拍一次方怀玉整个人就跟着矮一截。盛武杰朝他凑近,轻声细语地道:“方才这两个问题,希望方局长好好回答我。记着,等到天亮,全沈城都会知道,单子是你写来交给我的,局长要我杀人,我只能乖乖照办,等老婆康复,我就哪儿来的回哪儿去了,沈城就算满城风雨,都与我无关,懂吗。”

温和的语气叫方怀玉毛骨悚然,一瞬间看见了自己的埋骨之地,呆愣了半分钟,想起盛武杰是以时辰为单位记时杀人,赶紧往外头跑喊兄弟出去打听“蟹爪”,吓出来的尿撒了一半,另一半只能憋着。

该出去的都出去了,盛武杰叫了两个亲兵,关照道:“把张五阳盯紧了,再发一份电报回去,我要渡边今夜的行踪。”

几次深呼吸,盛武杰吐干净烟,轻手轻脚回到盼儿病房里,正好碰见值班护士,盛武杰赶忙小声问道:“麻烦您再看看,她有没有好一点?”

护士上了年纪,说话直言不讳,并不顾及家人感受:“上一次查房是一个小时之前,才这么会儿,你告诉我怎么个好法?肩膀上缝的是针,又不是仙丹。”

盛武杰自知问了胡话,赔礼道歉,问道:“该敷的药都上了吗,止疼药,消炎药,还有...”

护士给盼儿量体温,打断了盛武杰,说:“你都问了多少遍了,敷了敷了,该上的能上的都上了,当兵的都像你这样啰嗦吗?仗是靠嘴打的呀?”

盛武杰无奈地挠挠头,看见了自己的手,又啰嗦道:“去疤的药呢,能上吗,她不喜欢看见伤疤,觉得难看。”

护士抱着纸笔,抬头道:“去疤去疤,那当然要结了疤才能去啊,现在有疤吗,还没疤呢我往哪儿上药啊?你自己也歇会儿吧,她身体底子过得去,这伤口也不深,不过正好在血管密集的地方,所以看着吓人,如今血已经止住了,渡过危险了,等她醒来就可以了,你跟个猴似的上窜下跳也没用,坐会儿吧成吗?”

“诶好好好。”盛武杰想听得就是这一句没有危险了,双手合十朝护士微微鞠躬致谢。

他来到盼儿床沿,双腿暗暗用力,不敢当真坐下。手伸到盼儿脸颊旁,他不由自主地停住了动作,顿了几秒,手腕转了半圈,换成手背,轻轻触了一下盼儿的脸颊,又飞快地将手收回。

手背比手心细致,少一些伤疤,但仍旧不能在盼儿的皮肤上做过多的停留。

这种小心翼翼的感觉,他不太熟悉,甚至让他觉得害怕…

但他没有时间想这些,门外响起一声:“司令。”

开门向外,赵副官带了个三十出头的男子过来。他是名单上第一个人,被赵副官五花大绑,嘴里塞了块白布,还穿着睡衣,像是直接从床上被拽起来的,正呜呜地发出小猫似的哭声。

“嘘——”盛武杰把食指放在唇上,叫这小子闭嘴。

赵副官将这人在警察局的档案一块带来了,盛武杰读了几行,没再往下,转身寒声说:“杀。”

“呜!嗯嗯嗯——”小子哼哼唧唧地求饶,盛武杰抬手制止道:“等一下。”

正是这不知名的小子以为自己捡回一条命,感激涕零的时候,盛武杰说:“到后院弄去,别吵着别人。”

日光逐渐驱逐了黑夜的浓墨,晨曦洒入沈城医院。

盛武杰回到病房里,才惊觉盼儿睡姿和之前不同了,好像翻了个身。他连忙跑过去,固定住她的身体,不想让她多动再拉扯到伤口。

到了近处,他才看清盼儿依旧是半梦半醒,眉头紧锁着,汗湿了额头碎发,呼吸微微急促。

“疼是吗?”盛武杰轻轻地固定着盼儿的肩膀,抚摸着她的发,低声呢喃,“盼儿不怕,疼的话,疼的话,就……”

盛武杰没哄过人,也不知道疼的话究竟该怎么做。

熬夜对他来说是经常的事情,可今夜过于漫长,他的眼皮难得沉重。

他跪在床边,拿脸蹭到盼儿面颊,闷声道:“不怕,盼儿。再也不会了。我保证再也不会了。”

一句暗自的保证,让他心惊肉跳。

这是什么样的世道,他拿什么保证?

错由他而起,盼儿若是跟了旁的男人,也许根本不会躺在这里,谁还会需要他这些虚无的保证?

早已习惯了动荡,他从来不做承诺,但他眼下不知道还能如何发泄内心的郁闷。

这条路,会不会选错了?

他少年时有过的梦,从来都是顶天立地的,风啸八百里,云上九重天,他想趁风而上,他想翱翔,他想成为他自己,他想要崭新的规则,想要鳏寡孤独残疾者皆有所养,不想再看见土枪走火,不想再进口武器,他想要所有看着他长大的乡亲都吃上一口饱饭,想要北岭的每一块沃土都插上秧苗......

可路走到今天,他已经在威逼利诱的猜忌,和尔虞我诈的周旋里浪费了太多生命,甚至记不起烈日当空,意气风发是个什么滋味。他是半身埋在烂泥里行走的人,想要的却是马背上的纵意酣畅。

在这条路上走得越远,他越是心有不甘。

而这一切的无奈,在每一次抱上怀里小身躯的瞬间,都会化为烟云,贴在身上,药到病除。盼儿是细腻春雨,幽暗却温柔,无迹可寻地进入他的心脏,轻而易举融化了荒山的劲风。

她勇敢,坚韧,富有生命力,她是他纵情狂奔的草野,也是他素未谋面的欢愉,在左右为难的窘迫里,盛武杰低下头,蹭了蹭盼儿湿润的发。

盼儿的神志在混沌边缘徘徊,几番张口,才涩声念出一句:“娘…盼儿好疼…”

盛武杰心都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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