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尘枫带寒霜回到“忆仙谷”,将她葬在白长春的坟边。深情地唤道:“寒霜!我来陪你了!”说着,拔出“凝霜剑”,横在颈前! 雨烟惊叫道:“上官大哥!他要自尽!” 上官无痕也是一惊,他们相距甚远,要飞身过去救已是不可能,只得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向他掷去。 这时,一袭长长的白缎从天而降,水晶球在剑面上一砸,荡开了“凝霜剑”。那锭银子也已飞到,与水晶球碰在一起,掉在地上。 “寒露!”三人都是一怔。只见那熟悉的白影轻飘飘落在地上。 叶尘枫已痛得麻木,恼道:“寒露!你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不让我去陪你姐姐?” 寒露冷冷地盯着他,道:“你以为你这样,姐姐就会开心吗?你不要忘了,你还身负大仇!难道你姐姐姐夫的仇就不报了吗?你师父的仇也不报了吗?你答应过要替我爹报仇的,你忘了吗?” 叶尘枫被她这一长串质问逼得一阵烦乱,急道:“可是……你姐姐已经死了,我一个人活在这个世上,还有什么意思?!” “我最看不起的,就是没有担当的人!”寒露正色道,“你这样儿女情长,英雄气短,姐姐在地下也不会安心。我也不会认你这个姐夫!” 见她说得这么绝,叶尘枫心头又是一痛,惨然道:“寒露!我……” “你现在要做的,不是在这里哭哭啼啼,而是报仇!”寒露凛然道,“你一定要振作起来,为他们报仇!” “我……”叶尘枫心思凌乱,只觉头晕眼花,全身一软,昏厥过去。 “姐夫!”寒露一惊,连忙扶起他,按住他腕脉。 上官无痕和雨烟连忙过去,问道:“寒露!他怎么样?” “没什么。”寒露叹道,“受了这么大的刺激,这两天又一直赶路,悲伤过度,内有心结,外感风寒,这才昏倒的。” 上官无痕也是长叹。想想叶尘枫这两天之间,经历了新婚的大喜,又突然痛失至爱,还以为凶手是自己的师妹。如此大悲之后,又不眠不食不休,滴水不沾,怎会不病呢? 雨烟问道:“寒露,你怎么会在这儿?” “姐姐拜堂之后,我就回到‘忆仙谷’来告诉爹这个好消息。”寒露眼中已闪着泪光,低声道,“谁知……” 上官无痕忙岔开话题,道:“寒露!先别说这些了,扶叶兄进房里躺下吧。” 他们将叶尘枫安置在寒霜从前住的房间里。上官无痕将寒霜突然去世与叶尘枫认定凶手是紫璇的事告诉了她。听完之后,寒露淡淡道:“上官大哥,雨烟,我来照顾姐夫就行了。” 上官无痕一怔。“你是让我们离开这儿?” “你们千万别误会。”寒露解释道,“我不是不留你们。只是,谁是毒害姐姐的凶手,我们现在还不知道。上官大哥,你行走江湖多年,我希望……你能查出来。” 上官无痕喜道:“我自会尽力。寒露,你也不相信是紫璇做的?” 寒露摇头道:“我不愿相信。紫璇和姐姐情同姐妹,她不会害姐姐。” “炆萱山”。紫璇的伤势已基本好转,她又来到那道瀑布边,坐在了那青石上。看着周围熟悉的景致,不禁忆起大半年前与叶尘枫在这里玩闹嬉戏,心中难过。“师妹!师妹!”这时,传来一阵呼唤声。 她的心惘然一热,在青石上站了起来。只见叶尘枫朝自己走来,一脸微笑,唤道:“师妹,你怎么又偷偷出来了?师父让我叫你回去!” 见这一幕又再重现,她的心底陡地涌出一股激动的热流,喃喃唤道:“师兄……” 见她神情恍惚,站在石上摇摇欲坠,他心中一急,叫道:“紫璇!你小心一点!” 紫璇全身一颤,定眼一看,哪是叶尘枫,分明是楚云茗。她的心登时凉透,脚下一滑,从岩石上直坠了下去。 “紫璇!”楚云茗大惊,连忙飞身而起,一把揽住她腰,在空中旋转了两圈,稳稳落在了地上。 她却忆起以前叶尘枫也这样救过自己,心头泫然一热,泪水直涌了出来。 “紫璇!你怎么了?”楚云茗一惊,急道,“刚才吓着了?别怕,没事了。大哥让我叫你回去,我们明天就下山。” 一听说要走,紫璇心中莫名地一颤,轻声道:“我还想在这里多待几天。” 黄昏,上官无痕和雨烟离开“忆仙谷”,穿过苏州城,走在荒郊。雨烟心中不解,问道:“上官大哥!我们为什么不在城里客栈投宿?” 上官无痕微笑道:“我和寒露商量过,‘忆仙谷’在城北,我们在城南,也有个照应。” 雨烟不知这照应从何说起,但她向来对他很是敬服,便不再异议。 上官无痕一眼望见前面不远有一破庙,露出一丝笑意。“真是天助我也!雨烟,这几天我们就住在那庙里。” 庙里,那尊塑像破烂不堪,到处结满了蛛网,地上几堆干枯的稻草。上官无痕一边熟练地清扫,一边笑道:“雨烟,你是千金大小姐,让你住在这种地方,真是委屈你了。” 雨烟上前帮他打扫,浅笑道:“上官大哥,我既然决定跟着你浪迹江湖,就不怕吃苦。” 他俩坐了下来。他升起了一堆火,给这阴暗的破庙带来了一点光亮与温暖。看着这破庙火光,他想起了几月前也与紫璇师兄妹这样度宿。在火光照映之下紫璇嫣然含笑,明艳动人,让他怦然心动。想到这些,他不禁露出几丝微笑。 雨烟见他神色恍惚,唤道:“上官大哥!上官大哥,你怎么了?” 上官无痕回过神来,淡淡一笑。“没事,只是想起了以前也和叶兄、紫璇在破庙里过夜。可是现在,寒霜一死,他们师兄妹也反目成仇。” 雨烟登时明白他想念紫璇,心中一阵感伤,却也无奈,垂下眼帘。 上官无痕长叹道:“真是造化弄人。寒霜那么优秀的一个姑娘,竟然会……” “寒霜死得太惨了。”雨烟也心中黯然。“叶大哥也真可怜,本来都和寒霜成亲了,却……” “忆仙谷”里,叶尘枫昏昏沉沉地入梦。梦中,他来到了一个烟雾缭绕的地方,似真似幻,如置身仙境。远处飘来了一袭雪裙,这身影是这么美丽,这么熟悉。 “寒霜!”他惊喜地呼喊出声。 寒霜盈盈飘来。只见他嘴角含笑,眼中带愁,轻声唤道:“尘枫……” “寒霜!”他激动地奔了过去,忘情地张开双臂。而她却轻轻一闪,避开了他。他的心恻然一痛。“寒霜!你……” “尘枫,如今你我已阴阳相隔。”寒霜幽幽道,“有几句话,我必须对你说,你一定要记住。” “你说。我听你的。”叶尘枫神色一凛,点点头。 寒霜含笑凝望着他,柔声道:“你我缘尽于此,乃是天意注定,不需过分伤怀。” 叶尘枫只痴痴地瞧着她,听她说这样的话,心中陡地一痛,深情地唤道:“寒霜!” “尘枫,你听我说。”寒霜柔声道,“人世间的恩恩怨怨,并非你我想象的那般简单。不要意气用事,凡事三思……而后行。” 叶尘枫心中一动,凛然点点头。 寒霜浅浅一笑,盈盈转身,淡淡的烟雾轻柔地将她围住。 “寒霜!别走!”叶尘枫两步追上去想拉住她,急喊:“寒霜!不要走!” 而寒霜却犹若一片轻云,渐渐飘远,只留下温柔而虚幻的声音:“你我尘缘已尽,来世再相见吧……” “寒霜!”叶尘枫焦急地望着她越飘越远,大声呼喊:“寒霜!寒霜——” “寒霜!”他伸出的手,真的握住了一只冰凉的手。他陡地睁开眼,泪眼朦胧中,只见面前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是这么陌生,又这么熟悉,不正是寒霜吗?! “寒霜!”他登时大喜,一把握紧她的手。 她也不挣脱,只淡淡道:“姐夫,你该喝药了。” 他一颗狂喜的心登时冷透,他清醒地认识到,眼前这对似曾相识的眸子,原来是寒霜的妹妹寒露。而寒霜,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寒露将热气腾腾的药碗递到他眼前,道:“你病得很重,如果不好好调养,对你很不好。快喝了吧。” 叶尘枫惘然瞧了她一眼,接过喝下。“寒露,谢谢你。” 寒露依然蒙着面纱,注视他半晌,道:“姐夫,姐姐已经走了,你再想也是无益。相信姐姐在九泉之下,也不愿见你这样一蹶不振。” “寒露,你的话我明白。你放心,我不会再寻死了。”叶尘枫想起梦里寒霜的话,宽慰道,“你放心,我会振作的。” 寒露眸中露出一丝笑意,道:“你能想通,是最好了。好好休息吧。”将药碗带出房去。 目送她出去后,叶尘枫四下望望,却看到了熟悉的一切。檀木圆桌、文房四宝、黑白围棋、墨玉香炉,这是寒霜的房间!他向墙上望去,果然见到了那幅紫虚道人的画,瀑布木屋与水车菊花。他的心陡然一痛,几月前与寒霜初逢当夜在这里的交谈再次在脑海中浮现。 那晚,寒霜为他包扎伤口。他忍不住道:“今天,见到你的第一面,我真的觉得很眼熟,特别是你的眼睛,真的很熟悉,好像……好像我们刚见面不久!” 寒霜盈盈一笑。“好!我相信你,就当我们见过吧!”起身收拾自己的药箱。 他忆起往事,神志恍惚,似乎真的见到寒霜忙碌的背影,忍不住道:“寒霜,谢谢你!” “只是举手之劳而已,何必言谢?”寒霜真的蓦然回首,嫣然一笑。 他的心底登时涌出一股温暖的柔情,失声唤道:“寒霜……” 寒露站在窗外,见他仍这样痴迷,不禁心中感动。 破庙里,雨烟心中总有一个疑惑,叹道:“上官大哥,寒露真是寒霜的妹妹吗?” “当然了。”上官无痕不明白她为何有此一问,答道,“你看她俩的眼睛,真的很像。因为寒露生来克亲,白叔叔才将他送给童伯父抚养。” “寒露生来克亲?”雨烟一怔,沉吟道,“上官大哥,我总觉得,寒露看上去好冷。她亲姐姐去世了,她似乎一点都不伤心,没有掉一滴眼泪。” 上官无痕叹了一口气,道:“寒露面冷心热,她是不想让我们看到她伤心的样子。我想,在心里,她比谁都伤心。” 雨烟听了,若有所思。 夜深了,叶尘枫大病未愈,思念寒霜,久久不能入睡。他取出包袱中那幅画卷,凝望着画上的寒霜,心痛如割。画上题的那两首词更让他心碎,不禁念出声来:“四张机,鸳鸯织就又迟疑。只恐无缘长厮守,分飞两处,一场离恨,何计再相随!九张机,双花双叶又双枝。多情自古恨别离。从头到底,将心萦系……穿过一条丝!寒霜!你为什么要离开我?” 这时,窗外隐隐传来一阵哭泣之声。他推门一看,原来是寒露,她跪在寒霜坟前,轻声哭泣。如水的月光下,她雪白的身子笼着淡淡的烟雾,似梦似幻。 “姐姐!是我害了你!”寒露含着泪,凄然道,“是我生来克亲,就不该和你见面。如果不是我克你,你就不会死!姐姐……是我害了你!” “寒露,这不能怪你。”叶尘枫走到她身后,柔声道,“这都是天意,注定我和寒霜有缘无份。不关你的事。” “姐夫……”寒露回过头去,平日冷淡的眸子泪光点点。 叶尘枫将她扶起,叹道:“早上,你还劝我,让我不要太伤心。而你又这样……你又是何苦呢?” “姐夫,你不明白,是我害了姐姐。紫虚伯伯早说过,我们姐妹不能见面,而我,却忍不住来悄悄看她。”寒露缓了一口气,幽幽道,“几个月前,你带着紫璇来‘忆仙谷’找爹。当时,我替你们赶走了丁原,也随你们来到这儿。” “你那时就来这儿了?”叶尘枫一怔。“那你为什么不露面?” “我不能见爹和姐姐的。”寒露黯然道,“我一直躲在暗处,你和姐姐是怎样一步步走过来的,我都看在眼里。姐夫,你知道吗?姐姐决定要和你在一起,经历了多少痛苦。” 于是,她将白长春如何劝寒霜,寒霜夜听紫璇拜月之事告诉了他。寒霜听紫璇亲口说她与叶尘枫有了婚约,心底一片冰天雪地。渐渐地,只感一阵天旋地转,昏厥在地。 这时,一袭雪白裙角移到她身边,正是寒露。她忧虑又怜惜地注视着可怜的寒霜,幽幽一叹…… 叶尘枫心神激荡,痛道:“原来是这样!我一点都不知道,寒霜她……她太苦了!” “后来,我见你已经决定要走,就离开了。没想到,第二天,爹他……”说到父亲的死,寒露禁不住潸然欲泪。“我又看着你们离开‘忆仙谷’,姐姐为了加快行程去救紫璇,加重药量,不顾自己的身子,我才让小二偷走一点药。” 叶尘枫也想起那晚与她在二十四桥边会面,道:“我知道,你是为寒霜好。” “知道你和姐姐终于要成亲了,我真的很高兴。”寒露黯然道,“干爹禁不住姐姐的哀求,终于带我去和她见面。姐姐见了我,很激动。” 姐妹俩在房间里见面。寒霜深深地注视着她,颤声道:“寒露!难道……到了现在,你还不肯让我看看你吗?” “姐姐!”寒露清亮的眸中已闪着泪光,拉下面纱,两人相拥而泣。 寒霜欣喜地落下泪来,激动地道:“寒露!我终于见到你了!爹他在天之灵见到我们见面,他……一定会很高兴的!” “姐姐!”寒露也热泪盈眶,颤声道,“其实,我一直都很想念你。我不是不认你,只是,我们真的不能见面啊!” “好了,好了,我们都别哭了。”寒霜为她擦拭眼泪,勉强露出笑容。“寒露,你知道吗?我们在‘忆仙谷’的时候,爹一直都很想念你。他说,他没有尽到一天做爹的责任,很对不起你。他让我将这本医书交给你。” “医书?”寒露一怔,接过一看,这本册子上题着“长春医典”。 “这是爹一生的心血,上面记载着医治各种疑难杂症和各种毒药的方子,还有疗伤的方法。”寒霜含笑看着她。“爹说,你是‘妙手神医’的女儿,一定要懂得医术。” 寒露激动万分,道:“姐姐!你放心,我一定会学好医术,不让你们失望。” 寒霜深感欣慰。“寒露!童伯伯能让我们见面,我真的很开心。” “你就要成亲了,当然开心了。我未来的姐夫,对你真的很好。”寒露微微一笑。“姐姐,我没有什么送给你的。我知道你平日喜欢音律,这支长笛,就当是我送给你们的新婚贺礼吧。” 见妹妹居然送自己礼物,寒霜更是惊喜不已。“寒露!谢谢你!” “姐姐见到这支长笛,真的很开心。”寒露取出那长笛,幽幽道,“她还用它吹了一支曲子出来,是吗?” 叶尘枫低头注视着这绛红的玉笛,眼前又浮现出那极美的一幕:后院里,在几株红梅的映衬下,寒霜临风弄笛,如同仙子一般,笛声回旋婉转,美妙无穷。当时,他们都听得呆了。可谁又会料到,那竟成了寒霜最后的绝唱! 破庙里,上官无痕和雨烟分居角落而睡,四周一片寂静,只隐隐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蛙声虫鸣。突然,“白玉寒光剑”剧烈地颤动起来! 他警惕地翻身坐起,一把持起宝剑,上前拍醒雨烟,四下看看,微笑道:“怎么你还做梁上君子?一点新意都没有。” 这时,从梁上跳下一个人影,手持长剑,原来是丁原。 “大师兄?”雨烟一怔,怒道:“你来干什么?为什么跟着我们?” 丁原嘻嘻一笑,道:“小师妹,我是担心你被这小子欺负,不放心。” 雨烟哼了一声,冷冷道:“劳你费心了。上官大哥待我很好。” 上官无痕笑道:“雨烟,和他这么多废话干什么?丁原,快说,你有什么目的?是不是又想尝尝‘白玉寒光剑’的厉害?” “哼!”丁原瞪了他一眼。“我今天来,是接小师妹回去的。小师妹,你离家很久了,难道一点都不想念师父吗?” 雨烟扭过头不理他。 丁原讪笑道:“就算你不念父女之情,也应该想想沐师弟吧。你倒和上官无痕在外边逍遥快活,也不想想他和灵儿在府里受了多少罪!” “小陵子?灵儿……”雨烟一颤,两人的安危她的确忧心忡忡。 上官无痕见状,道:“雨烟,你怎么把他的话当真了?你爹对小陵子有多好,你心里很清楚,别为他担心。” 丁原见雨烟本被自己说动,怒道:“上官无痕!你别在这儿胡说八道!” “我又不是你那个兄弟胡说,怎么会八道呢?”上官无痕将“白玉寒光剑”在手中一晃,笑道,“我已经很久没用它了,要不要在你身上试试?”他见只有丁原一人来,他又这么底气不足,便有心要打败他。 “哼!”丁原恼道:“难道我还会怕了你?” 两人一言不和,就要动手。可就在这时,忽然从外边飞进一枚红镖,直向雨烟刺去。 上官无痕一惊,一个翻身,宝剑将飞镖打下。 “快走!”这时,一个红影一闪,将丁原一把拉走。 “红衣?”上官无痕也不追赶,心中沉吟,似乎明白了什么。 红衣带着丁原一连飞了好远,这才落在地上。丁原怨道:“四师妹,你这是干什么?为什么不让我和上官无痕动手?” “你还说呢!”红衣恼道,“我们都已经和丹凤商量好了,好不容易将他们八个人分得四分五裂,再一个个击破。可你倒好,为了小师妹,偷偷跑出去打草惊蛇!” 丁原知道自己理屈,辩道:“我也是为了小师妹,怕她吃亏!” “你算了吧!小师妹心里只有上官无痕,就算你待她再好,她也不会看你一眼!”红衣呸了一声。“我提醒你!不能轻举妄动!现在,丹凤妹子和胡氏两兄弟去抓太子他们,我们和胡说留在这儿对付叶尘枫。现在他没和上官无痕在一起,正是我们最好的机会。先把他和白寒露抓住,再想办法把小师妹捉回来。” 丁原一怔,问道:“你是说,我们先去对付叶尘枫?” “当然了。师父早就想抓他了。”红衣瞟了他一眼。“我可先警告你,见到叶尘枫,千万不要把白寒霜死的真相告诉他。我们就是要他误会紫璇那个臭丫头一辈子,让他们师兄妹做一辈子仇人!” “炆萱山”上,紫璇在紫虚道人坟前祭拜,含泪道:“师父!弟子怎么也没想到,师兄竟然不分青红皂白冤枉我!您在天有灵,不要为弟子伤心。因为,弟子已经决定,以后再也不理他了……” 楚云茗在一旁瞧着,心潮澎湃:紫璇她嘴里这么说,其实心里一点都没有放下。 而楚云深却一直盯着紫虚道人坟边的那两座坟墓,心道:果然如此,建文帝和萱妃果然葬在这里。尘枫是他们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我应该补偿他的。可是,他又和紫璇……看看紫璇,心中长叹。 紫璇拜祭之后,站起身来,淡淡道:“大哥,我们下山吧。” 他俩都是一怔。楚云茗问道:“紫璇,你不是说还想在山上多待两天吗?” 紫璇神色凄楚,语气却平淡而坚决。“在‘炆萱山’上,有我一生中最美的回忆。可是,我不能一直生活在回忆中,必须面对现实。” 楚云深心中一宽,欣然道:“紫璇,你能这么想,真是太好了。你果然不愧是爹的女儿,能如此决断。” 紫璇淡淡一笑,道:“大哥,我很想见到爹,我们快回京城吧。” 楚云深微笑摇头。“我们还不能回京城,先去‘二十四桥客栈’。” 一听到这个伤心地,紫璇心中一颤,轻声道:“还去那儿干什么?我说过,再也不回去了。” 楚云深轻扶她肩,温言道:“紫璇,你受了委屈,我们当然要去把真相查个清楚,还你清白。你也不想寒霜冤死吧?” 紫璇又是心头一颤,垂头不语。 三人下山后径直进城到了“二十四桥客栈”。老掌柜看见他们,甚是诧异,道:“几位,怎么又回来了?姑娘,你的伤好了吗?” 楚云深问道:“掌柜的,我的那几位朋友还住在这儿吗?” “没有啊!”老掌柜一脸迷惘。“客官你们走后的第二天,他们也走了。有位客官当天不是在成亲吗?可他的新娘子怎么突然死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楚云茗见他问题一大堆,插口问道:“他们到哪儿去了?” “不知道啊!”老掌柜又问道:“客官,你们到底怎么回事啊?办喜事那天一死一伤,真是让人担心啊!” “没事了。”楚云深淡淡道,“掌柜的,我们要一壶龙井。” 于是,三人就在客堂坐下。楚云茗问道:“大哥,你说,他们会去哪儿?” “这很难说。有上官兄弟看着,相信不会有事。”楚云深叹道,“我现在担心的是,什么时候才能还紫璇清白。” 紫璇轻声道:“大哥,没关系。我又不求他的原谅,只要我没做过,你们相信我就行了。” “紫璇,话可不能这么说!我……我们不能看着你这样一直委屈!”楚云茗一脸关切,问道:“你好好想想,寒霜成亲那天,真是你买的药吗?在哪里买的药?” “是啊。”紫璇随口答道,“那药是在‘青天药庐’买的。来到开封后,我一直在那里买药,一直都没有问题。” 楚云深沉吟道:“那你再想想,那天你从买药到熬药,再到给寒霜送去,遇到过什么人,发生过什么事?” “遇到什么人?”紫璇尽力回忆当天的情景,想起进喜殷勤的笑脸:“紫璇姑娘,你是要替白姑娘熬药啊!白姑娘今天成亲,你们一定很忙。熬药这种小事,就交给我去办吧。” 楚云深心头一动:“你交给他熬了?” 紫璇摇头道:“没有。是我亲自熬的。” “那你在熬的时候,用的药罐和水有没有什么异样?”楚云茗插口问道,“还有,有没有什么人接近过药罐?” “没有异样啊!”紫璇摇摇头,忽然想起一事,叫道:“对了!我在熬药的时候,小二哥进来过!” “紫璇姑娘,还在熬药啊?需要帮忙吗?”进喜见她脸上沾着炉灰,笑道:“紫璇姑娘,你变成灶王爷了!快去洗洗吧!” 楚云深心中一动,沉吟道:“又是小二?” 楚云茗一怔。“大哥,你怀疑小二?” “怎么会呢?”紫璇丝毫不信。“我们在扬州的时候就已经和小二哥认识了,他为人很好的怎么会无缘无故害寒霜呢?不会的!决不是他!” 楚云深正色道:“是不是他,问问就知道了。” 这时,小二过来倒茶。楚云茗问道:“小二哥,怎么没看见以前那位小二哥啊?” “客官说的是进喜哥吧?”小二叹道:“他已经死了!” “死了?!”三人都大吃一惊。楚云深忙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是怎么死的?” “客官您要问这事,这可问对人了。”那小二索性坐在桌边,讲道:“进喜哥是半个多月前从扬州过来的,本来做得很好,又留住了你们几位有钱的客官。你们有喜事,他跑得最欢了,还对我们说,你们是他的朋友,他一定要帮你们把喜事办得体体面面的。” 楚云茗见他说话东拉西扯,不着边际,心中着急,问道:“他到底是怎么死的?” “客官你先别急,听我慢慢说。”小二丝毫不嫌麻烦,续道:“他帮你们跑前跑后,你们也看到了。结果那天,姑娘您突然受伤了,您二位也走了。新娘子也突然死了,我们都觉得很奇怪。当时,我看见进喜哥还在一个劲地问你们是怎么回事呢!可是,第二天一早,我们就再也找不到进喜哥了。” 紫璇一怔。“他失踪了?” “是啊!我们找了好久,都不知道他哪里去了。我们都说,那两天怪事怎么这么多,掌柜的还请了人来跳大神呢!这一连几天,我们都不知道进喜哥到底出了什么事。可是,昨天晚上!”小二脸上突然变色,吓得紫璇不禁一颤。“我半夜起来方便,看到了一个小耗子,就想把它捉住。谁知,它窜得好快,‘嗖’地一声,就窜到柴房里去了。那柴房是早就废弃了的,我们店里的人都没进去过。” 楚云茗见他又不知扯到什么地方,心道:这小二说话不着重点,简直就是胡说的小弟——胡扯。 而楚云深却心中一震,问道:“小二哥死在那柴房里?” “客官您怎么知道?真是奇了!”小二一脸惊诧。“是啊!我开门进去,却吓得大叫起来。客官,那可不是我胆小。您想想,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晚上,一个早就废得发霉的柴房里,你一个人进去,突然!看到了一个朋友的尸体!他身上虽然没有血,可两只眼睛睁得圆圆的,真是死不瞑目啊!你说,你怕不怕?” 紫璇想起进喜平日的殷勤照顾,心中难过。“小二哥对人那么好,怎么会死呢?” “姑娘,奇怪的还在后面呢!”小二一脸神秘。“我们马上报了官,知府大人派了仵作来验尸。仵作大人却说,进喜哥已经死了足足五天了。可是,客官您还记不记得,五天前正是你们办喜事的那天,那天晚上,进喜哥还和你们说过话呢!您说,玄不玄?” 楚云深心头一震,登时忆起当晚他抱了紫璇出来,的确见过进喜,他还不停地追问:“到底是怎么回事?紫璇姑娘是怎么受伤的?她是被谁伤的?流了这么多血!” 楚云茗也怔住了。“大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楚云深心中沉吟,缓缓道:“也许,这就是真相。” “忆仙谷”。寒霜的房间里,一碗药在桌上冒着热烟,可叶尘枫仍捧着寒霜作的诗画,陷入绵绵回忆之中。 寒露推门进来,见他还一脸颓丧,幽幽一叹。“姐夫,你又在想姐姐了?” “噢。”叶尘枫这才放下手中的画。 寒露一眼就看见了那药碗,叹道:“你的病很严重,需要好好调养。你这样不吃药,怎么对得起我辛苦为你熬啊?” “对不起,我这就喝药。”叶尘枫知道这几日她尽力照顾自己,心中愧疚,忙端起药碗。 寒露微微一叹,上前收拾房间,见到床头放着一件淡青衣衫,便道:“姐夫,这衣裳,我替你洗洗吧。” 叶尘枫脸色立变,一把夺了过来,急道:“不用了!” 寒露一怔,登时明白过来。“是姐姐为你缝的?” 叶尘枫心中一阵痛苦,将它贴在心口,忆起那晚寒霜温柔的声音:“你的衣裳破了,脱下来我补补吧。”喃喃唤道:“寒霜……” 寒露无奈,叹道:“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走出失去姐姐的痛苦?你知道吗?现在,还有很多事等着你去做!” 叶尘枫缓缓抬头,道:“我知道。寒露,你放心,我答应过你,会替你爹……岳父大人报仇的!” “其实,现在你最需要做的,不是去杀丁天霸为爹报仇。”寒露看着他,目光中含有深意。“你现在要做的,是替姐姐报仇。” “替寒霜报仇?”叶尘枫又是一痛,登时想起那个害死寒霜的紫璇。想到要杀她,心中一阵牵痛不忍。 “你不要误会,我不是让你去杀紫璇。”寒露正色道,“我相信她,她不会狠心加害姐姐。我是让你去查出杀死姐姐的真正凶手,为姐姐报仇,还紫璇清白!” “还她清白?”叶尘枫想起紫璇害死他挚爱的寒霜,又是一阵气恨。“是她害死了寒霜!她怎么会清白?!我……我恨不得杀了她!” “姐夫!”寒露语气中已含急切。“我知道你心痛姐姐的死。可是,你一定要冷静一点!你仔细想想,紫璇会那么做吗?我没和紫璇说过一句话,只见过她两面,我都相信她!你是她师兄,和她一起生活了十几年,你怎么能不相信她呢?” “你说得对!你都没有和她说过一句话,又怎么知道她不会那么做?!”叶尘枫一颗心都被痛苦和仇恨填满了,愤然道,“你知道吗?她是恨我,却把气全部发到了寒霜身上!害得寒霜惨死!” 见他还是这么固执,寒露只得长叹,肃然道:“我知道你不肯相信紫璇。不过,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是你冤枉了她!” 叶尘枫的心陡然一颤,寒露如此坚决的话让他本极坚定的心不禁动摇了,全身一软,颓然坐在桌旁。 “姐夫!”寒露一把扶住他,叹道:“你病得这么重,还是不要下床了,好好休息吧。” 他也觉得手脚发软,头晕目眩,便在她的搀扶下走到床边。 突然,寒露警觉到了什么,低声道:“有人来了。” 他还没来得及答话,就听外边传来红衣的声音:“叶尘枫!你再不出来,我就把姓白的这丫头挖出来!” 叶尘枫登时又惊又怒,强打精神冲出门外。果然,红衣和丁原一脸得意地站在寒霜父女坟边。他勃然怒道:“红衣!你只要敢动寒霜的墓,我就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哼!”红衣冷笑道,“可现在,死有葬身之地的,是姓白的这个丫头!真没想到,她会突然死掉,真是老天有眼!她不是挺厉害的吗?破了师父的奇阵,答了胡氏兄弟的三道难题,解了我们下的剧毒,还指点你们的武功招式。哼!真是无所不能啊!可那又怎么样呢?到最后,还不是一个坟头!” “你……”听她如此咒骂寒霜,叶尘枫气怒交加,大病复发,脸色铁青,全身发颤。 “姐夫!”寒露忙从旁扶住。 丁原讪笑道:“怎么?叶尘枫!看你这样子,恐怕也要到地下去陪老婆了!要不要我们送你一程啊?” 寒露见他们得寸进尺,怒道:“你们要杀他,恐怕先得问过我!” “你?”红衣冷笑一声。“你是他的小姨子吧?武功不错啊,居然可以破师父的‘寒梅双心阵’。可是,今天可没你姐姐指点,你一个人又怎么打得过我们两个?” “是啊!”丁原笑道,“姑娘,虽然我看不到你长得怎样,可你姐姐那么美,你一定差不到哪去。你还年轻,就不要趟这浑水了!我这人,最怜香惜玉了。你还是别插手了!” “没错。如果你要替他强出头,那下场就会和你姐姐一样。”红衣娇然一笑。“你们姐妹,可真会同命相怜了!” 听他们咒骂得如此恶毒,饶是冷漠平和的寒露也忍不住了,一挥白索,怒道:“那要看你们有没有这本事!” 水晶球带着白缎直飞向红衣,速疾如电。红衣一惊,虽与她交过手,也惊诧于她如此飞速。右手奋力一挥,长鞭与软索缠在了一起。 丁原见状,忙趁机一晃长剑,向寒露刺去。这一招甚是巧妙,寒露这时与红衣纠缠,很难闪避。 叶尘枫重病在身,提不起力气,在一旁着急,叫道:“寒露!小心!” 寒露明眸一闪,左手一挥,白缎向丁原环绕而去。右手在奋力一舞,水晶球一荡,裹着长鞭向丁原袭去。这招名为“玉洁冰清”,水晶球清亮如冰,雪索洁白似玉,却是以一敌二时的妙着。 二人均没料到她兵行如此险招,一怔之下,长剑已与白缎蛇鞭相撞。这样一刚二柔,却均未受损。而寒露却因此避过了丁原这一杀招。 丁原红衣对视一眼,突然发力,合力向寒露攻来。他们的武功本来与她不相伯仲,寒露以一斗双,本就吃亏,只仗着招式精妙,白索奇异支撑。可这时,却感到一股强烈的杀气,两人内力招数都是大增,只见一边雪亮的长剑,一边乌黑的长鞭,刚柔并济,时而纠缠,时而分攻,变幻莫测,很难抵挡。 叶尘枫也怔住了。他二人忽然势力倍增,甚至胜过二人本来之力,仿佛有好几对人合力,又依稀有些熟悉,似乎是什么阵法。他见寒露越来越吃力,心中大急:怎么会突然厉害了这么多?是什么阵法?如果寒霜在,一定能看得出来。想起寒霜,心口就如铁锤砸胸一般剧痛。 原来,这正是丁天霸“寒梅双心阵”中“双心”相互照应的招式,其中暗含阵法的精妙之处。寒霜曾一语道破其玄机,可当时为了破阵,也未详解。寒露也曾在她的指点下与二人对敌,可这时少了寒霜的应变妙语,她很难再胜他们。何况,当时寒霜指点的,全是“凝霜剑法”的招式,寒露虽然练过,但并不熟习。叶尘枫也无力指点,眼看就要落败。忽然,寒露脑海中一个灵光,寒霜的话在耳边响起:“只有用‘凝霜剑法’中的招式,才能一举打倒他们。‘暗香疏影’!‘蓝田日暖’!‘杳如黄鹤’!” 想到这里,寒露精神一振,白缎微微飘动,有若五瓣寒梅,可前端冰球已攻到两人面前,正是那一招“暗香疏影” 这一招果然奏效,两人同时退了一步。 寒露身子轻飘飘飞上几尺,双手齐出,左缎打了几个旋儿攻向丁原,右缎不住旋转,作势要将红衣裹住。这正是那一招“蓝田日暖”。 丁原一惊,长剑递出,刺向雪缎。当初破阵之时寒露也以这两招占尽优势,他也知这一剑必刺不破白缎,剑尖突然一转,刺向她空中的右腿。 寒露此时已完全沉浸在过去以精妙三招破阵之中,左手长长一挥,顺理成章地就要使出下一招“杳如黄鹤”。可是突然间,腿上一痛,心头一颤,全身内力便泻了,从空中跌落了下来。 叶尘枫大惊,就要飞身去救。可刚一提气,就全身剧痛,手足酸软。 丁原见这一招偷袭得手,甚是得意。 寒露腿上受伤,再也提不起内力,眼见着就要摔落地上,势必受伤。她急中生智,双手一甩。水晶球在地上一撞,减缓了下落之速,可还是跌坐在地上。 “寒露!”叶尘枫忙几步过去扶住她,可自己却差点摔倒。“寒露!你怎么样了?” 寒露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没事。姐夫,看来,我们命丧于此了。” 叶尘枫见她隔着面纱的脸色也甚苍白,心中不忍,支撑着站起身来,正色道:“丁原!红衣!你们可以杀了我,但一定要放了寒露!” “放她可以!”丁原不怀好意地讪笑道,“不过,我得先瞧瞧她到底长得如何。” “你少做梦了!”寒露见他竟要折辱自己,怒道:“你不如一剑把我杀了!” “谁敢杀我的女儿?有没有先问过我啊?”这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一个人影不知从何处落了下来,一身破烂短衫,手持竹棒,正是童鹤仙。 “师父!”“干爹!”叶尘枫和寒露同时惊喜地喊出声来。 “怎么?你们这两个小辈!”童鹤仙笑道,“欺负我徒弟重病,女儿孤身一人,想趁火打劫啊?” 丁原和红衣一楞,心中均道:这老家伙倒是不好对付。虽然这丫头受伤,凭我二人之力,也没有制胜的把握。两人对视一眼,看懂了对方眼中的含意。丁原大声道:“老家伙!想救你徒弟女儿,就看你有没有这本事!” “好啊!”童鹤仙竹棒在手中一晃,笑道:“试试!” 红衣突然右手在空中一扬,撒下一片烟雾。烟尘散后,两人已不见踪影。 童鹤仙早料到他们会逃跑,嘲笑道:“每次都用这一招,早就不新鲜了。”回头去看寒露的伤势。 叶尘枫余悸初消,道:“师父,多亏您来了,否则,寒露和我性命不保。” “你还说呢!”童鹤仙用竹棒在他肩上轻轻一敲。“要不是你一蹶不振,得了重病,合你们两个之力,又怎会打不过他们两个?” 寒露轻叹道:“干爹,您别责怪姐夫了。他对姐姐一片痴心,当然伤心了。” 提起寒霜,童鹤仙也不禁伤怀,叹道:“寒霜是多好的丫头啊,竟会这样惨死。尘枫,师父知道你很难过,可你也不能冤枉了紫璇啊!紫璇虽然有些任性,但很善良,又和寒霜情同姐妹,怎么会狠心害寒霜呢?” 叶尘枫忿然道:“师父,连您也帮她说话?” “我不是帮她说话,只是说事实。”童鹤仙叹道,“放心,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是你冤枉了紫璇。” 楚云深兄弟带着紫璇赶赴京城,这日天色渐晚,三人还身处荒郊,连一栖身之所都没有。楚云深见此处灌木茂盛,便道:“云茗,紫璇,我们就在这里过夜吧。” 三人升起一堆火,火光顿时给这漆黑的荒野带来了一点温馨。楚云茗笑道:“紫璇,还记得那天,我们也是在野外露宿的吗?” 紫璇点点头,想起那日幸有楚云茗照顾,才免遭挨饿受冻之苦。可又立即忆起曾经和叶尘枫、上官无痕在一破庙里过夜。叶尘枫当时温和的笑颜又浮现眼前,不禁心中凄然。 楚云茗微笑道:“紫璇,你一定饿了吧。我去打点野味给你尝尝鲜。”说完便起身离去。 而紫璇脑海中尽是现出与叶尘枫相处的往昔:在瀑布边他禁不住自己的死缠拦打答应下山;山洞里他细心照顾受伤中毒的自己还许下婚约;木屋内他为自己苦苦恳求白长春施以援手;在扬州与自己久别重逢时他激动的拥抱;与寒霜在一起后他对自己歉意愧疚的目光……这一切一切,都仿佛是昨天的事,可如今,他已是这么仇恨自己。 寒霜死后他狠狠掼的那一耳光,到现在还隐隐生疼。“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害死寒霜?为什么要对她下毒手?!”他眼中燃着熊熊怒火,咬牙道:“你害得寒霜惨死!我要为她报仇!”“嗖”地一声,他拔剑正对着她…… “好!我不杀你!你走!我不想再见到你!从此,师兄妹之情……一刀两断!” 为了证明清白,她甚至撞墙自尽,可他,狠心地根本不看她一眼。在那一刻,她的心彻底绝望了。师兄!师兄!为什么你要这么狠心,为什么不相信我?! 见她眸中闪着泪光,神色凄楚,楚云深明白她的心事,轻拍她肩,柔声道:“紫璇,别再想了。你放心,大哥一定会查清是谁害死寒霜,还你清白。” “大哥!紫璇!”这时,楚云茗提着一只野兔笑吟吟地过来。“这兔子可真是倒霉!一出窝,就被我逮了个正着!” 紫璇见这兔子周身雪白,红红的眼睛楚楚可怜,却要被剥皮吃肉,心中不忍,又想起更是可怜的自己,更是凄然。 不一会儿,香味扑鼻而来,楚云茗将兔腿递给她,笑道:“紫璇,快尝尝吧。你还没尝过我做的兔肉呢!” 见他关切的笑容,紫璇不忍拒绝,便接过咬了一口,果然鲜嫩可口。 楚云深也接过另一只腿,笑道:“云茗做的野味,可是一绝。”大嚼起来。 楚云茗撕下一只前腿,刚咬了几口,却见楚云深脸色一变,忙问道:“大哥,怎么了?” 楚云深眉头微皱,道:“没什么,只是突然有些不舒服。” 楚云茗也感觉到了什么,低声道:“有人!”一把持起“青釭剑”,站起身来。 “好小子!还挺警觉的!”这时,两个白影一晃就到了眼前,竟是胡氏二兄弟,说话的是胡来。他悠闲地摇着扇子,笑道:“知道为什么会不舒服吗?你们三个,都已经中毒了!” “中毒?”三人都是一惊,对视一眼,都觉全身乏力酸软。可他们一路都甚小心仔细,到底是何时中的毒呢? 胡来笑道:“知道你们是怎么中毒的吗?你们的兔肉好像很好吃啊!” 楚云茗登时明白了,原来是他们提前给野兔喂了毒。“难怪这兔子会突然跑到我跟前,原来是你们……真阴险!” 楚云深手握剑柄,正色道:“云茗!别跟他们废话!我抵挡他们,你带紫璇快走!”他知道他们中毒后绝不是二人的对手,只得牺牲自己保全他俩。 “大哥!不行!”二人同时惊呼出声。楚云茗“嗖”地拔出宝剑,怒道:“就算我中了毒,也能打败你们俩!”话音未落,剑尖已刺到胡来扇边。 胡来一惊,没料到他突然出招,折扇来不及收回,只得微微一侧。“青釭剑”何等锋锐,无声无息之下就将扇面连骨划破。胡来又是大惊,他的扇骨乃是金刚打造,坚硬无比,竟会被这把古旧的长剑如切豆腐一般斩断。 胡闹见他一招得手,怒道:“好小子!”欺身上前,直逼楚云茗。 楚云深见状,也拔剑向他刺去,一招“琴心剑胆”如风驰电掣一般,逼退胡闹,剑光回转,又与他双掌纠缠在一起。 紫璇见他们说打就打,虽然明知自己武功不济,也拔出剑来,就欲上前帮忙。可刚一发劲,全身陡然一痛,手足无力,长剑“叭”地一声落在地上。 几乎同时,楚氏兄弟也感到周身一股凉气,很难提起内力与二人相斗。楚云深方才吃得较多,手中一软,长剑差点也落地。 楚云茗勉力坚持,一招“冰魂雪魄”,寒光一晃,逼退了胡来,叫道:“大哥!怎么办?” 楚云深也心中焦急,大声道:“我抵挡一阵,你快带紫璇走!” “不行!”楚云茗大急,怎肯扔下他逃命? 楚云深转头看紫璇已面色苍白,跌坐在地,更是焦虑,叫道:“你再不走,我就赶你了!” “大哥!”他俩同时叫出声来。 楚云深知道他们不肯抛下自己,心一横,不管胡氏兄弟齐攻而来,右手挥剑护住上盘,左手猛地将楚云茗背心一推,将他推到紫璇身边,正色道:“你要保护好紫璇,不能让她有事!” 楚云茗眼中含泪,实难抉择。楚云深身为太子,身系天下安危,他本来该不顾自己性命去救他的。可他也知道,在楚云深心中,把紫璇看得比性命还重要。在兄弟与心上人之间,太子与公主之间,他到底该保谁牺牲谁呢?他微一犹豫,上前挥剑逼开胡氏兄弟,叫道:“大哥!我来抵挡,你带紫璇先走!”事已至此,惟有牺牲自己保全他兄妹了。 楚云深见他还拖拖拉拉,勃然大怒,长剑在颈上一抵,喝道:“你走不走?!” 见他以死相胁,楚云茗大惊,泪水滚滚而下,心一横,抱起地上的紫璇,飞身而去。 见此情景,紫璇早已哭得泣不成声了,颤声唤道:“大哥!大哥……” 楚云深心中大痛,只觉全身越来越软,支撑着挥舞长剑,缠住胡氏兄弟,不让他们有机会追去。 胡来见他已打出拼命的架势,无法抽身追赶,便按动扇上机括,一蓬银针向远去的楚云茗发去。他这铁扇虽为“青釭剑”斩断,机括却未损坏。 楚云深大惊,剑光一晃,就要去打下暗器。谁知胡闹趁机一掌击向他胸口,这一掌饱含内力,他口中一甜,吐出一汪鲜血! 就在同时,银针已经插进楚云茗肩背之间。他强忍疼痛,带着紫璇飞速离去。 楚云深中毒受伤后又以寡敌二,早已不是对手,勉力支持了几招,又被胡来抓住机会用折扇点住他“巨骨穴”,他登时全身一麻,再也不得动弹。 胡来与胡闹停下手来,相对而笑。 楚云茗带着紫璇一路疾奔,只觉全身内力不断外泻,终于支撑不住,在一棵大榕树下落在地上。 紫璇周身无力,泪雨滂沱,颤声哭道:“大哥!大哥他……大哥……” 楚云茗也顾不得肩后伤处,扶她靠在树下,心中万般焦急。“紫璇!你怎么样了?” “云茗!”紫璇一把拉住他,激动地颤声道:“我们快回去!回去救大哥!他……他很危险!” 楚云茗何尝不想去救他,可这时他俩皆中毒,他还受了伤,又怎忍带紫璇再去送死?如果他一人回去,紫璇孤身在这儿,又太危险了。一时之间,他心乱如麻,不知如何是好。 紫璇也明白他的想法,颤声道:“云茗!你不要管我!我没事的,大哥……大哥他不能有事啊!” “大哥……”楚云茗心绪纷乱,想到楚云深特殊的身份绝对不容有失,如果他真有什么不测,自己就成了千古罪人了!月色下,紫璇眸中泪光点点,一脸哀求之色,他极为不忍,将心一横,凛然道:“紫璇!你放心,我一定会把大哥救回来!你……你一个人在这里,要小心!” 紫璇登时泫然泪下,颤声道:“云茗,谢谢你!” 而此时,楚云深已落入胡氏兄弟之手,成了待宰羔羊。胡来笑道:“你还真行啊!能支持这么久。你那兄弟的武功的确很高,若不是我们棋先一招,对你们下毒,还真拿不住你!” 楚云深知道此时呵斥已无用,闭眼不语。 胡来笑道:“大哥!你说,我们怎么处置他?” 胡闹嘻嘻一笑,还未回答。忽然,一股清风带着香气迎面袭来,一个清冷的声音在半空中响起:“你们下毒伤人,算什么英雄?” 楚云深的心陡然一动,他身子虽不能动,头却能转。回过头去,只见漆黑夜色中白衣飘扬,一女子面蒙轻纱飘然而来,额上水晶闪亮,如同月下仙子一般。他登时一阵激动,失声唤道:“寒露!”这时,胸口一阵剧痛,眼前一花,昏倒在地。 胡氏兄弟也是一怔,同时道:“是她?” 而寒露此时明明在千里之外的“忆仙谷”,又怎么会忽然在这里出现?来人真是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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